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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宫绝 第一百一十一章 岁暮寒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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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大红嫁衣,一张四角垂了珠链的喜帕,她和他,一人牵了一头红绸缓步走在漫长而平稳的云端,清风拂过,画面又转,他挑开她的喜帕,四目相对,没有柔情痴望,点点的清冷,却是有说不出,道不尽的决绝忧伤,以及执着得痛彻心扉的生死相随。

  那一场抵死的绵化作了一缕青烟消失在惆怅的天际,繁星目守,俯瞰着所有轮回在坎坷上跌撞的身影。

  哀凉的呼吸,只是在耳边轻轻地出细碎的涟漪。他说,我要陪你,永生永世…

  陪你,永生永世。

  林苏扬醒了。带着所有的记忆醒了。

  睁开眼,看见顶晃的素白,她无力挣扎,很想再次闭眼睡下去,然后永永远远不要醒来。

  “风儿…”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沉默许久,她终于转了转头,对上一双布了血丝,蓄了疲倦的眼睛。那双眼睛先是木然地看着她,接着渐渐变为难以置信的喜悦。

  “风儿…你醒了?”秦皓颤抖着伸出手摸上她的脸,那上面确实的温度让他猛地一颤,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头靠在她的口,听到了清晰的心跳声,“我以为,你要丢下我和孩子再也不醒来…”浅硬的鬓透过薄薄的衣衫刺得麻

  林苏扬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身侧的手慢慢抓紧了底下的单。

  秦箫,她的孩子,一个小小的,眉目尚未完全长开的婴儿。

  当秦皓高兴地抱着秦箫,把他放到林苏扬的身旁时,婴儿睁大了一双清澈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林苏扬,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竟然绽开了大大的笑脸,两只小手从裹着他地小被里挣脱出来在林苏扬眼前摇晃,那样子。似乎是想要她抱抱。

  林苏扬浑身一颤。母子连心。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地孩子。她地心里很自然地就被浓浓地母爱填。强忍着苦涩。轻轻把婴儿抱进了怀里。秦箫地小脸笑得通红。仍旧挥舞着地小手摸上了林苏扬地脸。地手掌像柔软地缎布让她舍不得避开。

  秦皓在一边看着这个画面。心地幸福。他忍不住走过去将母子俩揽进了怀里。熟悉而陌生地怀抱让林苏扬地身子顿时一僵。沉浸在幸福里地秦皓却并未察觉。仍旧开心地感叹道:“老天总算待我不薄。当我以为就要失去你们时。奇迹又把你们带回到我身边。何其地幸运啊!”林苏扬垂了眼。低头将印在婴儿地额头上。阵阵地香气暂时抚平了她心里地悲伤。然而抱着婴儿地手却在微微颤抖。像在经历着难以隐忍地痛。

  自林苏扬醒来那天起。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秦皓最初以为她又失忆了或者是留下了什么隐疾。惶恐地叫来所有地御医诊断。御医诊过后说皇后并无大碍。秦皓心里虽疑惑却也没有表。只是看向林苏扬地眼里充了探究。

  苏醒后地几天里。因为不想和秦皓说话所以她便夜夜陪着秦箫玩闹。看着他闪亮地大眼因为她而眯成一条。看着他总喜欢着指头地小嘴因为她而咧开。仿佛怎么也抱不够。林苏扬总喜欢把他放在怀里轻轻地哼唱小曲儿。小家伙就会兴奋地手足舞蹈。若是林苏扬静静地看着他。他也会高兴得呀呀直叫。

  这样地结果便造成了最后只要林苏扬一离开秦箫地视线范围。那个小孩儿就会哭个不停。而且除了她和秦皓还有雁子可以抱他外其他人只要一碰到他都会毫不停歇地大哭。

  现在林苏扬总会为自己一开始的不舍得而后悔,秦箫成了将她牢牢绑在这座皇宫里地枷锁,挣不掉也带不走。

  立后大典因为林苏扬意外的早产而推迟在了两月后。据说,在她产子昏的那段时间,宏帝脾气极为暴躁,朝中仅因小过便被杖责放的就有不少,更别说一直对皇后病情束手无策的御医们的处境了。秦皓的举动令全朝上下猜测纷纷,这未来皇后究竟是何等人物可让宏帝如此看重。

  每天除了上朝,秦皓都会留在清翔殿陪着林苏扬和秦箫。而林苏扬总是带着漠然的态度,不管他是逗着秦箫也好,还是对她说话也好。她都不会张嘴。尤其是到了晚上,林苏扬明显的拒绝更是让秦皓察觉到了不对。

  终于有一天秦皓忍不住问她:“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那时林苏扬正在看书。听了他地话,只是略略抬了抬眼然后又低下了头。秦皓怒不可耐地走过去一把夺过她的书便扔在了地上,“你从那天起就不曾说过话,我究竟有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门外灌进来的风把地上的书页吹得哗啦啦地响,林苏扬心中又开始些微的疼,终于,她动了动嘴,望着他轻轻地说道:“因为,你骗了我。”

  秦皓怔然道:“你…都想起来了?”

  林苏扬偏过了头,看着窗外在月光下婆娑的树影说道:“是啊,都想起来了,想起你怎样骗的我,怎样把我软在你的眼底,怎样,伤害着司君行。”

  秦皓深深地望着她,对于她的话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说道:“没错,我骗了你,本想骗你一辈子,让你永远待在我身边,只可惜你竟然想起了。”

  “他在哪里?”林苏扬问。

  “怎么,你想去找他?”秦皓眯了眼走近她。

  林苏扬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是啊,让你知道他在哪里然后找机会和他远走天涯。”秦皓冷笑道。

  听着他语气里明显地酸味,林苏扬皱了皱眉,“我不会走。”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走。至少现在不会。”

  秦皓听出了她话里地意思,“现在不会?”那以后…他挑起了嘴角:“好,我信你。所以,我希望两月后的立后大典你还坐在这里。”

  这一晚秦皓没有留下,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掩饰地那层纸被捅破后要再想恢复到过去的样子恐怕很难。

  其实当林苏扬知道秦皓的所作所为后唯一的念头就是想离开他,找到司君行然后隐姓埋名忘记这段荒唐的过往,可是,她的心终究是做的,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输了而且是输得一败涂地,输的不只是自己对司君行的承诺还有他对自己的情感。

  这能怨谁呢,怨秦皓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别人的感受连这样的行为也做得出来,还是怨自己在爱情和其他事情之间的摇摆不定导致了几个人的伤害?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就抛弃孩子和司君行双宿双栖,要么断了跟司君行那份刻骨铭心的爱留在孩子身边看着他长大**。没有第三条,秦皓是绝不可能让孩子跟她走的,因为她已经从雁子那里知道了秦皓早就宣了诏书立皇二子秦箫为太子。

  无路可走,无路可退。经过两相比较,她最后选了第二条,她相信秦皓会好好照顾秦箫,可是司君行什么都没有,她不想也不忍心丢下司君行不管。自己忘记他的日子里不知道他是怎样走过来的,犹记得他在寒竹园见到她是眼里的激动和欣喜,不认他时眼里的绝望的伤痛,这一点一点的爱恋她都记在了心里,只想早些和他相认,告诉他其实自己也想着他。

  就在她这么决定了后的第二天就因玄歌的拜访而改变了。

  和玄歌的相见是林苏扬未曾预料的。算起来,她们总共见面的次数也不过四五次,可是每一次都给了林苏扬不同的感觉。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特别。

  玄歌是听说林苏扬身体已经恢复后才过来的,而且过来之前她还必须去秦皓那里拿到金牌。清翔殿,早在那一天就成为了整个后宫卫最严的地方,没有金牌或手谕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包括凤湘太后。

  记得秦皓看着她问她理由时,她的心就跳个不停,不像以前的害怕,而是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再一次加深了在她心里的感觉,她想,自己是沦陷了。

  她说,不管什么理由,她都不会胆大到把主意打在皇后的头上。

  秦皓笑了,给了她金牌,让她时不时去看看林苏扬,讲讲有趣的事情,不要让她太闷了。

  玄歌把酸涩深埋进心底,睁着一双魅惑的眼说,好。

  第一次走进清翔殿,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把注意力全都放在里面华贵的装饰,辉煌的气派上,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自己得不到,也不知自己想要的。她的眼睛从进门起就一直看着前方,直到看见抱着秦箫的林苏扬站在面前。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身前的人,似乎不相信她就是她。不管是冷漠的林太傅也好,抑或是温柔的元风儿也罢都不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浑身上下散着从未见过的慈爱,从心底冒出的微笑毫不吝啬地给了她怀里的婴孩

  玄歌甚至觉得,这个人比自己更善变,并且每一次的改变都是由内而外,没有丝毫的做作,完全是随着心的变化而变化。这样的人,该是世上最快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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