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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又递给妙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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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殿下怎么还要与这些人问答?”九儿不解地问。“没有品格的人,才最易于操纵。”她简短地回答。九儿懵懂地点了点头,重新开始依据她的口述撰写回信。

  她看着九儿依言写完,疲惫且放松地叹了一口气,从九儿手边将回信拿去给卫渊过目,虽然依旧是假借着卫渊的身份行事,哪怕是为着他的利益,她也终于到了全然陌生的新天地里,或许是在考验她。

  他对于她草拟的回信总是报以沉默无为,统统原样发出,并不加以批改。大约是因为“法不可知,则威不可测”的缘故,她在他这样沉默的审视里无从揣摩他的标准,反而更加谨慎,不敢有片言只语出格。

  她在他的纵容和试探下,去做了他的臣下,却第一次感到身为臣下的压力。大约不只是她,也有许多臣子在朝堂上为他沉默的批判而进退两难。卫渊持着信的一端,沉默着审读。

  “错了一个字。”他难得地指出纰漏,以笔在誊写得十分洁净的纸面上勾了一处“是‘卫公主’而非‘魏公主’。殿下固然厌恶我的姓氏,身为大秦的公主,却不应该贸然更改国号。”

  她被他抓了错处,恼怒地涨红了脸。想必是九儿始终不甘心臣子对她不敬,擅自替换了别字,她伸手去夺他手中的信件,他却抛下信转而握住她的一只手臂。

  “殿下私改国号,敢问我要不要责罚殿下?”她有些羞愤地甩他的手臂,他却转而自后揽住她的,沉默地把她抱在身前。“你不是要责罚我么?”她见他重归沉默,好胜心占据上风,忍不住故意惹他。

  “我怎么舍得。”她闻言笑起来。人在他怀中,一双手却寻到方才被他抛开的回信,自他批改之处起将写好的回书细细地撕了粉碎。“可惜了,你的女尚书这样勤勉。”他见状亦笑。“我便不勤勉么?!”

  她借机佯怒“从今起,你便自己答复,我不要受你的指使了。”“殿下知典籍,为何要为难我这样缺德少教的臣子?”他借机吻她耳后的肌肤。

  “师出无名。”她自他怀中回过身来,直盯着他“你要派我的差事,总要给我一个名义,女子也有女子的‘名教’。”他眼里的谑笑冷却下来,她仍旧毫不畏惧地盯着他。

  “那当然好。”他答应“殿下想要什么?”“将军可以给我什么?”“只要能让你开心,什么都无妨。”

  “那将军要让我作皇帝,”她故意刁难“我要将军做我的臣下。”他大笑起来,道:“难道我不已经是了么?我乃是殿下的裙下之臣,入幕之宾。”

  她面颊绯红,鼻尖儿里却冷笑了一声,讥讽道:“从古至今,并没有哪位君上只有一位臣下的。”他闻言更笑,威胁她道:“殿下不妨试一试。”“将军会要我的性命吗?”她的手不安分地攀上他的颈项。

  “不会。”他回答“我会要他们的。”“你原来是天字第一号嫉贤妒能的人。”她讥笑他。“当然。”他的手掌慵懒地描摹着她的身“我的好殿下。”

  “可惜只有你一个人觉得我好是不足够的。”“为什么?”他问“殿下难道不是我一个人的?”他盯着她的眼睛。

  她有些埋怨地回望着他,却迟迟不开口解释。“正因为只是你一个人的。”她终于说“所以若是只有你一个人觉得我好,我便过得无比艰难,连妙常也要受我的连累。”

  她厌恶他的敷衍责,他当然应该知道,人主的偏爱,若是只有爱,那越是爱,被爱的一方越是如履薄冰。如同父皇的周德妃。

  她那样美丽却清高,固执地相信贤媛淑女的守则,除了帝王的珍视之外别无所求,以至于自己外无父兄,内无襄助,身处风波的中心,连亲生的子女也无力保全,他若要爱她,就要给她足以安然被爱的一切。

  “小鸾。”他沉默了一会重新开口“你真的想要这些?”“我只是想要安宁。”她轻声辩解“若是你可以永远照顾我,那我便可以什么都不需要。”

  “除了安宁之外,殿下还有什么打算?”他忍不住微笑起来。“不知我是否有幸为殿下做到。”他忽然想,篡逆的臣子和前朝的血胤。

  所谓天作之合,也不过如此了。温柔解意的体下是聪缜密的机心,简直像是上天为了惩罚他造出来的一般,一位公主当然并不是可以只靠宠爱来供养的生物,她不只是个女人,她是这腐旧王朝延续百年的血胤。

  “除此之外,便什么都不要了。”她迅即回答。“殿下不需要我?”他有些不地质问她。不需要他的心意,不需要他的爱,却需要他的一切,要他一一捧在手中呈递给她。“你就是我的安宁。”她答,侧过脸来吻他。

  他轻轻推开她,托起她的下颏微微端详了她片刻,她的眼睑垂着,温柔的面容上有些恍惚的神色,他的手指抚过她的,她不安地了一口气。“这么多年,原来你还会怕我?”他解嘲似的笑了笑,信手把她推在身前,开始解她的衣结。

  “不是怕你。”她轻声辩解“我只是担心你不信我。”他不再开口,垂首端详着她,她毫不设防地卧在他目光之下,意态迟迟,罗襦之下酥半掩,肢体散漫而情致温柔,他一时沉溺于眼前的景象,她久未等到他的进一步举动,慢慢张开眼,见他神情并无异样,薄嗔道:“你总不是要我求你?”

  他笑起来:“那有什么。你一会儿总是要求我的。”影移于窗前,花光映于簟上,她再如何,至少这般缱绻温柔,总是只对着他一个人的。征和五年,皇帝下令为姐姐嘉国长公主开府、设置属官,视同亲王。此后多名公主的幕僚得到公主举荐,从而出任要职。

  一时间,不少人将入长公主府看作晋仕的敲门砖。仅为男女之爱而纵容母家出身旧族的公主,朝中再度暗暗响起卫渊“自误于女”的议论。

  但更多人认为,尊崇这位“卫主”只不过是卫渊扩张自己的权势的幌子罢了。***妙常被母抱着,两只小手抱着一个巧的花手鞠,正在逐个将手鞠上缀着的穗子扯落,以一个幼儿的全部力气大力地捏着。妙常捏了半刻见手鞠完好无损,便转而将手鞠递在嘴里啃咬,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牙齿咬得格格响。

  “啊呀,我的好祖宗,刚做好的球,这是做什么!”一旁的侍女见状忙将手鞠从妙常手中抢出来“你坏!”妙常被夺走了球,当即在母怀中踢打起来“坏!”

  那侍女自己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她不慎触怒了妙常,怕得面色都白起来,求助地望了望母,又望向在旁观看的公主。“郡主要你把球还给她。”母疲惫地解释道。

  侍女小心翼翼地把球还给妙常,妙常并不领情,依旧大力地将球投掷到侍女的脚下。“妹妹就像小狗一样,”阿虎在旁不客气地评论“见不得东西完好。”阿虎重新把球捡起来,作势假装咬了咬,又递给妙常,示意自己同她立场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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