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痛下杀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端端的审着一个案，却又牵连出一个案来，这倒是匪夷所思。

　　况且郝风楼说的言之凿凿，倒是有鼻有眼，许多人心里不免好奇，是哪个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对锦衣卫动手。

　　大家带着狐疑，心里多了几分期待。

　　其实莫说是他们，即便是天，此刻也不由微愣，殴打锦衣卫同知，这可是重罪，绝对是非同小可，朱棣不由道：“郝爱卿，你但有冤屈，可一并陈奏。”

　　郝风楼颌首点头，朗声道：“半月之前，微臣在北镇府司公干，却有一人突然登门造访，微臣知道来人非同小可，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去门相，请他至公房分宾主闲坐，一开始呢，还相谈甚，可是到了后来，此人却突然动了手，微臣…微臣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打得死去活来，微臣见他身份特殊，不愿滋生事端，因此一直隐忍至今，今既有人状告微臣殴打东厂掌印，微臣也只好泣告陛下，恳请陛下为微臣做主！”

　　郝风楼这番话倒是叫所有人都不做声了，这事儿，谁也不曾事先知道，郝风楼又自称此人身份特殊，是什么人连郝风楼都敢打？

　　许多人不看向太，似乎总是觉得除了太，这京师之，怕是再找不到第二个让郝风楼打落了门牙还要往肚里咽的。

　　朱高炽的脸色却是异常平静，嘴角含笑，却也仿佛是在琢磨，是谁这样的胆大。

　　大家正在狐疑的时候，朱棣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抚案道：“郝爱卿所言者到底是谁？你细细说来，不必忌讳，朕自然为你做主。”

　　郝风楼沉痛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内阁学士、右坊大学士…解缙！”

　　一言道出。人尽哗然，这诺大的奉天殿顿时不能安静了，无数惊诧的声音、咳嗽声，深重呼吸的声音立即让这里嘈杂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解学士。

　　其实方才大家怀疑是太，可即便是太，大家都不敢确信。毕竟太殿下为人贵重，不温不火，素知礼法，怎会做这样的事。

　　可是现在居然说出是解缙，那就更让人莫名惊诧了。一方面，解公作为官之首。你若说他心狠手辣，或许有人相信，可若说他会动手打人，却又是另一回事。在朝，越是心狠手辣之人，就越不可能捋起袖来和人拼命，解公就算要收拾你。那也该是诛心，而绝非是伤你的发肤。

　　只是郝风楼说得如此详尽，时间地点人物，再加上这厮沉痛的表情，让人不恍惚，莫是解公当时怒极，所以才动的手？

　　不对，不对。

　　若是如此。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解缙虽说还算年轻，可是相比郝风楼，却是年迈得多，这个年轻，是相对于身处庙堂枢的人来说的，而郝风楼正处壮年。又是武人，解缙怎么打得过？

　　此事疑点太多，实难让人相信。

　　这群臣之，顿时有人怒了。

　　须知解缙位列枢之后。对后进向来多有照拂，很擅收买人心，广施恩惠，许多人得了他的好处。

　　与此同时，又有许多人靠着大树好乘凉，主动卖身投靠，平为解缙摇旗呐喊，充作马前卒，借此来得到解缙的青睐，妄想平步青云。

　　庙堂之上，多的是这层关系，这便如恋爱一般，一个浓情，一个意，两只臭虫在一起，臭味相投，巴掌一拍，便鬼混一起了，事后回想，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一听到有人抨击自己恩府，这些人便气不打一处来，作为当事人，解缙当然是抿嘴一笑，做出一副不屑争辩的样，可是并不代表底下这些门生走狗们肯咽下这口气。

　　立即有人站出来，怒不可遏地道：“郝风楼，你胡言语，解公乃是庄重之人，岂会对你施以拳脚，你莫要血口人。”

　　面对此人的责难，郝风楼倒也心平气和，道：“你又不在场，我却是当事之人，为何你没有亲眼所见就如此言之凿凿？”

　　“你…你…”此时却有人笑了，站出班来道：“解公乃是朝廷大臣，岂会做这等有辱斯之事？”

　　郝风楼道：“这位大人却是什么话，莫非解学士就不能打人？解学士是圣人么？”

　　圣人二字出来，倒是让此人没词了，谁也不敢把解缙说成是圣人，这绝不是因为大家不愿意捧解缙，实在是解缙自己也没这个胆，在读书人眼里，圣人二字，非同小可，你说解缙是圣人，这绝不是捧他，倒是害了他。

　　这两个字，解缙当不起。

　　又有人冷笑，现在站出来的却已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了，高居吏部左侍郎一职，他阴冷的看了郝风楼一眼，厉声道：“郝风楼，休要胡说八道，你说解公打你，可有人证物证？”

　　郝风楼正道：“有！”

　　听到郝风楼说有，倒是教此人不愕然，忍不住追问：“却在哪里？”

　　郝风楼道：“北镇府司，看到的人为数不少，足有七人，有千户曾健，有周姓司吏，还有几个站班的力士，这些人都可以旁证。”

　　侍郎大人一听，不怒了，拂袖道：“这些人都是你的心腹亲信，如何歪曲，还不是你一言而断？这也叫人证物证？”

　　侍郎话音落下，便是胡俨，也忍不住凑起热闹，胡俨不道：“荒谬，你是锦衣卫同知，解公乃是内阁学士，他岂会跑去锦衣卫打人？这锦衣卫上下都是你的亲信，解公又非呆、傻，即便要打你，岂会在锦衣卫的地方动手？”

　　这句话切了要害，内阁学士跑去你郝风楼的地盘上打人，你这不是胡扯么？说的难听些，以你郝风楼的，在锦衣卫被人打了，岂会肯罢休，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打谁呢，这么低级的谎言，你都说得出口，亏得你还是锦衣卫指挥使同知。

　　郝风楼立即皱眉，不做声了。

　　便是天，此刻都觉得有点胡闹，郝风楼这家伙，实在有点胡言语，朱棣只得道：“郝风楼，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朕要审的，是厂卫之事。”

　　可是朱棣说完，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不深深看了郝风楼一眼，似乎从得到了那么一丝蛛丝马迹。

　　其实方才的时候已经有人察觉出蹊跷了，比如解缙，一开始听到郝风楼状告自己，他不怫然不悦，可是当有人跳出来为自己辩解的时候，解缙察觉到太朱高炽的目光朝自己看来。

　　那目光幽深，深邃的背后却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解缙猛地醒悟，即便是他都忍不住心里生出几分佩服之心，郝风楼这个家伙，确实非同一般，如此手段，教人实在不敢小视。

　　杨士奇和杨荣二人面无表情，可是在这背后似乎也看出了那么丁点意味。于是二人都不笑了。

　　他们笑，并非出自于对郝风楼的好意，只是纯粹的一种欣赏，一种对聪明人的褒奖，能把一个游戏玩得如此精彩，让许多人不自觉的成为自己手的刀剑，成为自己的棋，这个人的手段实在值得杨士奇和杨荣为此一笑。

　　郝风楼不‘胡闹’了，连忙道：“是，微臣万死。只是这厂卫一案，其实已经水落石出了，恳请陛下圣裁。此事方才已有定论，闹出这么大的事，厂卫各打五十大板，微臣对此无话可说，至于这王安状告微臣打人，实在是虚乌有，更请陛下明察。”

　　王安方才几次忍不住想打断郝风楼的话，可是看郝风楼居然碰击解缙，便鬼使神差地住了嘴，他倒是求之不得郝风楼继续树敌，到时候大家一起发难，将这郝风楼打入地狱不可。

　　可是现在，郝风楼又是矢口否认，王安终于坐不住了，立即道：“分明就是你打了人，你还要抵赖？”

　　郝风楼面色一拉，道：“郝某人素来庄重，岂会对你施以拳脚？你莫要血口人。”

　　王安急了，他哪里想到郝风楼这句话纯属盗版，方才郝风楼状告解缙打人，便有大臣拿这句话来反驳郝风楼，谁知郝风楼信手捏来，竟把这一套用在自己身上。

　　郝风楼冷冷一笑，继续道：“况且我虽是武人，却也读过一些书，知圣人典故，更是朝廷大臣，岂会做这等有辱斯之事！”

　　王安哑口，他悲剧地发现，郝风楼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搬运工，方才大家用来对付郝风楼的手段，如今却是以彼之道还至己身，不管有用没用的，统统往自己身上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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