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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田之峰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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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七章田之峰下

  陶如轩就发现自己越來越喜欢这个洪兴业了,真的很懂事,自己稍加点拨便能心领神悟,要是换了别人还不知道要费多大劲呢,不好要拿捏一把,那就简直是废物了。

  大概七点钟的样子,田之峰才到了,进门便连连拱手道歉。这半天陶如轩早想明白了,田之峰之所以迟迟不來,恐怕也不是要摆架子,而是不愿意让人看见。

  见田之峰客气,陶如轩便站起來跟他握握手,又拉着手坐了下來,道:“田县工作繁忙,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田之峰终归有些不好意思,便笑笑道:“陶老弟这话可就见外了,就是再忙也不应该让老弟你等我嘛。这样,一会我自罚三杯,算是给老弟你赔礼道歉了。”

  田之峰刚开始是说好不喝酒的,现在又这样说,也是给足了陶如轩面子。陶如轩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客套完了,田之峰又在房间里看看问道:“怎么,就咱们两个吗?”

  陶如轩点了点头郑重道:“就咱们两个。说实话,我早就想跟田县坐坐了,就是一直沒机会,也不敢贸然打扰啊。”

  田之峰來之前也能想到陶如轩有事,但既然陶如轩不说,他也不好先开口,就跟着客气道:“你我之间,就不需要这么客气了吧。今后在一起还要互相扶持才是。”

  两个说着话,服务员进來问点菜的事情,陶如轩就把权力交给了田之峰道:“田县点菜吧。”

  田之峰当然不会真去点菜,只道:“就咱们两个,那就随便些吧。让洪兴业拣拿手的上两样也就是了。”

  这其实也是不用说的事情,陶如轩便摆摆手,让服务员准去了。不一时,菜就端了上來,自然是洪福楼的几个招牌菜,外加一瓶五粮

  服务员开了酒,田之峰便履行诺言,真的连干了三杯,陶如轩又陪了一杯,接着边吃边聊开了,不过都是些互相奉承的话,一会工夫,一瓶五粮就见了底。陶如轩还要要,田之峰却挡住了,说再喝就醉了,其实还沒到醉的份上。陶如轩便硬让服务员再上了一瓶。

  田之峰也不会再推不喝,只说陶如轩不讲信誉,今天非要让他回家挨批不可。两个人说说笑笑,第二瓶酒也很快见了底。这一次,两个人都有些醉了,握手拍肩膀,显得亲近了许多。

  田之峰道:“陶老弟,不是当哥哥的我奉承你,能在你这个年龄上副县,在汾城历史上都实属罕见。而且还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老兄我打心底对你佩服。”

  陶如轩本來是要谦虚,说出來却沒有了谦虚的意思,也是酒作祟,便一句一个田兄的叫了起來,道:“老弟我能有今天,其实还要拜宁树彬同志所赐,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有那么强的斗志。”

  田之峰便低了声音道:“咱们这二位也够厉害的,竟然愣是把宁树彬扳倒了。”

  陶如轩虽然昏昏沉沉的,但也知道他所谓的“二位”指的是谁了,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是吗,有这么严重?”

  见陶如轩不相信的样子,田之峰便有了说服的架势道:“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汾城这潭水深的很,老弟你不过是在划船而已。”

  划船的意思便是浮在水面上了。田之峰也是喝多了,要不然这种话是绝对不会随便讲的。汾城这潭水到底深在哪里谁心里都非常清楚,只不过大家平时避之唯恐不及,便不愿意提起。

  陶如轩也知道一些,但终归知之太浅,便拨他道:“水再深也是在的领导下,在丰源市委的领导下嘛。我就不相信某些人还能一手遮天?”

  田之峰就嘿嘿冷笑了两声道:“当然是在的领导下,是在丰源市委的领导下,不过…”

  田之峰说了半截,似乎一下子清醒了,便摆摆手不说了。

  陶如轩知道他再说下去便要把刘腾和方华民都牵扯出來了。这种话是不好说的,田之峰不说也在情理之中。

  随即田之峰又接着道:“作为老哥,我要劝你一句,有些事情最好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过去就算了。不要把自己搭进去了。你老丈人顾平在汾城多少年也都是这么过來的。宁树彬同志以为自己靠山硬,便要耍手段使能耐,把你老丈人赶走了不算,还想一杆子把汾城的势力铲平,结果怎么样?偷不成蚀把米,他自己先卷铺盖滚蛋了。所以我给你说,汾城这潭水深的很,并不是谁想趟过去就能趟过去的。”

  说到这里,田之峰停顿了一下,接着笑笑道:“其实我來之前,就知道你叫我过來说什么。你想说王显镇金属煤厂的事情。这件事情,尽管方县还沒有在县长办公会上说,但也是基本要定的。光凭你老弟的义气,肯定阻止不了。”

  田之峰算是把话挑明了,陶如轩就试着说道:“难道大家都宁愿眼睁睁看着这样的重污染企业落户汾城,为祸一方吗?”

  田之峰就淡然笑笑道:“这就是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了,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不是凭一时的义气就能办成的。我再给你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心里清楚,你这是在为老百姓着想,可老百姓恐怕不会真领你的情。”

  陶如轩不由问道:“这话怎么讲?”

  田之峰道:“并不是我要说老百姓坏话,实事上大多数老百姓的目光都短浅的很,只顾眼前不顾将來,也是常有的事情。金属煤厂一旦落户王显镇,便能解决一大批劳动力的就业问題,也就是给大家提供的挣钱的门路,你想想,有这样的好事,谁会不愿意。还有,不管这个金属镁厂落户到哪个村,必然会给这个村带來一定的经济收益,村里支部书记、村长等一批村干部便会拿到一些好处。镇政府当然也能跟着沾光。而对于县政府來说也完成了一个招商指标。可以说对每个人來说,都有好处,你想想在这种情况下,谁还会管你环保不环保的事情。”

  陶如轩便有些狠狠地道:“可污染是明白的事情,氟化物超标排放,就会把铅等有害物质直接排到地底下,还有冶炼过程中产生的有害物质对人体也会造成巨大的伤害呀。另外,这些人也不能代表全体老百姓的利益嘛。”

  田之峰叹了一口气道:“要钱不要命便是这个道理了。历史演绎的从來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的故事,谁又会真正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你在乡镇干过,我也在乡镇干过,农村的两委换届选举便是个很好的例子,那些竞选村干部的谁不是在搞团团伙伙的阴谋诡计,那些选上來从來不是好人,说的更难听一些,甚至那些参加竞选的都少有好人。你们王显镇的余怀彪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他在村里当了十几年的村干部,几乎每次选举都能高票当选,为什么?如果他不搞团团伙伙,不搞贿选,我就不相信他能选上來。可这话又说回來了,老百姓就是这么傻,这么沒记,挨了打便忘了疼,明明知道是坏人,人家给点甜头,给点好处,便一窝蜂地选人家。正应了鲁迅先生的话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不管怎么说,田之峰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陶如轩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必要努力下去。如果自己将金属镁厂的事情搅黄了,得罪恐怕就不止是县上的头头脑脑了,连乡镇、农村的干部,甚至王显镇的老百姓也要一块得罪。这便是明白的费力不讨好,几头不是人了。

  “田兄,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陶如轩不由感慨道。

  田之峰摆手苦笑道:“其实这是我们这些人的悲哀。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叫站着茅坑不拉屎。”说完又哈哈大笑一阵。

  陶如轩便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正义感,只是正如他所言,也是无可奈何。

  时间不早了,陶如轩说结束了吧。田之峰也说结束吧,又看看表责备陶如轩道:“这个点了,又是这幅德行,回去恐怕还要挨你嫂子的训。”陶如轩不知道他所言真假,也只能当真了,打趣两句,便跟他握握手,又好像知音一样对视着笑笑。

  田之峰真有些多了,走路歪歪斜斜的,陶如轩便安排洪兴业送他回去。洪兴业问陶如轩怎么办。陶如轩还算能走路,尽量把持着,让自己的脚步稳当一些,不要洪兴业管。洪兴业就不好说什么了。

  从洪福楼出來,本來想去刁青那里的,而且刁青下午也是电话约过的。可这会,陶如轩偏偏不想去,忽然想起了闫曌,便拿出手机扶着墙拨了过去,问闫曌在哪儿。

  闫曌是多聪明的人,一听便知道陶如轩喝醉了,问了陶如轩的具体位置,马上驱车赶了过來。

  “跟谁喝酒了?喝成这个样子。”闫曌多少有些责备的意思。陶如轩听着却心里暖暖的,便伸手在闫曌的腿上摸索了起來。

  “你放尊重些,你现在可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闫曌虽然并沒有拿开陶如轩的手,还是给了一句不冷不热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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