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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为君洒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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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集书中,崔婉珍从石室反机关之内,看到有一个女子企图闯阵,斐剑疑是东方霏雯,要崔婉珍出去查个究竟。

  崔婉珍对斐剑是百依万顺,立即转身出室。

  斐剑本来已逐渐平复的心湖又涌起了狂波。

  如果来的真是红颜知已东方霏雯,自己该如此自处?

  他象热锅上的蚂蚁,在室内不停地踱步。

  虽然,他双目已盲,但眼前似乎尽是东方霏雯的影子在晃动,这使得他几乎发狂,他用力绞扭自己的头发,希望能借皮之痛来冲和沸腾的情绪。

  东方霏雯占据了他的心,他曾自许她是自己生命的一部份!然而,此刻,一切都变了质,奇惨的遭遇,否定了一切。

  工夫不大,崔婉珍回进房来,面色十惨淡,但斐剑是看不到的,他劈面第一句话就问。

  “她是谁?”

  崔婉珍以不自然的调者:“不知道,是一个极美的少妇,另外几人被你说中了,是绛衣婢女。”

  斐剑全身一颤,栗声道:“是她,是她…”

  “她是谁?”

  “我认是一个异姐姐!”

  “不是爱人?”

  斐剑登时连脖子都通红起来,他想,不该瞒她,于是鼓足勇气道:“是的!”

  崔婉珍粉腮惨变,颓然坐在椅上,面色更加苍白的,半刻之前,由于爱的力量而产生的青春气息,也告消逝无踪了,眼中,尽是幽黯之

  斐剑许久不闻声息,立时憬悟自己一句话伤了她的心,他看不见,但可以想象得到她脸上的神色,当下和声道:

  “珍妹,别难过…”

  “我…没有!”

  “别以为我看不见,我想象得到,珍妹,对方还有什么举动?”

  “她…她在叫你的名字!”

  “哦!她一她…”

  斐剑连退两下,重重地碰击在石壁之上,全身簌簌而抖,东方霏雯怎知自己在“剑冢”

  之中呢?她怎会跟踪而至呢?记得两人因兜戳“紫衣人”而分手,难道的行踪一直在她掌握之中,那她何以不早早现身相见呢?

  “迟了!一切都晚了,大姐!”他不地喃喃出声。”

  泪水,随声而下,坚毅冷漠逾常人的他,竟变得如此脆弱。

  经过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他忽然纵声狂笑起来…

  这是悲愤的发,也是对命运的自嘲。

  笑到后来,那声音比哭还要难听,最后,变成了呜咽。

  崔婉珍也是泪痕斑剥,不知是崔婉珍所感还是别有所思,她起身扶住他的肩头,幽幽地道:“剑哥哥,不要这样,有时候,人必须学习忍受命运。”

  “是的,这是命…运…”

  “剑哥哥,你歇一会?”

  “珍妹,你在发抖。”

  “我…我在想,我从小就受命运播,在尽情忍受之后,象是抓到了什么,可是这刚抓到手的东西,似乎又要被命运剥夺,我不知道是否还能忍受?”

  斐剑当然听得出她意所指,正待加以安慰…

  蓦地…

  一声声凄怨的呼唤,传人耳鼓:

  “斐剑,弟弟,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仍然活着吗?回答我…”

  一遍又一遍,字字句句,扣人心弦。

  这是以极高的“千里传音”之术所发,否则传不到这石室之中。

  斐剑如被千百支利剑穿心,全身的血管,象是要爆裂开来。

  他快要发狂了,厉吼一声道:

  “我必须见她一面!”

  崔婉珍一松手,踉跄退了两步,凄怨绝的道:“剑哥哥,你该去见她的,去吧!

  我…”

  “珍妹,原谅我?”

  “谈不上原谅,我说过这是命运…”

  “我只要见她一面,说几句话。”

  “她美若天仙,我自渐形秽,她认识你在我之先,我凭什么呢?”

  “珍妹,我只要见她一面,当面代几句话…”

  “剑哥哥,但愿你还能记得我,不要把我从心里抹掉,我就证足了,我爱你,永远,直到生命终结。”声音带着呜咽。

  斐剑发急道:“珍妹,我不是要离开你。”

  “剑哥哥,我有预感,你会离开我!”

  “不会,珍妹,我永远珍惜这份崇高的感情。”

  “是的,我相信,现在让我扶你出去!”

  斐剑呆了,傻了,狂动的情绪,立时降到冰点,扶出去!自己连行走都要借助别人之力,让东方霏雯看到这份狼狈的惨象吗?自己还能配她吗?把以前美好的记忆完全破坏吗?

  “不!不!,不能!”他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剑哥哥,什么不能?”

  斐剑痛苦万份的道:“我不能见她,请告诉她,我死了!”

  崔婉珍低头略一思索,道:“不,你必须见她!”

  “珍妹,为什么?你不是…”

  “你不见她,把话代明白,你心中永远有一个阴影,你会受不了,我…也不希望见你因此而陷于长久的悲痛,心灵上的枷锁,必须解除,我不擅词令,但你想得到我说的话的意思!”

  “是的,我明白,但我想通了,见面只是徒增彼此的痛苦,万一,她嫌我盲残而改变了往昔的态度,我会受不了!”

  “可是你说的只是万一,如果让这阴影留在心中,将更可怕!”

  “珍妹,我已经想透了!”

  就在此刻…

  阵外东方霏雯的呼声变了,变得凄厉而绝望:

  “弟弟,如果你已永远离我而去,你也该显灵啊!”这呼声,包含了多少悲哀,多少刻骨楼心之情。

  斐剑的意念又动摇了,他觉得真该见心上人一面,一顿足道:“珍妹,扶我出去!”

  崔婉珍悄悄拭去了长挂的泪水,暗声道:“走吧!”

  他象是押赴法堂聆听宣判的囚徒,每走一步,心头便是一颤。

  路上,两人不再开口,似乎各怀沉重的心事。

  这一段距离并不长,顾盼之间,已来到阵门,崔婉珍颤声道:“剑哥哥,向前跨五步便出阵,你去见她吧!”

  “你,不陪我?”

  “我在这里等你!”

  斐剑紧紧握了握崔婉珍的手,这一握包含了无限的情意与安慰,同时,也等于告诉她,放心,我会回到身边。

  他久久不能举步,他有太多的兴奋,但也有无比的恐惧。

  这一见面,结果将是什么?

  呼唤的声音,近在飓尺,仍不断传来。

  “剑哥哥,你该出阵了。”

  “啊!弟弟!”

  象一阵旋风,扑上身来,熟悉的幽香,丰腴的体,柔若无骨的玉臂,包裹了他,耳畔,是急促而低沉的呢喃:

  “弟弟,我以为已失去了你!”

  斐剑有些晕眩,他不知该说什么,千言万语,似乎无从说起,这刹那之间,他忘了一切,甚至他的不幸。

  另一边,阵门处墨石之后,崔婉珍在掩面而泣。

  这孤苦而痴情地女子,芳心已被撕成碎片了。

  突然…

  东方霏雯惊呼一声:

  “弟弟,你的眼?”

  双臂一松,连连后退?

  这一声惊呼,使斐剑从幻中回到现实,也象是从飘渺的云端里,一摔到平地,有股但冷之感,从心的深处出,扩散到全身。

  他看不到对方的面容,无法想象对方的反应。

  场面,呈现死一样的沉默。

  斐剑几乎咬碎了牙,久久,才迸出一句话道:“我的眼瞎了!”

  没有回应。斐剑犹如失落万丈冰窑,他想自己大错而特错了,不该见她面的,现在,海已无及,在极度的悲愤之余,后天培育的傲又抬了头,冷冷的道:“大姐,你只当我已经死了!”

  说完,转身便向阵门冲去…

  “弟弟!”

  东方霏雯尖叫一声,一把抓住了斐剑的胳膊。

  “放开我!”

  “弟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姐,你以前的弟弟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残废的人。”

  东方霏雯颤抖着声音道:“弟弟,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的话?”

  斐剑俊面一阵扭曲,痛苦的道:“大姐,忘了过去吧!”

  “什么?忘了过去,弟弟,忘了得了吗?你…是出自本心的话吗?”

  “我…已经不配了!”

  “不配?哈哈哈哈,弟弟,你冷静些,听我说,我虽然看去绮年玉貌,但已超过了不惑之年,内功,使我驻颜。但不能夺造化之机。我才不配爱你,同时,另有原因,我不能爱你,可是,弟弟,有生以来,我第一次真正全心全意的爱上了一个人,也完全得到那个人的,便是你,我只是因为太过意外而震惊,你以为我改变了心意吗?”

  斐剑的情绪,随着对方的言语起伏,他出了泪水,微颤的道:“大姐,原谅我…”

  “我并没有怪你?”

  “大姐,我足了,也心安了,我将永远记住这一份爱情…”

  “什么,你想离开我?”

  “大姐,我已不能给你幸福…”

  “弟弟,不谈这些,你且说到怎么回事?”

  “我中了,‘狮魔’的铁枭草之毒!”

  “哦!铁枭草…”

  “是的,铁枭草!”

  “狮魔呢?”

  “被我杀了!”

  “你…杀了‘狮魔’?”

  “是的,大姐很意外吗?”

  “的确感到意外,照说你的功力决非他三招之敌!”

  “不瞒大姐说,我在你密室中,参悟了那半本‘天枢宝笈!”

  “哦!”东方霏雯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但斐剑看不到。

  一窒之后,她接着道:“弟弟,你杀了‘师魔’的事,不宜外!”

  “为什么?”

  “会招致可怕的报复!”

  一我不在乎,即使其他几魔不找我,我一样要…”

  要什么他说不下去,他忘形失口,说了一半才想到自己已是盲残的人,还谈什么豪勇,自身也难保啊!他沉痛地垂下了头。东方霏雯自然知道他的感受,柔声道:“弟弟,不要气馁,我必使你双目复明!

  斐剑惨然一笑道:“大姐,谢谢你安慰我,这是不可能的事?”

  “你不相信了?”

  “事实本来如此!”

  “我不是空言安慰你?”

  “什么,难道是真的…?”

  “当然,我有把握!”

  斐剑闻言之下,不由喜极狂,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事,居然会发生,东方霏雯说有把握,当然决不会假,以她神秘的身世,莫测的武功,当然会有意想不到的能力。

  使盲目复明,等于重新赋予他生命,他焉能不喜。

  他激动得无法控制颤抖的身躯。

  他象一个业已判处死刑的囚犯,忽然得到特赦令。

  “弟弟,我的马车在谷外,我们…噢,我忘了问你。你是为那柄传说中的神兵而人‘剑冢’?”

  “是的!”

  “剑冢之内是何人物?”

  斐剑实然想起情意如山的痴心女子崔婉珍,事实不幸而被她言中,为了使双目复明,自己真的要离开她了,这对她,将是残酷的打击…

  “咦!你怎么了?”

  “大姐,我该随你一道走吗?”

  “那是当然的,这一问异非多余!”

  “比如说,我等待你取到解药…”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你为什么说这话?”

  “因为…”

  “因为什么?”

  “对‘护剑人’很不好代!”

  “护剑人,谁?”

  “一位姑娘。”

  东方霏雯粉靥一变道:“剑冢之内是个女子?”

  “是的!”

  “弟弟,想不到你也是个多情种子?”

  “大姐,话不是这么说,我…如何解释呢,如果没有她,你已经见不到我了,我不可能还活着!”

  “感恩图报,你爱上她?”

  “说爱不如说崇敬更恰当些!”

  “唉!造物何妒,我以为可以完全得到你,想不到…”

  “大姐,我爱你丝毫未变。”

  “可是你也爱她?”

  “大姐,请想想我的遭遇,我本已打算不再见你了,我自渐形秽,也不愿破坏美好的记忆,你知道,我是下了多少决心才现身的!”

  “好,弟弟,你打算怎么样?”

  斐剑左思右想,久久之后,才道:“我该向她解释一下,代几句话然后再跟你走!”

  “我等你!”

  斐剑回身人阵,摸索了数步,崔婉珍已上前来,首先开口道:“剑哥哥,你要走了?”声音充了幽凄之情。

  斐剑面愧疚之,嗫嚅着道:“珍妹,相信我的心,我爱你!”

  “是的,我非相信不可,因我此生已别无选择。”

  “请听我…”

  “不必解释,我全听到了!”

  “珍妹,她说有把握使我双目复明…”

  “剑哥哥,你会忘记我这苦命女子吧?”

  “决不!”

  “我祝你早复明,我等你…永远…”

  幽幽痴情语,断人肝肠,感人肺腑。

  “珍妹,我料不到会这样,你珍重!”

  “会的,因为我要等你!”

  “那么我走了?”

  “剑哥哥…”

  “珍妹还有话要说?”

  崔婉珍一把搂住斐剑,把樱凑了上来,于是四片火热的瓣,接合在的一起,一种咸咸的体,从口角渗入,他知道,那是泪水。

  他反抱住她,深深地喋。

  这是离别之吻,将来是什么,谁也无法逆料。

  久久,才分开来,斐剑也是泪水涟涟,他的泪,歉疚的成份多于离别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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