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章钱赚的好法子
“江小湖,走快点啦!”
“老婆,我好饿。”
“咕咕”的声音传来,也不知到底是谁的肚子在叫,兰大姐小停住脚步,怈气地望着江小湖:“其实我也很饿。”
江小湖发愁:“再没钱,我们都会饿死的。”
“怎么办?”
“那你还把钱给那个老婆子…”
提起此事,兰大姐小怒:“你没见她很可怜吗!”
江小湖喃喃道:“我比她更可怜。”
“你还敢说!”兰大姐小拎起他的耳朵。
“不敢不敢,”江小湖哭丧着脸,双手捂住耳朵,哇哇直叫“别拧啦老婆,你看我本来就比她可怜,饿肚子,还要挨揍。”
兰大姐小瞪着他半⽇,突然“扑哧”一声笑起来,放开他,两只眼睛弯弯如月亮:“你说得对,小湖,你好象真的比她可怜。”
江小湖连连点头:“老婆知道就好。”
温是个大问题,肚子的需求越来越強烈,想了片刻,兰大姐小取下⾝上唯一的首饰,也就是那副小得不能再小的⽩⽟耳坠,或许因为太不起眼的缘故,当初竟没有被小偷偷走。
她伤心地捧着耳坠看了会儿,小声道:“这是十四岁那年,我娘送给我的。”
“你…”“当了吧。”
江小湖拿耳坠去当铺了,兰大姐小独自站在街口等,看着面前一张张面孔晃过,回想从前的生活,更生起许多凄凉之感,更令她伤心的是,现在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兰家大姐小是只⺟老虎了,因为她昨晚不但亲自闯院,竟然还亲手把丈夫丢出窗外,⺟老虎,这可是最让女人丢脸的一个称号了!
“可小湖不是很讨厌我啊。”她喃喃道。
正在此时,旁边巷子里有人向她招手:“姐小!”
看清来人,兰大姐小抛开愁绪,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老爷叫我来的!”
巷子深处。
丫鬟谨慎地望了望巷子口,确认无人偷听之后,才拉着兰大姐小的手细细打量,惊讶:“才两⽇不见,姐小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啦,你的首饰呢,不是说有钱做生意的吗?”
兰大姐小脸红了红,也不及解释许多,问:“我爹娘可好?”
丫鬟点头。
兰大姐小这才放心:“爹爹找我做什么?”
“姐小对江小湖那么凶,老爷如今可气死了,”丫鬟为难地看看她,还是呑呑吐吐地将兰大老爷的原话给说了出来“老爷说,姐小既然不听话,非嫁给了江小湖,就该好好伺候夫君,不能辱没家门,叫人笑话咱们兰家没教养。”
兰大姐小不服:“可是他要去那种地方…”
“小姨娘也猜到啦,她叫我跟姐小说,男人都喜那样,习惯就好,”丫鬟掩口笑了“姐小只要讨夫君喜,别人才会夸你贤惠。”
“我不要那样,”兰大姐小坚持“小湖会喜我的。”
丫鬟头摇:“老爷说,男人都不喜⺟老虎的,既嫁了人,就该想法子讨夫君的心,昨⽇的事已经惹人看笑话了,今后不许姐小再打江小湖。”
兰江两家的关系众人皆知,虽然如今江家败落,⽗亲的心思兰大姐小还是明⽩的,她撇了撇嘴,没好气地拿脚踢石子儿:“他这么没用,我实在受不了嘛!”
丫鬟再叮嘱了她两句:“姐小记着就是,老夫人在家等着,我要快些回去。”
兰大姐小慌忙拉住她:“等等,你⾝上可有银子?”
丫鬟眨眼:“老爷说你私自嫁人,不许给银子。”
兰大姐小气得放开手:“不给算啦,谁稀罕!”
见她赌气,丫鬟抿嘴笑了:“我虽没带银子,却带了两件姐小往常用的首饰,若省着些,也能度几⽇的。”
“太好了!”
“小湖,我们不能总靠当东西度⽇,否则你会更没用的。”
“那我去钱赚。”
“不行,我们一起去,”兰大姐小发现其中不妥,立即眯起眼睛,防备地瞪着他“你拿了钱,肯定又要跑去赌!”
“老婆真厉害,这也知道,”江小湖叹了口气,点头:“除了赌,我的确不会别的钱赚法子。”
“看别人怎么赚,我们就怎么赚啦,”兰大姐小想了想,指着远处一个卖烧饼的老婆婆“不如我们卖烧饼吧?”
江小湖看看她:“你会做烧饼?”
“不会。”
“我也不会。”
“那…我们开个布庄好不好?”
“老婆,这几两银子够买几块布的?”
“那等赚多了再开。”
江小湖又叹气:“你看我们什么都不会,能赚少就不错了,怎么赚多?”
兰大姐小不说话了,从小在家她都是⾐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学过什么营生,可如今再不钱赚,这点银子迟早都会坐吃山空的。
“老婆,你有法子?”
“怎么只问我?”兰大姐小烦躁“你是男人,也这样没用!”
江小湖看她一眼,往旁边石头上坐下,双手抱住膝盖,模样很是丧气:“我本来就没用,你还是别跟着我了,回去吧。”
兰大姐小怒:“什么!”
“我不是要赶你,”见她发火,江小湖这回倒不害怕了,喃喃道“多谢你陪了我这么几天,不过跟着我你会吃苦的,我不想看你吃苦。”
兰大姐小愣住。
江小湖垂首:“跟着我没好⽇子过,我不想老婆天天挨饿。”
兰大姐小缓缓垂首:“可你不会一直这么没用啊。”
江小湖抬脸看着她:“我若是一直这么没用,你还会陪着我么?”
兰大姐小没有回答,沉默半⽇,她突然也在旁边坐下来,握住江小湖的手轻轻道:“没事的小湖,只要你想有用,将来就一定会变得有用的。”
江小湖喜:“当真?”
“真的。”
小夫两个互相鼓励之后,顿时对未来充満信心,二人并肩坐在石头上,开始冥思苦想,寻找钱赚的好法子。
须臾。
二人同时抬头,互视一眼。
江小湖⼲咳两声,迅速移开视线:“老婆有法子了?”
兰大姐小赶紧垂头:“没。”
“那…怎么办?”
“不如…我们去赌吧?”小声。
“好。”
昏暗的灯光下,酒气烟气脂粉气混合成一股呛鼻的味道,在五间宽敞的厅房中弥漫,每间厅房皆设了三张大大的桌子,一张牌九,一张骰子,一张单双,另外还有四个黑⾐大汉往来巡视,负责秩序兼菗成,赌徒们聚集在桌旁,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每个人脸上都冒着油光,神情各异,紧张,奋兴,丧气…満头珠翠的少女们媚笑着,在各个赌桌间穿梭来去,招呼客。
这里不是拥翠楼,而是全城最大的赌场,秋风堂。
和赌鬼们挤在一起,兰大姐小开始有些不自在,然而几把赌下来,手气竟出奇的好,一小块银子很快变成一小堆,她试着推了次庄,一小堆银子又变成一大堆,头一次赚到这么多钱,她开心得不得了。
“七点小,又是小!”众人起哄。
“哇,老婆手气真好!”江小湖在旁边助威。
“这个有窍门的啦。”兰大姐小得意,不好意思说当初是因为被他丢池塘喂金鱼,回去从此苦练骰子,居然练出了一手赌技。
银子花花流⼊口袋,他夫二人推庄连胜,旁人却面⾊灰败,満头大汗,议论纷纷,想不到没用的江小湖如今娶了个如花似⽟的美人儿不说,赌技还这么了得,就算是只⺟老虎,他小子还是捡了便宜啊。
渐渐,这一桌的人散去不少。
江小湖拉了拉她,小声道:“老婆,够了吧,再这么下去,今后都没人敢跟你赌了。”
兰大姐小这才回过神,发现満桌的人已剩不到一半,其余都跑别桌翻本去了,于是悄悄凑到江小湖耳边,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想再赌几把,多赚些银子开布庄,今后就不用再来赌了。”
“原来今后不赌了啊。”江小湖失望。
兰大姐小狠狠瞪他一眼,⾼声道:“还有谁来?”
“我来。”
声音媚柔无骨,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其中还夹杂着吃吃的笑,听在耳朵里极尽逗挑惑,就仿佛有个的女人贴⾝站在你面前,⾝上披着一层薄薄的纱,其中峰壑若隐若现,然而你却偏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能做,那种感觉既享受又磨折,勾得人心庠庠的。
听到这个声音,江小湖只觉得有一缕舂风毫无预兆地上心头,全⾝连骨头都酥了,等见到那个曼步行来的佳人之后,他更是两眼发直魂飞天外,一副不知⾝在何处的模样。
其实不只他,厅上所有男人的脖子都僵硬了,眼睛看着同一个方向,哪里还顾得桌上的牌和骰子,就连同是女人的兰大姐小也看呆了。
佳人红⾐似火,肌肤却晶莹如雪,两只眼睛一斜一转,仿佛生生儿的要把人魂魄给勾去,就凭这眼神,此刻她若说要谁的命,也必定有甘愿的了!
被男人们这么无礼地注视,她似乎并不在意,要命的眼睛只望着江小湖。
“我来与你赌,好不好?”
要跟他赌?所有男人大失所望,心里都在骂,妈的这没用的小子福还不浅!
“好好…”江小湖本人似已看得发痴,那两道目光如同胶在她⾝上一般,移动不得,只管傻傻地点头,口里喃喃道“我们赌…”
“不赌了!”娇脆的声音打断他,兰大姐小狠狠拧了他一把。
“哎哟!”惨叫声中,江小湖终于回过神,遗憾地陪笑“不赌了不赌了…”
原来这小子也没那么大福气啊,所有男人心里顿时都平衡多了,甚至有点幸灾乐祸,还好自己没有娶到这样的⺟老虎。
“你老婆吃醋。”红⾐女掩口,看着江小湖吃吃的笑。
“胡说,谁吃醋了!”兰大姐小涨红脸,拉起江小湖就要走“今天我们不赌了,你找别人吧!”
红⾐女也不拦她,只是瞟了瞟厅上那四名黑⾐大汉,露出不解之⾊:“赢了就走,秋风堂竟有这种规矩?”
秋风堂虽是地下赌场,规矩却很森严,也很公平,加上背后势力不小,从没有人敢作弊闹事,所以生意才做了这么大,如今黑⾐大汉们听见她这么说,立即上前将二人拦下。
江小湖眨眨眼,凑到兰大姐小耳边,陪笑:“老婆,这是规矩,就跟她赌…哎哟,不赌!不赌了哇!”
脚上挨了重重的一踩,他哇哇叫着跳开。
兰大姐小面无表情地转过⾝,径直往桌旁椅子上坐下,看着红⾐女冷冷道:“我说不赌就不赌,你若不肯走,尽管在这儿等好了。”
“哦?”红⾐女一点也不生气,反倒笑得更开心,同情地望着江小湖“原来你娶了只⺟老虎。”
这句话不轻不重,却正好戳到兰大姐小的心事,她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倏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冷笑:“谁是⺟老虎!我今天就不和你赌,怎么!”
话音刚落,头顶上也传来一阵铃铛般的笑声。
“你既不和她赌,那就跟我赌吧!”
第八章便宜谁的赌局
厅上所有的人都怔住,才不过眨眼的工夫,对面椅子上竟多了个黑⾐女子,瓜子脸蛋,长长的头发如墨般漆黑闪亮,用红⾊发带简单地束起,整齐的刘海几乎连眉⽑也遮住,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上去十分俏⽪可爱。
见众人吃惊,她似乎很得意,跳起来站到椅子上,一只穿着黑底描金靴的脚蹬上桌沿,居⾼临下地望着对面的兰大姐小:“我来与你赌!”
兰大姐小看了她半⽇,瞪眼:“你怎么知道我会跟你赌?”
黑⾐女子想也不想,伸手朝红⾐女一指:“因为我也讨厌她。”
“有道理,”兰大姐小忍不住笑起来,重新往椅子上坐下,开心地点头“我跟你赌啦。”
众人都发笑。
红⾐女脸⾊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款款行至桌旁,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顺便冲江小湖眨了眨眼:“我不讨厌看赌钱。”
见江小湖仍是发痴,兰大姐小冷笑:“桌子上才是赌钱的地方,他脸上没有骰子。”
“我是看赌钱,但说说话也不行么?”媚笑。
“我赌的时候,不喜有人说话。”
红⾐女忍住笑:“好好好,我只看赌钱,请。”
兰大姐小未及言语,旁边的黑⾐女子却已等得不耐烦了,跳到地上,伸手取过骰盅:“我们赌大小,我摇你猜,一局定输赢。”
“为什么不是我摇你猜?”兰大姐小不同意。
“因为你占了便宜,”两锭大大的银子被扔到桌子上,黑⾐女子眨眼“这是五十两,我不要你的赌注,你有本事就将它赢去,如何?”
天下竟有这么便宜的事!赢了得银子,输了不给钱。
兰大姐小愣。
“是不是很合算?”黑⾐女子口里虽在问她,眼睛却笑眯眯地看着江小湖。
江小湖苦笑,喃喃道:“合算得很。”
黑⾐女子又不看他了,一本正经地转向兰大姐小:“你赌不赌?”
看看桌上那两锭银子,兰大姐小转了转眼珠:“赌,不过你的赌注太少,还要加上点东西才行。”
“让你⽩赢五十两还不够?”黑⾐女子诧异。
“不够,”兰大姐小站起⾝,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她伸手指着黑⾐女子“你若输了,不但要留下这五十两银子,还要留下一只鞋子。”
鞋子?所有人都瞪大眼。
黑⾐女子也没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顿时愣住:“你要我的鞋做什么?”
兰大姐小不回答:“你赌不赌啦?”
黑⾐女子犹豫:“若我不答应呢?”
兰大姐小坐下:“那就不赌。”
黑⾐女子直直瞪了她片刻,大声道:“赌,当然要赌!”
旁边,幽幽叹息声起。
“我和她赌,你叹什么鬼气?”黑⾐女子“砰”地搁下骰盅。
“你赌你的钱,我叹我的气,有何不对?”红⾐女咯咯地笑,丝毫不理会她的脸⾊,口里自言自语“想不到有的人赌瘾还不小,只怕今天要光着脚出门了。”
黑⾐女子羞恼:“你凭什么说我输?”
红⾐女想也不想:“因为我也讨厌你。”
话音刚落,厅上立即响起一阵笑声,黑⾐女子气得噎住。
红⾐女眼波横斜,突然从左手腕上褪下一只金灿灿的、镶着碧绿猫儿眼的镯子,摆到桌上,再推至江小湖面前,莞尔:“听说江公子也爱赌,我们不妨也借势赌上一局?”
“赌什么?”江小湖吓一跳,结结巴巴道“我我没这么贵的东西…”
“我也不要你的赌注,”红⾐女头摇打断他,媚笑,伸手指着黑⾐女子“我赌她一定会输,若是她赢了,这镯子就是你的。”
这架势摆明了是和黑⾐女子作对,众人暗自好笑,眼睛都齐刷刷地看着江小湖,心想遇上这么便宜的事,是谁都会答应的了。
哪知,江小湖看了看红⾐女,头摇叹气:“我只喜赌,并非喜钱,不公平的赌局,赢了也没意思。”
听到这个答案,兰大姐小颇为満意,将那只镯子丢回去:“听到没有,我夫君不跟你赌!”
红⾐女并不在意:“既觉得没有赌注无趣,江公子不妨出点赌注就是了。”
江小湖怈气:“我没有钱。”
“没有钱,还有人,”红⾐女眨眼,抿嘴“我⾝边正缺个人,江公子若输了,从此便跟着我走,如何?”
此话一出,不但江小湖,所有人都瞠目结⾆,这么一来就算他输了,也是⽩⽩捡了个便大宜,这小子的运气也太太太好了点吧!莫非长得俊的男人都比较受?
“不要脸!”兰大姐小气得骂。
黑⾐女子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下来,点头赞同:“这女人果然不要脸,抢别人的丈夫。”
红⾐女面不改⾊,娇声笑道:“谁不要脸?我只说是⾝边缺个人伺候,谁竟会有这种不要脸的想法?”
兰大姐小咬牙,黑⾐女子也无语。
“我绝不会输,”红⾐女看看面前的镯子,又转向江小湖,柔声道“放心,跟着我的人,我都不会亏待的,你可愿意赌一把?”
江小湖兀自犹豫,忽然对上⾝边兰大姐小杀人的目光,顿时吓得抖了抖,慌忙头摇:“不赌,我现在有老婆了,不能跟别人走!”
红⾐女面⾊微变,很快又恢复如常,看着他同情地叹了口气,不再勉強:“男人娶个⺟老虎,实在不幸。”
兰大姐小气⽩了脸,瞪着她许久,突然伸手取过骰盅,丢给黑⾐女子:“有的人就像苍蝇,赶都赶不走,越赶她越聒噪,咱们还是快赌吧。”
“过十为大,猜中你赢。”
“好。”
黑⾐女子将骰盅在手上托了托,却并没有摇,而是神秘地一笑,紧接着双手猛地向上一抛,那骰盅便直直飞起在半空中,与此同时,俏影闪动,⾝形突变,待众人惊回神时,她已将旁边桌上的几张牌抓在了手上。
一张牌一张牌接连从不同的角度打出,空中的骰盅飞速旋转起来,底下仿佛被什么东西托住一般,下坠之势极缓,劈劈啪啪的击打声和里头骰子的碰撞声混成一片。
这黑⾐姑娘竟是位⾼手!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担忧地看着旁边的兰大姐小,这么精妙的功夫,谁知道会摇出个什么来,要赢实在是难了。
兰大姐小神⾊凝重,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盯着那下降的骰盅。
“砰”!骰盅落定。
黑⾐女子笑道:“是大是小?”
兰大姐小想也不想:“大。”
闻言,黑⾐女子微微皱眉,不动声⾊地伸出双臂撑在桌子上:“你可认准了,一言既出,将来反悔就来不及了。”
兰大姐小也迅速伸出双手按住桌沿,挑眉:“准了,大!”
见她二人始终以手扶桌,互视对方,既不开盅,也不说话,旁边看的赌徒们都觉得莫名其妙,谁知不到半盏茶的工夫,面前的赌桌竟开始摇晃起来,咯吱咯吱作响,越来越剧烈,赌徒们终于发觉事情不简单了,纷纷头接耳。
突然,旁边的红⾐女站起⾝。
红袖轻拂,待众人反应过来时,桌上的骰盅已经被揭开了。
所有声响立即消失。
盅里,三粒翻腾的骰子全部静止。
“四五六,大!”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果真是大!”
“好眼力!”
兰大姐小松了口气,收回双手,展颜:“你输啦。”
红⾐女亦拍手轻笑:“可怜可怜,果然有人要光着脚丫出门了。”
众人哄笑着看向黑⾐女子,都在猜她会不会被气死。
黑⾐女子果然紧紧抿着,已经气得脸⾊发青,狠狠地瞪着红⾐女,双拳微握,似乎想怒,却又不好发作,然而的确是输了,她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抵赖,于是只得冷冷地哼了声,将那两锭银子往前一推:“输就输,有什么大不了的!”
“哦,阁下大方得很,小女子佩服佩服!”红⾐女拍着脯,笑得不过气。
黑⾐女子冷哼一声,不理她。
红⾐女笑够了,直起⾝,眼波一转:“但我记得,赌注好象不只这些。”
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脫鞋子,此事说起容易,却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做得出来的,黑⾐女子顿时涨红了脸,既不开口,也无动作。
兰大姐小犹豫了一下:“那不过是开玩笑的,你不用…”
“你以为我要赖帐?”黑⾐女子咬牙打断她,倏地跳到桌子上,蹬下一只靴子“我认输便是,拿去!”
说完⾝形一闪,不见了踪影。
“老婆?”江小湖碰了碰兰大姐小,指着那只小巧别致的靴子,问出心底的疑惑“你要她的银子就够了,要一只鞋有什么用?”
“你没看出来,其实她就是上午那个老婆婆!”兰大姐小回过神。
江小湖吓一跳:“她分明是个姑娘,怎会变成老婆婆?”
兰大姐小拾过桌上的银子,拿到他眼前晃了晃,悄声笑:“她的易容术真厉害,不过这两锭银子我却认识,她骗了我们饿肚子,我只是想教训教训她嘛。”
江小湖大悟:“老婆聪明!”
兰大姐小想了想,收起笑容,转向红⾐女:“随便怎样,我也不会谢你。”
红⾐女笑道:“我几时要你谢了?”
“那你做什么帮我?”
“因为我讨厌她,所以喜看她输,”红⾐女抬起手,轻轻拢了拢鬓边的发丝,势姿优美,风情万种“你以为你真的占了便宜?”
“我没输东西。”
“你的确没输,只是丢了而已。”
丢?兰大姐小突然明⽩过来,赶紧检视⾝上的东西,不消片刻,她就变了脸⾊,上午从丫鬟那儿得的两件纯金首饰竟不见了!
“老婆怎么了?”
“她偷了我的东西!”自从当初全⾝首饰被偷走,兰大姐小就痛恨小偷,想不到如今再次上当,她气得冲门外直跺脚“原来她是个小偷!再让我瞧见,必定抓来揍一顿才解气!”
众人失笑。
“得了银子,丢了金子,好象谁也没占便宜,”红⾐女开心地头摇,忽又掩口笑“女人若是太爱生气,皱纹会多的,特别是⺟老虎。”
“谁是⺟老虎!”
“我在说你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兰大姐小很明智地闭了嘴,咬牙瞪了她片刻,突然也笑起来:“你好象也丢了东西。”
红⾐女变⾊。
经过这么一提,众人才发现,先前桌上那只金丝猫儿眼的镯子真的不见踪影。
众目睽睽之下取走东西,竟无人察觉,那黑⾐女子还真是神通广大,明⽩过来之后,在场所有人都哭笑不得。
江小湖忍住笑:“原来谁也没捞到便宜。”
“不过一只镯子而已,”瞬间,红⾐女又恢复媚人的笑,举步朝门外走“赌局也完了,我也乏得很,该回去歇息了。”
翩翩然的姿态,男人们的眼睛又开始发直。
走过江小湖⾝边,她故意顿了顿脚步,用极细的声音轻轻道:“我住在西云街胡同。”
江小湖呆呆地点头:“哦。”
她微微一笑,出门去了。
见江小湖还是望着门外发傻,兰大姐小气得狠狠地踩他:“不许去!”
“哎哟!不去不去…”
“走了!”
目送他夫两个出门,赌场里所有男人都擦了擦汗,面露同情之⾊,果然⺟老虎是娶不得的,虽然这只⺟老虎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