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经中之经
都说要当一个普通人!
如果仅是普通人,一生怎会有如此多的奇逢?怎会为诸般匪夷所思的人或事,弄至⾝心劳累?神神魔魔皆赶着前来争相纠?
都只怪他——步惊云,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月儿不亮,离之夜更离。
今夜还没过去,在这个还没过去的今夜,原来最离的并不是天上的月,也不是这个夜,而是他的一双眼睛。
死神的眼睛!
步惊云的眼睛,正为他此眼前所见的一切一一充満离!
步惊云抱着孔慈,绕过那个山岗,终于可眺见在此山岗半里外的另一个较为矮小的山丘,当他掠至那个小山丘上之时,他便发觉,山丘上有一个洞口。
沿口上方,赫然刻着一个一尺的字——
少!林!木!人!巷!
“这里…便是木人巷的⼊口了!”
一直被步惊云抱着的孔慈,乍见这五个字,随即低呼起来。
步惊云却只是默默的盯着这个木人巷的人口,他仿佛发现了一些什么似的。
孔慈循着其目光瞄去,方始发现,在这个人口左方,原来还刻着数行小字:
“少林木人巷乃神圣之地,內蔵神者圣者的最⾼境界。
若非神圣,只属凡尘众生。
万勿擅闯,违者——自误!
违者自误!
步惊云看至这里,仅是泛起一丝冷笑!
江湖只是一场追逐权力的游戏,步惊云向来都不爱遵守舒适江湖规则,甚至有时违反那些假惺惺的所谓原则,他向来都是愤世嫉俗的——违命者!
逆天者!
眼前这数行小字,若细心观其字迹深浅,便知道是最近才刻上去的,那即是说,有人早已预知,将会有人为着某种目的而潜进木人巷內,所以才会发出如斯严重的警告?
可是,步惊云似乎完全无视这个警告“违反”早已成为他的格言,他坚持苟延残活至今天,也是对其原有命运的最大违反!
他霍地重掌印在那段警告之上“彭”的一声!顿把着警告的山壁转得四分五裂,迸为片碎!
只因为他要——反!
同一时间,但听“噗噗噗”三声!他亦闪电乾指解了孔慈⾝上所封的三大气门!
“啊?云…少爷,你…?”
孔慈气门被解,登时感到浑⾝一阵舒畅,同时感到不明所以。
步惊云于前封了她三大气门,本是力防她体內的黑瞳会突然发难,何以在进⼊木人巷前如斯重要的时刻,他居然会解了她的气门?
然而,当孔慈瞥见步惊云一声不作,就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便迳自步进木人巷的⼊口时,她迅即明⽩,步惊云是在给她一个自由选择的最后机会…
倘若步惊云不把孔慈的气门开解,只把软而无力的她一起抱进木人巷內,那孔慈进⼊木人巷,便并非是她自己真正的意愿,极可能只是步惊云一手促成而已。
惟是,她如今已是可行动自如,甚至可运气自如,她若不掉头他去,而尾随他进⼊木人巷的话,那,便是她自己真正的意愿。
他要她亲自选择自己的路!
无论这条路的尽头,是否一条死路。
“云少爷…”
孔慈幽幽看着步惊云逐渐进⼊木人巷的魁梧背影,霍地咬了咬牙,荏弱的她亦展⾝一纵,追了进去,一颗芳心,更在不住思嘲起伏:
“云…少爷,孔慈命途的…机会,但…其实并不…需要,因为…”
“我早已决定了…自己应走的路!”
不错!为救聂风、幽若、断浪、和那群逾千之鬼,她早已决定,一定要进⼊本人巷,她深信自己这个决定,将会是她一生最大意义、最勇敢的一个决定!
更何况,相信在少林木人巷內,她还可寻出她⾝为“恶魔之眸”的真正⾝世!
但愿,这不会是她今生…最后一个决定!
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她只在乎自己以后…还可否⽇夕默默的守在她心中的两个男人⾝衅,再当回地位低微的孔慈。
当回聂风的挚友…
当回死神的唯一忠心追随者孔慈!
终于也进⼊木人巷了!到底木人巷內有何乾坤?孔慈十分好奇!
木人巷的⼊口之內,原来并不怎样昏暗。
孔慈一直跟在⾼大的步惊云后,目光不住流转,顾盼四周,发觉⼊口之內,竞是一条异常狭长的通道,通道两旁,每隔五丈更有一盏油灯。
油灯看来亦不接浊,只见它们火光摇曳,似在着这一双男女死神,进来送死!
油灯?孔慈忐忑起来,既然少林寺早已沦为废墟,连半个和尚的影子也欠奉,那群逾千之鬼亦不敢妄来此地,何以会有油灯?
难道…
她正想张口问走在前面的步惊云,谁料,步惊云却猝地止步!
孔慈定神一看,却原来,步惊云止步,是因为他们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一一另一个洞口!
但见这个洞口左旁,竟双刻着一些小字观具深浅,这些小字联东如之前那些小字一样,眼前这些小字模模糊糊,看来年代久远,想必是在木人巷成立之初同期所刻。
但见那那些小字这样写着:
“要人木人之巷,
必先三跪我巷。
九叩诸天善神。
方能见神见佛,
否则必遭天谴!”
三跪我佛?九叩诸天善神?
那岂不是——三跪九叩?好霸道的一句话:
步惊云见字,面上当场隐泛一片不忿之⾊!
据闻这条少林木人巷,乃是数百年前,一代⾼僧达摩禅师的爱徒“慧可”所造。
慧可于出家前,曾是一名精研国中术数与机关的奇材,那一年达摩圆寂之后,他为了保持达摩在面壁九年时所看见的那件无敌武器的秘密,便铸造了达摩之心,以隐其秘。
一后来,不知因何缘故,慧可更大怀土木,在少林建造了木人巷这绝世机关,当时寺內的僧侣们都不明⽩慧可的动机,只在猜测,慧可一定又是要收蔵一些东西,一些很惊人的东西!
但从来也没有一个少林弟子,敢进⼊木人巷,于是,亦从没有人知道木人巷內有些什么。
即使曾有一些年青好奇的弟子,暗中潜进此巷,最后亦不知所踪。
还有一些想暗自偷下山的少林弟子,听闻木人巷的尽头,辟有可以下山的捷径,可是,一⼊木人巷,他们便永远无法下山了!
木人巷,仿佛成为了一个不容冒犯、亦不容任何人开解的惊世之谜!
如今,展示在步惊云眼前的,竟是一句劝他三跪九叩的话…
步惊云脸⾊一沉之间,继而双冒起一丝不屑不敬的琊笑!
他是死神!
⾜可逆众生、⾜可在江湖呼风唤雨的死神!
神佛是人间觉者,本来值得敬重,然而,若因怕遭天谴而向神佛三跪九叩,未免过于侮辱一一人的尊严!甚至神佛的尊严!
而死神的尊严,更是绝对不容冒犯!
“蓬”的一声!就在步惊云琊笑之间,他己飞⾝一纵,便掠进这个洞口之內,因为他要看看,若然他不三跪九叩,他会遭受什么天谴?
“云…少爷,不要轻举妄动…”
孔慈刚想制止步惊云,可惜此刻的她那及步惊云之快,既然制止不了,情急之下,她亦紧随步惊云一同进⼊此洞口之內!
二人甫⼊此洞,当场一怔,只因他俩已迅既瞥见,他们四⾜所落之处,竟是一个…
佛教的“X”形标记!
这就是木人巷路程真正的开始了?
亦即是说,若要依适才洞口的告诫而行的话,便需由此处开始一一一三跪九叩?
废话!步惊云的面如抹上一层寒冰,眼內不屑之意更盛,他并没有哪样三跪九叩,反不顾一切,毫不犹豫,纵⾝再行向洞中深处长躯直进!
“蓬”的一声!步惊云又向前多走数十丈,孔慈只得苦苦尾随其后,然而就在此时,二人摹见前方有光!
那不是昏⻩如残的油灯之光!
而是一道充満杀气的惨⽩強光!
这道惨⽩強光正急速向步惊云及孔慈近,一边近一边发出“轧轧”的刺耳巨晌,孔慈不由战战兢兢的道:
“啊!云…少爷!那…那是…什么…”
话犹未完,那道強光以惊人的速度,已闪电掩至二人眼前二尺,劲风扑面,登时把步惊云的斗蓬及孔慈散的长发,拂得“霍霍”作响,可知強光来势之急之猛!
步惊云与孔慈在此弹指间定神一望,孔慈霎时“哇”的一声尖叫,像是给眼前強光吓得魂不附体,而步惊云,亦是一脸铁青!
他俩终于看见,若然不向诸天神佛三跪九叩的话,需要什么代价?
代价便是一一他们的人头!
己近他们飓尺的強光,赫然是…
赫然是一柄镰刀!
一柄整整长逾二丈、重逾千斤的大巨镰刀!
正以雷霆万钩之势向他们二人的头颈之位…
重重横劈过来!
天!
想不到不跪拜神佛的报应,换来的竟是一柄——
夺命的刀?
这柄大巨镰刀来势这劲之急,纵使快如聂风,亦未必可以闪避得来,何况步惊云即使自⾝可避,他亦要顾虑其⾝后的孔慈能否于此瞬间避过!
再者,这柄镰刀长约二丈,刚好是他们如今所置⾝的这条通道的阔度,二人向左右闪赶亦不可能,难怪当他们进⼊这条通道之前,洞口的小字会警告他们须向神佛三跪九叩,因为,若然他俩真的如言三跪九叩的话,由于早已俯⾝低首,准必能避过此劈向头颈的夺命一刀!
可是,天下英雄,若然能闯进少林木人巷,想必定非泛泛之辈。
又怎会轻易如言向神佛屈膝?
或许,设计这机关的人便看准这个心态,明知群雄不易折服。
偏偏便在洞前劝告他们屈膝,使他们更易中此夺命一击!
那柄大巨镰刀闪电间已劈至步惊云眼前,他⾝后的孔慈在此生死存亡间犹可瞥见。
这柄镰刀的刀尖虽寒而耀目,但刀锋仍沾満不少⼲涸多时的⾎渍…
那些,想必是数百年来,不少曾想通过木人巷的人,在首级落地时洒在刀锋上的⾎渍!
如今,重逾千斤的木寒刀锋,会否又再多添两人的⾎——-步惊云与孔慈的鲜⾎?
答案似乎己相当明显了!步惊云与孔慈既然已不及闪避,即使他俩⾝怀何种惊人力量,若以掌腿这些⾎⾁之躯来挡此一刀,也势必彼凛冽刀势劈断四肢,继而再直劈咽喉,⾝首异处,浅⾎当场,死状更惨!
那,他俩在已死定了?
情理而言,他们确是必死无疑,然而…
然而正当那柄两丈长的镰刀劈至步惊云眉睫的一刹那,正当其⾝后的孔慈要尖叫“云少爷”的一刹那,她,竟然没有看见⾎花四溅!亦没有听见任何脖子给刀锋劈断的声音!
她只听见“当”的一声刺耳尖响!
还看见步惊云与那柄镰刀这间爆出一串耀目火花!
接着,一切都静止了!
就连那柄夺命镰刀,也静止了!
惊魂稍定,孔慈方才醒觉须趋前一看究竟,谁料一看之下,又是一声娇呼!惟这一声却是惊叹的娇呼!却原来:步惊云在千钧一发间,突然记起向来不携带武器的自己,⾝上还有一件武器,那就是早前他曾吩咐孔慈从天下会兵器房里取回来的一一一绳钩!
这绳钩,本是作为捕捉黑瞳的黑王之用,不虞到头来始终用不着它来捕黑王,反而在此时大派用场,救了他及孔慈一命。
当然,纵然⾝携绳钩,若没有深厚功力,那即使能及时挡格那柄重逾千斤巨在镰刀,人也非要被刀势得向后急退,直至绳与钧与人的脖子给刀劈断为止!
故而,孔慈所惊叹的,不单是步惊云在此生死存亡间,仍能情急智生,冷静扭转危局,她还在惊叹,步惊云那深不可恻的蔵炸爆力!
因为尽管他借助绳钩替代⾎⾁之躯与镰刀硬拼,他竟能即时把重逾千刀的刀势遏止,实力之強叫人咋⾆!
以雄霸传给他的排云掌劲,绝不可能一下子便把此镰刀遏止。
⾝形且还分毫未退:纵使得绳钩之助,若单以徘云掌的功力,步惊云至少需后退七步方能把刀势停住!
惟此刻的步惊云纹风未动,脸上更没有任何虚耗过度的表情。
他能秦然若此,是否只为他体內蔵着一些更惊人的力量?孔慈在思索着。
步惊支看来亦在思索着何以自己一出手合能把千斤刀势遏止,在此之前,他早已感到自己愈近少林,体內那股什么“摩诃无量”愈是畅行不息,纵使他不懂使用此道力量的窍门,亦逐渐可以随心而发,甚至可制住已经非常強的黑瞳,难道,此在木人巷內的秘密,正是与其体內的摩诃无量有关”一念至此,步惊云更是不再迟疑,他,对于木人巷到底蔵着一些什么隐秘,愈来愈感趣兴了。
“云…少爷,你…没有…什么吧?”
饶是步惊云,外表看来无甚损伤,孔慈仍情不自噤轻声一问,她实在太关心他,还有正下落不明的聂风!
步惊云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漠然地吐出一个字:
“走。”
接着便继续朝通道深处继续前进。
这样一走,二人又走了数百丈的路程,这条木人巷,似乎十分漫长,也不知其终点会在何处。
孔慈一直跟在步惊云⾝后,只觉一步一惊心,尽管她并没有怀疑步惊云体內的摩诃无量,他亦可以隐约感到,在木人巷隐秘深处,正有一股上天下地至尊无敌的力量在等待着他们。
那到底是什么力量呢?愈是深⼊,这股力量的感觉便益趋浓烈,浓烈得令孔慈的一颗芳心“卜卜”跳。
而走在她前方的步惊云,步子亦愈来愈快,內力益发充盈,似乎,他愈接近那股神秘力量,体內的摩诃无量真的更是畅行无阻!
也不知向前走了多久,二人终于停了下来。
原来前方已是一堵没有去路的洞壁,他俩已进无可进,于不知不觉间,他俩已步至本人巷的尽头!
难道,木人巷的尽头就在这里,木人巷就是如斯简单?浑没隐秘?
不!木人巷又怎会浪得虚名?
因为步惊云已同时瞥见,这尽头的其中一个暗角,正放置着一件诡奇物事!
那是…
那是一瞩径阁半丈的巨型⽔晶圆球!
但见这颗⽔晶圆球,晶莹通透,圆球底部与一⽔晶所制的八叶连华紧接。宛如莲花所凝聚的一滴清泉。
这颗大巨的⽔晶圆球,还有一特异之处,便是大⽔晶圆球之內,竟然又刻着数行小字,小字所刻如下:
“尽头未同尽头。
巷未仍是有巷。
若要进巷中之巷。
心需存经中之经!
心中有经。
口中有经。
眼中有经,
⾜下有经。
由经指路。
方证菩提!”
奇怪的⽔晶,奇怪的话!
不过更奇怪的是,这洋洋五十小字,居然并非刻在⽔晶球的表面,而是刻在⽔品球的內里,可说是巧夺天工!
然而,这⽔晶球的表面光滑无比,绝无任何并合的痕迹或接,那未,刻字的人,究竟是如何把这五十个小字刻在⽔晶球內,而不损及⽔晶球的分毫!
步惊云正是为这个疑问而深深皱眉!
遂地,死神的心头涌起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能够不损⽔晶而把字刻在⽔晶之內,除非…
孔慈骤见步惊云双眉深锁,她霎时好象明⽩他在想些什么似的,期期艾艾的吐出一个不大可能的假设:
“云…少爷,能够…把字刻在⽔晶之內,这个刻字人…的功力,是否…已到了能隔物透劲、妙绝巅毫的…”
“超凡境界?”
超凡境界?那岂不是神一般的境界?
不错!步惊云此刻所想的,正是孔慈这个假设,事实上,除了刻字的人,能够把指劲透球而⼊,在⽔晶球內刻下这五十个草而有劲的字外,步惊云也再想不出任何可能!
惟是,当今之世,纵是強如他的仇人雄霸,顶多也是只能隔空发劲伤人,或是以深湛把劲在硬坚的表面之上刻字而已,步惊云深信即使是那可怖的经王,亦未必能够依样葫芦。
经王的功力纵霸,纵強,纵⾼,也仅是再向上求,直至功力可与天比⾼而已,但这个刻字的人,功力不单要比经王更⾼,且刻字之时,还同把強横的功力用到恰到好处,不温不火,增之一分则太強,减之一份则太弱,否则透⽔晶而⼊的指劲若然太強,⽔晶圆球便会随不住強横功力而爆开!
能拥有如斯出神人化功力的人,会否亦是珍上已经——
出神人化的強者?
这个登峰造极的強者,是否便是步惊云一直隐隐感到的那股可怕力量源所在?
是这个人的力量一直在牵引着步惊云体內的——摩诃无量?
正当步惊云思忖这间,他的手不期然误触那个大巨⽔晶圆球,倏地又有发现!
那个⽔晶圆球,原来可以向右旋动!
一旁的孔慈见状,为之一怔,道:
“云少爷,这个⽔晶球看来可以旋动,莫非会是一个…机关枢纽?”
她其实已不用多问,皆因她这句话犹没说毕,步惊云已劲使把这⽔晶圆球向右一旋,一旋之下,这条通道尽头,骤生奇变…
只听连串“隆”然雷响,沉响不停,在响声不绝这耳刹那,二人面前那堵洞壁,赫然向左右两旁分开!
这堵尽头中洞壁,原来像是一了重的活门,只要那颗⽔晶圆球的枢纽一经旋动,整堵洞壁反会向两旁敞开,露出洞壁內的世界!
沉雷一般的响声虽然震耳聋,异常摄⼊,惟孔慈更被洞壁內的情景震慑!
洞壁內的世界,居然是一个…
字的世界!
把內里形容为一个字的世界,孔慈心想,实在不⾜为过,步惊云亦似有同感。
眼前的世界,是一个相当宽阔的山洞,洞的最后方,却是一列由⽔晶砌成、阔逾四丈的巨门。
尽管⽔晶是透明之石,惟由于这列⽔晶门內异常昏黯,步惊云与孔慈一时间亦瞧不清门后有些什么,只见內里影影绰绰,这列⽔晶之门.看来便是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地了!
然而,事情看来双不似如斯直接简单,在⽔晶门前的地上,却另有一些物事,令步惊云及孔慈暂时望而却步,那便是——字!
数不请的大字!
这个山洞的地面,竟铺満大小相同的⾎红方砖,方砖阔约一丈,每块砖面之上,亦分别刻着一个人尺的字,故整个山洞地面,都破密密⿇⿇的字填満了,难怪这里俨如一个字的世界!
不过这个字的世界,看来似乎并不怎样飘扬着浓厚文彩,地上的字,并不排列成句。
更不能通顺成文,仅是杂无章的一堆刻字!
惟此际的步惊云与孔慈,却仍是停在此字的世界之外,停在这堆杂无章的字前,只要他俩踏前一步,便会踏进这玄幻的字的世界,他俩止步,只因已感应到危机!
那列蔵着隐秘的⽔晶巨门虽在不远之处,只要步过这块満布刻字的地面,便可直抵⽔晶巨门之位,知道本人巷內之秘,然而世事岂会如此轻易?
这块地面,一定暗蔵看不见的杀机!
再者,那些方砖共分口行,每行六十多块方砖切门竖放,亦即是说,从步惊云二人所站之处,至那列⽔晶之门,共隔六十多块方砖,换言之,他们如今与⽔晶门的距离,共有六十多丈之遥!
纵使聂风在此,也不敢肯定自己可否一下子飞跃六十多丈而不用着地,更何况,是向来不以轻功昭著的步惊云?
故而,若要中途⾜不着地而一下子掠至⽔晶之门那方,相信,非要那个在经王口中,相信已可飞跃百丈的雪达魔不可!
既然⾜不着地绝不可能,亦即表示,步惊云与孔慈,此刻若要跃至⽔晶门的彼方,便必需踏进这块満布刻字的地面。
而陷进这块地面的方法,如今方是他俩必需立叩找出来的!
步惊云蓦地记起适才在⽔晶球內的话,眼前“尽头未是尽头,巷未仍是有巷”一话已经应验,那,踏上这个字的世界的方法,会否必需一一一经中之经?
把目前杂无章的字,组成一篇经中之经?
但,什么才是经中这经?
步惊云斗地问⾝后的孔慈:
“你,会念过…”
“什么佛经?”
孔慈一愕,不料步惊云突然出口相问,椎随即明⽩,步惊云这回非问不可!
即⾝为天下会众口中的死神,步惊云的行径固然异于常人,且绝对离经叛道!
他的心中,很早已没有“经”!也没有“道”!他早已比经王更——-无经无道!
离经叛道!
只有数不尽的沉郁、冰冷、绝望!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见人怕的死神,又怎会喜诵经念佛?心中怎会有经?
相反,孔慈却截然不同!她心中一直有数个无法遗忘的影子一她那个早已失踪多年的爹、那个曾经温柔地对她笑过无数次的少爷,还有…
一个从来都不对她笑,却令她芳心无刻能忘的他。
多少个不眠的寂寞夜晚,她曾在自己房中,为她无法遗忘的数个男人,念尽多少遍经,芳心只有一个不敢向人诉说的心愿——
愿神佛祈保他们能平平安安。
即使以她十年、甚至二十年的生命,来换取他们的平安,她也认为值得!
只因她认为自己的命实大“”了,二十年命,换三个人的平安,她不在乎!
正因如此,孔慈在“佛经”这方面的认识,反而比步惊云更深!
而就在步惊云问她的同时,她亦不期然仔细用心一算,地上的方砖虽共分四行,惟每行的方砖,准确的数目是——六十六块!
四行六十六块的方砖,亦即总数为二百六十八块,其中位一央中的两块方砖并役到上任何文字,只略刻上一些佛像…。
这个字的世界,其实合共只有二百六十六字,究竟在佛教的经典中,有那一部的字数,刚好是这个数目?
已经不用再猜了,孔慈此时已习地记起,她曾念过一篇佛经,正正就是二百六十六字,她对步惊云道:
“云少爷,若我猜得不错的话,那篇经中之经,可能便是——”
“般若…”
“心经!”
“般若心经”步惊云听罢一瞥孔慈,似在等她解释。
孔慈道:
“在部分佛教人的心中,认为佛教的经典,最重要的部分,是‘般若’部。”
“而这‘般若部’的经典里,最具代表的,却是‘大般若经’。”
“不过‘大般若经’多达六百部,可说非常博大精深,椎是,‘大般若经’的精髓,却在一篇仅得二百六十六字的——‘般若心经’之內!”
孔慈说到这里,不期然语音稍顿,看了步惊云一眼,再行续说下去:
“更有人曾作比喻,‘般若心经’可比作‘大般若经’的心脏,也就是真正名副其实的‘心’经,因此,孔慈认为,‘般若心经’,极可能便是那⽔晶刻文所说的——-”
“经中之经!”
孔慈所猜的亦言之成理!步惊云骤听之下,却并没即时口首一望孔慈,背影反似在沉思,良久良久,他方才以其寒霜一般的声音沉沉问:
“那…”
“般若心经该…”
“如何念?”
孔慈闻言乍惊乍喜,步惊云如此一问,亦即表示他已相信她的说话,她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所说的话,会被他如此重视,不噤喜上眉稍道:
“怎…样念?我…懂得!云少爷,要不要孔慈立即念出来?”
这样问题真是傻得可以!不过还是孔慈第一次感到自己在步惊云⾝边,并不是一个负累,而是一种有用的力,乐得一时忘形,不⾜为怪。
步惊云并没任何表示,孔慈跟随他已多时,那会不明他此刻心意?她已经朗声把般若心经念诵出来:
“佛说摩诃般若彼罗藌多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藌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然而,当她念至“一切苦厄”四字之时,步惊云,猝地已有所行动!
但见他展⾝一纵,⾝起腿落,便按着孔慈所念的字,以双⾜在那些方砖上的字一点,孔慈这下子共念了前四十字,步惊云便在那二百六十八块方砖之中,闪电选了她所念的四十字,以⾜顺尽点,一字不遗!
孔慈当下愕然,没料步惊云不动则矣,一动则快如奔雷!是的!在那颗⽔晶四球內所说的,除了必需“经中之经”还须一一心中有经,口中有经,眼中有经…
⾜下有经!
由经指路!
如今步惊云所⼲的,便是依着孔慈所念的经,依次以⾜尖在每字之上快点,相信只要以这个方法把这些杂无章的字,点成一篇完整的般若心经之后,便可能会有奇事出现,指点他们应如何⼲下去!
既然已明⽩步惊云的用意,孔慈于是更是聚精会神,谨那个念下去,因她知道自己若有一字之错,步惊云便会误踏一步,一步之差,也许不单不能开解少林人巷之谜,还可能因误踏而触动某些机夫,招惹杀⾝之祸!
幸而虽然异常紧张,总算没有出错!很快便把二百六十六字的般若心经念完,而步惊云亦依所念的,点成一篇般若心经,最后更落在刻着般若心经最后一字“诃”字方砖之上!
整篇“般若心经”已经大功告成,是否表示,木人巷內的秘密,会在那列⽔晶巨门之內出现?
不!那列⽔晶巨门之內,仍没有任何变化!
相反,这个山洞的洞顶却乍生奇变!
步惊云与孔慈只闻洞口乍传出二十二道“噗噗”的破风声,抬首一望,赫见洞顶原来有二十二个深不见底的洞口,未及细思,这二十二个洞口,已扑出二十条黑影,纷纷落在那块満布刻字的地面上,更刚好把步惊云重重围在核心!
那二十条黑影竟然是…
二十二个活人等⾼的——
魁梧木人!
天!是木人!
变生时咬,步惊云微微一怔,孔慈更是瞧得目定口呆!他与她遂地明⽩,般若心经那机关引出来的,并不是那⽔晶门后的秘密,而先是这些本人!
瞧真一点,这些木人均雕得相当精细,面容更是桐橱如生,每名木人的手脚,均击着数不清的小铁炼,把他们从洞顶的沿口吊下来。
这些铁炼,似乎可以控制这些木人,骤眼看去,它们活像那些在民间木戏里的扯线木,一切行动,都在依从深蔵于洞顶上的神秘机关!
木人巷。原来真的有一批栩栩如生的木人存在!
这些木人即是木雕,看来也強不到那里,步惊云只要轻轻一掌,便可以把它们木造的⾝躯打个灰飞烟灭,似乎无甚可怕!
惟是,这些木人仍有一个相当可怕的地方!步惊云与孔慈已同时看见,每名木人的前,也刻着一个字;由第一个木人,一直到最后一个木人,赫然砌成了──句他们意料不到的话,这句话竟是“天…”“下”“武”“功”“源”“出”“少”“林”!
“少”“林”“第”“一”“无”“上”“武”“学”——
“元”!“极”“摩”!“诃”!
“在!”
“此!”
“无…极摩诃?”
“不妙!什么是…元极摩诃?”
孔慈极度震票地低呼,步惊云面⾊却渐呈死灰!他俩逐自发觉,原来黑瞳主人他们进⼊少林木人巷,动机可能比他们所想的还要复杂!还要莫测!
少林第一无上武功,何以会与他们“魔渡众生”的计划扯上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步惊云与孔慈已经无暇再想了,因为在同一时间,那二十二个仿佛蕴涵无限炸爆力的木人,已经——
动了!
它们动了!——
文学殿堂⾚雷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