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卞梁因缘 巧智若愚
明宪宗成化六年,元朝后裔把秃猛可统一诸部,中兴蒙古,号称达延可汗,建立了鞑鞍靼国。并在东面车臣可汗的努库台果勒河上游的莫名作尔喇嘛希特庙为六臂法王立道场。六臂法王被尊为国师,为密蔵大手印正宗嫡传。
六臂法王自道场中行完大手印的祭仪,漫步走出所设立的檀城之外,兀自于努库台果勒河畔沉思;对岸亦有一名喇嘛乘舟而来,六臂法王凝目望去,不觉惊喜集,来的人正是他远在疆新的噶噜札师弟。
六臂法王⾼声叫道:“来的可是噶噜札师弟?”
只听见船上那名喇嘛大笑一声,便到这岸来,道:“师兄,别来可好?”
六臂法王大笑,搂住噶噜札的臂道:“你我两年未见,师弟怎会前来此地?”
噶噜札一笑,道:“半年前,我曾有过一趟中原之行…”
六臂法王朗笑一声,道:“莫非师弟犹不忘于广俗,打算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号吗?”
噶噜札淡淡一笑,道:“原先是有此意。只是…紫金城中遇见中原武林的第一号⾼手,却叫他打败了。”
六臂法王惊异道:“以师弟大手印的火候,天下还有人可培匹敌?”
噶噜札微微一笑道:“自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六臂法王双目精光一闪,道:“不知此人是…”
“苏小魂!”噶噜札微叹道:“师弟难败于敌手,却是输得心服口服。尚且由来禅机中,略有参悟佛义。”
六臂法王双眉一挑,道:“那苏小魂名动天下,师兄亦有耳闻,尤其在塔里木河一战,更是轰动西域!”
噶噜札点头,道:“苏小魂不但是本⾝武功学上造诣颇深,更可贵的是,是由武学中有悟出的佛理禅义,亦大有哲理!”
六臂法王微微一笑,道:“我正好将本门大手印中的十八道、金刚界、胎蔵界、如来经等数百种手印法门渗透;或许,我该东往和苏小魂一番印证。”
噶噜札道:“师兄将⼊中原?”
六臂法王微笑,道:“以武悟道,何尝非修行法门?”
噶噜札点头,道:“师兄何时启程?”
六臂法王长叹一口气,谈笑道:“此时此刻,去生来生,我已然遇上苏小魂对谈!”
噶噜札一愕,拜倒在地,道:“师兄参悟我佛妙义境界,师弟自魂不如!”
六臂法王朗朗一笑,也不回庙便自沿着努库果勒河往东而去。⾝后,噶噜札拜了三拜,站起⾝,望着六臂法王渐行渐远的⾝影,不噤仰天大声长叹,喃喃道:“苏小魂,或许你的大势至无相般神功可以开解大手印的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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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幻洞里蔵无相,他已经在此被困了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他也没有⽩费,反而清静一心,将师门的“大罗刹手”细细吻合了万幻洞里的气机,有了殊胜成就。
这一⽇,到了寅时之际,他只觉心中气机湃涌,已然达到三花聚顶、五会朝元的境界。
猛然一声大喝,双拳暴击而出!瞬间,万幻洞內回音不绝。便此強大音波,他似有所悟,便又接连十数掌轰然击出。只见回音之中,万幻洞里奇石巨风凌;立即,一大阵动摇。
他一声大笑,往四处游走;终见得一丝天光自某坍落处现。他心下大喜,跃到近处双掌往上猛击;轰然一声响后,他人已自洞口往外而出!
洞外,举目是红绿婉紫,他不噤眼泪夺眶而出,仰天长笑。
多少⽇子在那幽黑洞中受寒风刺骨?何年何⽇,他终于又得见这般千种风情?他兀自好好贪恋这人世间美景,一道人影已然飘扬而至,是一名六旬老者。
他立即认了出来,这老者正是昔年自己得力手下“乘鹤客”翁百传!
他一笑,道:“来的可是翁坛主?”
那老者翁百传双目精光闪动,注视了对方良久,惊然脸⾊大变,惊喜道:“盟主——
是…是你吗?真的是你…?”
他终究忍不住,仰天狂笑搂住翁百传的肩道:“想不到,想不到我孙震也有再出万幻洞的一⽇!”
翁百传闻言,脸⾊一动,便跪下道:“恭喜盟主,能脫离如此离妙地的万幻洞。弟兄们又可在盟主手下大展往⽇雄风。”
孙震微微含笑,扶起翁百传道:“昔⽇本座曾因龙于此,想不到后来反而被他所困!”
孙震长长一叹,又道:“冷明慧先生可有御统了武林?”
翁百传苦笑道:“冷枫堡已被毁,冷先生生死不明,属下只知天下第一武候冷明冰已死于恨天洞中!”
孙震一愕,道:“当今绿林盟主由谁主持?”
翁百传一笑,道:“长⽩天池来的一名神秘人物,半年前他将副盟主打败后,便自据盟主宝座…”
孙震冷冷一笑,道:“可以打败柳三剑的,武功⾝手可以称得上一流⾼手!这位神秘人物是谁?”
翁百传皱眉道:“只知他自称是虎先生,来历师门不明。”
孙震点点头,道:“这一年来,你都是一直在万幻洞外?”
翁百传恭敬道:“是——本盟之中,六坛坛主有两位变节投靠虎先生之外,其余四坛坛主在此候守盟主出洞有一年整整的光景!”
孙震仰天长笑,道:“好——好!那柳副盟主…”
翁百传微微一叹,道:“那柳副主盟主自从被虎先生打败以后,便自江湖中消失。半年来,属下尽力寻找,只是依旧无法找出副盟主蔵⾝于何处!”
“这点本座会设法!”孙震冷笑道:“通知本门弟子,本座即将夺回盟主之位,而后横扫武林,杀龙,灭苏小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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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箭神盟”重现江湖!每十年一次的黑箭神盟旗已然揷在洛最富盛名的醉仙楼上。
醉仙楼的主人范老头——江湖上人人知觉是“神口鬼爪”万夫子。天下间,有谁敢捋其虎须?就算当今最负盛名的苏小魂、大悲和尚见了万夫子,也不得不恭谦有礼。“黑箭神盟”
这组合为什么要找万夫子?
“为了立威!”范老头微叹道:“他们的目标是苏小魂!”
“苏小魂?”号称“天下最具有妇女美德”的钟⽟双讶道:“他们找苏小魂⼲什么?”
范老头苦笑道:“黑箭神盟出现的同时,‘洛榜’也即将公布!十名黑箭神盟的祭火目标,这些⽇子便可知晓!”
范老头看了钟⽟双一眼,微叹道:“老夫号称‘神口’,能断知天下事,就是数十年来对这神秘组合颇为疑惑!只知道他们每隔十年出现一次,每次则找十名天下武林中知名之士来祭火。苏兄弟的名气在今⽇武林中如⽇中天;灭龙莲帮,破冷枫堡,西域大漠一战,正是他们最好的目标!”
钟⽟双皱眉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范老头头摇叹道:“老夫也不清楚。只是传闻,他们似乎是当年元世祖至元十八年攻扶桑国时,遇飓风漂流到东海之外蓬莱仙岛遗民之后。”
钟⽟双皱眉道:“果真有蓬莱仙岛之事?”
范老头淡淡一笑,道:“远在秦、汉之时,即有称呼为岛夷、东夷、海夷,亦有名之为东鲲、夷州。尚且,汉代书籍中亦有见之‘大冤国’之名…”
钟⽟双脸上泛起向往之⾊,悠然道:“来⽇有幸,能往蓬莱仙岛一游,岂非人生一大乐事?”
范老头道:“不错!老夫亦作此想。然而,目前‘黑箭神盟’这组合的出现却更有耐人寻味之处!”
钟⽟双急道:“前辈的意思是…”
“把秃猛可!”范老头皱眉道:“蒙古后裔把秃猛可统御诸部建立了达延可汗鞑靼王国,只怕⽇后将再举犯侵中原,如此,这黑箭神盟正好是里应外合,前后夹攻了。”
钟⽟双惊呼道:“若真是这项大谋,恐怕死的不只是天下武林中成名人物!”
范老头苦笑,道:“必然是引动起一番风云⾎劫!”
钝⽟双苦笑,道:“只怕这回要比大漠之事更加棘手…”
范老头悠然一叹;道:“苏兄弟此刻又远到衡山参加‘传技’大会,只怕一时也回不到洛来。大悲和尚则到少林寺后山闭关潜修,俞傲则陪钟念⽟临居于千佛洞!”
钟⽟双道:“赵任远和龙则在京城內狂饮三月,只怕此时早已瘫在上了;至于唐雷,则在蜀中整顿店门诸般事宜,只怕一时也分⾝乏术。”
范老头道:“此又是武林中一大谜团!似乎和黑箭神盟隐隐吻合,每十年举办一次。负责人据闻只知复姓叫第五,而不知其名。苏兄弟此回受邀,当可以助我们明⽩!”
衡山北路望天台上,已然有了五名曾是叱咤江湖的武林一等⾼手。他们或棋,或琴,或饮,全然无一般武夫印象;反而,更具有儒士风雅度范。
下棋的两名老者,细看之下,可以叫人惊目瞠视。用的是寒⽟精铁为棋盘,黑⽩两⾊的棋子,则是苗疆的玄铁石所铸。单是此点,无论落子、吃子,使得需大內力不可,否则一个不稳,便要错差一步,満盘皆输。
右方那名老者忽的大笑,道:“追月老头,快点落子吧!否则老夫就要不客气多走一步吃掉你这条龙了。”
被称为追月老头的追月老人,正是三十年前名动大江南北的第一剑客,只见他含笑道:
“墨老头,怎的十年不见了,还是这般心急?”
墨老头墨游显然是和追月老人齐名的“百花剑王”了!墨游一笑,手上抬着个棋子,道:“有朋友来,老头,似乎应该一下。”
追月老人一笑,道:“酒狂先生已然要代我们接风了。”
果然,坐于一侧的酒狂,右手微振;立即,一道酒气燃成了一线火花杀机往大石后绕去!酒狂相当有把握,来的人纵然不被烧掉胡子头发,最少也得大惊跃出。
没有!并没有人影自大石后狼狈出现!酒狂脸⾊一变,正待要再度出手。坐在一旁抚琴的老者道:“酒狂兄,让小弟来试试这人功力…”
酒狂冷哼一声,不说话。那抚琴老者微微一笑,十指一拨…“叮”的一响,全叫在场四人心中一动,好深的功力!同时,大家举目望去大石之后,只见得抚琴老者拨琴魔音贯出的同时,亦有十只细密的银针一闪,迥绕往石后而去。
追月老人讶道:“天琴先生竟连‘绝响银针’也用上了!”
墨游皱眉道:“那人还没有出来…”
不错!大石后面果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大琴先生脸⾊一变,朝大石后叫道:”尊驾何人?何不出来相见?”
此时,隐坐在一旁的老学究打扮的老者,大大朗颂手上的论语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啊!啊!真是至理名言,至理名言!”
老学究说完,微微颤颤站起来。似乎是一个不稳,便要跌倒在地;然而,此一瞬间,老学究已然用上了“缩地移形”的功夫,绕到了大石之后!
墨游一叹,道:“武状元的⾝法,硬是比十年前要得!”
追月老人笑道:“只不知那大石之后的那人可受得了武老头一巴掌?”
这点,每个人都是最关心的。那名老学究早在四十年前便已属武林有数⾼手,其时,不过才二十出头而已。最著名的便是他的一巴掌。以往,武状元只需要一巴掌打下,大半对面的人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所谓大半,是指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如果不是一流⾼手,这老头可固执得很,理都懒得理你,便硬是任意让你打。所以,江湖上有传言,能让武状元伸手打你的,便属一流⾼手!
这回,显然武状元不只打了一巴掌,而是劈哩叭啦打了十几巴掌,四个人的双眉皆⾼挑了起来。武林中,除了他们四人之外,有谁能捱得住武状元这么多掌?有谁值得武状元出这么多掌?
苏小魂走出来的时候,脸上挂満了笑容,当然,如果有人被打了巴掌,一定是笑不出来的。这点,当大家看见武状元就明⽩了。武状元的脸也没有肿红,肿得是他的手。武状元的手已如九月蒸得透的红寻,又大又红,而且,脸上的表情也决不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墨游叹了一口气,道:“眼前这位小子大概是第五先生请来的苏小魂了——”
追月老人道:“第五先生这回挑来的人可像样了点。”
苏小魂一笑,道:“两位想来是由棋知剑的追月老人和百花剑王了?”
墨游冷眉一挑,道:“娃儿,你还知道什么?”
苏小魂一笑,朝另两位道:“这里,一位是久居昆仑山脉的天琴先生,另一位应该是放于江湖的酒狂前辈?”
天琴先生和煦一笑,道:“苏兄弟,昔⽇大漠关外一战,可惜老夫失之臂。”
苏小魂道:“有缘自会相见,晚辈今⽇得以瞻仰众位前辈的风采——”
武状元冷哼一声,摔摔手道:“哈!前辈风采;天琴老头,我保证待会儿你会明⽩这个‘前,字是指你老啦——”
天琴先生一笑,道:“苏兄弟,你可知道第五先生邀请你来的目的?”
苏小魂道:“衡山传技,自百年前即是武林上一大盛事。据说,每十年由江湖上挑出一名后起之秀前来与会。”
墨游道:“不错,原先我们要请的人是冷明慧或庞龙莲,没想到他们全败在你的手下。”
追月老人道:“凡是能参加衡山传技大会的,一定要是十年来武林中的异数,可是,他们下山后也经常是抬着下来!这点,你明⽩了?”
苏小魂仰天笑道:“当然,每位有幸与会者,都需经过五位前辈的考较,只怕天下之间,尚且无人可以五关全过。
武状元大笑,道:“不错!娃儿,你可知道李风雪为何隐居在长⽩山上?就算他那天下无敌的鞭刀也无法过得了这传技大会的五关!”
苏小魂一叹,道:“以李前辈的功力尚且无法相捋,苏某某差了老远——”
天琴先生头摇道:“当年阻挡李风雪过五关的,并不是我们,而是上一代的衡山五奇。”
酒狂此时才冷冷道:“我们知道,你曾与李风雪在长⽩山上天旋地机阵中对过招,所以,现在要印证你!”
苏小魂一笑,道:“只怕五位前辈是不想让昔年的衡山五奇前辈专美于前,所以挑了一个在二十年来唯一和李风雪前辈过手的人。”
“不错!”追月老人抬起了三颗棋子笑道:“李风雪早已隐⾝江湖二十年。放眼当今武林中,只有你曾经和他过手,而且能全⾝而退!”
“所以,在这场传技大会上,我们会全力以赴。”墨游冷声道:“现在你可以开始挑第一个对手了…”
****
柏山和唐河的界外,便是天下绿林总舵的所在。同时,位于河南、湖北界外,无论⽔路、陆路皆极为方便。
孙震由⽔路来,到了双沟镇北侧,便转上陆路。
孙震手下的四大坛主,除了“乘鹤客”翁百传随⾝而行之外,其余三位已各自往别的省份散布消息,并重组孙震的势力。因而,苏小魂的“衡山传技”之行和孙震与虎先生的决斗,已然是江湖上最热门的话题。
虎先生不愧是打败柳三剑的宗师,由双沟镇到柏山內绿林总舵一路上,完全没有对孙震施任何的暗算。孙震也一路大摇大摆地往前进。直人到⾼义堂大厅,才见到传说中的这位虎先生。
虎先生的年岁和孙震差不多,都是四十岁的人。只是,孙震的彪悍和虎先生的弱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孙震冷冷道:“阁下便是虎先生?”
“不错。”虎先生冷声道:“尊驾想来就是统御绿林十年的孙震了?”
孙震双手自袖中菗出,冷笑道:“你的运气不错,是孙震出了幻洞的第一个对手!”
虎先生淡淡一笑,道:“我们两个,无论是谁胜谁负,我都不喜被人看戏!”
这点孙震同意。虎先生续道:“所以,虎某建议到柏山连天峰上一战。”
连天峰,绵延七座峭立主峰。无论孙震还是虎先生都下了同样命令:“上峰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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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晌午到现在已然六个时辰了,连天峰下翁百传不觉皱眉不已。望着一轮中天明月,突然见一个人影自山上下来。所有的人摒息以待,翁百传心里已有计较,如果下来的是虎先生而不是孙震,他立刻自刎以免受辱。
下来的人是孙震!他简短道:“虎先生己死。从今以后,本座重新掌管绿林盟主之责—
—”
翁百传大喝一声,便往旁边两名汉子出手。那两人正是投靠虎先生的两位坛主——吴青舂与刘炳耀。吴、刘两人见是孙震下来,已经是心下打鼓。此时又见翁百传倏起攻击,不噤纷纷大叫一声,两人四拳出,人接着往反面而去。
吴青舂⾝子方自往后跃落,便觉天柱⽳上一陆刺痛,人已随之双眼一黑,全⾝萎倒。同时,刘炳耀也觉一股力劲击来;反手便是连打了十六拳,好个威猛拳风。无奈,当他看清眼前这个人不是翁百传而是孙震时,一切都已经太晚!孙震举手投⾜收拾了两名汉子,立即轰动了江湖。
苏小魂挑的第一名对手是墨游!墨游号称“百花剑王”手上已至无剑!用的,是随手取来的玫瑰花茎。
苏小魂并不轻松,他只感觉到満天的玫瑰花落,朵朵攻的俱是自己⾝上的三十六大⽳!
苏小魂眉头紧皱,他的,如果这五个老头都象这家伙內力深厚,别说五关,就是两关也怕会累死人。万全之计,唯有一法,以毒攻毒,以敌克敌!
苏小魂朗笑一声,天蚕丝自袖手中出,向墨游手中玫瑰。墨游冷笑一声,手势一缓,竟如汪洋中游舟,起伏间便瞬间打向苏小魂面门而来!
苏小魂微微一笑,手上天蚕丝一变,似乎成了惊涛巨浪引动墨游手上玫瑰,往追月老人攻去。
追月老人惊怒道:“墨游,你是存心暗算!”
那墨游一展手,将手上玫瑰攻向苏小魂,同时骂道:“月老头别叫,老夫又不是故意…”
墨游话声未落,手上玫瑰茎不知怎的受了气机一引,竟然出现了自己都想不到的角度攻向追月老人。追月老人扬⾝跃起暴怒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小魂天蚕丝一回,便向酒狂攻去,其势所至,大有风云变⾊之威猛。酒狂冷笑一声,右手手指骄出,一道酒气便向天蚕丝而来。苏小魂笑道:“武状元,咱们不是说好了要联手对付这酒疯子,你还不快动手?”
武状元纳闷道:“谁与你说好…”武状元话声未落,已看见一道酒箭面来。竟是苏小魂用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密神功引动酒狂的內功攻向武状元!武状元怒道:“酒老儿,你以为老夫怕你啦?”
武状元早对酒狂不顺眼之极,今⽇这等情形,怎能不好好教训这卑视孙夫子的家伙好好揍他一顿。武状元想着,一巴掌便拍向酒箭!
酒箭化成了酒雨,落了大半到追月老人的⽩袍之上流了个満⾝。那墨游穿的是黑⾐,自是大不明显,斗见追月老人狼狈象,不觉失笑出声。
这下,可真的怒了追月老人。只听见他怒声道:“墨老头,你笑了待会儿老夫叫你笑掉大牙!”就在追月老人跃起的刹那,苏小魂微笑着面向天琴先生,道:“前辈手上的天琴,可是昔年司马相如之物?”
天琴双目精光一闪,赞道:“好眼力!此琴正是‘绿绮’。苏兄弟对制琴上也有研究?”
苏小魂一笑,道:“晋代大诗人付玄曾誉此绿绮和楚王的绕梁琴、蔡邕的焦尾琴台称为‘三大名琴’,并在所作的‘琴赋序’中大为夸耀,晚辈不才,只是耳闻。”
天琴先生仰天长笑道:“数百年来,也只有唐代的李勉手下所铸的‘乡泉’、二琴可堪相比!”
苏小魂点头道:“正是,昔年,唐代大诗人李⽩诗仙亦曾有‘琴赞’一诗相颂…”
天琴先生捻须笑昑道:“峰孤桐,石丛天骨,老冰泉,叶苦霜月。斩为绿绮,微声发,秋风人云,万古奇绝。”
苏小魂笑道:“南宋大诗人陆游曾有诗昑‘绿绮声中酒半消’。想来此琴堪称得上是‘天琴’二字无愧!”
天琴先生注视苏小魂,叹口气道:“小朋友,老夫现在倒有些喜上你了,何不坐下来听一曲?”
苏小魂一笑,回头看了看后面,只见追月老人和墨游边叫边嚷地坐国棋盘前,又下起棋来了;另一端,酒狂已然自顾自饮,而武状元也头摇幌脑如同老学究似的昑颂论语。
苏小魂一笑,心里可明⽩得很。这些老狐狸原来早就设计好要我来印上天琴先生,方才打的热闹全是骗人,骗死苏小魂我这个大笨蛋!
苏小魂心里骂着,倒是神⾊自若的坐下;右手一抖,天蚕丝便引了酒狂⾝侧一瓶青竹酒来;从苏小魂出手到酒人口,真称得上是一气呵成、全然无滞!酒狂一愕,其余四人差点便要喝采起来。
天琴先生含笑看苏小魂如此神⾊自若,忍不住赞口道:“好!第五先生果然没有挑错人!老夫便为你弹奏一曲‘广陵散’!”
“‘广陵散?三国未世嵇康的‘广陵散’?”苏小魂讶道:“此天下第一名曲不是早随嵇中散消失于世间?”
天琴先生一笑,道:“此曲曾有嵇康的好友袁孝尼暗中记下,后来传到洛名僧思古的手下,再由古恩大师付予当时河东司户参军李良辅;最后,再由唐朝贞元年间的音乐大师吕渭修订而成。乃称‘广陵止息谱’!”
苏小魂点头赞道:“先生号称‘天琴’,无论技艺琴器,当真是无愧?”
天琴先生一笑,不复再言,双手微拨之间,琴音已起。绿绮琴,广陵散,天下第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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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榜发布!就在洛城最大的醉仙楼墙壁上,一纸黑箭神盟的标志,写了十人的姓名。
六臂法王也在人群之中皱眉注视:“万夫子、大悲和尚、俞傲、潜龙、钟念⽟、钟⽟双、苏小魂、不空大师,破尘道长,唐雷!”
六臂法王沉思了一回,便漫步进⼊了醉仙楼之中。醉仙楼分成左右两院。左院,专为寻芳客而设;右院则是一般旅客住宿。六臂法王走⼊右院之中,要了间房便到前厅用餐。此时,只见三名壮汉大摇大摆的站到自己面前。
六臂法王一愕,抬眼看见前面这三个人,两人持刀一个抱,煞是杀气腾腾。六臂法王皱眉道:“不知诸位壮士有何指教?”
“呸!你也配老子指教?”右边拿刀子的汉子叫道:“臭和尚,你知不知道我大哥的名头?”
六臂法王淡淡一笑,道:“老纳不知,这位施主是…”
拿刀汉子部一,指着拿的汉子道:“这位便是洛最负盛名的‘狂’吴勇吴老大!”
六臂法王一笑,道:“吴施主有什么指教吗?”
那吴勇冷哼一声,拿刀的汉子又叫了起来:“只是你占了我们老大的座位。这靠窗的座位可是我们老大订下的!”
六臂法王淡淡一笑,道:“恰巧,老纳也喜这位子!”
“你…”狂吴勇暴喝一声,青筋浮现,道:“拿下!”
左右持刀的汉子动作不慢,从转⾝、拨刀、挥出,都有相当的火候。只可惜“相当”
是不够的,只见六臂法王微微一笑,双手合成‘不空成就佛’大手印。那是将手中中间三指相揷互扣握住,姆指、小指则相并竖起!
六臂法王稍一振动丹田气机,立即一股无可匹敌的劲气三贯而出。左右持刀的已然摔出门口之外!中间那名号称“狂”的吴勇,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叫六臂法王的大手印打穿了右肩井⽳!只听得吴勇惨叫一声,连扑带跌的冲到门外而去!
范老头和钟⽟双看了这一幕,范老人叹道:“钟丫头,你可看清了此人的来历?”
钟⽟双头摇道:“莫非此人便是黑箭神盟中人?”
范老头头摇道:“不是,他是鞑靼国把秃猛可达延可汗的国师——”
钟⽟双讶道:“这喇嘛由蒙古到中原来⼲吗?”
范老头苦笑道:“他师弟便是噶噜札法王…”
钟⽟双更加惊讶道:“那…这个和尚也是来找苏小魂⿇烦的?”
“找是一定会找,”范老头笑道:“只是是友是敌还不清楚而已。”
“为什么?”钟⽟双问道:“这和尚叫什么名字?”
“六臂法王!”范老头道:“听说他已近乎是得道⾼僧。或许,想和噶嗜札一样,借由武学证道!”
钟⽟双一叹,道:“衡山传技大会,只不知道苏小魂怎样啦…”
范老头苦笑,尚未回答,已然有两名大汉肃手而立。右边的一名道:“吴勇等三人已然救治好了,正在疗伤。”
范老头点头道:“给他们三人每人百俩银子,放假回去一个月好好休养!”
“是!”右边那位立即一抱拳,退出!
另一名黑⾐汉子动道:”昨夜追踪贴洛榜的兄弟,已然全数殁灭了!”
范老头双肩一挑,寒声道:“尸体放在那里?”
一十六名酒仙楼的弟子,一十六具无脸尸!十六个人,脸⽪已完全被割走,只剩下⾎⾁模糊的一片!
钟⽟双一皱眉,她可没有见过这么忍残的伤人法。她一回⾝,便要避出门外。尸体是放在后花园的精舍中,钟⽟双一步踏出接受了一穹的光,长长昅一口气。
正此时,一股凌厉已极的杀机自室內传来;钟⽟双大惊回头,骇见一座尸体跃起,掌中短刃便在此时刺人范老头体內!
钟⽟双惊叫一声,跃⾝向那名杀手!那杀手一放松,自叫短刃留在范老头体內便要破窗而去。钟⽟双的红⽟双剑出手,两道红影如闪电,便撩住那杀手双⾜。那杀手狂笑,双手一翻打出一股毒烟住钟⽟双而来!
钟⽟双冷喝一声,折⾝右避,左手红⽟剑依旧直刺!那名杀手只是冷冷一笑,⾝子一扬便贴住顶上屋梁朝钟⽟双道:“小丫头,今天还轮不到你的祭⽇,别急着寻死…”
那杀手说完长笑一声,便自破屋而去。钟⽟双一皱眉,急回⾝到范老头⾝旁,道:“前辈,你…”范老头咳出一口⾎,強忍道:“老夫受到这刃上…七种迥力所伤…暂时…以寒尸大法息…⿇…⿇烦你去…找俞傲,将老夫赠予他的…紫气佛珠…借…回…”
范老头此时脸⾊已大为惨⽩,钟⽟双大惊,便要出手将內力注⼊。范老头头摇,艰难道:“这…是寒…尸大法…,别紧张…”
钟⽟双点头,站起来,道:“前辈,你放心,我立刻去找俞傲!”
六臂法王可以感觉出这座醉仙楼气氛凝重不起来。尤其是夜一之间竟由醉仙楼里放出三只大漠夜鸠,这夜鸠天生异种,一天夜一可达千里之远;难道,这楼的主人发生了什么事?
六臂法王漫步在后院庭院中,冷不防遇见一名女子双眉紧皱自前面来。六臂法王只见那女子垂头沉思,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他原先也只当这女子是投宿的旅客,然而细细一看却大为惊讶。只见眼前这女子无论是举手投⾜之间亦或气机随形,俱有成就一番宗师的味道。
六臂法王双目湛深注视那女子的刹那,那名女子似乎立即有所警觉,便抬眼望来。六臂法王暗自讶异:好快的反应,谁知眼前这女子的话才真叫人倒呑的⾆头。只见那女子冷哼一声,道:“喂!大和尚,你不在鞑靼跑来这里⼲什么?”
六臂法王一愕,小心翼翼问道:“这位女施主,你可知老纳是…”
“还有谁?当然是六臂法王啦。”那女子叫道:“噶噜札的师弟,达延可汗把秃猛可的国师。”
六臂法王心跳了好几下,暗道了声“琊门”又问道:“不知这位施主是…”
“钟⽟双!”那女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连姑都不认识,真佩服你有这勇气到中原来!”
“钟⽟双?”六臂法王似乎突然大悟般的失声道:“‘天下最具有妇女美德的女人’?”
六臂法王头大了。钟⽟双的脾气他已经听得太多,烦恼的是,他六臂法王一辈子不和女人打道的。所以,他作了最好的决定是;转⾝回房。
钟⽟双冷笑道:“大和尚,我们的话还没有谈完哪!”
六臂法王苦笑,道:“钟施主还有什么指教?”
“我问你!”钟⽟双冷声道:“大和尚到中原来是不是要找苏小魂?”
六臂法王他自认为自己浑⾝上下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说谎!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维持这个优点,道:“是!”“好极了!”钟⽟双双手一翻,红⽟双剑已然向六臂法王七大重⽳飞驰而来!
六臂法王大惊,并不只是这女人和传说中的一样,更可怕的是,是她双剑上的造诣,远较传说猛锐得多!
六臂法王一提气,后退,闪⾝,原想就此离去。无奈,眼前这钟⽟双的红⽟剑竟化成和大手印有同源关系的“玛哈噶啦”心捧!忽见此,六臂法王大惊,立即用上大手印金刚界的“东、西、南、北”四方手印。东、西、南三方的大手印,乃是竖中指相对骄,其余四指扣相握,至于北方大手印,则姆指小指左右两手指尖相碰,中间三指各揷人另手三指之间平举!
钟⽟双的心法上大愤怒,大破无明心和六臂法王金刚界大手印相触,两人不觉一怔,各自挪开三尺。
钟⽟双笑道:“和尚的大手印功夫可真了得——”
六臂法王一叹道:“施主手中的红⽟以剑已然渗透了‘玛哈噶啦’的大愤怒心法,老纳设非连便四种大手印,只怕使得当场出窘!”
钟⽟双一笑,收起红⽟双剑,道:“大和尚,你知不知道姑娘我方才为什么向你动手?”
六臂法王一皱眉,叹气。天下谁不知道“钟⽟双”这三个字和刁蛮古怪是同义语。和尚我就算参透的佛法,只怕还是参不透女人。他苦笑道:“施主的意思是…”
“我总要看看你是不是称得上一号人物啊——”钟⽟双道:“如果和尚你只是武功平平,让姑娘我来打发就行了。”
“那…那老纳的武功,施主以为如何?”六臂法王不觉有点紧张地问道,他现在可真是觉得自己是个等待老师下评语的小生学!他真的是不愿有这种感觉,只是,眼前这女人却有这种力量让你不得不乖乖受教!
钟⽟双笑道:“武功可以,只是笨了点!”
笑话?我六臂法王打从生下来就没有人骂我笨,他不噤有点不服气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连这点都不知道?”钟⽟双叫了起来:“苏小魂人在衡山传技,你到洛⼲什么?”
是啊!我到洛做什么?六臂法王轻声道:“呢——老纳想,他从衡山下来,一定会来找你,所以…”
“死脑袋!”钟⽟双叹道:“如果姑娘我去衡山接他呢?和尚你岂不是要等一辈子?”
钟⽟双很満意地一切安排得很好,三只夜鸠的消息传了回来。俞傲、钟念王已然自千佛洞赶回中原;大悲和尚自蒿山往洛;潜龙则自大內一路赶来。当然,最让她得意的,是六臂法戋主衡山而去。她相信这个和尚和苏小魂会成为好朋友。当今武林犹较一年前更见风云,孙震重统绿林以及黑箭神盟的出现,可能又是一番⾎劫开始?
钟⽟双长叹一口气,仰望窗外。突然,一声叮当铃声,又一只夜鸠飞到。钟⽟双心中一紧,这第四只夜鸠讲得是苏小魂的消息!钟⽟双颤抖的打开夜鸠早上的环扣,菗出布条,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苏小魂被抬下衡山!”
钟⽟双惊叫一声,手便再也无力握住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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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之侧,沿湘江而上便到了洞庭湖。湘,是洞庭湖东南的大镇;已然有大批的武林人物峰涌了进来。为的只是看看当今最富盛名的苏小魂究竟有多难看!
雷齐的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早已经包下了湘城里的临波楼西大院,准备为苏小魂疗伤之用。至于当今的洞庭湖王京十八,则是脾气古怪之人。自二十五岁接掌洞庭七十二寨,至今三十年来,几乎和武林脫离关系,京十八的信条是:洞庭湖是洞庭湖,武林事是武林事。
所以,京十八并没到湘来,而且发出了霸王今。要洞庭湖手下弟子全力戒备,有谁胆敢借此机会扰洞庭七十二寨的势力范围,杀无赦!
七月十八,衡山传技后五天,苏小魂被人由船上“抬”到候立一旁的马车上。地点是长沙大城!
七月十九,马车进⼊湘城;⻩昏时,苏小魂被人抬到临波西院。丐帮弟子早已一层又一层的护卫住临波楼前后。只是住在东院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难免想尽方法窥看苏小魂的伤势。立即,传言遍江湖。
七月二十一,正午。孙震的行踪被人发现于湘。绿林盟约的人,据称有近千名峙立于洞庭湖北面。
六臂法王来到湘城已有两天,距离苏小魂进住的临波楼则也有六天时间。面对这些风云将起的中原武林人物,六臂法王则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但是最重要的,他要见苏小魂一面,无论是刀山油锅,他六臂法王可看多了。
月,是新月初升。六臂法王连闪过了四道暗岗,进⼊到內围花园之中。他犹自贴在树⼲上,正四下观察,冷不防,一道声音自树顶传来:“阿弥陀佛!道兄往哪里去?”
六臂法王一惊,抬眼望上去,只见一名大头和尚端坐在树叶之中。六臂法王心下暗自一震,这人好深的闭息之功,一不注意竟没发现有人在头顶上。
六臂法王一咂,道:“老纳想找苏小魂…”
那大头和尚一笑,道:“正巧,老纳认识苏小魂那个老是惹⿇烦的小⽑头。”
六臂法王一愕,双目一凝,道:“大师可是江湖上和苏小魂齐名的大悲和尚?”
大头和尚大笑道:“不错,老纳正是!”此时,在这段对话的声音,早已惊动了丐帮弟子围了过来,只是碍于大悲和尚正和来人对谈,不便出手。
六臂法王看了四周持火把和打狗的丐帮弟子一眼,道:“还请大师引见——”
大悲和尚一笑,道:“六臂法王的大手印号称关外第一⾼手,老纳心仪得恨。”
六臂法王双眉一动,道:“大师的意思是…”
大悲和尚道:“法王若能过得了丐帮的打狗阵,和尚我自然不会令法王失望。”
六臂法王微微一笑,道:“好!”六臂法王面对的,是天罡三十六数的打狗阵法。他微微一笑,便踏⼊阵中。瞬时,三十六名丐帮弟子以击地,绕吆喝了起来,六臂法王双目半垂,双手之间不断结成“东方西方、南方、北方”的大手印。大悲和尚在树上见六臂法王这等气势不噤皱眉。
好风范!不愧是一代宗师。
大悲和尚方自內心一赞,那打狗已然发动了功势!六臂法王双肩微动,大手印的劲道已如排山倒海之势而发出。
钟⽟双注视上的苏小魂,端详了很久,脸上的表情由原来的忧虑而欣喜而嗅怒。
“哈”——的一声娇喝,钟⽟双便举拳往苏小魂的肩头垂去。原来该是个半个死人的苏小魂竟然可以出手!而且出手的速度绝对不慢,握住了钟⽟双的手腕,嘻嘻一笑。
钟⽟双嗔怒道:“你这个人,叫人家担心死了最⾼兴是不是?”
苏小魂微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看出来的?”钟⽟双怒声道:“你的子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真是⽩当了!”
苏小魂苦笑,钟⽟双怒声道:“笑,还笑!你知不知道姑娘可是从洛连赶了七天七夜才到这里的!”
苏小魂微笑道:“和尚也来了?”
钟⽟双点头叹道:“万夫子被黑箭神盟所暗伤,俞傲和钟念王应该到了洛帮他在治疗…”
“潜龙那小子呢?”苏小魂笑道:“叫他从大內涵池⾁林中赶来可老大不愿意吧?”
“哈!”钟⽟双冷哼道:“他先留在洛城內照顾万夫子前辈,待命傲拿紫气佛珠到后才赶来。”
苏小魂一笑,伸了个懒,道:“整天躺在上真会累死人的!”
“累?”钟⽟双指着苏小魂的鼻子,道:“你好好说清楚,为什么要躺在上装死?”
苏小魂正待要说什么,突然又躺了下去。钟⽟双方自讶异,便听见两个极轻的脚步声在屋檐上传来。钟⽟双双眉一挑,帮苏小魂盖上被子泣声道:“莎…苏哥哥…好好…静养吧…我回去睡了。”
钟⽟双说完,便自起⾝往门外去了。半响,两道黑⾐劲装、蒙面罩⾝的汉子自窗外漂了进来。轻功之好,设非苏小魂的天蚕丝上的“天地视听”九天可闻。
那两名蒙面刺客看了看上的苏小魂一眼,不约而同挥动右手,两刃匕首便刺向上苏小魂而去!
眼见要得手,却骇觉脑后门有破空急至的创气。那两名刺客一缩⾝,分跃到左右窗前,看着⾝后出手的人,是钟⽟双!
钟⽟双冷笑道:“阁下何不敢以面目示人,是长了疮?”
右边那人闻言,冷冷一哼不置一词。只见一道烟雾自⾐內升起,同时,左边的那位刺客亦是同样情形。钟⽟双一皱眉,双剑便要再出手,却骇然见那两人⾝影逐渐在烟雾中消失!
琊门!钟⽟双将內功心法提升,隐约中,可以感觉到那两个依旧在屋中,只是飘忽不定,竟然无法捉住确切位置。钟⽟双心中惊疑不定,方才那两人并非茅山道士之流,何以会有这等奇异的功夫?心意方转,只觉室內杀机浓罩,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而来。此际,屋內只是烟雾氤氲,便添一阵诡异。
突然,钟⽟双发觉了一件极为惊异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影子太大了一点。便此刻,影子飞起,一柄短刀已然刺向自己喉咙!
钟⽟双想举刀相隔,已然不及。同时,当她望向苏小魂时,另一名蒙面刺客竟是在底下,将刀刃要上由底刺穿揷上面的苏小魂背部!
六臂法王实在不想出手。真的,刚刚那打狗阵已够累掉半条命了,他实在很想好好一口气。眼前钟⽟双实在是危险,所以,他只好很无奈的用上大手印金刚界的“如来拳印”
如来拳印,解天下生死气机!那名跃起的刺客只觉心被強力一震,翻滚破窗而出。钟⽟双方自一口气,急望向下的那一位;耳中只听得“嗤”的一声,上那名刺客痛哼了一声,⾝子一颤便往左方窗口而去。
钟⽟双哪容得他走?大喝一声,她的剑已然撩向那名刺客。那刺客一声狂笑,双臂一振,竟有一团火球自⾝中扬起!
钟⽟双一愕,剑在半空中凝而未落。半响,当那火球烧尽,却只留地上一片焦灼,而刺客早已不知去向。
钟⽟双皱眉向大悲和尚道:“琊门!这是哪门哪派的武功?简直闻所未闻!”
大悲和尚苦笑,道:“和问也未曾见过,只曾闻东海外的扶桑国中,有两族特别的人物…”
钟⽟双讶道:“是什么?”
六臂法王接口道:“大师可指的是伊贺、甲贺的忍者?”
“不错!”大悲和尚皱眉道:“奇怪的是,他们为何暗杀苏小魂?是受谁指使?”
钟⽟双急道:“会是黑箭神盟中的人吗?”
“不会!”大悲和尚头摇,道:“据和尚我所知,黑箭神盟只是由七个人组成的,而且是昔年元军攻扶桑国的遗民之后所组成,和这些忍者是死对头。”
钟⽟双冷笑一声,朝六臂法王道:“喂,大和尚,你自为国师怎么放纵那位把秃什么的略侵我朝边界!”
六臂法王一笑,道:哪是十年前的事情,早已事过境迁,老纳那时尚未进⼊蒙古。况且,三年前贵朝廷和达延可汗也签定了⽑里孩反市…”
钟⽟双冷哼道:“谁知道你们安什么心?黑箭神盟是蒙古后裔,现在那个达延可汗又大有略侵中原的野心。嘿嘿,好个里应外合!”
六臂法王脸⾊一变,道:“若是达延可汗果真略侵贵朝,老钠必然以死力阻!”
钟⽟双见那六臂法王说得庄重,不觉脸⾊一变,道:“方才小女言语得重,大师⾼节义行,令人感佩!”
大悲和尚在旁叹道:“和尚我也是不错啊!怎么从不见你赞两句,说拖欠!”
钟⽟双双手一揷,嗔道:“和尚可是⽪庠?”
“不敢!不敢!”大悲和尚讨饶了,又不甘心喃喃自语,道:“做了娘子,还这等脾气。”
钟⽟双横眉一瞪,道:“和尚说什么?”
“没…没什么!”大悲和尚苦笑道:“只是问候你家那个苏佛儿可好?”
嘿,到底是女人。钟⽟双口气温柔多了,道:“佛儿好得很。正在钟字世家里和外公玩的呢!”
六臂法王突然道:“苏施主的伤势…”
钟⽟双眼眶一红,道:“你自己看吧!”
六臂法王一点头,走到前注视苏小魂,只见上这人脸⾊某是怪异,一会儿惨⽩,一会儿⾎红,一忽儿又如正常人。六臂法王心下大是惊异,这是哪门功夫所伤?他一伸手,按住苏小魂脉搏,脸上讶异更盛。
大悲和尚忍不住道:“法王,怎样?”
怎样?若非六臂法王修养够,且中原的脏话不够朗朗上口,否则早已骂了一屋子。开玩笑,苏小魂⾝上什么鬼真气,简直不可理喻?一会儿窜,一会儿冲向自己中清、少冲⽳,其势如拼命,一会儿又似极大昅盘,硬是要将自己內力榨⼲似的。
六臂法王逃命似的“丢”下苏小魂的丰腕道:“我受不了了,你自己来看看!”
大悲和尚惊声道:“这么严重?”
“哇”的老大一声,钟⽟双掩面哭了起来。其实,她是想笑得要命;真的,她真的是忍得肚子都痛了。
范老头抱元守一的握住紫气佛珠,后面,钟念⽟的双手搭在他的天柱双⽳上。钟念⽟⾝后,俞傲左臂顶住钟念⽟的旋门⽳!此时,已是紧要关头,稍有不慎,三人便得走火⼊魔,俞傲因为只余单臂,所以必须借由钟念⽟的双手将他的真气源源输人范老头体內。俞做本⾝亦明⽩,这样转过一手,更是危险得多。
窗外,一道人影飘人,冷冷的看着屋內的三个人。那人慢慢踱步,似乎观赏眼前这幕生死关头。俞傲眼中映人那人影像,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可怕的是,那人行动之间所泛出的杀气,够劲、够厉!
那人冷冷一笑,道:“老夫上回竟然没有杀得了你!不过·、…·”那人嘿嘿冷笑,又道:“洛榜上十名目标眼前竟有三名,句尝不是一大收获。”
那人说到后来,忍不住仰天长笑,得意之情溢于眼中。那人笑声一歇,道:“范老头,老夫作鬼也明⽩,老夫便是黑箭神盟中的姐杀负责人,阎罗爷!”
阎罗爷踱步到范老头前,冷笑一声,喝道:“死!”
就在阎罗爷举掌就要拍下的同时,一道掌力已至脑后门2阎罗爷一惊,方自一折⾝,又惊见一闪光亮绕而来!
观音泪!观音有泪,泪众生苦!
阎罗门一声爆喝,就地一转,人⾝随那观音泪转了起来。彼此差了毫米,只叫那观音泪无法打人自己体內。此时空中情景,只见那阎罗爷満室奔跑;⾝后,观音泪则紧追不舍。半晌,那观音泪终于缓了下来。阎罗爷一冷哼,便要伸手倒抓观音泪人手。此时,又一道掌力自右侧面来;阎罗爷冷哼一声,右掌上。轰然一响,阎罗爷借此力劲破窗而出。
俞做长出一口气,站了起来,朝唐雷和赵任远道:“多!”
唐雷一笑,道:“朋友不用说谢字!万前辈的伤势怎样了?”
钟念王和范老头也站了起来。范老头苦笑道:“这个阎罗爷好诡异的武功!目前,老夫体內的七种迥力,已然由俞傲归统合一,只是需得一个月来调养。”
赵任远讶道:“这么利害?”
范老头叹道:“黑箭神盟能维持百年而不厌,自然有其特别之处。半个月前老夫之伤,便是中了西域的脫尸大法的惑。想来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唐雷愕道:“什么又是脫尸大法?”
范老头苦笑.道:“当年流行于蒙古的一种巫师。由此可见,这黑箭神盟果真是元人的后裔。”
赵任远叹道:“如果这事真的牵渗到鞑靼,那可就大大复杂了…”
众人方自沉思,钟念王突然问道:“赵大官人,你怎么能离开大內噤官?皇帝老子舍得放人?”
这话不问还好,赵任远可⾜⾜骂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大大了一口气。唐雷听了老半天,可没听懂赵任远在说什么!他只得问道:“赵兄,你骂什么?”
“骂,能骂就好了!”赵任远气乎乎道:“当今圣上的妹妹宁心公主私闯出宮,要找苏小魂啦——”
“找苏小魂⼲什么?”
赵任远叹一口气道:“还不是和当年唐羽仙私出唐门一样,说非嫁给她心中的大英雄不可!”
唐雷苦笑道:“唐门是武林世家,事情还好办。眼前这位宁心公主可就⿇烦多了!”
“谁说不是!”赵任远苦笑道:“天下这么大,去哪儿找?”
“湘!”范老头道:“因为天下武林全知道苏小魂在湘!”
赵长远更是愁眉苦脸了。“湘!我就怕她去湘。宁心公主号称宮中第一美人,那湘有多少登陡子等着这块肥⾁上门?”
钟念⽟一叹道:“这位娇贵的公主会武功吗?”
赵任远看了众人一眼,道:“就是会才吃力!”
“为什么?”众人讶异齐声问道。
“因为她喜打架!”赵任远破口大骂!“他的,因为她以打架为生活调剂,你们懂不懂!”
****
“佛儿、佛儿!”钟涛境抱着外孙苏佛儿微笑着。此时,钟秋双和钟枫双急匆匆的进来。
钟涛境一愕,道:“什么事?”
钟秋双一叹,道:“爹,是…是梦双她…”
“梦双?梦双她怎么了?”钟涛境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钟枫双苦笑道:“梦双已然出了钟家绝地!”
“什么!”钟涛境站了起来,手上犹抱着小孩,道:“这丫头去了哪里?”
钟秋双和钟枫双互看一眼,仲秋双鼓起勇气道:“二妹…二妹去找一个人…”
钟枫双接道:“梦双去找苏小魂的好朋友冷默!”
“冷默?”钟涛境皱眉道:“昔年冷枫堡第一杀手?”
“是!”钟秋双道:“二妹对冷默自长⽩山相见后即⽇夜思念,所以这回不告而别…”
钟诗境长昅一口气,苦笑道:“这也难怪,你们四姊妹早就是梦双还未寻着归宿…”
钟秋双惊喜道:“爹是不责怪二妹了?”
钟涛境慈祥道:“怎么说,这是爹的错。爹从未注意到你们的终⾝大事,而今你们各凭缘份…”
“不!”钟家二姊妹齐声道:“爹为钟家付出全部心⾎,为公忘私,作女儿的只有更加敬佩?”
钟涛境淡淡一笑,道:“梦双这孩子,有没有说她将往哪里去?”
钟枫双接口道:“梦双想冷默一定会到湘探望妹夫,所以…”
钟枫双说到这里,才突然发觉失言。钟涛境一笑,道:“丫头,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三丫头要离开了。”
钟家二姊妹脸一红,齐齐叫了声:“爹——”
钟涛境大笑,道:“钟家孩子出外不能太寒酸,立刻传命出去,寄出千两银票十张给三丫头!”
钟家二姊妹大喜,道:“谢谢爹!”
钟境涛大喜,抱着怀中的苏佛儿轻声说:“小子,别担心!这回你爹和你娘又不知道在玩什么把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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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双不得不装出満脸戚苦貌,问六臂法王道:“大师,怎么办?”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他是你老公啊!问我怎么办?六臂法王苦笑道:“依老纳看,这湘城內龙蛇杂处,不如早早将苏施主运到全安的地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悲和尚合十为礼道:“法王仁心,果然不愧是一代⾼僧。”
“什…什么意思!”六臂法王苦着脸道:“我可没…”
钟⽟双也破涕为笑道:“有法王随车护驾,天下间又有谁敢捋虎须?”
“是非只因多开口!”六臂法王大大了一口气道:“烦恼皆因強出头!”
钟⽟双左看看,右看看六臂法王半天,叹了一口气,六臂法王被这位天下最具有妇女美德的女人看得心里发慌,不噤十分小心地问道:“钟施主有何不妥?”
“大和尚,我实在觉得你很可爱!”大悲和尚和钟⽟双同声念出,一字不差!
六臂法王朝大悲和尚讶问道:“大师,你怎么知道钟⽟双施主会这么说?”
“我怎么会不知道!”大悲和尚大声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了”大悲和尚脸上露出狡猾的笑意,道:“当年这丫头…不…,这钟四姐小也曾经这样子告诉和尚我!”
六臂法王失笑道:“那又怎样?不好吗?”
****
六臂法王真的笑不出来了。真的,若不是为了顾及⾝份他真想放声大哭!大哭,懂吗?
嚎陶大哭一场?
临波搂西院共有十八幢相连房舍,苏小魂住的那间是最⾼的摘星房。现在,六臂法王就坐在摘星房的梁脊上。而前,是个笑嘻嘻的老乞丐。
雷齐笑容満面道:“大师,有你坐镇在这里,老乞丐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啦。”
六臂法王冷哼一声,忍住泪⽔。雷齐安慰似的拍拍六臂法王的肩,道:“大师,八风不动啊!况且钟丫头说得也不错,你当然是想和苏小魂好好决斗一场是不是?所以…”
“所以我不能让他受伤!”六臂法王大声叫道:“我真怀疑老远从蒙古跑到中原来是⼲什么?”
“别丧气嘛——”大悲和尚在远端的树梢上笑道:“有志者事竟成!总有一天你会等到和苏小子决斗的。”
六臂法王冷哼一声,不再言语!雷齐一笑,道:“大师,这责任就⿇烦你了。小老儿要去收集那两个矮倭的来历。谢啦!”
雷齐朗笑一声,跃⾝往临波楼而去。六臂法王微叹,当下心平气和,一⾝意念提升到漂渺无涯境。便此时,一丝细语对话自房中传来。
六臂法王一愕,更自凝神听去。原来是钟⽟双和一个男子的对话,而那男子定是苏小魂无疑!六臂法王一有此意,立即运起耳力注意听下——
钟⽟双问道:“小魂,你…还好吗?”
“好…还…好…”苏小魂的声音传来。
“你…可以问问你一些事?”
“当然…”苏小魂咳嗽声一阵,后道:“什…什么事?”
屋里,苏小魂正对钟⽟双挤眉弄眼,钟⽟双假意头摇叹气,指指顶上,表示六臂法王在上面。苏小魂一笑,点点头,用手写了“问密宗”三字。
钟⽟双会意,道:“你知不知道密宗传人国中的来源?”
苏小魂一笑,道:“当年,桑松王朝时,西蔵是榜教的天下。一直到蔵王哈拉哈吐吐莲叶真王时,才由极西天竺传⼊。当年,许多天竺的佛学大师,如山塔拉西塔和卡马拉西拉,以及最有名的卑玛二菩陀瓦前来,翻译了许多经典修多罗和密典怛特罗。”
钟⽟双一叹,道:“那些大师的名字好生奇怪!”
苏小魂一笑,道:“卑玛三菩陀互便是中原称为莲花生大师…”
这段对话,说的顶上的六臂法王不噤点头称赞。苏小魂这小子倒真博览群书,连这档典故也有所明⽩,当下,便又专心听下去。
钟⽟双道:“密典怛特罗又是什么东西?”
苏小魂道:“怛特罗密典,是由四大法本构成。亦即由行为,事相修行,瑜伽到无上瑜伽。而只有到无上瑜伽的修行才能以禅定之法来教示救自己的本心。亦即不动心的本使心回到本之中。”
钟⽟双叹道:“那大手印又如何?”
苏小魂咳了一声,才笑道:“大手印名目众多,如宝相大手印、空乐大手印,但是其中以光明大手印为密蔵最⾼的大手印法门。此外,在旧派宁马巴亦有名之‘大园満’,萨迦派名之为‘轮涅无二’!其实皆是同一开显本具之法⾝,心地光明的实际修法。”
钟⽟双沉思道:“方才,六臂法王的大手印,你可见到了?”
苏小魂点头,道:“我看他救你的刹那——”
钟⽟双道:“是怎样?”
苏小魂沉思一会,道:“昔年密勒⽇巴大师受到天魔巴若的攻击,曾有昑唱‘知因果曲,以渡化魔众。方才六臂法王出手,约莫已有此等心境。否则,那名忍者早已魂归⻩泉!”
钟⽟双讶道:“这么利害?那支因果曲是什么?”
苏小魂一笑,轻颂道:“敬礼恩师马尔巴⾜,忿志所恼妖魔众,膜火今仍未息耶?汝⾝游空无障碍,汝心却为烦恼缚!羽风无自在,烦恼火炽损众生,损恼他人终自害,如是因果不让理,异果报谁能脫?…”
底下,苏小魂的声音渐小,渐小,似已⼊睡。六臂法王坐临月下;此刻,只觉心清神明,一切烦恼皆成大自在放下。一念及此,不噤仰天长笑。
****
孙震已然接获到港龙行踪的报告。他冷冷一笑,朝翁百传道:“松山武胜关一带,是谁负责?”
翁百传恭敬道:“由左朝风坛主率领十三太保刀在那附近整理本盟旧部!”
孙震冷冷一笑,道:“传令下去,截杀潜龙于松山!”
潜龙踏⼊松山时,便觉得一股肃杀之气自四方笼罩而来。潜龙暗笑,他的,暗杀这玩意儿老子可是老祖宗!他冷哼一声,⾝子一扬便贴到一树⼲上,连接三、四转,已然隐蔽到一棵大树上,往四下看去;暗处里,看见一名四旬汉子正指挥十来名万客四下布阵。
好家伙,原来是左朝风这家伙在作怪。潜龙早想将他剪除。一念至此,一扬⾝,轻飘飘的便落到左朝风⾝后,紧伏于地面。接着,竟用上昔⽇⻩土天君的地适之术一步二步接近左朝风。
左朝风对自己十三太保刀阵相当有信心,只要潜龙一现⾝,十三太保最少可以消灭潜龙一半的功力;剩下的,他左朝风可是举手之劳。他想着,不噤得意了起来:杀潜龙,立即可扬名天下!
当然,左朝风作梦也没有想到,被潜龙般若绵指无声无息点中天柱重⽳的痛苦。
左朝风惊骇吃力回头,一见,后面的人竟是潜龙。颤声道:“你…你…怎么可能?”
此时,十三名刀客闻声赶来,围住潜龙在刀阵內?潜龙朝左朝风一笑,道:“你很吃惊是不是?”
左朝风无言,只是想法要离潜龙远一点,好让刀阵能够发动。耳中,传来潜龙的冷笑,道:“哥哥我让你死个明⽩,老大我用的是昔⽇⻩土天君的‘没土于地’的土遁法。”
左朝风讶道:“⻩土天君不是昔年龙莲帮的人?”
“不错!”潜龙笑道:“只是,半年前我曾和⻩土老儿在赵任远的花园下一战,用了一只熏换了他这套功夫!”
左朝风一叹,道:“天下那有这么便宜的事,只怕是当时你放了他一条生路…”
潜龙大笑,道:“不错,可惜你至死才变得聪明!”
左朝风暴喝,要退,已然不及。他只觉潜龙双指一弹,想挪⾝避过却全⾝一颤,便此眼中一黑轰然倒地。
潜龙望着左朝风至死不信的眼砷摇头摇。一抬眉,朝周围十三名刀客冷笑,道:“出手吧!”
十三名刀客可真听话,立即前五行后八卦的撩动起来。潜龙冷喝一声,⾝子往后一步一步退去;前方五行刀阵人人心中大喜,齐齐刀直进便要通潜龙进⼊后面的八卦刀阵之中。
使此前后夹击的一瞬,潜龙大笑,⾜下千斤坠配合“没土于地”的⾝法,便自往下沉了三尺。此一差距的空隙,潜龙举掌齐飞,十指劲弹”前后十三大保刀哪料得到有人可平空没⼊土中,以是刀锋过处皆差了这一寸半尺。只此差距,往往便是生死分野;十三太保,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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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梦双策马进⼊松山。眼前,竟有十四具尸体!她双眉一皱,细看之下不觉芜尔。人是死在般若绵指之下,那么,出手的人一定是潜龙!
钟梦双下马,仔细端详眼前这些人的死相。心下已然明⽩,这是两个时辰以前的事。想来,潜龙也是要到湘雨去。那好,钟梦双一笑,由杀手找杀手最容易。所以,叫潜龙找冷默一定方便得很!
钟梦双看毕,便要上马的同时,只觉⾝后一股香气和一道凌厉杀机而来。钟梦双双目一闭,转⾝,瞪视!眼前,竟有一位俏佳人驰马而至。钟梦双只觉眼睛一亮。马,是一等好马;人,却更较为亮丽。好个美人!
钟梦双心下犹自赞叹,峙坐于马上的那人初见钟梦双也是心里一惊。她只见钟梦双气宇风化,大是有折人之处!这一相见,自己已大有相之意;只是目光落往那尸横之时,脸上不由得为之一变,哼道:“好狠心的手段,好⾼的武技。姑娘当真是夜叉罗刹!”
钟梦双一愕,接着一笑,道:“姑娘弄错了,这些人并非我杀的…”
那姑娘双眉一挑,冷笑道:“无论是与不是。姑娘赫然面对这十四具尸体于荒山野外中竟然依旧神⾊自若,想来必是⾝怀绝技之人。”
钟梦双听眼前这位女子大有挑战意味,不觉也是双眉一挑,道:“那又如何?”
马上美女仰天长笑,双目一闪,道:“姑娘我倒想看看所谓武林中各门各派的女弟子,修为到了什么程度!”
那美女一说完,自己离鞍而起,直扑往钟梦双而来,钟梦双也是一声冷哼,双掌略翻便了上去。那美女口里道了声:“好!”随时,纤纤两指一骄,手肘一弓,⾝子便如变幻彩云连展了七种势姿⾝法,手指指向不变,由⾝子的带动中以一种超乎柔轮的角度,点向钟梦双的颈上天柱要⽳。
钟梦双心中一惊,讶道:“传说中的‘柳摆十三风技’你怎么会?”
钟梦双随即将头一底,⾝下子竖,弹移了三尺,避开了那美女的致命一击。随即,左臂往后一振,一卷长袖便扑向那美人而去。
那美人娇呼一声,气机又提,⾝子亦是平坚,平移到钟梦双上方。此时,两个看来便是一个在一个上面,平行着地面移动。而钟梦双的左臂长袖上举反卷,正如和那美人右指相触。钟梦双冷笑一声,右臂长袖往地下一,便自凝定在半空之中。钟梦双此举,乃是借由传异之法,将上方的庒力传⼊地面之中。同时,全⾝的劲道凝聚于袖,若上方那美人气机稍有不顺,则全力反击而去。
如此,一柱香的时间后,那美人冷哼一声,⾝子一折而离;此际,钟梦双双袖齐卷,翻了个⾝,拍向美人⾜部而至。那美人在此险际,只见⾝子一缩一摆,随即一舒一展,便离开了钟梦双恃机而动的杀着。
钟梦双讶道:“姑娘好深厚的武功渊源!不但‘柳摆十三风技’尽得真传,便是现在所使的‘峨嵋七凌云’⾝法也大有可观。”
那美人骄嘘,一口气,道:“你也很利害啊!想不到武林中的女子果然比宮…比家里那些婢女強多了。”
钟⽟双一愕,道:“府上是…”
那美人一皱眉,旋即道:“我姓宮,呃——叫宮追夫。”
“官追夫?”钟梦双苦笑道:“我们的名字倒很象。”
宮追夫讶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钟梦双沉思了一下,道:“默念君。”
“默念君?”宮追夫不由得失笑,道:“想来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一个追夫,一个念君!”
钟梦双苦笑道:“怎么,你不打了么?”
“不打啦!”宮追夫道:“反正那是谁出的手我也知道。”
钟⽟双苦笑道:“你怎么知道?”
宮追夫一笑,道:“潜龙的般若绵指对不对?哼哼,苏小魂那些亲朋好友的武功,我可是一清二楚!”
钟梦双脸⾊一紧,道:“你跟苏小魂有仇?”
宮追夫一愕,道:“怎么会?他可是大英雄啊!”宮追夫说完,侧头仰天,含羞一笑,不再言语。
钟⽟双也未觉到不妥,道:“宮姑娘,你可是要往湘而去?”
宮追夫道:“不错!”
钟梦双一笑道:“那好,我们同路。”
钟梦双说完,便上了马。那宮追夫略一考虑,也飞⾝上了马,道:“默姑娘,你可认识苏小魂?”
钟梦双一笑,道:“认识是认识,不太——”
宮追夫点头,道:“真好,可惜小妹都不认识。真令人遗憾。”
钟梦双笑道:“或许到时候,我可以帮这个忙呢?”
“真的?”宮追夫立即展露了笑容,道:“小妹在此多啦!”
钟梦双一笑,道:“姑娘贵庚?”
宮追夫道:“小妹双十又二。姊妹呢?”
钟梦双笑道:“姊妹痴长了六岁。”
宮追夫笑道:“那以后小妹便称你为默妹了…”
钟梦双朗笑,道:“不敢,我们走吧!再过去就要进⼊两湖地域了。”
宮追夫淡淡哀愁道:“不知道苏小魂的伤势,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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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魂睡了个好觉,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六臂法王。
六臂法王笑道:“名动天下的苏小魂,果然大有非常人所能及的气概。”
苏小魂一笑,道:“大师溢赞了。”一顿,又道:“大师可是噶噜札法王的金刚弟兄?”
六臂法王开怀一笑,道:“老纳正是六臂法王。”
苏小魂便要起⾝恭敬以待,那六臂法王急忙阻止道:“施主有病在⾝,勿拘于俗礼。”
苏小魂歉然道:“大师果亦非常人…”
两人仰头朗笑,门外,大悲和尚一脚踏了进来,叫道:“苏爷爷,你能笑啦——”
苏小魂道:“和尚,早啊——”
大悲和尚哼了一声,道:“早个庇!什么大有非常人所能及的气概。你知不知道六臂法王为何这样说?”
六臂法王好笑道:“当然啦。大师难道没有看出来?苏施主在此险境,強敌环视的湘中,尚能无忧无惧睡如此。非有大气魄又是什么?”
放庇,大悲和尚差点冲口而去;強忍住后冷哼道:“他睡得跟猪一样,这点和尚是有不及。喂!六臂师兄,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敢这般不怕死?”
六臂法王笑而未答。大悲和尚接道:“因为有我们卖命的丐帮守在门外啊!”苏小魂急道:“喂——喂!和尚。别冤枉好人!”
大悲和尚还想在说些什么,门口,钟⽟双已然一个箭步跨⼊。手上是清炖燕粥;嘴上轻吐一句:“早啊。”
大悲和尚的话,全叫眼前这女子通了回去。他的行事法则是,千万别撩拨⺟老虎,否则,会别的很难看。
钟⽟双把粥端到苏小魂面前,道:“雷帮主方才给了我一些消息。
苏小魂咳了几声,道:“什么事?”
钟⽟双道:“松山,潜龙昨夜和孙震的手下坛主,十三太保刀一战。”
苏小魂点头一笑,道:“那左朝风一定死得很难看。”
在旁的六臂法王一愕,道:“你怎么知道是那个叫什么龙的胜了?”
“当然!”苏小魂笑道:“我眼前这粥端得稳稳的,所以,死的一定不是我们的朋友,至于十三太保刀的负责人,便是孙震手下的左朝风。”
六臂法王闻言一愕,苦笑道:“阁下不但见识⾼人一等,而且所知极博。难怪噶嗜札金刚师弟对你惊叹有加!”
钟⽟双瞄了六臂法王一眼,道:“和尚,那你还是不死心想跟他较量嘛?”
六臂法王淡笑道:“武由心证。昨夜,钟施主和苏施主的对话,老纳更生豪情。中原此行,大有可观!”
钟⽟双哄笑了一声:“怪人!”
六臂法王一愕,众人笑了起来。钟⽟双过了好一会儿,又道:“还有两个消息,第一个,是我三姊也往湘而来。”
苏小魂讶道:“真的?三姊为何远出钟字世家?”
“这我可不知道了。”钟⽟双道:“爹传来的消息并未提及为什么。”
苏小魂沉思了一下,不语。钟⽟双道:“第二个消息,是俞傲,钟念⽟,赵任远也离开洛,往湘而来。唐雷则暂留在洛照顾万夫子。”
大悲和尚突然道:“我看,我们须得快通知他们在半途接应,免得⽩跑了一趟。”
六臂法王叹道:“难道今天就要暗中离开了嘛?”
钟⽟双瞄了六臂法王一眼,拿汤匙乘了一口稀饭递向六臂法王道:“来——乖!吃一口,别抱怨。把苏小魂护送到洛,姑我再好好请一顿大和尚你!”
好男不与女斗。六臂法王立即的显的看出大悲和尚的笑容。他下了个决定是——好和尚不随使张口吃粥。所以,六臂法王婉拒道:“施主不急,和尚答应便是了。”
钟⽟双可不依,怒嗔道:“张——开——口!”
手随声到,那匙燕窝粥已到了眼前;六臂法王无奈,一叹,张口。谁知,那钟⽟双却划了一个弧,把粥送回到自己口里,呑了下去,道:“不吃算了,姑娘我自己吃。”
这时,那大悲和尚忍不住暴笑了起来;只容得六臂法王面红耳⾚。
这女人真是可怕。六臂法王暗下决心,以后见面总得学大悲三缄其上才是。
苏小魂突然道:“不能叫潜龙,俞傲他们不来!”
大悲和尚讶道:“为什么?”
苏小魂苦笑道:“如果他们半途折了回去,岂不是告诉女人家我们已经走了?”
大悲和尚点点头,道:“那要怎样?”
苏小魂淡淡一笑,道:“等潜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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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震对手上的消息冷笑着。松山一战,左朝风和十三太保刀全灭!据估计,后天,潜龙便可以到达张渡湖畔的君子埠。若由那儿乘船而下,两天时间便可进人洞庭湖的⽔域。孙震下了决心,要在潜龙进⼊长江⽔道这时截杀。
只是,自己手下在长江⽔面的行凶恐怕要得罪排帮人物。
孙震犹自苦思着,翁百传进⼊,恭敬道:“禀告盟主,东海上狂鲨帮的使者到。”
孙震皱眉道:“狂鲨帮?莫非是横行东海海面的倭寇?”
翁百传道:“正是,听说该帮是汉人和扶桑国的浪人所组成,雄霸于东海之上已历数十年。”
孙震略一思索,即道:“让他们进来!”
“已经来了。”一道声音飘渺的自顶上随人落到孙震面前。来的,是两个全⾝黑⾐罩⾝的汉子。
孙震脸⾊一变,道:“好大胆!”
右边黑⾐人一笑,揭掉头罩露出一张二十来岁的模样,却又不以中土的面孔,道:“在下齐太郞!”
左边的一位,也掀开头罩,道:“在下齐二郞!”
孙震冷笑,道:“两位可是来自海外东瀛?”
齐太郞点头道:“不错,我们本是平户刀法名家齐一刀的徒弟。”
孙震道:“你们来找本座有什么事?”
齐太郞道:“沿海帮雄据于东海之上,而贵盟強恃于绿林之中。所以,沿海帮想和贵盟联手,共创一番大业!”
孙震冷笑道:“贵帮久据东海,本座早有耳闻。只是,贵帮帮主至今中原武林尚不知其名。不知是何称呼?”
齐太郞笑道:“敝帮新任帮主和盟主也是旧识…”
孙震双眉一挑,道:“谁?”
“昔年冷枫堡堡主,冷明慧!”齐二郞道:“想来,孙盟主不至于陌生才是…”
孙震一愕,道:“原来是冷堡主。怎么会远赴东海而去?”
齐太郞和齐二郞互望了一眼,才道:“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几个月前,本帮前任帮主在海上救了冷帮主,而后传位给他。之后,本帮前帮主便回扶桑…”
孙震点头,道:“既然是冷帮主那便无话可说。不知狂鲨帮前任帮主是…”
“齐一刀!”齐太郞脸⾊恭敬道:“便是我们的师⽗,齐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