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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斗智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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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药王一愣道:“船主,你!”

  金船船主冷冷地道:“本船主只是表明立场而已!”

  苏药王嘿嘿地道:“百毒门做事素来不要他人帮助,船主既然对这件事没有‮趣兴‬,本药王自然不敢勉強…”

  他双目一转,道:“金朋友,本药王有个不客气的要求!”

  金雷冷冷地道:“请说,请说!”

  苏药王深沉的道:“在下想请金朋友去百毒门一趟。”

  金雷道:“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苏药王大喜道:“你是答应了!”

  金雷冷笑道:“百毒门之行,在下是一定要去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的事情都了了,那时苏大药王就是不请,我姓金的也要去拜访!”

  苏药王道:“假如本药王定要金朋友去呢?”

  金雷道:“你还没那个面子!”

  “嘿嘿!”苏药王大笑道:“金朋友真是自寻⿇烦哪!”

  金雷冷笑道:“你难道还准备硬请!”’

  苏药王嘿嘿地道:“不错,不错,本药王如果把金朋友请去百毒门,嘿,嘿,恐怕百毒门门主都会亲自见见你…”金雷双目一红,道:“阁下恐怕请不动我了。”

  苏药王嘿地一声道:“百毒门是以玩毒着称,本药王对这方面也曾涉猎过不少,今⽇便以小手法让金朋友开开眼界…”

  他⾝子忽然之间跃了过来,抬头一看,只见大厅之外正有一窝燕子在吱吱而叫,苏药王长臂一挥,道:“着!”

  但见那些燕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似的,拍拍双翅,俱摔落地下,混⾝焦⻩,垂目而死。

  金雷怒声道:“南燕为百益之鸟,你随手杀之,心狠可见,我金雷今⽇既然遇上了,决不让你苏药王逃出手去…”

  可是他心中对这苏药王这手玩毒的本领,暗中不得不深俱戒心,因为凭对方这⾝毒功,杀人于无形,随时都会着了对方的道儿。

  苏药王得意地道:“百毒门是天下玩毒的老祖宗,天下万物,随手杀之,你金雷在江湖上虽有名声,但要和百毒门相抗,那只有死路一条…”

  金雷晃⾝而至,道:“你要怎么样?”

  他面如寒⽔,目若炬光,凛然之态,威不可犯,苏药王终非正道,骤见他那种旁若无人,凛然威武,雄风溢漫的神态,气势不噤为之一夺。

  他故意壮壮声势,大声道:“我要把你擒往百毒门…”

  但见他大手一挥,一蓬乌溜溜的光华自掌心中旋出来,在空中一个闪晃,陡然朝金雷的⾝上拍来。

  四周响起许多人的惊诧,道:“五毒功…”

  金雷飘⾝略退,一手臂出道:“雕虫小技!”

  苏药王却哈哈大笑道:“你已中毒了…”

  金雷冷笑道:“我倒不相信。”

  苏药王哼了一声道:“我故意以五毒功昅引你的注意力,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施出百毒门最厉害的毒技——无影之毒,使你在骤不及防的情形下,中了剧毒…”

  金雷冷冷地道:“你对无形之毒那么有把握?”

  苏药王一怔道:“当然,百毒门的毒技天下有谁不知?”

  金雷飘⾝道:“无影之毒中了之后有何现象?”

  苏药王嘿嘿地道:“全⾝无力,肋下第三小骨运气略有酸⿇!”

  金雷淡淡地道:“我却没有感觉!”

  他话未说完,陡然面⾊一变,⾝子摇晃而颤,面⾊在刹那之间变得苍⽩,双目一垂,盘膝坐在地上。

  苏药王大笑道:“怎么样?我的无影之毒是否真的厉害?”

  金船船主大手一挥,道:“苏兄果然厉害!”

  苏药王冷笑道:“船主并没将本药王放在眼里。”

  金船船主嘿嘿地道:“那你可错了,我恨这姓金的并不亚于你老兄,只是我故意使他相信我,对我不再存有戒心,嘿嘿,那时再觑准机会杀他!”

  苏药王不悦地道:“你只是怕他的武功而已…”

  金船船主怨毒的瞪了金雷和金陵女一眼,道:“我要以万两⽩银买他们两人生命”

  金陵女大怒道:“你敢动他一指试试…”

  那此刻已经恢复原有神智,收敛那种痴疯之态,⾝子一跃,站在金雷⾝边,伸手把碧⾎剑拔了过来。

  金船船主冷冷地道:“给本船主放下那把剑…”

  金陵女怒声道:“你要是敢再进半步我便举剑杀你!”

  她紧紧握着碧⾎剑,一蓬夺目的冷而起,金船船主和苏药王俱知这碧⾎剑是天下最锋利之剑,稍沾则死,因此两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况且金陵女的武功虽不怎么样,但多年苦练也是相当可观,金船船主朝苏药王瞥了一眼,问道:“苏兄何不再一使百毒之技?”

  苏药王嘿嘿地道:“当然可以,不过小弟有个条件…”

  金船船主一怔,苏药王道:“这姓金的由本药王带走!”

  金船船主冷哼地道:“药王兄,这小子跟我有深海之仇,你是知道的,他一⽇不死,我一⽇难安,所以本人之意是立刻将他处死。”

  苏药王的脸上直皱眉头,道:“嘿嘿,船主,金雷目前对百毒门太重要了,只要他说出地底之城的位置,百毒门便会成为天下之主,所以本药王将不惜任何代价,把他送回百毒门,至于他的生命,这个你尽可放心,我不会让他留在世间!”

  金陵女闻言大颤,忖道:“我必须把他弄走!”

  她正抱起金雷奋力突围之时,金船船主和苏药王已双双欺了过来,她一挥碧⾎剑,沉声道:“给我退回去。”

  果然,这两大⾼手被她长剑硬生生的了回去。

  陡地,她的耳边响起一缕话声:“你不要管我,速逃离这里,百毒门和我有⾎海深仇,我要跟他去百毒门,你放心,无影之毒对我不发生丝毫效力…”

  金陵女也以密音传话问道:“你真的没事?”

  金雷道:“没事!”

  金陵女继续道:“我出去之后在哪里等你?”

  金雷道:“你可尽速去少林寺找我两位师⽗,他们已看破红尘,淡泊名利,断不会为难你,况且两人都那么爱你!”

  金陵女道:“好!”她的⾝子蓦地掠了过来,挥起碧⾎剑攻将出去,照着金船船主的⾝上劈去,金船船主误以为她要拚命,⾝形一挪,闪了开去。

  金陵女跃空而走,道:“苏药王,这笔仇我要报回来!”

  金船船主厉声道:“用毒,用毒!”

  苏药王冷冷地道:“她跟我还没什么过不去的!”

  金船船主怒声道:“她是个危险人物,放了她无异是纵虎归山!”

  苏药王哼了一声道:“那是你的事!”

  他此刻面上冰冷,恍如刹那间和金船船主结下了无比深仇似的,冷冷淡淡的斜睨了金船船主一眼,移⾝朝金雷行去。

  他冷冷地道:“本药王要带他走了!”

  金船船主嘿地一声道:“苏兄请暂留步!”

  苏药王回⾝道:“还有什么事?”

  金船船主道:“这姓金的我要留下来!”

  苏药王冷笑道:“百毒门的门人做事是最忌他人要揷上一脚,阁下硬要这姓金的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认为本药王好欺?”

  金船船主长昅口气,道:“此人和我有仇,不能留下!”

  苏药王道:“他此刻对百毒门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也许本门可从他的口中得到地底之城的秘密,所以这个人我是一定要带走!”

  金船船主道:“你难道一点都不给本船主面子?”

  苏药王‮头摇‬道:“恕难照办!”

  金船船主道:“你是要和我过不去了?”

  苏药王道:“那是你坚持己见!”

  金船船主直皱眉头道:“苏兄,咱们念在以往的情上,不要太伤和气,这样好了,人你带走,但在带走之前,本船主有个小小的请求——”

  苏药王嗯了一声道:“说来听听!”

  金船船主道:“由本船主亲自将他武功废了!”

  苏药王一愣道:“为何把他武功废了?”

  金船船主道:“斩掉他双手双脚,只留下他的命!”

  金雷此刻本没有中毒,由于他在金银岛在无意中喝了那条不知名的怪蛇之⾎,眼下已是百毒不侵之体,闻言之后,心弦不噤一颤。

  他忖道:“金船船主真毒!”

  耳边已传来苏药王的话声道:“不行,那样他会流⾎而死!”

  金船船主怒声道:“你难道一点都不给本船主留面子!”

  苏药王道:“你何不另想法子,何必一定要斩去双手双⾜…”

  金船船主大笑道:“好!”他跃⾝开去,伸手往金雷⾝上点来,道:“我只点他四处重脉⾎路,一样可废了他的武功!但见他手指扬,锐利的指劲有如戳一样的在金雷⾝上直点,手法之快,连苏药王都惊诧不已。”

  金雷却将全⾝⾎脉封闭,忖道:“他心之毒颇似蛇蝎!”

  此刻他已封闭全⾝⽳道脉络,金船船主误以为他中毒已深,不能抵抗,点完之后,转⾝而退。他哈哈大笑道:“苏兄,你可请了!”

  苏药王抱起金雷,道:“咱们后会有期!”

  他⾝子一晃而去,刹那间便奔了出去,金船船主深沉的扬空直笑,面上的神情显得更加恐怖…

  金陵女仗着那柄举世名刃,总算是冲杀出这片森的大院子,她一路狂奔而去,⾝后传来的叫嚣和叱喝,终于渐渐的疏远了。

  她缓缓地停下⾝来,声道:“好危险!”

  当她眸光落在那柄千古神刃之上时,她的心弦的确是震颤了数下,自己梦寐以求的碧⾎剑,没想到未经丝毫争夺,而轻易的弄到自己手中。

  她忖道:“这柄碧⾎剑如果是我的,江湖当可去得…”

  可是一股难以说明的羞聇之心,刹那间涌満了她的嘲之中,她轻轻撩理了一下额前发,忖道:“我这样拿去碧⾎剑不是太可聇了吗?”

  金雷曾不顾命的援救她,也曾大义凛然的饶恕了她的生命,自己如果再将他的随⾝宝刃带走,在江湖上岂不要永留恶名。

  她长叹道:“我不能一错再错!”

  她回⾝行去,道:“我必须将这柄剑还给他,他去百毒门没有趁手的兵器,岂不等于是以卵投石,自取死路…”

  当她去而回转,再次停留在那大院外面时,她再次冲进去的勇气,不觉一怈,站在那里呆呆发愣。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忖道:“苏药王既然要把金雷带回百毒门,一定会出来,我不妨在这里等着,等苏药王出来后再将碧⾎剑还给他,那时神不知鬼不觉…”

  她精神随着一振,寻一处很浓密的树丛躲在那里望着那个大院门,时间在缓缓而无形之中溜去,突然,她发现苏药王自大门中跨了出来。

  金陵女跃⾝而起,忖道:“果然给我等着了!”

  苏药王挟着金雷跨步而出,双目朝四处一望,喝道:“车夫!”

  但闻一阵辚辚的马车之声由远而近,一辆乌篷门的大篷车缓缓驰至苏药王的⾝前,停了下来。

  车上那个⽩发马夫轻声问道:“药王,去哪里?”

  原来苏药王是个最注重享受的人,他为了摆⾜自己的威风和満⾜自己的享受,无论是去哪里,都由马车代步,而那车夫则是他多年的忠仆。

  苏药王道:“桃花村!”

  车夫讶声道:“桃花还未谢时,为何去那里?”

  苏药王道:“你别多问,只要加鞭赶路,我有重要大事回去报告…”

  车夫道:“好!”他一扬手中长鞭,刷地一声菗在健马⾝上,但闻嘶地一声,蹄翻沙扬,那辆篷车远远而去!

  “嘿!”

  一路上,车夫不停的吆喝着,鞭声,蹄声,混织在一片滚滚的沙影之中,金陵女像个影子一样,远远的跟在篷车后面。

  篷车沿路狂奔而去,本没有停车的意思。

  金陵女远远跟着,忖道:“我不相信他会永远不停车!”

  ⻩昏后,这辆篷车由⻩土路面大道,渐渐驰进草丛小道,此际暮霭四合,大地向黑暗里滚去。只听苏药王喝道:“老贾,前面有个吴王庙?”

  车夫老贾嗯了一声道:“还有半里路的光景…”

  苏药王道:“给我停下来歇歇!”

  半里路瞬间便至,吴王庙在这荒山之中,只剩下残颓的外壳,但这对一个客旅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栖⾝之处。

  篷车戛然而停,苏药王下了车,闪⾝进了破庙。

  车夫老贾道:“药王,那个人怎么办?”

  苏药王道:“他已中了本药王的无影之毒,此刻像个死人样,没有本药王的独门解药,恐怕这辈子永远醒不过来。”

  老贾道:“这个人是谁?”

  苏药王道:“金雷!”

  老贾⾝子一震,道:“碧⾎剑的传人!”

  苏药王回⾝道:“你说什么?”

  老贾道:“我说他是碧⾎剑的传人!”

  苏药王低低自语道:“碧⾎剑,碧⾎剑!”

  他仿佛突然记起那柄千古神剑似的,跃⾝而回,伸手把车门拉开,在金雷⾝上一瞥,登时失望的退了下去。

  老贾道:“怎么啦?”

  苏药王道:“我没有那个命。”

  那老贾愣了一愣道:“碧⾎剑难道不在他的⾝上?”

  苏药王嗯了一声道:“落在一个女人手里。”

  他缓缓地进了吴王庙,寻一个⼲净的地方,低垂双目,暗暗思索起来,那车夫也轻巧地坐在他⾝边。

  金陵女见机会难再,偷偷的溜至篷车之后,低声道:“金雷。”

  金雷以传音道:“你还回来⼲什么?”

  金陵女道:“我来还剑!”

  金雷道:“这太危险了,如果苏药王知道我本没有中毒,他岂会带我去百毒门,你快点去少林寺吧,此地断非久留之地!”

  金陵女道:“若不把碧⾎剑亲自给你,我心中难安厂金雷笑道:“凭我的武功,不用剑也是一样!”

  金陵女凝生的道:“话不是那么说,此去百毒门,凶险无比,不管你武功怎么⾼,还是要有一柄护⾝的兵器,碧⾎剑是令尊花了将近半生心⾎得来的兵器,你必须善待它!”

  金雷心中一惨,忖道:“这也是实情!”’

  他低声道:“好吧,你把碧⾎剑递进来吧!”

  金陵女急忙把碧⾎剑投了进去,道:“要蔵好,当心给苏药王发现…”

  金雷道:“我晓得!”

  话语未落,半空之中突然响起三长两短的长啸,金陵女神情一变,溜⾝黑暗之中奔去。

  只听苏药王长声道:“是侯爷来了吗?”

  远处传来一声森森沉沉的话声道:“老苏,咱们许久没聚聚了!”

  此刻満空一片昏暗,浓浓的暮⾊已低垂大地,但闻丛林之中,响起一片哇哇之声,几个⽩⾐汉子手挥长竿,缓缓而来。

  在这群⽩⾐汉子的前面,数不清的大金钱青蛙一蹦一跳的奔来,苏药王跃出吴王庙,大笑道:“你这老毒物,又带着你的蛙子蛙孙去哪里?”

  那位被称为侯爷的汉子四方脸,大斜眉,摇摇晃晃的挥手而来。他朝那辆篷车瞥了一眼,道:“来护送你回门呀!”

  苏药王一愣,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回百毒门!”

  那姓侯的嘿嘿大笑道:“百毒门的事情,我哪件不知道,你虽然离开金船船主那里不及半⽇,江湖上却都知道碧⾎剑的传人金雷已落进你的手中!”

  苏药王嘿地一声道:“消息倒是真快!”

  那姓侯的汉子道:“金船船主早已把这件事传出去!”

  苏药王怒声道:“他果然是在暗中出卖我!”

  他一挥手道:“侯爷,先进庙中歇歇!”

  那姓侯的汉子‮头摇‬道:“现在不是时候,咱俩最好连夜赶路,我侯判官已奉夏门主之命,前来护送你立刻回返百毒门!”

  苏药王道:“夏门主已知道了!”

  侯判官嘿嘿地道:“百毒门的事,可无人能瞒住夏门主…”

  苏药王笑道:“有侯爷护送,我苏某什么也不在乎…”

  侯判官‮头摇‬道:“你也太瞧得起我侯判官了!”

  话语之间,陡见那些拳大般的金钱蛙一阵不停的动,仿佛是发现了什么,瞪着凄厉的眼睛,鼓着大肚子直叫。

  侯判官嘿地一声道:“这里还有朋友躲在这里!”

  他一挥手之下,那数个⽩⾐人⾝子已凌空而起,停立在草尖之上举目远眺,像是追寻什么似的。

  苏药王一愣道:“你怎么知道此地有人?”

  侯判官大笑道:“我这里蛙子蛙孙全是苗疆千人⾕中的金钱蛙,经过本大爷的训练之后,不但能跃⾝袭人,更善于了望,只要有人经过这里,它们便会发出叫声,通知本大爷!”

  巨蛙连声大叫,刹那间响遍四野…

  侯判官朝那几个⽩⾐人,道:“在左边第四棵树上!”

  那几个⽩⾐人⾝形真是快若疾风,捷似灵狸,陡然将那第四棵大树团团围住,仰首一望,果见一道黑影隐⾝在绿n十之中。

  只听一声大喝道:“朋友,下来吧!”

  隐⾝在绿叶之中的金陵女闻言大骇,她想此刻躲已是不能,怒声一笑,闪⾝朝树下跳了下来。

  ⾝子一沉,冷笑道:“你们找姑⼲什么?”

  苏药王一怔道:“好呀,原来是你,本大爷正找不着你呢?”

  侯判官道:“你认识她?”

  苏药王目光沉,冷冷冰冰的在她⾝上溜来溜去,始终没发现那柄碧⾎剑,他朝侯判官瞥了一眼,道:“金船船主的姘妇…”

  侯判官嘿地笑道:“既是老金的姘头,咱们又何必得罪!”

  苏药王庒低声音,道:“老侯,你不知遣,此女已经和老金闹翻了,她不但知道老金的一切秘密,⾝上还有一柄碧⾎剑,本药王夺下碧⾎剑送给夏门主…”

  侯判官道:“碧⾎剑是大理国的国宝,当年我也曾随门主去寻找这柄宝剑,当时若不是不空禅师运气好,碧⾎剑恐怕早巳在我们手中!”

  他瞥了金陵女一眼,道:“碧⾎剑在哪里?”

  苏药王道:“恐怕蔵起来了…”

  侯判官⾝子微动问道:“喂!你是谁?”

  金陵女冷冷地道:“不要你管!”

  侯判官嘿地一声道:“你不要在本大爷面前耍狠,我姓侯的见过的狠人太多了,他们哪个不到最后乖乖地听话…”

  “呸!”金陵女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

  侯判官怒声道:“百毒门的侯爷判官便是本大爷,你今夜既然遇上大爷,便乖乖地把碧⾎剑出来,否则本大爷定要使你生死不能!”

  金陵女眸光直转,只见围绕在⾝边的全是百毒门的⽩⾐人。

  这些人手段毒辣,翻面无情,自己孤⾝一人,退已是不及,此时此刻只有以死相拚。

  她暗中一咬牙,道:“碧⾎剑乃是武林圣剑,与你们没有关系!”

  苏药王冰冷地道:“你只要出碧⾎剑,便放你一条活路!”

  金陵女冷笑道:“碧⾎剑我已送给一个朋友了!”

  侯判官⾝子一震,道:“送给谁?”

  金陵女冷冷道:“送给一个你们不认识的人!”

  侯判官一挥手,道:“拿下她!”

  那数个⽩⾐人⾝子一动,自各个不同的方向朝金陵女⾝上扑来,这些人俱是⾝负极⾼武功之士,出手之快无与伦比,金陵女若是以一对一,或可立于不败之地,但若是以一对四五个,那情形便完全改观了。

  一个意念有若电光石火般的掠进她的脑海之中,忖道:“我要设法冲出去!”

  她怒吼一声道:“你们最好通通上来!”

  她狠命的攻出数招,一晃⾝子,直朝黑影之中隐去,那些⽩⾐人一见她逃离此地,俱随后追去。

  侯判官和苏药王跃⾝而去,同时道:“不要放过她!”

  当这些人俱将全副精神投注在金陵女⾝上之时,那篷车里的金雷却借这个无人看守的机会一跃而出,他随手撕下一块黑布,蒙在脸上,掠⾝直奔而去。

  路上,他忖道:“我必须要以最快速的手法杀死那些⽩⾐汉子…”

  他飞奔到黑暗中隐蔵起来,只见金陵女朝这里迅速地奔了过来,她⾝后的那些人也紧紧地跟着不放。

  只听苏药王在暗中沉喝道:“不准她再跑了,否则施放毒…”

  金陵女气道:“姓苏的,有本事自己来!”

  苏药王大笑道:“你还不配!”

  金陵女此刻⾝子已渐不支,踉跄地差点倒了下去,那四五个⽩⾐人急追不舍。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个冷厉的轻哼。

  “嘿!”

  随着那声轻哼,接着又响起—一声低嘿,那些⽩袍人只觉心弦一颤,不自觉的全停下手来。

  侯判官大叫道:“哪个⻳儿子!”

  话声未落,叭地一声轻响,一片绿叶击在他的嘴⽪子上,只觉一阵‮辣火‬辣的疼痛,双登时肿了大片!

  “哈哈!”金雷冷笑道:“満嘴不长⽑的东西,这是给你点教训!”

  苏药王颤声道:“你是谁?”

  金雷道:“无魂人!”

  他站在黑暗中,脸上蒙着一片黑巾,仅有两只眼睛炯炯生寒的露在外面,使那些人更觉恐怖。

  苏药王喃喃地道:“无魂人,无魂人…”

  突然那怪客朝金陵女一瞥,道:“你还不快走!”

  金陵女精神一振,道:“多谢!”

  她此刻虽然不知道救自己生命的怪客是谁,但从那犀利的眼神中总觉得非常悉,⾝形一弓,直奔而去。

  侯判官吼道:“拦着她!”

  四下⽩影晃动,那数个⽩袍汉子奉命之下,挥剑追去,但当他们⾝形刚动之时,那怪客突然笑道:“不怕死的东西!”

  “砰!”只听一声重击响过,一⽩袍汉子⾝子平空的被那怪客击飞出去,⾝子一落,七孔流⾎而死。

  苏药王颤声道:“百步神拳!”

  那怪客哈哈笑道:“你还晓得少林寺的百步神拳!”

  侯判官大叱道:“百毒门和少林寺无怨无仇,阁下为什么和我们过不去!”他和苏药王并肩行晃,双双跃了过来。

  那怪客道:“百毒门虽然和少林寺无怨无仇,却和我有着深不可解的大仇,回去告诉百毒门门主,我在几天之內便要去百毒门清算总账!”

  他目光朝前面一瞥,只见金陵女已奔得无影无踪,晓得此刻百毒门⾼手就是要追也无法追上,⾝子陡然一晃,有若幽灵样的闪晃而去。

  侯判官一掌劈去,道:“不要逃!”

  那怪客回手一掌道:“你差得远呢!”

  “嘭”地一声大响,侯判官双臂发⿇,蹬蹬地连着退了五六步方始稳住⾝子,面上刹那苍⽩一片。

  苏药王问道:“侯爷,怎么样?”

  侯判官长叹一声道:“不要追了,此人功力比我们⾼明太多了!”

  长夜中传来那怪客的大笑,任谁也不会想到那个令百毒门丧胆的怪客,竟会是篷车中的金雷。

  江湖上的消息是传得最快的,金雷中毒,被百毒门擒去的事情,不但是使整个江湖都为之轰动,连那些平常不谈江湖中事的黑⽩两道⾼手,都震动不已。

  这样轰动的大事像风样的吹到每一个地方…

  此刻,最感焦急的是小蝶,她自从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坐立难安,泪若泉涌,不时去向⾎影人和碎心客打听消息。

  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偷偷低泣,忖道:“我必须连夜去百毒门!”

  可是当她想起自己仅仅是个弱女子时,心中登时产生了一股畏惧,虽说自己的武功还过得去,但若和百毒门那些凶神相比,着实还差了一大截。

  另一个意念又涌进她的心中忖道:“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她略略的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李,配上长剑,留下了字条,一个人藉着稀疏的星月,溜出那幢屋子。

  当小蝶举步方动的时候,只听一个声音道:“蓝姑娘,你要去哪里?”

  小蝶心弦一颤,道:“孤月,你在这里⼲什么?”

  那小僧人孤月合什,道:“奉⾎影人和碎心客两位老前辈的命令,在这里守着蓝姑娘,不要蓝姑娘轻易冒险,务须留在这里!”

  小蝶略怒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孤月道:“蓝姑娘⾝背包裹,配着长剑,一定是要下山!”

  小蝶道:“你不准我下山!”

  孤月道:“职责所在,无法违抗!”

  “哼!”小蝶哼了一声道:“我偏要下山!”

  孤月道:“贫僧不能让你这样走!”

  小蝶怒道:“不要你管!”

  孤月道:“职责所在,不能不管!”

  小蝶长叹道:“孤月,你留点情面好不好!”孤月道:“吾心如静⽔,无情无,掌门之命,一言是金!”

  小蝶怒声道:“那我硬闯了!”

  孤月道:“贫僧只有勉力一拚!”

  小蝶此刻只觉孤月太过于无情和固执,心中一怒,无名火起,⾝子轻轻一晃,挥掌照着孤月劈去。

  孤月⾼喧佛号,道:“姑娘还是三思而行!”

  小蝶挥掌攻去,怒声道:“谁要拦我,我便和谁拚命!”

  他此刻脑海中所旋转的全是金雷的影子,一见孤月出手相拦,心中那股愤怒当真是无法遏止,大怒之下,招式施出,全是致人于死的地方。

  孤月心存顾忌,只有闪避挪移,偶尔挥出一掌,抵抗小蝶攻来的狠招,但小蝶此刻是存心拚命,无不是精绝诡秘之招式,没有几招,孤月已大感支持不住。

  孤月额上抹汗,大叫道:“姑娘,你如果再不停手,贫僧便要⾼呼了!”

  小蝶怒道:“你敢!”

  她心中大急,出手更加狠辣,不容孤月有气的机会,孤月嘴中想叫却叫不出来,不噤暗暗叫苦。

  突然,一个沉重的叫声道:“小蝶,你这是⼲什么?”

  小蝶心弦一颤,停手而退,颤声道:“师⽗!”

  只见碎心客満面寒霜地站在一棵古树之下,虽然病容未去,但依然是仙风道骨,给予人一种不敢仰视之态。

  碎心客轻叹道:“你要去哪里?”

  小蝶嚅嚅地道:“我…我…”

  碎心客黯然地道:“但凭一时之勇,逞个己之能,妄想不告而别,这是你的不智.为师看你这种不智之举,心中着实难过…”

  小蝶道:“可是…他…”

  碎心客道:“不论发生何等大事,你都要逆来顺受,决非一意孤行所能解决,还好我来得快,否则你不明其中是非,独自去了,叫为师如何找你?”

  小蝶苦涩地道:“金雷此刻已落进百毒门的手中,定当凶多吉少,师⽗,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教我怎样活下去…”

  碎心客道:“这个你不要担心,金雷并非落进百毒门手中,而是故意投进百毒门去,他佯装中毒,百毒门的苏药王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小蝶一怔道:“他难道是自寻死路!”

  碎心客道:“如果你这样猜测就大错特错了,金雷为了替他爹爹报仇,只好这样混进百毒门,小蝶,你放心好了,金雷决不会出事!”

  小蝶‮头摇‬道:“我不相信。”

  碎心客凝重的道:“为师的难道还会骗你,这等大事不是三言两语所能叙述完的,如果有机会我再将详细经过告诉你!”

  小蝶惶恐地道:“请师⽗准我去百毒门!”

  碎心客道:“回屋去…”

  那辆篷车一路上远远行去,车上揷着一枝三角小旗上面闪着蜈蚣、蜘蛛、毒蝎、青蛇…稍有点经验的江湖汉子,一看便知道是百毒门的标帜,各自远远停下⾝子,让这辆象征着死亡的车子过去。

  长长的大道尽处,是一片荒凉的野外,仅有一条小道盘旋而去,那辆篷车便是朝这条小道奔去。

  金雷在车中呼呼大睡,依他个人的算计,此刻恐怕已进⼊百毒门的范围之內,因此他养精蓄锐的等待那个盼望的⽇子来临。

  “嘿!”侯判官低嘿一声,道:“再过去六里路,便是本门总舵了…”

  苏药王道:“是呀,这次咱们回门怕不又是大功一件…”

  侯判官笑道:“这都是你苏兄的功劳呀!”

  苏药王淡淡地道:“哪里,哪里!”

  他想起那个蒙面怪客的武功,心中便涌起一丝丝冷而颤动的寒意,那怪客所给威胁极大,使他处处留意,唯恐那怪客会骤然出现。

  突然,半空中闪过一枝响亮的利箭朝着他们疾而至,他们⾝形一闪,躲了开去。

  笃地一声,那枝箭簇已直直的钉进车辕。

  侯判官伏⾝双指捏着箭羽,把那枝长箭自车辕‮子套‬来,仔细一看,但见那枝长箭金光闪闪。

  此箭的箭⾝是以⻩金和一种不知名的金属打制成的,这种箭簇世上不但少见,就是使弓之人若没有超人的膂力和功夫,断不能将这等长箭至这么远的地方。

  侯判官嘿地一声道:“他妈的,这枝箭倒是很古怪!”

  苏药王凝重的在一旁沉思,道:“这地方终年不见人迹,怎会有人在此!”

  话语之间,半空里已响起一连串清脆的铜铃之声,两人抬头一望,只见一个⾼大的黑影,跨在一匹⽩絮若银的马上,低庒着帽沿,朝这里奔来。

  侯判官道:“他妈的,一定是这小子!”

  那雄伟的骑士霍地一抬头,两道锐利的目光颤闪的落在侯判官的⾝上;侯判官经历过无数的大场面,见过不少江湖上的大人物,但不知怎么,当他被那怪客的目光一扫之时,全⾝竟不自觉地在直颤抖,心底里刹那间漾起一股寒意。

  那怪骑士冷冷地道:“是你在骂人?”

  他的声音好低好沉,低沉的使人怀疑这话声不是发自他的嘴中,侯判官咽了一下口⽔,道:“不错!”

  那骑土道:“你为什么要骂我!”

  侯判官指着那枝金箭,道:“因为你用箭我…”

  那怪客道:“我的箭长眼睛了吗?”

  侯判官一呆道:“没有!”

  那怪客哼了一声道:“既然箭上没长眼睛,它怎会知道你们站在这里,不要说这枝箭没着你们,就是着了也只怪你们命运不济,碰上死神的箭!”

  苏药王嘿地一声道:“朋友,这是什么话?”

  那怪客的目刃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这里没你揷嘴的地方!”

  苏药王嘿声道:“侯兄,看样子咱俩碰上世上最不讲理的人了!”

  那怪客哈哈大笑道:“不错呀,我从不和你们这些小辈讲理!”

  他左袖轻轻一抬,三道⽩光倏然之间将出去,侯判官⾝后那几个⽩⾐人闷声不吭的突然倒了下去!

  “嘿!”

  侯判官怒笑一声道:“你这是找碴子!”

  那怪客道:“我对百毒门的毒子毒孙向来没有好印象!”

  苏药王一掌拍了出去道:“在这地方有谁敢和百毒门的人过不去!”

  那怪客⾝子微微一移,道:“我…”

  这怪客的満⾝功夫当真是不可思议,仅仅是一晃⾝,一移步,便潇洒飘逸地避过苏药王的一掌。

  侯判官一寒,道:“朋友,你是谁?”

  那怪客笑道:“亡命徒!”

  苏药王闻言大惊道:“阁下便是一手金箭,双掌翻天,亡命天涯,专找人拚命的金七郞!”

  怪客大笑道:“不错。”

  苏药王道:“你我素无往来,从无纠葛,今⽇半途相截,不知阁下什么意思?”

  金七郞道:“留下篷车,速给我滚!”

  侯判官一愣道:“你要篷车⼲什么?”

  金七郞道:“我要的是车上的那个人!”

  侯判官道:“朋友,车上只不过是一个中毒已深的人,如果不经过我等解救,他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劝阁下还是放手的好,况且,百毒门在江湖上也非泛泛之辈!”

  金七郞陡然一声大喝道:“给我滚!”

  侯判官道:“要滚可以,只是篷车不给。”

  他是个见风转舵的人,一见苗头不对,只好软硬兼施,但金七郞的名气在江湖的确是太大了,此人武功出自何方,无人能识出他的师承,但由他那狠厉的手法上,几乎无人不对他畏惧三分。

  金七郞哼了一声道:“只怕你俩没这个本事!”

  他的⾝子在电光石火间掠了起来,一掌横空扫去,劲疾的掌刃,重重叠叠,有若巨涛般地涌了过去。

  侯判官和苏药王都是个识货的人,一见对方露了一手,心头一寒,急闪而开,待避开那层层叠叠的掌影。

  突然!亡命徒嘿地一笑道:“哪里逃!”

  他那神幻的手掌迅快无比的一翻而去,砰砰两声,登时将侯判官震得狂吐鲜⾎,躯体一颤,立即死去。

  苏药王骇然的道:“你!你使的可是翻天掌?”

  亡命徒点了下头,道:“不错,你也留下命来吧!”

  苏药王颤声道:“你我无怨无仇,何苦人太甚!”

  金七郞略一沉昑道:“留下你,回去告诉贵门主,就说金雷我带走了。”

  苏药王大声道:“本门在三⽇內定当报回此仇!”

  金七郞大笑道:“我等你!”

  苏药王怨毒的瞪了亡命徒一眼,拔腿飞逃而去。

  金七郞冷笑地道:“谅百毒门三个月也找不着我厂他转⾝朝篷车行去,道:“这姓金的当真笨的要死,居然会着了百毒门的道儿!”

  当他将那篷车的幕窗轻轻一掀之时突然呆在当场;只见篷车之內空空无物,本没有金雷的影子。

  他怒声道:“他妈的,这里本没有姓金…”

  他觉得被百毒门愚弄了,愤怒地一掌朝那篷车挥去,轰然声中,那篷车片片碎裂而飞。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你找姓金的⼲什么?”

  亡命徒闻言大惊,回⾝望去,但见一个面容冷肃,而态度庄严的青年,威武凛然地站在那里,他心中愣了一愣,道:“自然有事。”

  陡地一个欺⾝,上前问道:“你是谁?”

  那青年道:“在下姓金!”

  金七郞道:“你是金雷?”

  金雷道:“不错,阁下不惜和百毒门动武,而在此抢救在下,这份盛情,在下心领了,只是…”

  金七郞哼道:“你不是受伤了吗?”

  金雷微笑道:“那是过去的事!”

  金七郞⾝子一转,大笑道:“好,咱们又有戏唱了!”

  金七郞的笑声有若海浪般的响了起来,那沉宏的笑声历久不绝,在空中,袅袅散去。

  金雷的心中陡然一沉。由金七郞的笑声中,他立刻判断出此人內功之深,已达扬声伤人的地步,从对方这种气势上已知道此人并非好惹。

  他双目一寒,道:“阁下笑什么?”

  金七郞道:“笑我自己糊涂。”

  金雷一怔道:“这句话,颇耐人寻味,不知所指何意?”

  金七郞道:“在我没见你之前,我想碧⾎剑的传人一定是个⾝材魁梧,虎背熊的年轻⾼手,哪知今⽇一见,哈哈,原来你竟是那么斯文!”

  金雷淡淡一笑道:“令你失望?”

  金七郞道:“使我觉得你并不如传言那样威风!”

  金雷颔首道:“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你焉知我…”

  金七郞道:“不是我夸口,不论怎样的⾼手只要我轻轻瞄上一眼,便可知道有没有真才实学,是不是空壳子!”

  金雷嗯了一声道:“你看我呢?”

  金七郞道:“虚名在外,其实你不值得我这样出力!”

  金雷淡淡一笑道:“你不知世上有种人是深蔵不露的吗?”

  金七郞冷笑道:“凭你还没有那么⾼的道行,这不是我瞧不起你,事实上你确实使我失望,我亡命徒曾行遍天下,到现在还没见过所谓真正⾼手…”

  “呛——”

  金雷斜跨半步,碧⾎剑呛地一声拔了出来,但见一溜剑光冲天而起,冷滟的剑锋颤闪着条条⽩芒,金七郞望着他手中的那柄长剑,冷冷的笑了笑,道:“剑是好剑,可惜!”

  金雷双眉一皱,道:“可惜什么?”

  金七郞道:“可惜有许多人为它而死,而你亦将不例外!”

  金雷一怔道:“难道有人还想谋剑夺命!”

  金七郞冷笑道:“这可说不定,武林中为了这柄剑已经闹得天翻地覆,江湖上只要玩剑的人,哪个不想独得碧⾎剑,你背剑独行,我看你是杀机四伏…”

  金雷道:“你便是第一个夺剑的人?”

  金七郞‮头摇‬道:“你错了。”

  金雷愣了一愣道:“不会吧。”

  金七郞道:“我不夺碧⾎剑,可是我要毁掉这柄剑!”

  金雷心神一颤,忖道:“碧⾎剑和他又有什么纠葛?他为何要毁掉此剑,难道此人是⽗亲的仇家,特地寻自己晦气…”

  他淡淡的一笑道:“凭你也配!”

  金七郞凝重地道:“这是势所难免的事,我不毁碧⾎,决不回头!”

  金雷嗯了一声道:“当真是侠土豪情,颇令人钦敬,然而在我金雷眼中也只不过和那些江湖跳梁小丑一样,只会说大话吹大气,唬唬那些老实人,遇上我,这一套便不行了…”

  亡命徒面上一寒,恍如乍然间罩上一层寒霜。他轻轻捋着颔间短髭,冷煞的目刃蓦然间投在金雷的脸上,缓缓地道:“我敬重你是条汉子,才捺下心来和你谈谈,金雷,现在我要告诉你,碧⾎剑如果不毁,对我将是一种铭骨锥心的痛苦!”

  金雷冷笑道:“又有一个动人的故事了!”

  金七郞点头笑道:“确实是一个故事!”

  他斜睨了⾝旁的一块大石笋一眼,移⾝过去坐了上去,那种沉稳的样子,着实使金雷心中愈来愈沉重,因为一个⾼手最难得的便是这份沉稳功夫,所谓泰山崩于前而⾊不变,武家最难练的就是这种修养功夫。

  金七郞坐下之后,仰首望着空中千朵浮云,像是沉思在那无涯的往事中,眼里泛着一股沉之⾊!

  金雷依石而立,长剑支在地上,道:“我是这个故事的听众了!”

  金七郞鼻孔里透出一声轻哼道:“当然,如果你把这个故事听完了,就晓得我要毁掉碧⾎剑的原因了,这个故事虽然并不动人,却亦是武林间的一段秘事!”

  金雷道:“看样子我是非听听这段秘事不可了!…”

  金七郞昅一口气缓声道:“十年之前,在鲁南之地,有一景村。景村环河而建,河岸四处长満了青青细柳,山明⽔秀,风景怡人;景村村民皆是务农为业,诚朴简洁。有一天,景村前的这条河突然发起大⽔,満河河⽔冲上岸来,刹那之间景村的数百户人家全被洪⽔所呑噬,许许多多村民被洪⽔冲去,这时呼救之声不绝,悲惨之情,难以想像…”

  他话声低沉,娓娓道来,确有几分凄惨…

  金雷不耐烦地道:“你这是和我讲神话!”

  金七郞冷冷地道:“急什么?事情总要说个明⽩!”他继续道:“正当景村的村民在洪流中挣扎之时,突然,有三个外乡客打那里摇舟而来,这三个外乡客都有一⾝好功夫,利用小舟抢救这些村民,可是终究是僧多粥少,有许多人还是被洪⽔冲走。

  等洪⽔退了之后,村民为感这三个外乡客的仗义,留下他们好好款待一番,这三个外乡客却不声不响的走了!…”他吁了口气,又道:“这三个外乡客走后,沿着小河而下,他们乘着小舟顺风而去,无意之间,这三个外乡客突然发现从河中冲上一块长长的石棺,他们一时好奇心起,三个人摇舟登岸,只见那石棺棺盖已不知去向,棺材里卧着一个全⾝红衫的‮妇少‬…”

  金雷一愣道:“红衫‮妇少‬?”

  金七郞面上一片木然,道:“这个红衫‮妇少‬死得无伤无痕,像是寿终正寝一样,那三个外乡客一见红衫‮妇少‬这⾝打扮,立刻认出这红衫‮妇少‬竟是当时名震武林的“红姑”…”

  金雷哦了一声道:“原来“红姑”已死在这里!”

  他愈听愈觉得好奇,本来还觉得平淡并无出奇处,可是经亡命徒这一描述之后,他陡然觉得事态严重,尤其是这三个外乡客能一眼认出“红姑”之人,当系武林中佼佼者,因为一般人多未见过“红姑”其人…

  金七郞斜睨了金雷一眼,道:“这三个外乡客怎么也想不出“红姑”何以会死在这石棺里面,他们江湖经验虽然非常的丰富,也无法看出死因…”

  金雷突然拍了拍亡命徒的肩头,道:“等一等!”

  金七郞怒声道:“什么事?”

  金雷道:“那三个外乡客可是武当三剑?”

  金七郞冷笑道:“想不到你的见识不少。”

  金雷淡淡地道:“武当三剑名闻天下,有谁不知。”

  金七郞听了这话仿佛十分⾼兴,道:“武当三剑对红姑心仪已久,见她暴尸荒野十分不忍,三人商量将红姑就地埋葬,当他们还在商量的时候,一道強光从那红姑⾝下泛出来,照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三剑客正感奇怪,不知所以时,突然发现一道人影凌空而来,朝着石棺飞下,三剑客蓦然发现有人攻来,同时,一晃⾝形,分头截下…”

  金雷一怔道:“何人有此胆力,敢和武林三剑动手?”

  金七郞道:“令尊…”

  这话一出,立时使金雷大感讶异,他作梦也没想到金七郞今⽇所告诉他的故事,竟包含了自己的⽗亲在內,是故他呆了一呆,一时竟愣在地上。

  金雷啊了一声道:“我⽗亲!”

  金七郞冷哼道:“你没想到是他?”

  金雷喃喃自语道:“家⽗怎会在那里!”

  金七郞怒声道:“令尊别有所图呀!”

  金雷怒吼道:“胡说!”

  金七郞冷漠地道:“我这话伤了你的自尊是吗?”

  金雷冷冷地道:“我希望你不要満嘴胡说。”

  金七郞哼了一声,道:“我暂时不和你争吵,你听完了我的故事后,你便知道不是我在胡说了…”他沉思了片刻接着道:

  “那时武当三剑同时出手,将令尊了回去。”

  金雷只觉満⾝热⾎沸腾而起,一股豪情塞満中,他仿佛看见⽗亲力拚三剑客时的情景,轻笑道:“我爹以一抵三,虽败亦荣…”

  金七郞哼一声道:“如果你爹以一对三,恐怕死无葬⾝之地…”

  金雷正要反驳,只觉亡命徒所言并非完全无理,若以武当三剑的⾝分和武功,爹爹无论如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微微笑道:“武当三剑联合出手,已经失了正派剑客的⾝分!”

  金七郞装着没有听见,道:“三剑一看这个人是令尊,倒是一愣,正要问话,令尊却乘他们尚未完全停下⾝子之时突然出手攻击,然后朝红姑⾝旁的发光之处扑去…”

  金雷诧异地道:“我爹要⼲什么?”

  金七郞道:“夺剑呀,令尊所以要冒这大风险和武当三剑为敌,所为的便是红姑⾝下的那柄剑;三剑见令尊奋不顾⾝,抢红姑⾝下的长剑,也跃⾝抢夺,刹那间,四个人的手掌全落在那柄剑上,这四大⾼手的功力是何等⾼強,那柄剑突然凌空飘了起来,说也奇怪,这柄剑原是脫出剑鞘之外,不知怎地竟会归进鞘中,令尊随剑而上,终于抓着剑柄,可是三剑的‮二老‬也抓着剑鞘,两人同时一运劲,争夺不下…”

  金雷焦急道:“我爹夺着没有?”

  金七郞道:“武当三剑乃是江湖上德⾼望重之士,一见‮二老‬和令尊较上了力,自然是不好三人齐上,可是怪事就发生在这里,令尊功力本来和三剑都在伯仲之间,可是今⽇不知怎的,令尊居然以庒倒之优势,得‮二老‬连扳回颓势的机会都没有,其馀二人一见情形不妙,顾不得⾝分,助‮二老‬一臂之力,同时运劲按在他的左右肩头,运功输进他的体中,此时是以三对一,按理令尊是非败不可!”

  金雷哼了一声:“当然哕,三对一,家⽗是非败不可!”

  金七郞苦涩地道:“正相反,武当三剑虽然合集三人之力硬拚令尊一人,可是怪就怪在这里,令尊不知何来神力,居然还能保拣优势,始终不败!”

  金雷心头狂喜,忖道:“一定是爹爹的功力⾼出武当三剑太多…”

  他拍手道:“好呀,堂堂武当三剑居然连我爹也斗不过!”

  “嘿!”金七郞低嘿一声道:“你不要得意,那不是令尊的本事!”

  金雷一呆道:“什么?难道家⽗赢了不算!”

  金七郞冷冷地道:“凭令尊那点德行,还不敢和三剑为敌!”

  金雷怒声道:“三剑是你什么人?你替他们吹牛!”

  金七郞道:“那是我三个师叔!”

  金雷大笑道:“说了半天,原来你们是一家人,怪不得那么吹嘘呢!”他难平心中之愤,口齿亦刻薄起来。

  金七郞停了一下,道:“你先听下去,再作定论。”他昅口气道:“三剑见合三人之力犹非令尊之敌,心中当真羞不可忍,三兄弟几乎菗⾝自尽,但在此时三剑老大眼角突然瞟见有一只手掌在令尊⾝后遥遥挥舞,他啊一声方待叫了出来,只觉一股大力冲将过来,三剑同时狂吐鲜⾎而退,令尊手握长剑,被眼前这幅情景所震慑住了,他仿佛不相信自己能轻而易举的连败三个武林瞩目的⾼手…”

  金雷喃喃自语道:“是呀,我爹的确没有这么⾼的功力!”

  金七郞惨笑道:“令尊还在发愣之时,三剑俱怒目瞪着令尊的⾝后,令尊蓦然一个回头,也是呆若木的愣在那里。”

  金雷诧异地道:“莫不是又有怪事发生!”

  金七郞道:“原来站在令尊⾝后的竟是红姑!”

  金雷惊讶地道:“红姑?她不是死了吗?”

  金七郞道:“说的是呀,红姑明明死在石棺之中,怎晓得竟会活活地站在地上,令尊心中一阵发寒,正待发话,红姑已大笑道:“金兄真好本事,居然连武当三剑都不是你的敌手。”令尊倒也是个英雄,苦笑‮头摇‬道:“我惭愧得很,如果以我的本事,断非武当三剑之敌…””

  金雷听至此处不噤为爹爹暗暗喝采,忖道:“爹爹心光明磊落,岂是一般人可比!”

  金七郞停了片刻,继续道:“红姑却哈哈大笑,口口声声在夸奖令尊的武功,三剑仅是⾝受重伤,耳目灵敏,字字句句飘进耳內,只气得双目圆睁,怒发冲冠,更可恨的是红姑冷讽热讥,将三剑挖苦个够,把令尊却又捧上了天,在这种情形下,武当三剑拚了老命也要和令尊再较量,看看到底是令尊行呢?还是他们武当三剑行?”

  金雷长长叹了口气道:“武当三剑上了红姑的当了!”

  金七郞怒声道:“说的是呀,当时令尊拒不再拚,武当三剑却非拚不可,这节骨眼上,红姑又加油加醋的,说武当三剑空负盛名,手下招式稀松平常,令尊拗不过三剑和红姑的,‮子套‬夺过来的长剑便和三剑动上了手,谁晓得令尊夺的那柄长剑乃是一柄切金断⽟的宝剑,三剑和令尊动手不过十招,三人长剑俱被削落地上…”

  金雷道:“这又怪我爹的宝剑!”

  金七郞道:“武当三剑平生没遇过这种事,剑刃一断,认为这已是毕生的奇聇大辱,当时忍下了这口怨气,发誓要毁去令尊手上这柄剑以洗雪此次之仇,否则永不出江湖…”

  金雷‮头摇‬道:“想不到武当三剑器量也这样窄小!”

  金七郞道:“三剑发完誓言后,又觉得后悔了!”

  金雷一愣道:“他们后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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