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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探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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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佩诗建议往近处看看,她自然有把握进入制不被对方发现,闻人俊明白这一点,放心大胆的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那片浓雾走,身周是片荒郊旷野,野草都快高过了膝,而且地面凹凸不平,很不好走,可是辛佩诗却如履平坦康庄,娇躯不晃不动,脚下也一点不迟缓。

  闻人俊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片浓雾越来越近,离那片浓雾还有廿丈上下的时候,辛佩诗突然折向了左,口中说道:“闻人大侠千万别出我身后五步。”

  闻人俊道:“姑娘放心,我省得。”

  辛佩诗没再说话,绕着那片浓雾往左走,走了约摸二三十丈之后,她突然停了下来,回过身道:“闻人大侠请往雾里看。”

  闻人俊闻言忙转眼往雾里看去,他看得心头为之震动!

  此刻他的一双目光似乎能穿透浓雾,尽管还能看得见雾,但雾里的情景却能看得一清二楚,比大白天还清楚。

  他看见几十个人围着几个圈圈席地盘坐,面向外,而且都闭着眼!

  最外围一个圈圈,坐的是十名紫衣人,是阿修罗院的紫衣尊者。

  往里数第二圈,坐的是八名黑衣人,是八名黑衣尊者。

  第三圈是六名白衣尊者,第四圈是四名黄衣尊者。

  第五圈是两名红衣尊者。

  几个圈的中心点却是只坐着-个人,一个肤黝黑、身材矮小枯瘦的锦衣老僧。

  共是三十一个人。

  只听辛佩诗道:“中间那-个人可是闻人大侠所说的阿难活佛的师弟阿摩?”

  闻人俊道:“应该是,阿修罗院中红衣尊者位最尊,看起来那枯瘦老僧的身分地位却比两名红衣老僧还要高,自该是阿修罗院的那位住持。”

  辛佩诗轻轻-叹道:“阿修罗院这次进袭中原的实力可怕,要不是闻人大侠能抵挡他们,中原武林就糟了。”

  闻人俊道:“姑娘捧我了,应该说姑娘救了中原武林。”

  辛佩诗道:“我为中原武林出力是有条件的,远不如闻人大侠…”

  闻人俊道:“不管有汉有条件,姑娘总是救了中原武林。”

  辛佩诗道:“闻人大侠,我-个人救不了中原武林。”

  闻人俊道:“辛姑娘,我-个人也救不了中原武林。”

  辛佩诗笑了,笑得好美、好动人,看得闻人俊为之-呆,只听辛佩诗道:“闻人大侠,我看不出有什么埋伏,你呢?”

  闻人俊微一摇头道:“我也看不出有什么埋伏。”

  辛佩诗道:“那么咱们走吧,别让他们诸位担心,临走之前我想在这儿留点儿什么,闻人大侠以为怎么样?”

  闻人俊道:“辛姑娘是想让他们知道咱们来过了?”

  辛佩诗道:“不该么?”

  闻人俊沉了-下,一笑点头,道:“也好,先挫挫老和尚的锐气,也好让他知道中原也有擅天竺异术的能人。”

  辛佩诗道:“那么麻烦闻人大侠以指代笔在地上写几个字…”

  闻人俊不等话完,当即俯身出指,十个字“闻人俊、辛佩诗到此一游”一挥而就。

  辛佩诗笑道:“好极了,老和尚要是个明白人,他就该知难而退,咱们走吧,还跟来时一样,请紧随我身后。”

  她迈步行去。

  闻人俊忙跟了上去。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一直到了刚才来时停身处,辛佩诗方双扬皓腕,又一阵轻风起,两个人又都不见了!

  风停,两个人回到了峡谷的这-端,自己的阵地里,辛佩诗当即撤去制,众人一见二人回来,忙围上来问经过。

  辛佩诗一一叙述,尽管阿修罗院这次进袭中原的实力可怕,但众人都是有恃无恐,听说闻人俊在那儿留了字,无不纵声大笑,连声叫好。

  谈笑中,只听辛佩诗道:“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明天一早不知道能不能免去-场厮杀,大家还是把握时间多歇息,多养蓄锐吧。”

  有了她这句话,大伙儿都散开歇息去了。

  想歇息的时候一个时辰好过,很快地东方已泛鱼肚,是时候了,大伙儿抖擞精神站了起来,姑娘们陪辛老夫人坐马车,男的步行,一行人浩浩赴约去了。

  胜券在握,大伙儿一路上谈笑风生,三里距离不算远,没多大工夫,摩云岭已然在望。

  雾没了,一草一木清晰入目。

  远远望去,阿修罗院的那些人仍是那样盘坐着。

  辛佩诗道:“想不到这个老和尚居然还不死心!”

  南宫秋冷道:“恐怕他还仗持武功取胜。”

  司马常道:“有咱们这位吃公事饭的在,那恐怕不人容易。”

  唐三姑突然道:“闻人大侠,唐门的毒用得上用不上?”

  闻人俊道:“现在还不知道,到时候如果需要借重,我自当告知前辈。”

  唐三姑道:“好吧,我准备着就是。”

  说话间又到近前,闻人俊举手示意众人停住,此刻敌方距离约丈余,闻人俊昨夜留的字,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闻人俊向着圈中那枯瘦老僧一抱拳道:“大和尚,闻人俊等赴约来了。”

  那枯瘦老僧两道冷电般目光直过来,话声像发自冰窟:“你就是闻人俊?”

  闻人俊微一点头道:“不错。”

  枯瘦老僧道:“哪个又是辛佩诗?”

  显然,他已经看见闻人俊昨天晚上在这儿留字了。

  辛佩诗含笑道:“大和尚,我就是。”

  枯瘦老僧冷电般目光扫了她一下,冷哼一声道:“原来都是些臭未干的后生小子。”

  闻人俊道:“大和尚,长江后推前、英雄豪杰出少年。年纪大的人并不见得比年轻人强到哪儿去,昨儿晚上的事就是一个绝佳例证,对么?大和尚。”

  枯瘦老僧一袭锦衣像吹了气似的,突然鼓起,两眼冷电般目光暴,厉声道:“住口,你不要仗着一些天竺神术皮…”

  闻人俊笑道:“大和尚,这要叫皮的话,大和尚所会的天竺异术又叫什么?”

  枯瘦老僧一个身躯突然离地飘起,但旋又落了下去,只听他道:“好,好,好,且让你猖獗一时,我且问你,你那天竺神术是从哪儿学来的?”

  闻人俊道:“大和尚错了,能在大和尚制以内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的不是我,是这位辛姑娘。”

  枯瘦老僧一怔转望着辛佩诗,道:“怎么说,是你?”

  辛佩诗微-点头道:“不错,大和尚是不是很感意外?”

  枯瘦老僧道:“我不信,听我门下说,在逍遥谷…”

  闻人俊道:“大和尚,破逍遥谷的是我,我也会天竺异术,不过我会的不多,这位辛姑娘才是个大家,而且可以称之为天竺异术中的第一好手。”

  枯瘦老僧转望辛佩诗道:“这么说你真会天竺异术?”

  辛佩诗道:“当然是真的。”

  枯瘦老僧道:“你又是哪儿学来的天竺异术?”

  辛佩诗道:“告诉大和尚也不要紧,一本书上。”

  枯瘦老僧道:“一本书上,哪-本书上?”

  辛佩诗道:“天竺秘录,大和尚听说过么?”

  枯瘦老僧脸色一变道:“怎么说,你得了天竺秘录?”

  辛佩诗道:“不错。”

  枯瘦老僧冷笑一声道:“我知道天竺异术有这么一册秘录,我也曾穷几十年的时间找寻这册秘录,可是我没能找到。”

  闻人俊道:“大和尚,这要靠福缘。”

  枯瘦老僧道:“我不信她有这福缘。”

  闻人俊道:“那么昨晚上她是怎么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的?”

  枯瘦老僧脸色一变道:“那也许是你们施了什么诈术…”

  南宫秋冷突然冰冷说道:“世上最糟糕的就是这种人,辛姑娘念你多年修为不易,想让你知难而退,你怎么执不悟,不信好办,你可以试试!”

  枯瘦老僧霍然转注,道:“你是何人?”

  南宫秋冷道:“南宫秋冷。”

  枯瘦老僧冷然道:“听也没听过,你怕我不试,我就拿你试试。”

  他抬手向着南宫秋冷扬了一扬。

  辛佩诗也抬玉手向着南宫秋冷扬了一扬。

  除了枯瘦老僧跟辛佩诗分别抬手之外,别的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觉出不对。

  但枯瘦老僧却脸色大变,怒喝一声,一个人顿时没了影儿。

  辛佩诗嫣然一笑,也刹时不见了芳踪。

  众人正感奇怪,那个圈子里忽然又现出了枯瘦老僧。

  而辛佩诗却出现在枯瘦老僧身后,只听她含笑道:“大和尚,我在这儿。”

  枯瘦老僧大惊,要动。

  就这-刹那间,辛佩诗却出现在原处,道:“大和尚,不要怕,我不会伤你的。”

  枯瘦老僧脸色大变,转眼间面如死灰,道:“你…你真得到了天竺秘录?”

  南宫秋冷冰冷道:“你现在信了?”

  枯瘦老僧一叹说道:“苍天待我太薄了!”

  闻人俊道:“大和尚,人要知足,知足常乐,学问本来就是没有止境的。”

  枯瘦老僧两眼又现冷电,道:“我比你大多少,这道理我还不懂,无如…”

  闻人俊道:“大和尚,知足才能常乐,嫉妒比不知足还要糟。”

  枯瘦老僧厉声道:“谁说我嫉妒?”

  闻人俊道:“大和尚要不是因为嫉妒,怎么会跑到西天竺去?”

  枯瘦老僧站了起来,没见他动,他已然到了圈外,他站起来时身高不过五尺,此刻却暴涨两尺有余,只听他冰冷说道:“提起这件事我正要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闻人俊道:“大和尚不要问我怎么知道大和尚的事,大和尚你身为阿难活佛师弟…”

  “住口!”枯瘦老僧厉喝道:“我不是他的师弟!”

  闻人俊一点头道:“好,大和尚可以不承认是阿难活佛的师弟,但却不能不承认艺出大雷音…”

  枯瘦老僧道:“我当然也可以不承认。”

  闻人俊双眉一扬,目中威棱直过去,沉声道:“大和尚,欺师灭祖是武林大忌。”

  枯瘦老僧目光一接触到闻人俊目中威棱,神色突然为之一凛,道:“承认又如何?”

  显然,他还有几分良知在。

  闻人俊道:“大和尚可知,大雷音是佛门,大和尚是个佛门弟子出家人。”

  枯瘦老僧道:“知道又怎么?”

  闻人俊道:“大和尚,佛门弟子出家人,你怎么可以妄动嗔念于前,再动杀念于后?”

  枯瘦老僧道:“这不能怪我。”

  闻人俊道:“那么这该怪谁?”

  枯瘦老僧道:“要怪这该怪阿难,当初我离开大雷音是他的,现在我要入主中原武林为的也是那一口气。”

  闻人俊道:“大和尚,你是个佛门弟子出家人,而且也是位得道高僧,为一口气,这话是你应该说的么?”

  枯瘦老僧大声道:“我这不应,那不该,难道说阿难他都对!”

  闻人俊道:“大和尚,事实上阿难活佛确没有一点错,你当愤而离开大雷音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你没有获得真谛,而这你应该反省,应该自责,不应该迁怒到阿难活佛头上,事实上阿难活佛虽然得了真谛但却顾念同门之谊,自你离开之后,他一步也没出过大雷音,仍然是大雷音的一名僧…”

  枯瘦老僧叫道:“这你又怎么知道的?”

  闻人俊道:“大和尚,你不必问…”

  枯瘦老僧冰冷一笑道:“你说不说已经无关紧要了,事隔多年后的今天,我也不在乎得不得到真谛了…”

  闻人俊道:“既是如此,大和尚你为什么还要争一口气,为什么还要进袭中原?”

  枯瘦老僧道:“我要跟阿难比个强弱高下。”

  闻人俊道:“大和尚,阿难活佛毫无争强好胜之心,因为他始终没出过大雷音一步,没有用过他的一身所学。”

  枯瘦老僧道:“可是他却是中原武林人人皆知的活佛。”

  闻人俊道:“那是他做的让普天之下的人都尊敬。”

  枯瘦老僧冷笑-声道:“那是他的做法,我的做法跟他不同,我要在宇内称尊,我也要人人对我低头。”

  闻人俊摇头道:“大和尚,你大错特错了,阿难活佛服人是服人之心,纵然你能征眼中原武林,你征服的只是人的-张嘴,一副躯壳而已。”

  枯瘦老僧道:“用不着你告诉我,这道理我懂,可是我不计较他们是口服还是心服,我要让世人知道,我也能强过阿难,这就够了。”

  闻人俊双眉微扬道:“大和尚,你不像个佛门弟子出家人,只这一点你就比不上阿难活佛。”

  枯瘦老僧道:“你错了,我是要在武功上胜过他。”

  闻人俊道:“大和尚,你仗什么要在武功上胜过他?”

  枯瘦老僧道:“我仗的是这么多年来的苦修。”

  闻人俊道:“大和尚,学无止境,你学不到头的,人外行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中原多的是能人异士,而且你是在嗔念之下苦修,不会有多大进境的。”

  枯瘦老僧两眼暴睁道:“你敢说我…”

  闻人俊道:“大和尚,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枯瘦老僧目光一凝,忽然哼哼冷笑,道:“想必你就是中原的能人异士。”

  闻人俊摇头道:“我不敢承认,中原武林像我这样的人多如恒河之沙,不过,大和尚你一定要进袭中原,一定要在武功上强过阿难活佛的话,你必须先通过我们这些人这-关,否则你无法进袭中原,也无法跟阿难活佛相提并论。”

  枯瘦老僧道:“就仗那册天竺秘录?”

  “不。”闻人俊道:“大和尚若不动用天竺异术,我愿意跟大和尚在纯武学上作一印证。”

  枯瘦老僧道:“那个女娃若真得了天竺秘录,论天竺神术她是当世第一好手,我自知不是她的对手,不过要论武学,我不信你中原武林有哪一个是我的对手。”

  闻人俊道:“大和尚这话何妨置诸彼此印证之后。”

  枯瘦老僧目光一转道:“你能担保她不用天竺神术。”

  闻人俊倏然一笑道:“大和尚不必拿话扣我,只要大和尚你跟你的人不动用天竺异术,我保证以纯武学跟大和尚你拼到最后一人。”

  枯瘦老僧点头道:“好,让你我带来的人都退后,我看得出,你是你们这些人当中武功最高的一个,我要是胜过你,我即刻挥军进袭中原,要是我连你都胜不过,我也马上回转天竺,从此不再踏入中原半步。”

  闻人俊目光一凝道:“大和尚,这话可是你说的。”

  枯瘦老借道:“出自我口,入自你耳,错不了。”

  闻人俊一点头道:“好。”

  一抬手道:“诸位请退出三丈以外。”

  辛佩诗什么都没说,看了他一眼向后退去。

  笑褒姒道:“俊郎,你真…”

  闻人俊笑笑道:“我不会拿整个中原武林开玩笑的,是不?往后去吧。”

  笑褒姒头一低,转身行去。

  唐三姑道:“少侠,可要我…”

  闻人俊道:“多谢前辈,万一我不敌之后,前辈再看着办吧。”

  唐三姑一点头道:“好,全听你的。”

  带着尤月琴、尤香琴姐妹也转身行去。

  南宫秋冷、司马常道:“吃公事饭的,让我们先斗他-阵怎么样?”

  闻人俊摇头说道:“二位好意心领,仍是那句话,万一我不敌时二位再看着办吧。”

  南官秋冷、司马常口齿动,言又止,旋即双双向后去。

  皇甫玉道:“闻人兄,我夫妇知道帮不上忙,只有从命了。”

  他夫妇退后,鲁少华等也跟着向后退。

  闻人俊转过身目光投向枯瘦老僧道:“大和尚,没动手之前让我奉劝一句,石火光中,争长论短,几何光,蜗牛角上,较雌竞雄,许大世界。几十年的修为不容易,而且你已是天竺之尊,应该知足。”

  枯瘦老僧道:“我已经来了,这话我是听不进去的。”

  闻人俊暗暗一叹道:“那么,大和尚,让你的人也退后吧。”

  枯瘦老僧一抬手,盘坐众尊者立即站起,水般往后退去。

  阿修罗院的众尊者也退出了三丈以外。

  枯瘦老僧凝目望着闻人俊道:“闻人俊,你可以出手了。”

  闻人俊道:“还请大和尚三思。”

  枯瘦老僧两眼一睁道:“你真能把我留在这儿么?”

  闻人俊道:“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那很难说,大和尚。”

  枯瘦老僧怒笑一声道:“小小年纪你也未免太狂了,我几十年的修为,你今年才多大…”

  闻人俊截口道:“大和尚,固然一个人的修为跟他的年岁有关系,但并不定每个人都是这样。”

  枯瘦老僧道:“你的天赋比别人强,你的福缘比别人深厚?”

  闻人俊微一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大和尚。”

  枯瘦老僧目光一凝,从头到脚打量了闻人俊一遍,冷笑一声道:“你的天赋是比别人强,要遇名师,成就将不得了,可是我不相信中原武林有哪一个能强过我,我也不相信你十几二十年的苦学,能强过我-甲子以上的修为。”

  闻人俊道:“大和尚,你太过自负了,信与不信,那只是凭大和尚你的能力,眼却有看不到的东西,大和尚应该伸手试试。”

  枯瘦老僧冷笑一声道:“你怕我不试。”

  随话抬起了右掌,曲起五指,遥遥抓。

  他那双手既黑又瘦,鬼爪也似的。

  他作势抓,但忽然又停手不攻,冰冷道:“闻人俊,你先出手。”

  闻人俊倏然一笑道:“大和尚,你过于自诩身分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缓缓抬起了手,缓缓拍出了一掌。

  这一掌不像是拼斗,像是打招呼招手。

  可是南宫秋冷等无不是一的大行家,任谁都看得出,这-掌力可摧山,看不见劲气狂飚,但却内蕴千钧之力。

  枯瘦老僧自然也是个识货的大行家,他脸仁掠过一丝诧异神色,凝立未动,抬起的手停在那儿也没动。

  可是他的衣袂忽然间一阵飘扬。

  他脸上诧异之更浓了,突然说道:“闻人俊,你今年多大了?”

  闻人俊道:“大和尚的不动身法令人佩服。”

  枯瘦老僧道:“我问你今年多大了?”

  闻人俊道:“廿岁了,怎么?”

  枯瘦老僧道:“你刚才那一掌的功力不止廿年!”

  闻人俊道:“所以说大和尚不要以为自己一甲子以上的修为一定能强过我!”

  枯瘦老憎道:“闻人俊,你适才那一掌的功力不过是不止廿年!”

  闻人俊道:“大和尚,我的功力能见风涨,你信不信?”

  南宫秋冷等听得忍不住都笑了!

  笑褒姒也跟着笑,但多少有点不自在,因为她有点担心!

  只听枯瘦老僧道:“我不信!”

  闻人俊微微一笑道:“那么大和尚请再试试。”

  他手又是轻飘缓慢的一掌。

  枯瘦老僧仍然没出手,没躲闪。

  可是,他衣袂狂飘,两脚已入地数寸。

  他脸上变了,叫道:“闻人俊,你,你居然有五十年的功力…”

  闻人俊笑道:“大和尚信我的功力能见风涨了吧!”

  枯瘦老僧两服猛睁道:“我明白了,你是受了谁的功力转注”

  闻人俊笑道:“大和尚不愧是位行家。”

  枯瘦老僧道:“闻人俊,那是谁?”

  闻人俊道:“大和尚修为博,阅历丰富,稍时定能看出来的!”

  枯瘦老僧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吧,你小心,我要出手了。”

  他那抬在面前的手忽然虚空一抓。

  闻人俊脸上笑容不减,没动,也没出手。

  而他的衣袂却忽然向前飘动了一下。

  枯瘦老僧两眼微睁,猛又是一抓。

  闻人俊的衣袂一阵瓢动,人却仍没动。

  南宫秋冷惊声说道:“不愧是阿难活佛的师弟,这大和尚的一身修为怕不已到意动伤人的境界,今天错非有吃公事饭的挡住了他,咱们这些人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唐三姑道:“幸亏咱们现在是想通了,闻人少侠如此,东门长青一身修为可知,咱们还一直想整倒他呢,那岂不是有点痴人说梦。”

  只听老和尚-声震撼人心的沉喝,随见老和尚迈步欺前,向着闻人俊攻出两掌。

  闻人俊也举步前挥出了两掌。

  这两掌没能分出强弱高下。

  两个人身躯微退又进,重又接上了手。

  两个人脚下及一招一式都相当慢,也轻飘飘的似乎不带一点力道。

  但站立在三丈外的南宫秋冷等却已感觉到一阵阵人的劲力袭上身来,几乎能使众人立足不稳。

  众人心里不由大骇,司马常叫道:“到今天才知道吃公事饭的有这么一套深藏未的,看样子他一直对咱们仁厚,要不然咱们早躺下了。”

  只这一句话工夫,枯瘦老僧跟闻人俊的脚下以及招式已由慢转快,只见两条人影闪电错,到最后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

  南宫秋冷等跟阿修罗院的众尊者都无法再在三丈处站立,忙都往后退去。

  笑褒姒的脸色白了,-双美目紧盯着斗场,眨也不贬一下。

  罗绮香伸玉手抓住她一只柔荑,低低说道:“叶姑娘不用担心,我夫妇敢担保闻人大侠绝不会落败!”厂笑褒姒听若无闻,一点反应也没有。

  只听唐三姑道:“这就怪了,他师徒虽然都有这么一身艺业,怎么始终奈何不了李三郎?”

  “不然,唐前辈。”辛佩诗道:“擒住了。”

  唐三姑道:“这个我知道,只是”

  忽听鲁少华叹了一声道:“说什么一谷二堡三世家,当今武林分明是这师徒俩跟李三郎的天下。”

  司马常道:“看样子这两位要等百招之后才能分出胜负。”

  南宫秋冷道:“你数着没有,多少招了?”

  司马常道:“哪看得清啊,根本看不清。”

  南宫秋冷道:“那就等着吧!”

  这句话刚说完,场中突然一声裂帛异响,只见两条人影-飞冲天,直上半空。

  笑褒姒幸亏捂嘴捂得快,要不然一声惊呼非口而出不可。

  其实,不只是笑褒姒一人这样,南宫秋冷等也无不担心。

  就这心念一转工夫,两条人影居然在半空中来往错了两趟,然后飞星陨石般疾泻而下,落地又为-团。

  南宫秋冷道:“看这种情形,百招也难分出胜负了。”

  忽听又是-声裂帛异响,随听-声震天价响的霹雳大喝,两条人影突然分开静止不动。

  闻人俊,脸色肃穆凝重,头是汗,身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枯瘦老僧一袭锦衣尽,脸色黑里泛白,成了灰色,口剧烈起伏,身上可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笑褒姒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口叫了一声:“俊郎…”

  罗绮香忙抬手拦住了她。

  随见枯瘦老僧一个身躯暴涨,一袭锦衣也跟着豉起,厉喝声中双掌狂翻击向闻人俊。

  闻人俊也抬双掌外翻了过去。

  猝然一声大震,劲气狂,罡风四溢。

  闻人俊身躯一晃。

  枯瘦老僧紧跟往后退了半步。

  枯瘦老僧刹时间脸色如土,厉声道:“闻人俊,你,你是阿难的传人?”

  闻人俊微一点头,淡然说道:“不错,大和尚。”

  枯瘦老僧咬牙道:“好阿难,你说他没出大雷音半步。”

  闻人俊道:“阿难活佛确未出大雷音半步。”

  枯瘦老僧道:“可是他把他一身功力转注给了你,你在武林走动,跟他出了大雷音有什么两样!”

  闻人俊道:“大和尚,阿难活佛自己不出大雷音,可是他不能让他一身神功绝艺失传,也不能不让他的传人在外走动,再说他也料准了你会进袭中原,所以才把一身功力转注给我,要我代他卫护中原武林。”

  枯瘦老僧道:“阿难呢,他现在还在大雷音?”

  闻人俊道:“不错,他会永远陪伴大雷音。”

  枯瘦老僧叫道:“永远陪伴,难不成他已经圆寂了。”

  闻人俊道:“大和尚,阿难活佛早在你离开大雷音第二年就西归佛国了。”

  枯瘦老僧咬牙叫道:“好,好,好,阿难他竟然到死都要我,我非夷平中原武林不可。”

  闻人俊两眼暴睁威棱外,道:“大和尚,论天竺异术,你不是辛姑娘之敌,论武功,你又不是阿难活佛传人之敌,你还凭什么要夷平中原武林!”

  枯瘦老僧身躯暴颤,厉声叫道:“罢!罢!罢!只道此番可以-雪羞,没想到多年苦修又忖东,令人好恨,闻人俊,阿摩就此立誓,今生今世绝不再进中原一步!”

  转身要走。

  闻人俊躬身说道:“恭送师叔。”

  阿摩一怔转身,道:“闻人俊,你说什么?”

  闻人俊道:“恭送师叔。”

  阿摩道:“你叫我师叔?”

  闻人俊道:“不该么?”

  阿摩道:“要知道,我不承认是阿难的师弟。”

  闻人俊道:“那是师叔的事,阿难活佛却未曾片刻忘却您这位师弟,我自然也该尊您为师叔。”

  阿摩迟疑了一下,道:“闻人俊,你可信得过我?”

  闻人俊道:“您是说…”

  阿摩道:“我让我带来的人先回天竺去,我一个人到大雷音去看看阿难去。”

  闻人俊毫不犹豫,立即说道:“我焉敢信不过师叔,师叔尽管请。”

  阿摩道:“你是信得过我?”

  闻人俊突然道:“您艺出大雷音,是活佛的师弟,我的师叔。”

  阿摩一阵激动,叹道:“看来是我错了,而且一错就是几十年,冲着你,我现在就把阿修罗院改称为小雷音。”

  闻人俊一怔躬身:“多谢师叔。”

  阿摩道:“别谢了,我已经够羞愧的了。”

  往后一抬手,阿修罗院的那些尊者齐一躬身,然后转身顺着山脚行去。

  阿摩又道:“我现在就到大雷音去,看过阿难之后我马上回转天竺,绝不停留。”

  双袖微抖,风起,人不见了!

  南宫秋冷等飞身扑了过来。

  司马常头一个叫道:“吃公事饭的,你…”闻人俊一张嘴,一口鲜血了出来。

  笑褒姒花容失,心胆裂,扑过来抓住闻人俊急急叫道:“俊郎,你…”闻人俊微一摇头,含笑道:“不要紧,一口淤血,吐出来舒服多了,我忍了半天了!”

  笑褒姒道:“你真不要…”

  南宫秋冷道:“叶姑娘也是我辈中人,这还看不出么?”

  笑褒姒脸色一宽,道:“吓死我了。”

  司马常道:“这叫做事不关己,关己则。”

  笑褒姒娇靥为之一红。

  南宫秋冷道:“吃公事饭的,你真行,没话说,敢情过去你是一直深藏不啊,只是你怎么又成了阿难活佛的传人了?”

  闻人俊道:“现在也瞒不了诸位了,我本来就是阿难活佛的传人。”

  司马常道:“可是那位老吃公事饭的呢?难不成他就是阿难活佛?”

  闻人俊笑道:“这个么,你还是等以后见着他自己问问吧!”

  司马常道:“吃公事饭的,你卖什么关子?”

  闻人俊道:“大黄蜂,这些事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我跟辛姑娘之间的条件该有个了结了。”

  辛佩诗道:“不瞒闻人大侠,贤师徒一再跟李大侠过不去,我对贤师徒多少有点不谅解,现在跟见闻人大侠为中原武林不惜-身抵挡强敌,很让我感动,我也明白贤师徒并不是跟李大侠有什么私人恩怨,如今我这天竺异术等于没派上用场,所以你我间的条件似乎不必…”

  “不,辛姑娘。”闻人俊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因为你的天竺异术镇住了我那位师叔,我才能在武功上有取胜的机会,怎么能说姑娘的天竺异术没派上用场呢?请稍待,等眼前事了之后我马上陪姑娘见家师去。”

  司马常道:“吃公事饭的,眼前事还有什么没了的?”

  闻人俊道:“我总得送诸位离去,是不是?”

  唐三姑道:“别送,我们暂时还不走,李三郎一直是个神秘人物,多少人都想见见他,现在在碰上这么-个机会,我们岂肯当面错过,说什么我们也得跟去看看李三郎。”

  司马常一点头道:“对,唐前辈一语惊醒了梦中人,霸刀,你们俩口子去不去?”

  南宫秋冷道:“这还用问,当然去。”

  鲁少华道:“我也要去瞻仰瞻仰李三郎的绝世风采。”

  大伙儿都要去,却听皇甫玉道:“闻人兄,小弟夫妇要告辞了。”

  南宫秋冷道:“怎么,贤伉俪不去看看李三郎?”

  皇甫玉笑道:“不了,我夫妇见过这位神秘人物,还不只见过一面,不瞒诸位说,他还是我夫妇的大媒人呢。”

  南宫秋冷“哦”地一声道:“有这种事?”

  司马常忙道:“皇甫兄,李三郎究竟长得怎么样?”

  皇甫玉笑笑道:“诸位还是自己去看他,现在说破就没意思了,也不够神秘了,诸位,后会有期了。闲暇时还请光临飘香小筑坐坐。”

  他一抱拳,偕同罗绮香带着小蓉走了。

  司马常道:“又碰见一个卖关子的。”

  唐三姑道:“闻人大侠,令师现在什么地方,这-趟远不远?”

  闻人俊道:“说远不算远,说近也不算近,反正总会到的。”

  唐三姑道:“看来不近,那么咱们快走吧。”

  司马常道:“前辈怎么这么急?”

  唐三姑瞪了他一眼道:“难道你不急?”

  司马常道:“我么,我巴不得他就在眼前。”

  唐三姑笑了,大伙儿都笑了。

  笑声中,大伙儿转身走向马车。

  仍然是姑娘们坐车,爷儿们步行。

  走着,司马常突然挨近闻人俊道:“吃公事饭的,我看这位辛姑娘对李三郎很有点儿意思!”

  闻人俊道:“是么?”

  司马常道:“难道你吃公事饭的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闻人俊道:“我倒真没看出,何以见得?”

  司马常道:“唉,这还用问,她硬要你师徒放李三郎,她才肯出马助你一臂之力,这是为什么?”

  闻人俊道:“要只凭这一点的话,只怕你错了,据我所知,她母女欠李三郎的人情债。”

  司马常摇头道:“不,不,不,我也欠过人家的人情债,我知道该怎么还,绝不是像她这样。”

  闻人俊道:“那当然,你是个男人。”

  司马常为之一怔。

  南宫秋冷笑了,道:“大黄蜂算了,你这张嘴怎么斗得过他这张吃公事饭的嘴,死人他都能给说活了。”

  鲁少华笑道:“那吃公事饭的非发财不可,棺材店可要关门了。”

  南宫秋冷哈哈大笑。

  只听后头传来唐三姑的话声:“你们在笑什么?”

  南宫秋冷道:“没什么,瞎胡扯。”

  唐三姑道:“闻人大侠,快到了吧?”

  闻人俊道:“还得一会儿。”

  司马常道:“前辈别急,总会让你看见李三郎的。”

  唐三姑道:“怎么你老爱嘴。”

  司马常笑道:“我是安慰前辈…”

  唐三姑道:“你还是多安慰安慰你自己吧。”

  司马常自己笑了,摇摇头没说话!

  南宫秋冷低低道:“吃公事饭的,我突然有这么一个发现。”

  闻人俊道:“什么发现?”

  南宫秋冷道:“一旦成为好人之后,会突然发现有许多人变得不好惹了。”

  闻人俊一点头道:“人道理,那是因为好人的顾虑比较多一点,别的不说,就单拿‘礼’、‘理’两个字来说吧,好人就不能不顾虑逾越。”

  南宫秋冷道:“受教了。”

  一顿仍然低低说道:“你说的那个地方究竟在哪儿?”

  闻人俊道:“还记得困在竹林里那回事儿么?”

  南宫秋冷道:“原来是那儿啊,天爷,你别是又打算玩心眼儿吧?”

  司马常道:“那儿有什么不好,要不是你在竹林受那么一阵困,你还得不到这么一个美娇娘的老婆呢。”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南宫秋冷脸为之一红。

  闻人俊笑道:“可不是,妲己让你得了去,你还嫌那个地儿呢!”

  南宫秋冷的脸更红了。

  司马常瞥了他一眼道:“哟,怎么回事儿,曾几何时南宫霸刀也会害臊了。”

  南宫秋冷一巴掌挥了过去。

  在愉快的心情下,永远不会觉得路远,就这么谈谈笑笑的,只走得没多大工夫便到了那谷门外。

  闻人俊不走了,马车也停住了,随听身后传来恨妲己一声娇呼:“哟,怎么会是这儿?”

  司马常道:“这儿有什么不好,诸位请下车吧。”

  马车上的都下来,笑褒姒走了过来,道:“俊郎,老爷子在这儿,我怎么没听你提起?”

  闻人俊笑笑道:“老爷子跟我约好了,事毕之后到这儿找他,不会错的。”

  辛佩诗袅袅走了过来,道:“闻人大侠,李大侠就在这儿么?”

  闻人俊道:“不错,辛姑娘。”

  辛佩诗道:“为什么不把他押在官里?”

  闻人俊道:“姑娘的条件在我请得姑娘的第二天,我已托人告诉了老爷子,若是把李三郎往官里一送,到时候还能要得出来他么?”

  辛佩诗道:“闻人大侠说得是。”

  闻人俊转望南宫秋冷伸出了手道:“把你的刀借我用用。”

  南宫秋冷一怔道:“你要干什么?”

  闻人俊道:“这片竹林已经没有用了,为表示我没有玩心眼儿的意思,我想把它砍了。”

  司马常道:“吃公事饭的,有事百姓服劳,我来吧。”

  他闪身掠了过去,只见寒芒电闪,剑气成幕,一转眼工夫把一片竹林砍了个光,他收剑拉了回来,道:“行了,往里进吧。”

  闻人俊一声:“我前头带路了。”

  他偕同笑褒姒迈步行去。

  进谷再看,谷里有一条小溪,两旁细草如茵,好一个清静的幽谷。

  靠谷底石壁上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势进去近丈就拐了弯儿。

  闻人俊抬手-指道:“家师跟李三郎就在里。”

  司马常张口要叫,却被闻人俊拦住了,闻人俊带着众人直到口之前,他回过身道:“诸位请在此稍候,我去请家师去。”

  他没等众人说话,转身进了

  司马常嘀咕道:“真是,还请什么,叫一声叫出来不就行了。”

  南宫秋冷道:“这是礼,你懂么?”

  司马常道:“对了,好人不能逾越这个。”

  片刻工夫之后,里出来个人,不是东门长青是谁。

  司马常口叫道:“嘿,老鹰犬。”

  只听东门长青道:“司马常,要不是听我那徒弟说你已经胎换骨了,我非打掉你口牙不可。”

  人出口一抱拳又道:“此次抵御外侮,承蒙诸位赐以鼎力,东门长青谨此谢过。”

  司马常道:“不用客气了,过两天你老请我们大伙儿吃喝一顿就行了。”

  东门长青道:“这你放心,别人都少得了,绝少不了你。”

  司马常咧着嘴笑了!

  东门长青转冲辛老夫人,一抱拳道:“多不见,老夫人安好?”

  辛老夫人忙道:“不敢当,您老安好,李三郎李大侠可在这儿?”

  东门长青道:“不在,他还在里头,不好意思出来。”

  辛老夫人讶然道:“李大侠不好意思出来,为什么?”

  东门长青轻轻咳了一声道:“他托老朽为他办件事儿,不知道这件事办成办不成,所以他不好意思出来。”

  辛老夫人道:“有这种事,但不知他托您老办的是什么事?”

  东门长青道:“这件事么,尽管他托的是老朽,但老朽还得请老夫人跟辛姑娘帮个忙。”

  辛老夫人慨然道:“您老只管请说,只要我母女做得到,无不从命。”

  东门长青一抱拳道:“那太好了,老朽这儿先谢谢老夫人了,这件事儿是这样的,李三郎交给老朽-把冰斧…”

  辛佩诗陡然一怔,旋即娇靥飞红低下头去。

  司马常“哎哟”一声道:“莫非李三郎要你代他向辛姑娘求婚?”

  东门长青道:“司马常怎么聪明起来了。”

  司马常咧嘴笑道:“我大黄蜂本就不傻嘛。”

  大伙儿都笑了。

  唐三姑道:“看样子咱们有杯喜酒喝了。”

  “别急。”东门长青道:“辛老夫人还没答应呢!”

  只听辛老夫人道:“老身怎么也想不到李大侠会让您老代他求婚,李大侠当世之英杰,人所共尊的侠义人物,无论人品所学都是上上之选,老身求都怕求不到,还会有什么不愿意,只是这件事老身只能做一半主,这是小女-辈子的大事,老身还得问问她,佩诗…”

  只听辛佩诗道:“娘怎么问起我来了,您做主就是。”

  司马常大叫说道:“好,这杯喜酒跑不掉了。”

  东门长青一抱拳道:“多谢老夫人跟辛姑娘没让老朽这把冰斧砍折。”

  大伙儿向辛老夫人跟辛佩诗齐道喜。

  唐三姑冲东门长青-摆手道:“名捕阁下,你还在这儿干什么,我们不是来看你的,快去请新郎出来吧。”

  东门长青道:“老朽遵命。”

  旋即扬声叫道:“幸不辱命,事已偕,阁下可以出来了。”

  没听见里有人答应,大伙儿都瞪着口瞧,却也没见有人出来。

  东门长青一摇头道:“看来这位三郎的脸皮儿还真,老朽只好进去推他出来了。”

  转身往里行去。

  东门长青进了,不到一会儿工夫,里出来个人,俊逸洒、倜傥风的年轻白衣客,比闻人俊还俊几分。

  大伙儿看直了眼。

  唐三姑惊叹出声。

  笑褒姒一眼就认出这就是跟她有一面之缘的那位。

  白衣客有点不好意思,出一双目光先落在辛佩诗脸上,四道目光只一接触,辛佩诗马上垂下了螓首。

  白衣客转冲辛老夫人一抱拳,道:“老夫人,辛姑娘。”

  司马常道:“李三郎。”

  白衣客转过脸道:“不错,大黄蜂司马常。”

  司马常两眼一直道:“你认识我?”

  李三郎笑笑道:“我何止认识你,南宫霸刀、鲁少主、赵姑娘、叶姑娘、唐前辈,两位尤姑娘,我都认识。”

  司马常叫道:“天,你真认识我?”

  唐三姑两眼凝望着李三郎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真是荣幸得很。”

  南宫秋冷道:“李三郎,你见过南宫秋冷么?”

  李三郎道:“自然见过,我还没有恭喜阁下获得如花美眷。”

  南宫秋冷一怔道:“怎么,这你也知道?”

  李三郎笑道:“这就不稀罕了,是闻人俊告诉我的。”

  南宫秋冷道:“原来如此…”

  李三郎转望辛佩诗道:“听东门名捕跟闻人俊说,姑娘为营救我不遗余力,我很感激。”

  辛佩诗螓首半俯道:“李大侠别客气,辛家欠李大侠的,应该如此。”

  唐三姑哎哟一声道:“这是怎么了,一个辛姑娘,一个李大侠的,都成了未婚夫,订了名份还这么客气,李大侠,不是我多嘴,你该磕个头叫声岳母大人了。”

  李三郎脸一红道:“多谢前辈指教。”

  当真跪下去一拜道:“清狂见过岳母。”

  辛老夫人笑了,嘴都合不拢了,忙招手道:“快起来,快起来,委曲你了。”

  李三郎一舒而起,道:“您错了,是清狂的福气。”

  辛老夫人道:“好了,别说什么了,你还有什么事没有,要是没什么事,把东门老人家跟闻人大侠请出来一下,咱们走吧。”

  笑褒姒道:“我去。”

  她莲步轻移,就要往里去。

  只听李三郎道:“叶姑娘,那师徒俩已经走了。”

  不只笑褒姒一怔,大伙儿都为之一怔。

  大伙儿都为之一怔。

  笑褒姒急道:“怎么说,他…他们走了!是哪儿去了?”

  李三郎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闻人俊临走有句话让我转告叶姑娘,他要叶姑娘跟着李三郎去…!”

  大伙儿又为之一怔。笑褒姒脸上变了,道:“你怎么说,他让我跟你去?”

  李三郎微微一点头道:“不错,叶姑娘,李三郎哪一点也不比闻人俊差。”

  笑褒姒没说话,扭头就走。

  李三郎伸手拉住了笑褒姒的皓腕。“放开我。”笑褒姒怒喝抖腕,但她没能抖掉李三郎的手。

  大伙儿看直了眼。

  辛佩诗一双美目睁得更大。

  只听辛老夫人道:“清狂,这是怎么回事?”

  李三郎汉说话,探怀摸出一物,往脸上一按一摸。

  大伙儿猛睁两眼。

  司马常口叫道:“吃公事饭的!”

  可不,好好的一个李三郎,如今竟变成了闻人俊。

  笑褒姒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三郎笑道:“秋,闻人俊就是李三郎,李三郎就是闻人俊。”

  辛老夫人道:“怪不得,我说两个人的话声有点像!”

  辛佩诗急道:“闻人大侠,不,清狂,你究竟是…”

  李三郎道:“佩诗,世上只有三郎李清狂,闻人俊是李三郎的化身!”

  辛佩诗道:“这么说,找我出来对付阿修罗院,以及一直跟大家在一起的…”

  李三郎道:“是闻人俊,也是李三郎。”

  辛佩诗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李三郎道:“我不能,我曾经自己立过誓,不到武林平静,李三郎跟闻人俊就永远是两个人。”

  辛佩诗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三郎道:“你知道,有些事公门中人办起来方便,而有些事却是身在江湖办起来方便。”

  司马常突然道:“你瞒得大伙儿够苦,怪不得你师徒一直奈何不得李三郎,你师父…”

  李三郎道:“家师在这儿。”

  他探怀又摸出一张特制的、巧异常的人皮面具,不但有五官,甚至还有一部胡子。

  大伙儿恍然大悟,司马常叫道:“东门长青也是你的化身?”

  李三郎点头道:“不错。”

  司马常摇头叹道:“你真行,你真行,三个之中两个我们常见,居然没一个看出来的,何止佩服,简直五体投地。”

  唐三姑道:“好嘛,自己给自己做起媒来了。”

  李三郎倏然一笑。

  辛佩诗看了他一眼道:“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

  李三郎道:“戴上这东西脸皮就厚了一分,怕什么。”

  大伙儿都笑了。

  辛老夫人道:“老身都让你们搞糊涂了,闹了半天三个人是-个人,清狂,你也太作人了。”

  李三郎道:“您老原谅,我这是为替武林做事。”

  只听笑褒姒嗔道:“放开我。”

  李三郎这才发现笑褒姒一只皓腕仍在他手里,忙松了手,冲大伙儿一抱拳道:“不管怎么说、武林应该平静一阵子了,全仗诸位的大力…”

  司马常道:“阁下,别臊人了,全是你跟辛姑娘的功劳。”

  李三郎道:“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不敢居功,有件事我还要托付诸位一下…”

  南宫秋冷道:“说什么托付,说就是。”

  李三郎道:“暂时,李三郎、闻人俊、东门长青还让他是三个人,这样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司马常道:“有什么麻烦,你还怕什么麻烦?”

  李三郎道:“我只提一个人诸位就明白了,安乐山庄王郎君的下堂杜十娘。”

  司马常“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杜十娘李三郎的不得了,这种麻烦是让人头疼。”

  南宫秋冷道:“那要看什么人了,有的人可不觉得头疼。”

  司马常道:“你呢?”

  南宫秋冷道:“我么,我是不敢不头疼。”

  大伙儿哄然一声笑了。

  李三郎道:“没想到南宫霸刀跟司马常都风趣起来了,春风育物,朝雪杀生,-点都不错。”

  只听恨妲己道:“秋冷,咱们可以走了。”

  “不错。”唐三姑道:“见着了李三郎就行了,别耽误人家的事儿,咱们还是回去准备份礼等帖子吧。”

  南宫秋冷一点头道:“说得是。”

  一抱拳道:“老夫人、三郎、叶姑娘、辛姑娘,我们告辞了,到时候可别忘了下帖子阿。”

  辛老夫人道:“诸位放心,绝忘不了诸位的。”

  南宫秋冷等一行浩浩地走了。

  笑褒姒道:“三郎,咱们现在上哪儿去?”

  李三郎道:“老人家有什么高见?”

  辛老夫人道:“别的没什么,倒是想先找个地方歇歇。”

  李三郎道:“那倒是有现成的地方,老人家先请里歇歇吧,里什么都有。”

  他过去扶住辛老夫人。

  辛佩诗看了他一眼道:“你扶着娘吧,我跟秋姐聊聊。”

  李三郎先扶着辛老夫人进了,辛佩诗跟叶秋在外头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进来。

  进看,相当大的一间石室,真如李三郎所说,石几、石桌、石椅、石榻,什么都有,而且石榻上铺的有兽皮。

  笑褒姒道:“这地方不错嘛!”

  李三郎道:“以前我就住在这儿,好在谷口有那么一片竹林,也不虑闲人闯进来。”

  辛老夫人躺在行榻上道:“岁月不饶人,不能不服老,坐着车还这么累。”

  辛佩诗道:“那您就多歇歇吧,反正也没有什么事。”

  辛老夫人道:“清狂说等会儿他有事要出去一下。”

  辛佩诗凝目望着李三郎道:“你有什么事?”

  李三郎道:“还不是那座黄金城。”

  辛佩诗美目一睁道:“怎么,黄金城有下落了?”

  李三郎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认为这座黄金城值得一找。”

  笑褒姒道:“既然它还在虚无缥缈,找它干什么,好在咱们现在不缺吃也不缺穿的。”

  李三郎道:“你误会了,我岂是那种贪婪之人,东南几省现在正闹荒旱,饿死的人不计其数,我想找到黄金城之后,拿这批藏宝救灾济赈。”

  辛老夫人道:“阿弥陀佛,那该找。”

  辛佩诗道:“可是天下这么大,黄金城不知所在,你去哪儿找,又从哪儿去找起呢?”

  李三郎道:“我也知道不容易,可是…”

  两眼突闪寒芒,道:“外头有人来了,你们俩在这儿陪着老人家,我出去看看去。”

  他迈步行了出去。

  他出了,只见一个衣衫华丽、长得相当体胖的白发老妪,拉着一个穿得相当讲究的八九岁女童走了过来。

  这儿怎么会来了这么两个人。

  李三郎看得为之一怔。

  这当儿那白发老妪也看见了李三郎,也为之一怔,旋听她道:“没想到这儿也是有主儿的地儿,咱们还是另找别处吧!”

  拉着那小姑娘转身要走。

  李三郎忙道:“老人家请留步。”

  迈步行了过去。

  那白发老妪停步回身,望着李三郎道:“年轻人,有什么事么?”

  李三郎道:“请教,老人家带这位小妹妹到这儿来…”

  那白发老妪神色一黯,摇头说道:“不说也罢,说了你也帮不上忙,我都快把嘴磨破了,也没碰上一个帮得上忙的…”

  李三郎道:“什么事、老人家何妨说说看,也许我帮得上忙。”

  那白发老妪道:“年轻人,你贵姓?”

  李三郎道:“我姓李,李清狂。”

  那白发老妪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好,说就说吧,死马当做活马医,试试也是好的,不瞒你说,年轻人,先我以为天下这么大,什么样的能人都有,应该不难找着一个能帮上这个大忙,救救我这个孙女儿的,谁知道…唉,我现在都不敢抱希望了…”

  李三郎忍不住道:“老人家,究竟是…”

  白发老妪脸上掠过一丝搐,道:“是这样的,年轻人,我黄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但却人丁单薄,我的儿子几代单传,刚娶了媳妇,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两口子都得怪病死了,如今一个家就剩下我们祖孙俩,哪知道我这个孙女儿也有一种胎里带来的怪病,每七天发作一次,病发的时候她会出去撕人咬人,谁都拉不住她,拦不了她,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害了不下十个人了,害得我赔钱事小,哪儿都不敢住事大,看遍了名医都说她是个怪物是个祸害,要我早点打点她,要不然等她长大了害得人会更多,年轻人,这叫我怎么办,她总是我的孙女儿啊,我怎么会…没办法,我只有带她找个没人的地儿把她囚起来,我陪她多久是多久了。”

  李三郎听直了眼,道:“有这种事,老人家可知道这是什么病?”

  白发老妪道:“就是不知道啊,看过的名医都看不出。”

  李三郎打量了那小姑娘一阵,只见那小姑娘粉妆玉琢般,长得很美,也很惹人喜爱,怎么也看不出她会有这种可怕的怪病。

  他脑中盘旋了一阵道:“老人家,让我给令孙女看看…”

  白发老妪一怔忙道:“行么,年轻人,你懂医术?”

  李三郎道:“我略通歧黄,不过很多怪病需要用偏方医,老人家请跟我进来吧。”

  他转身要进

  只听白发老妪在身后道:“年轻人,你等等。”

  李三郎回过身道:“老人家还有什么见教?”

  白发老妪道:“年轻人,话我要说在前头,你要是能治好我孙女儿的病,黄家所有的家财就是你的。”

  李三郎微微-笑道:“老人家好意我心领,我不是靠这吃饭的,我不要老人家一文钱。”

  白发老妪一怔道:“怎么说,你不要黄家一文钱?”

  李三郎道:“是的,老人家。”

  白发老妪道:“年轻人,你可知道黄家有多少家财?”

  李三郎道:“老人家,多少都一样,我一文不要。”

  白发老妪讶然道:“年轻人,这是为什么?世人不为名,便为利,难道你…”李三郎道:“老人家,我恐怕是这世上唯-既不求名,又不求利的人。”

  白发老妪道:“有这种事,年轻人,恐怕你还不知道,我黄家从不欠人的情。”

  李三郎道:“老人家,别计较这个了,令孙女的病甚重。”

  白发老妪道:“不错,我孙女儿的病甚重,为她的病我不惜散尽家财倾黄家之所有,但不欠人家的情是我黄家祖训,祖训不可违,你要是不肯接受黄家的家财,我宁可另觅高明。”

  李三郎一怔道:“老人家,你怎么…”

  白发老妪道:“这是黄家的祖训,年轻人。”

  李三郎万没想到今夜碰上这么一位老太太,也没想到世上有人会有这么一个祖训,他皱了眉,但脑际灵光忽闪,道:“这样好了,老人家,东南几省现正闹荒旱,我要是能治好孙女的病,请老人家把家财移作救灾济赈之用…”

  白发老妪一点头道:“年轻人,你好心肠,这倒可以,你等等,我们祖孙俩去拿点东西去。”

  拉着小姑娘转身行去。

  李三郎有意代劳,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他考虑到人家也许有人家的不方便。

  他旋让一老一少出了谷口。

  身后响起了一阵轻盈步履声,紧接着,背后响起了笑褒姒的话声:“谁呀?三郎。”

  李三郎回过身去道:“一个老太太跟一个小姑娘。”

  笑褒姒讶然道:“一个老太太跟一个小姑娘,怎么回事?”

  李三郎当即把适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笑褒姒忍不住叫道:“有这种事,这是什么病?”

  李三郎道:“这不是病,这是那小姑娘出生的时候碰着了脑部的血脉,久血脉因积受阻,因而才会时常犯病,这有点类似疯颠,但比疯颠严重,不用多久,再有半年这小姑娘就没救了!”

  笑褒姒道:“你看过她了?”

  李三郎摇头道:“没有。”

  笑褒姒道:“那你怎么知道她是这种毛病?”

  李三郎道:“阿难活佛精通医术,一生活人无数,什么病都治过,他把他看过的病例以及处方,治法,详加记载,这些也都传给了我,所以我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毛病。”

  笑褒姒抬眼望向谷口,道:“她祖孙俩拿什么去了,还不来?”

  李三郎道:“谁知道,大半是…”

  只见一片黄光从谷口方向了过来。

  笑褒姒急道:“快看,那是什么?”

  李三郎一怔,进一步挡在笑褒姒身前。

  笑褒姒忙道:“你也小心。”

  那片黄光来势极速,只这几句话工夫已到近旁,突然一顿停住,然后往下落去。

  那赫然是一张羊皮,上头还放着一把钥匙。

  李三郎脑中灵光一闪,伸手接住了那片羊皮,只见羊皮上画着-幅山川形势图,正中央画着一座城,三个小字标的明白:“黄金城”

  那把钥匙是把纯金打成的钥匙,形式极是怪异,简直像一只手。

  笑褒姒门叫道:“黄金城的地图跟钥匙!”

  李三郎心头为之一阵狂跳。

  图左,是写着几行小字:“李三郎侠骨仁心,名不虚传,特以黄金城宝藏相赠,望代以为救灾济赈,黄金城第六十代城主率护法叩。”

  笑褒姒又叫道:“原来那小姑娘就是黄金城第六十代城主。”

  李三郎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小姑娘是黄金城第六十代城主,那老婆婆则是护法,从她们致赠这张地图跟钥匙的手法看,黄金城人的武功已臻化境,她们要是不想把这批宝藏给人,你也别想染指,可惜我刚才不知道,竟当面错过高人…”

  只听一个话声遥遥传来:“我们不敢当李大侠这高人二字,李大侠才是真正的高人,我们事已了,就此回转黄金城,异再谋后会吧。”

  是那白发老妪的话声,话说完,随即寂然。

  李三郎忙一抱拳道:“二位走好,恕李清狂不送了,二位但请放心,贵城这批藏宝,我一定把它用在救灾济赈上!”

  没听见回音,但李三郎的话声传出了老远,那一老一小不会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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