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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体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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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胧中,嗓子⼲得几乎要冒烟,浑⾝出奇地发热,如同躺在一个大火炉里,雷蕾难受地翻来覆去,満头大汗。

  “怎么了?”耳畔传来低低的声音,接着似有一只冰凉的手放到她额上。

  雷蕾糊,全然不记得什么,似回到了当初第一次生病的时候,抓住他的手哭起来:“哥。”

  来人愣了下:“病了?”

  没有亲人,无依无靠,心中万般委屈,雷蕾犹如抓到救命稻草:“哥…”

  发现她浑⾝烫得很,来人无奈,将她抱起。

  凉意从他手上传来,浑⾝舒适,雷蕾心里一时明⽩一时糊涂,仿佛记起了什么,奋力推他:“‮态变‬,谁是你妹妹!”

  “上官秋月!”公子冷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回

  “小⽩!”雷蕾慌得抱住他“别…”

  …

  清晨,山⾕中茫茫⽩雾升起,依稀听得见鸟鸣声,雷蕾睁眼,感觉脑袋还有点沉,背上粘粘的似有汗意。

  何太平静静端坐在⾝旁,闭目。

  雷蕾翻⾝爬起来,发现⾝上盖着他的锦袍,依稀记起昨夜的情景,似梦似真,顿时吓一跳,紧张不已——难不成昨晚把何大盟主当成那个‮态变‬了?有没有说漏嘴的!

  见何太平没动静,她強作镇定,悄悄地要将⾐裳披回他⾝上。

  何太平睁眼。

  雷蕾吓一跳,心虚地笑:“天亮了啊…”何太平不理会,接过外袍穿好。

  雷蕾犹豫了许久,硬着头⽪,战战兢兢地试探:“那个,我昨晚…是不是病了?”

  何太平也记起来,轻描淡写:“想是落⽔,受了风寒,所以有些发热,现在觉得怎样?”

  雷蕾点头不止:“好了好了,谢谢盟主关心。”

  何太平道:“尽快出去。”

  天亮,眼睛也就能派上用场了,出⾕的路很快就找到,二人一前一后往外走,气氛莫名变得尴尬。

  雷蕾跟在后面半⽇,心里总不太踏实,还是决定在回去之前问清楚,于是跑上去跟他并肩,哈:“那个,昨晚我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何太平神⾊不惊:“叫萧兄弟。”

  雷蕾没有脸红,反倒放了心,追问:“还有?”

  何太平站住,斜眸看她,似笑非笑。

  雷蕾心虚不已。

  “还有花家公子,”何太平收回视线,继续不紧不慢朝前走“你兄妹二人感情似乎很好。”

  看来他并没起疑心,只以为是在叫花家大哥,雷蕾庆幸之余冷汗直冒,昨晚有没有轻薄何大盟主?

  正想着,前面隐约传来人声。

  原来魏知府接到手令,立即派人出城前往指定地点,谁知只见到树林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二人却踪影全无,于是急忙回卜家药铺求证,温庭知道后也立即率人寻找,结果在草地上发现了数枚暗器,以为盟主遭遇劫持,都震惊不已,却是谁也没想到远处的悬崖,直到清晨李鱼发现失踪的⽩马站在大门外,马庇股上还受了伤,才知道出了什么事,好在那匹⽩马通灵,将众人带至崖边。

  盟主在八仙府出事,魏知府吓一跳,亲自率人绕到⾕底寻找,如今见何太平安然无事,才松了口气。

  一同松了口气的,还有两名美貌‮妇少‬,都不过二十多岁,年纪稍长的貌似温柔贤淑,另一位则娇憨可爱,二人本已面⾊苍⽩,此刻见到何太平,都转忧为喜,过来见礼,神态比普通人略显亲昵。

  何太平颇觉意外:“你们…”

  见他没事,年轻的那位神采飞扬,拉住他的手,关切地问:“你有没有受伤?”

  何太平微微蹙眉。

  那‮妇少‬意识到什么,忙垂首,依依不舍放开他。

  何太平转脸看另一位,有责备之意。

  年长的那位微笑:“你别生气,我与妹妹本是出来采办东西,带的人不少,家里也托了二兄弟照顾,因为顺路,所以来看看你们。”

  魏知府补充:“两位夫人昨晚才到,听说何盟主出事,跟着我们整整寻找了‮夜一‬。”

  何太平点头,不好多说,领着众人往回走。

  担心了‮夜一‬,好容易才见到盟主夫君,他却态度平淡,非但没半句‮慰抚‬感的话,当着众人竟连多余的眼⾊也不给,两位夫人微显失望,却也习惯他的脾气,一路上谨慎地陪着笑话,一边向他禀报正事,于是心细的便可发现,何太平对年小的那位纵容许多,但听大夫人的话时更认真仔细。

  道貌岸然!雷蕾相当鄙视,怪不得大盟主一心想带坏“小⽩”原来自己也左拥右抱!两位夫人还真是贤內助,居然相处得这么好,一点醋意也没,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呢。

  正如二人所料,果园已付之一炬。

  城外几名泥⽔匠人昨夜无故失踪,下落不明。

  府里并无登记,那块地没有业主。

  回到卜家药铺,何太平不动声⾊,先说了几句遇袭的事,众人听着都惊讶。

  雷蕾取出那片苹果叶,将发现的经过大略讲了一遍,末了道:“梅岛是碧⽔城人,已经死了,可假长生果树却在八仙府,还经常有人去照料,说明真正的‘石先生’很可能还活着,而且是八仙府的人,其实我们早就该想到了,从长生果拍卖会的事就可以看出来,‘石先生’做事谨慎周密,怎么会亲自去给小叶送货,又怎会那么容易被杀死!”

  温庭点头:“有理,当时老夫也有些怀疑。”

  雷蕾看着他:“昨晚我发现这假长生果树叶之后就急忙回来报信,知道的人并不多,可他的对策却来得这么快…”

  温庭哼一声:“你怀疑是我们?”

  掌门得罪不起,雷蕾陪笑:“那倒未必,也许是我回来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然后给他通风报信,不过⾝正不怕影子斜,不如我们每个人都把自己当时的去向说一遍,别人再说起,嫌疑也落不到我们头上,省了将来的⿇烦。”

  温庭虽老,脾气却很慡直,闻言也不多想,立即道:“老夫原本在二先生处喝酒,回来听说此事,便出去找你们了。”

  卜二先生点头证实。

  李鱼想了想:“我昨⽇一直在整理药材,大约到酉时末才回房用饭,之后便睡了。”

  两名老仆都在厨房忙碌收拾。

  最后,所有人都看甘草。

  甘草起先是看着那苹果叶发呆,此刻成为关注焦点,明显有点手⾜无措,加上本⾝不善言辞,涨红了脸:“昨晚我出去采药,所以回得迟了些。”

  雷蕾笑问:“哪里采药?”

  甘草道:“就在悬崖处。”

  雷蕾还要说什么,忽见李鱼冲自己缓缓‮头摇‬,顿时心生疑惑,也就勉強把话呑回了肚子里。

  证据已经被销毁,多问也没用,何太平再吩咐几句,众人便各自散去。

  李鱼果然走在最后。

  雷蕾有意落下。

  待其他人都离开,李鱼低声道:“你在怀疑甘师弟?”

  雷蕾也不隐瞒:“我昨晚出去时,曾看到他的马在那片树林里…”

  李鱼轻叹:“你不该怀疑他,他昨⽇确实采药去了,是我告诉了他百虫劫的事,他在试着替你配制解药,其中一味要那边悬崖上才有。”

  雷蕾怔住。

  李鱼微笑:“你对甘师弟颇有偏见,于药理方面他其实并不比我差,虽走的偏巧之路,却也自有绝妙独到之处,师⽗在时也经常夸的。”

  雷蕾还是怀疑:“他肯帮你?”

  李鱼道:“甘师弟十分要強,但有疑难都要弄清楚,如今你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或许他能帮上忙,两个人合力,总比一个人找起来机会大些。”

  雷蕾没再说什么。

  不能确定那夜究竟有没有轻薄大盟主,自从回来之后,雷蕾见到何太平就有点尴尬,何太平虽沉得住气,言语也远不如平⽇自然,毕竟孤男寡女野外独处‮夜一‬,在这个时代算是比较暧昧的话题。

  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那位年轻的二夫人见到雷蕾,言语间总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敌意。

  还以为你真是不吃醋的呢,雷蕾有点幸灾乐祸,她早已听说这两位夫人的来历,背后靠山都是庒得死人的,一位是东山派颜掌门某亲眷,一位是南海派冷掌门某亲眷,不仅美貌罕见,⾝份地位都不低。

  可惜这位夫人的醋意始终不敢在何太平⾝上发怈,只会瞪雷蕾出气。

  被这样盯着看多了,谁都会觉得不舒服,雷蕾叫苦不已,所幸两位夫人留了四五⽇便被何太平遣回去,她才恢复平⽇的活力。

  何太平只送至阶下,吩咐:“近⽇形势不好,都闭门谢客,仔细防护,休得出事,免我烦心。”停了停又补一句:“看好颉儿他们。”

  大夫人一一答应,二夫人却依依不舍,拉着他说话。

  半晌,何太平看大夫人:“时候不早,去吧,家中之事你作主便是,多照应你妹妹,不要再出来。”

  “还有件事。”大夫人笑着凑近他,低声说了两句。

  二夫人站得近,显然也听到了,脸⾊微变,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是看着何太平。

  何太平微微蹙眉,语气平静:“知道了。”

  大夫人试探:“你的意思…要不要准备?”

  何太平道:“先放着。”

  大夫人便不再多问,看院门:“那…我们走了。”终于流露出几分不舍。

  何太平含笑点头。

  大夫人会意,伸手拉起二夫人:“走了,妹妹。”

  二夫人此刻脸⾊十分不好,明显是在赌气,也不与何太平招呼,转⾝就走。

  何大盟主做了什么事让小老婆这么生气?雷蕾看得发笑,待众护卫领命送她们出去,才从柱子后走出来,拍手:“两位夫人千里寻夫,何大盟主也不出去送送?”特意加重了“两位”

  何太平怎会听不出话中讽刺之意,微笑:“怪道这几⽇你总瞪我。”

  “不敢。”雷蕾承认自己“偶尔”露出过鄙视之⾊。

  何太平道:“你管管萧兄弟倒罢了,倒管起我的家事。”

  “我怎么敢管何大盟主的家事,”雷蕾没好气“这几天你那小夫人好象误会了,你怎么不跟她解释我是谁?”

  何太平道:“因为你还不能做萧夫人。”

  雷蕾愣。

  何太平淡淡道:“我且不管你失忆是真是假,但有了萧夫人的⾝份,于公于私,都必须站在我们这边,否则为难的是萧兄弟,这道理你应该明⽩。”

  雷蕾垂首不语。

  何太平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这话题:“两位夫人也不算多,温掌门还想送女儿来。”

  温掌门的女儿?雷蕾惊,抬脸确认:“那不是…”

  何太平似笑非笑瞟着她,默认。

  雷蕾恍然,怪不得这几天温庭不时跟大夫人套近乎,原来是有这层意思在里头!毕竟冷前掌门的事他嫌疑最大,所以才想把温香送去给盟主,以稳固西沙派地位?刚才大夫人说的就是这事吧,老公又要找小老婆,这也能解释二夫人为什么不⾼兴了。

  “温香知道?”

  “⽗⺟之命,温姑娘素来懂事知分寸。”

  雷蕾急:“你不能!”

  何太平略一扬眉:“你管得太多了。”

  雷蕾翻翻⽩眼,双手抱:“不敢,我就是有点想不到,原来大盟主这么好说话,别人送来你都收。”

  何太平道:“我没有理由不收,你可是想来?”

  雷蕾不会笨到当真,轻哼:“这是何大盟主说的话?太有失⾝份了吧。”

  何太平道:“雷蕾姑娘连小夫君都敢收,应该不会介意这种玩笑。”

  秦流风!雷蕾无语。

  何太平道:“别人我或许可以勉強收下,你却远远不够,长相平凡,行事莽撞,且又喜多管闲事,收了你非但没有好处,还会给我添⿇烦。”

  被人看不起,雷蕾差点气得七窍生烟,他的这位大盟主比如花还毒⾆!迅速冷静下来,她拍手:“何大盟主娶老婆也是为了江湖,可真有献⾝精神,佩服,佩服!”

  何太平道:“是她们有。”

  雷蕾道:“这算什么,要跟大门派联姻,不如直接点,有本事你别娶美人,把温掌门他们都娶回去不是更方便?那样我就服你。”

  何太平脸⾊了:“小丫头!”

  雷蕾也知道玩笑开得大了点,但心里还是很畅快,于是忽略盟主的表情,转⾝就要走。

  手臂一紧,脚底悬空。

  再回神时,雷蕾发现自己已经在屋顶了,站立不稳,她急忙攀着屋脊蹲下:“喂,你是盟主,有没有风度啊!”何太平头也不回走出院子。

  雷蕾叫了几声没人应,⼲脆往屋脊上坐下,‮娘老‬正想晒太

  其实她也没真想多管闲事,温香嫁不嫁,当事人都没表示,自己个什么心,她只觉得可惜,冷影是否温庭杀的尚无定论,温香就要被送去给盟主做小老婆了,这种事别人再急都是枉然,若冷圣音真不愿她嫁,一切都不是问题,何太平更愿意作顺⽔人情,目前江湖情势紧张,西沙南海两派主动联姻化解仇恨,他是求之不得,可惜⽗仇当前,冷圣音能放得下?

  何太平这次是真的要给此女一点儿教训,平时随处可见的那些守卫大哥今儿全都不现⾝,冬天的太也不怎么温柔,雷蕾独自在屋顶晒到脸绯红眼发黑,不由唉声叹气,发誓再也不逞口⾆之利去得罪这位大盟主了。

  快到中午,何太平终于再次出现,将她完整地带回地面:“萧兄弟要回来了,总不能让他看见。”

  “你不怕我跟他说?”

  “他会信?”

  雷蕾气得在心里将这位大盟主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吃过午饭回到房间,上竟莫名多出了一张字条。

  “酉正,城外,”行草小字,墨香犹在,后面还附了句悉的词“舂花秋月何时了。”

  ‮态变‬哥哥又来了!雷蕾拿着字条发愣,心里震惊。

  八仙府最近戒备森严,他进了城不说,居然还能混到这卜家药铺里头送信,也太神通广大了吧!是胆量太大,还是不拿小命当回事?

  “小蕾。”背后响起悉的声音。

  雷蕾惊得转⾝,只见公子站在门外,満⾝风尘,于是不动声⾊将字条收⼊袖中,笑着上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

  公子松了口气:“刚回来,方才外面出了点事。”

  听得门外喧哗,雷蕾也奇怪,走出去一看才知道,原来有一名护卫遇害,尸体才被找到,怪不得“小⽩”不及更⾐就匆匆跑来看自己。

  二人本因为上次的事一直有疙瘩,但如今他这么紧张这么关心,那些隔阂也就全消散了。

  何太平等人站在院中,等待验尸结果。

  “只怕已经遇害两个时辰以上,乃是被人用掌力震碎內脏…”仵作起⾝。

  “两个时辰?”一名护卫惊讶“我半个时辰前还曾见过他。”

  众人都不作声了。

  仵作不会有错,既然已经遇害两个时辰,半个时辰前见到的那人又会是谁?

  何太平没有多问,挥手让人将尸体抬走:“传令,各城门加強戒备。”

  几名护卫答应着出去。

  温庭立即吩咐人仔细查验厨房等地,毕竟有外人混进来,肯定不会只是为了好玩。

  是谁杀的人?雷蕾心知肚明,说不出难过还是愤怒,那人必是杀了护卫,然后扮成他的模样进来送信,而信上问“何时了”分明是最后的机会,他让她选择。

  当真能忍受他的手段?雷蕾‮头摇‬,又有点茫然“小⽩”见魔教人就杀,这似乎也不是她所赞同的方式。

  见她面⾊有异,公子关切:“怎么了?”

  雷蕾回神,‮头摇‬:“不知是谁下的手。”

  公子看着她不语。

  雷蕾替他拍拍⾐裳上的尘土,移开话题:“出去这么久,你不在的时候出了很多事呢,先去洗洗吧,我慢慢告诉你。”

  公子展颜:“我先‮浴沐‬更⾐。”

  听到“更⾐”二字,雷蕾笑嘻嘻道:“你不是有件墨绿⾊的⾐裳吗,我看着还不错,就换它吧。”

  公子微显尴尬:“小蕾,那只是…我后来才知道。”

  雷蕾转脸不看他:“我送的⽩⾐服呢?”

  公子无力,随即菗菗嘴角,转移话题:“方才接了信,秦兄和温姑娘他们已经在路上,晚些就到,今晚我们都去卜二先生那边用饭,你也准备下。”

  酉正,恰是晚饭时分。

  雷蕾沉默片刻,一笑:“好。”

  为了送信就能杀人,那个人太危险,非要选择,她没必要冒险。这约会本就不该再赴,聪明如上官秋月,应该能明⽩其中意思,她不是舂花,她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不同观念,既然不能相信他,不能接受他的那些手段,再这样下去,对她,对他,对公子,都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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