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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苍龙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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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寂雨找到云仲孰的时候,他正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慕雅庭正座的楠木椅上。椅旁跪倒着云夫人,上身趴在云仲孰的腿上,头云发堆砌,安祥的闭着双目。

  “你来啦?”他的声音沙哑,透出一种力竭之气。“我早知道你会找到这里来。火起的时候,人人都以为我逃走了,只有你…咳咳,瞒不了你!”

  萧寂雨从容的站在庭中,云阗阁的火势正往这边来,炎热的夏季,天干物燥的,更加助长了火势,起初还有云阗阁的弟子在帮忙救火,烧到后来,火势再难以控制,众人也唯有逃命了。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趁我还有气的时候!”云仲孰眼中的锐气正在消退。萧寂雨劈头问的第一句竟是:“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杀云仲孰?”

  云仲孰愣了愣,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迭起,他伸手在脸上抹了抹,抓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下的脸颧骨高起,鼻梁略塌,却也显得很有霸气。

  “老夫云伯赫,云仲孰乃是我的亲弟弟!”

  萧寂雨怔住,他原以为假扮云仲孰的定是魔教妖人,却哪里知道竟会是云仲孰的兄长。兄弟自相残杀,这不可谓不是件悲哀的事!

  云伯赫灰败的面上闪过一抹不正常的红色,他激动的直了背脊:“漪月原本是我的未婚,云阗阁的阁主之位也原该是属于我的!可是…只因为我是庶出,而他是嫡系,阁中的长辈们就全盘否定了我。云仲孰做了阁主之后,全仗我在暗中辅助他料理阁中大小事务,而他却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冷落漪月!

  “到最后,他怕我背叛他,竟将我关在了地牢里,整整囚了十八年!嘿嘿,十八年,你知道暗无天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云奉川那个小子是他跟外头的女人生的孽种,他并不怎么喜爱,至于老二…”

  云伯赫的脸上出难得的温柔,他抚摸着云夫人的秀发,低声的细语:“雉儿那孩子其实是我和漪月所出…云仲孰那家伙显然也很怀疑,却苦于没有证据,但他却狠得下心,在雉儿每的茶饭里下毒。天长久,雉儿的身子愈来愈糟,终于死在了他的手里。”

  萧寂雨听得一阵心寒,看来表面风光的云阗阁,骨子里却是一团阴暗。

  “我等了十八年,终于重见天,救我出来的人告诉我云仲孰已经死了,要我假扮他,我知道瞒得过任何人,却瞒不过漪月。事实上,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说而已。我的儿子死了,我就要他的儿子来偿命!云仲孰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儿子跟他前后脚的一同去见了阎王。哈哈…哈哈…”“谁救你出来的?”萧寂雨一针见血。

  云伯赫的眼光已有些散,眼神带着赤红的疯狂。

  “白姑!”他含糊的说了个名字。

  “白姑?”他急忙反问“白姑是什么人?”

  大火已经烧到慕雅庭的偏厅了,热毫不留情的扑来,云伯赫瞪着通红的眼睛,陷入狂中。

  “来啊!你们来啊!我知道…我知道其实你们也只是利用我!我不管你们是谁,要做什么,我统统答应你们,只要…只要能让我报仇就好!”他一转头,突然恶狠狠的瞪着萧寂雨,吼道:“丁昆,你这小子,你假扮我的雉儿,心里头却打着云奉剑那妮子的主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嘿嘿,你还想学云梦剑法,你以为你是谁?云梦剑法是这么好学的么?这下倒好,伤了肺叶,整的咳嗽,倒真不用老是装病了!”

  他猛然站了起来,云夫人的身体失了倚仗,瘫倒在地。这下子,让萧寂雨看清楚云夫人其实早就没气了,他警觉心顿起。云伯赫疯狂的扑向他时,他脚步错动,劈开一掌,袖子轻轻一带,云伯赫身子收不住,撞向了墙——果然,十八年的牢狱之灾,已将他的功夫全部磨灭殆尽。

  那么魔教利用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苏矜萝为什么会带着苍天令从云台跳下?苍天令是否已落入了魔教手中?

  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是个谜!

  云伯赫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吐出一口黑血。萧寂雨清楚魔教已对他下了毒手,现在毒已经开始发作了。

  “丁昆…你这个小人…哈哈哈…哈哈哈…”云伯赫仰天长笑,笑声凄厉,在重重火光烟幕中透着无比的狰狞可怖“白姑!白姑!你们…你们搞的什么鬼把戏,竟把好端端的姑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们不是人!你们统统都是魔鬼…”

  火势越烧越大,浓烟呛人,萧寂雨被迫退出慕雅庭,想拉云伯赫一同出来时,他反推了一把,砰地将大门紧紧阖上。

  萧寂雨寂然的站在空旷处,看着火舌噬了整个庭院,直到梁柱轰然倒塌!

  周璠赶回泗洪县时,已是三后的傍晚。

  云阗阁烧了三天三夜,波及到整条泗洪大街,大火险些把泗洪都给烧成白地。周璠从州府带回来的人马将泗洪封锁得水不通,原本与云阗阁有所关联的泗洪县衙相应人等,全部抓入大狱,准备押回京城。

  再次见到萧寂雨时,萧寂雨已准备出城。青衣儒衫,骑了一头小花驴,手摇折扇,好一派逍遥神气。

  周璠在城口门硬将他拦下。萧寂雨剑眉一轩,说道:“别跟我要什么苍天令,我没见过那玩意!信不信由你!”

  周璠讪笑道:“哪里,我只是来送送你!老朋友了嘛,萧寂雨的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我哪能不信?我只是有些事还想不明白…”

  “别说你想不明白,我也是一头雾水呢!唉…”他叹了口气,从驴背上跳下“魔教重出江湖,这总不是什么好事!”

  “这的确是件棘手的事!”周璠从怀里掏出一张拜帖“这是给你的!”

  “什么东西?”萧寂雨打开一看,只见白底金边的帖面上赫然用鲜红的大字写着:八月中秋,溟月山庄。底更印有一枚巴掌大小、绿色的蟠龙印,平添几分诡异。“溟月山庄在什么地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周璠苦笑:“七天前全天下的人都没听说过!但只这七天,接了这帖子前往溟月山庄的武林高手已有数以百计,却都是有去无回!”

  “这么门?”

  “九大门派已准备联手剿灭它了,因为溟月山庄公然代表魔教,向整个武林发出了苍天令。”周璠指着那绿色的蟠龙印迹“只是不知道这苍天令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到时候看了不就知道了吗?”萧寂雨将拜帖收进驴背上的包袱内,拍了拍花驴的脖子,准备走人。

  “这么说,你已有打算要前去赴会罗?”周璠眼中出欣喜的光芒。

  萧寂雨没好气的斜睨了他一眼:“璠头,怎么看着我去送死,你反倒好像很兴奋是的?”

  “哪有?”周璠大呼冤枉,然后神神秘秘的靠近萧寂雨,悄声说道:“这趟回去搬救兵,倒也不是没收获,你猜我遇着谁了?”

  见萧寂雨意兴懒散的望着他,周璠干涩的笑了笑,主动说道:“新任的武林盟主朱霖!你始终想不到,苏矜萝在为谁办事?”

  萧寂雨星眸绽放光:“朱霖?那个九大门派力捧的,号称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盟主?苏矜萝是他放进云阗阁的棋子?他倒有先见之明,居然知道云阗阁有问题!”

  如若真是这样,那么苏矜萝为什么会带着苍天令从云台掉了下来,最后死了还被箐夫人练成鬼降,落得凄惨的结局,这一切便都能解释得通了。

  “朱霖告诉我,苏矜萝是他的贴身婢女,三个月前失了踪,他正在找她。因为我是总捕,身份特殊,他想通过我找人会比较迅速。”

  “盖弥彰!”萧寂雨忽然觉得事情反而越来越复杂了“他这么说反倒叫人觉得奇怪。我不信苏矜萝嫁入云阗阁这么大的事情,他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告诉他在云阗阁发生的事?苏矜萝早就已经死了!”

  周璠笑着摇头:“看他那样,还用得着我说么?他心里其实比我更清楚吧!苍天令最后还是落到了魔教手中,这一仗无论如何,最终还是魔教胜了!”

  “惨胜而已!”萧寂雨冷哼“他们付出的代价只多不少,箐夫人死了,连原本可暗中掌控的云阗阁也因为彻底暴而毁于一旦。而且还因此惹出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周璠笑着拍他的肩膀:“就是!他们忘了把你萧寂雨算进去,这就是最大的失误!”

  萧寂雨淡笑摇头:“我不是说我自己,我指的是…唉,算了,反正世事如何变化发展,我们身在江湖,也只能随波逐,观其所变而应对而已!走了!”他跳上驴背,驾驴前行,转眼出了城门。

  周璠忽然放声大喊道:“八月十五,我在扬州醉仙楼等你,不见不散啊!”萧寂雨在驴背上挥挥手,不置可否,那抹青衣儒衫在黄昏的落下,拉出老长老长的一道影子。

  周璠望着那身影逐渐消失在青山绿水中,心中忽然生出淡淡的惆怅,只觉得这一别月余,不知这片江湖又将生出何等巨大的惊涛骇

  而那个明明已经被时局推到尖上,却仍能悠闲远去的身影,他又将如何从容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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