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暴戾冲霄汉 氤氲弥满园
宋晓峰大感奇怪,觉得山主这人未免太疏忽了,一念未了,忽然,眼前人影连闪,四条人影,星飞电而到,挡住宋晓峰⾝前。
宋晓峰早有准备“紫彩⽟箫”已结合蔵在⾐袖之中,不待那四人开口,振腕一抖,一片紫霞电而出,扫向那四人。
宋晓峰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既想脫⾝,就讲不得仁慈,时机稍纵即逝,一个掌握不当,就可能功亏一篑,所以出手便不留情。
那四人⾝形刚落,话都没有问出口,就被宋晓峰打了个措手不及,宋晓峰何等功力,紫彩⽟箫一抖,便有两个人被点个正着,只听那两个人闷哼了一声,⾝子倒退了四五步,双脚一驻,又站住了。
那两人⾝子一住,接着大喝一声,又挥动手中大砍刀,猛扑而上。
宋晓峰这出手一击力道甚大,算定那人势非应手而倒不可,自己就可幌⾝而过,那知事情大出他意料之外,那两人正好着他外冲的⾝子反扑而回。
宋晓峰要不是⾝法奇妙,就被他们两人扑个正着,宋晓峰闪⾝让过那二人,反扑之势,⾝子慢得一慢,另外二人,已回过来,大喝一声,双双攻到。
宋晓峰立时陷⼊四人围攻之中。
这一动手,外面呼啸之声四起,已有不少的人影飞⾝扑来。
宋晓峰奋起神勇,紫彩⽟箫势出如龙,堪堪在其他之人将赶到之前,冲出一条⾎路,向外急而出。
宋晓峰⾝形奇快,当其他之人赶到时,他已远出十多米了,可是那些人却紧追不舍,在后面一路呼啸而来。
呼啸之声,四山响应,前路上现⾝阻击的人,出现一批又一批,那些人虽未能阻止宋晓峰的向外闯,但却迟滞了宋晓峰的行动。
当宋晓峰一路过关斩将,冲过了好几座山头,忽然眼前一亮,原来眼前山道尽处,竟是一片花海,花海中间,孤零零的立着一座茅屋。
再放眼望,那片花海后面,是一座峭壁⾼峰,挡住了去路。
花海之前,面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了“氤氲奇境”四个大字,大字之下,有一行小字,字曰:“凡人止步。”
石碑附近,散落了不知多少⽩骨,显见这附近已不知死了多少人。
宋晓峰见了这番景⾊,心中不由泛起一种森森之感,脚下不由一驻,停止了前进。
突然脑后生风,一阵急啸之声传来,宋晓峰⾝形一翻,一个转折,三枚劲弩,一齐自他的肩头擦过。
接着満带锐风忽啸的劲弩,疾如骤雨般一涌而到,宋晓峰大喝一声,手腕疾振,撒出一片紫彩箫光,只见纷飞的箭雨中,竟被他挡出一片大空。
这时,宋晓峰放眼望去,只见追来的人,不下四五十之多,但都远远的离着他,不再向前追来,只用強弓硬弩向他击。
宋跷峰拨打了一阵,忽然自笑了起来,忖道:“我好笨,何必和他们⽩费力气,躲到石碑后面,逗逗他们,看他们怎样对付我。”
宋晓峰见他们不敢过来,心里有数,这里一定是独目老妪的地盘了,因花丛里的⽩骨,使他锐敏的看出了一些端倪,那些五颜六⾊,杂纷陈的花朵,绝不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奇花异草,说不定那些⽩骨,便是因为这些花的关系,丧⾝此地。
因此,他也不敢轻率冒险,妄自前进了。
宋晓峰⾝随念转,移形换位,疾地掠⼊了石碑之后,他移⼊石碑之后,強弓硬弩就停止了放。
只听一个怪气的声音遥遥⾼呼道:“贵客,请出来吧,我们并无伤你之意,只不过请你回去而已。”
宋晓峰侧⾝出来,只见那为首说话的人,长着一张脸,手摇铁骨摺扇,打扮得有点像⽔浒传上的智多星吴用,只是他没有吴用那份书卷气,双目之中,凶光闪耀,口中话说的再好听,也难叫人相信他。
宋晓峰冷笑一声道:“我也不过出来走走,你们为什么又是拦阻,又是追赶,这倒叫我不想回去了。”把一切现任即嫁到他们头上去了。
那人讪讪的一笑道:“那么老夫向贵客赔个不是,请你回去好不好?”
宋晓峰大笑道:“你们狰狡面目已完全露出来了,再赔礼在下也不会回去了。”
那人怒眉一皱,立时收敛了笑容,沉声道:“贵客可是真不愿回去,那就莫怪老夫不客气了。”
宋晓峰笑道:“一阵狂矢急箭,差一点就把在下死了,你要再客气了,在下就真不敢当,当受不起了。”
那人被宋晓峰得发出一阵“嘿!嘿!”厉笑道:“你不出来,老夫就能放了你么!‘钩鞭双绝!’去!把那小子出来!”
“有!”从他⾝后转出两个人来,向那脸双双一抱拳道:“徐老,员外马上就要赶到了,何必…。”
那脸双目凶光暴道:“两位可是不愿听兄弟的话?”
钩鞭双绝对视了一眼,脸⾊变了一变,道:“不敢!”
那脸冷笑了声,道:“那就快去!”
钩鞭双绝看似百般不愿意,但却不敢不听命,两人一咬牙关,抡起手中钩鞭,左右一分,向宋晓峰立⾝之处扑来。
宋晓峰冷哼一声,肩头一斜,紫彩⽟箫,一横架住来钩,右手一探,疾向来鞭鞭梢抓去。
那使钩的汉子一钩砍在宋晓峰紫彩⽟箫之上,只觉一股奇強劲道,反震而回,迫的立⾝不住,向后退了二步。
那使鞭的汉子素来知道使钩的同伴內力奇強,想不到一上手就被震了回去,心中一震,鞭势一缓,鞭梢却已到了宋晓峰手中。
宋晓峰人单势孤,利在闪电快戳,五指一扣住鞭梢,內力已随之发了出来,口中喝了一声:“去你的!”一抖一带向外甩去。
那汉子原打算和宋晓峰较一较內力,宋晓峰力发如涛,那汉子方觉不对时,待松手放开自己兵器,已是不及,口中叫得一声:“不好!”一条⾝子已被宋晓峰带得向群花之中冲去。
那汉子被宋晓峰大力带动,⾝不由已,止不住前冲之势“噗!”的一声,已跌⼊花丛之中了。
只听那汉子惨叫一声,在花丛之中,滚了两滚,庒倒了不少花树手脚菗动了一阵,脸上冒起一阵黑气,立时气绝当场。
宋晓峰只觉得这花树有点蹊跷,却没想到竟是这等厉害,一触之下,就要了人的命,怪不得那些人不敢进⾝前来了。
那使钩汉子本待扑⾝再上,因见同伴一招之下就被宋晓峰带⼊花丛之中,死于非命,不觉一震,大为彷徨。
宋晓峰紫彩⽟箫一怔。
使钩汉子收回钩势,回⾝急,离开了宋晓峰,回到那面⾝前。
那脸汉子本与那使钩鞭的两人不合,有心置使钩鞭两人于死地,这时见那使钩的汉子退了回来,怒目一翻道:“你不战而退,是何道理?可是蔑视老夫的威令。”
那使钩汉子忽然冷笑一声,反道:“你违反员外律令,擅自派人闯⼊“氤氲奇境”已自不法,如今,古老三已⾝死当场,咱们到员外面前去论理去…”
那脸震声怒喝道:“你违命抗上,你道老夫处置不了你么!”手中铁骨摺扇一抖,就向那使钩汉子走去。
那使钩汉子心中早有打算,自认必死,但他却不愿意死在宋晓峰手中,而把一股怨气通通发在那脸⾝上,所以回来诚心与他一拼,就是杀不死他,也要咬他一口⾁,点怈心头之忿。
因此,他虽明知犯上,而毫不相让,一摆手中兵刃,冷笑一声,道:“你假公济私,害死了古老三,老子可不吃你这一套了…。”也挥钩而上。
正当他们即将窝里反的时候,突然一声冷笑传了过来,他们两人对那冷笑之声,都极其悉,闻声之下,都不由幌⾝自退,同时躬⾝下去,各呼了一声:“员外…”
他们口中的员外,自然就是宋晓峰眼中的山主,山主现⾝出来,那两人都想告对方一状。
狡兔三窟,山主比狡兔更狡,自是不止三窟,他这处秘密基地,內外隔绝,外人不知道他们的地点,內里面的人更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在內面的人,在情绪上,就难免有点郁结不稳定了。
山主一挥手,冷然道:“我都看到了,你们两人,去把他擒回来!”
那脸和那使钩的相视一横目,那脸先应了一声:“是!属下遵命!”一摇铁骨摺扇,长⾝向宋晓峰奔去,那使钩的随在脸⾝后,也一同奔了过去。
当他们两人奔近那石碑前,那使钩的汉子忽然传音叫了一声:“徐老,现在我们可不能再意气了,我先去敌,你准备好透骨神针,出手就把他…。”话声出口,人已追到了那脸⾝侧,右手忽然迅快的拍了出去。
那脸听他说话,只道他大敌当前,不敢再闹意见,心神一分,点了点头,话还没有说出来,不料那使钩的汉子掌力已到,要想闪避,为时已晚,只听蓬然一声,掌力正落他背心之上。
那使钩汉子这一掌使尽了全⾝功力,力道凌厉绝伦,打得那脸⾝子向前一倾,张口噴出一口鲜⾎。
那使钩汉子一招得手,便不饶人,手中钢钩一紧,又扎在脸间,一拖一带,把他肠肚都钩出来了。
脸空有一⾝本事,连施展半招的机会都没有,就死在自己人手下了。
那使钩汉子纵⾝跃到宋晓峰⾝前,一抱拳道:“古老三与在下情同生死,他的死在下并不怪少侠,罪在这姓徐的假公济私,这个仇在下不能不报,所以在下杀了他,如果少侠容得在下,在下愿与少侠共渡危关,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宋晓峰见那使钩汉子重义轻生,不计后果,充分表露了江湖人本⾊,实是一个少见的⾎汉子,他自己虽然也是前途渺茫,却是义不容辞,当下毫不怀疑的一点头道:“好!朋友,我们就一同碰运气看造化吧!”⾝形一侧,让那使钩汉子也蔵⾝在石碑之后。
那石碑极大,⾜可屏障他们两人的全安。
山主料不到出派的两个人一死一叛,在这急变之下,一张脸气得铁青,连声“哼!哼!…”不止。
他虽然是气得要死,却并未暴跳如雷,抬首仰望着耀目的光,皱眉深思,不知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那使钩汉子躲⾝石碑之后,不待宋晓峰发问,先自报名道:“在下万正刚,与古志雄在江湖上也薄有虚名,一失⾜成千古恨,如今只落得这般下场,倒叫少侠见笑了。”
宋晓峰刚才与万正刚手之下,已测万正刚不是等闲之辈,自己使上七成真力,才把他震后二步,他这⾝功力,在一般江湖人物中,已是出类拔萃的⾼手,宋晓峰虽然还没听说过钩鞭双绝的名号,料想他也必大大的有名,当下一抱拳道:“原来万兄就是钩鞭双绝,在下久仰了,刚才失手伤了古大侠,在下虽属无心。”
万正刚道:“这不能怪你,是古老三命该如此,谁知道这些美好的花朵,是天下至毒之物…。”
话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还没有请教少侠上姓⾼名?”
宋晓峰的⾝份,山主完全知道了,再也无需使用假名了,当声直言道:“在下宋晓峰,以后有请万老多多指教。”万正刚轻轻的叹息一声,接道:“指教不敢,不过,在下被骗来此,已经多年了,对此间一切情形,比较悉,少侠如所乘询,在下或可见告一二。”
宋晓峰问道:“茅屋中住有一位独目老妪吗?”
万正刚道:“不错,但我们都称她老人家‘独目圣⺟’,我们最好不要再往前走了,在此挨到天暗,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他口中尊称那独目老妪为圣⺟,言语之间,却隐隐约约指出那独目老妪招惹不得,宋晓峰却有宋晓峰的困境,他现在已明⽩了他⾝內之毒已开始发作,完全靠口中那朵⻩⾊山茶花的神效,才得安然无事。
那山茶花的功效,能维持多久,委实叫人担心,想那暗中指示机宜的人,要他去找独目老妪,或许就与此有关,独目老妪再难惹,他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宋晓峰头摇笑了一笑,道:“万兄,在下已经⾝中奇毒,除了勇往直前外,别无选择,…不过在下可以相陪万兄在此守到天黑,俟万兄脫险后,再向里走。”
万正刚道:“凭在下的功力,一个人也逃不出去,既然如此,在下就陪少侠向里面闯吧,反正在下这条命能活下来是⽩⽩捡来的。”
宋晓峰低声道:“万兄,独目圣⺟的为人气如何?请指示一二,见面之后,也好见机行事。”
万正刚用传音之术道:“生怪僻,为人残酷,软硬不吃,完全看他的⾼兴,员外对他也非常畏意,你看,他不是也不敢过来么!”
宋晓峰长长的叹息一声,道:“那就看运气了,我们向里闯吧!”
说着,⾝形一起,顺着一条羊肠小路,向群花之中,当先走去,万正刚紧跟宋晓峰⾝后而行。
他们⾝形一动,山主这才大叫一声,发话道:“宋晓峰你要再往前去,那是自速其死了,还不快回来,老夫不与你计较,化然一秉初衷,派你当老夫副山主。”
宋晓峰对山主喝叫之言,充耳不关,仍然直前而行,顷刻之间,被花草所埋没,不见了⾝形。
山主气的一顿脚,竟把宋晓峰一点办法没有,只好一挥手,带领大家回去了。
原来,山主练了一种奇功,每⽇正午时分,正是用功头上,所以不及亲⾝阻拦宋晓峰,所以宋晓峰讨了一个便宜,逃到了地头,如果山主能亲⾝阻截,宋晓峰就没有到达氤氲奇境的机会了。
话说宋晓峰与万正刚穿行于花树之间,两人都是小心谨慎,不敢碰到花树,一路上不但通行无阻,而且连一个人都没有碰见,奇怪的是,他们在外又打又杀,又叫又闹,怎会一点都没惊动那独目老妪?
他们通行无阻的一直到了那座茅屋前面,宋晓峰是不知那独目老妪的厉害,心里倒不觉得奇怪,万正刚也有传言失实之感一脸茫然惑之⾊。
茅屋前面,很像普通农家,前面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堆了一堆堆肥,一股臭的气味,充得宋晓峰几乎把口中的⻩⾊山茶花吐了出来。
四周静静的,给人心理上一种无形的庒迫感。
宋晓峰轻轻的咳了一声,发话道:“晚辈宋晓峰,求见独目圣⺟赐见!”
过了半天,才见门里面伸出一个头发蓬松的少女,喝声道:“在外面等着!”说完话,头又缩回去了。
宋晓峰与万正刚都不敢造次,在外面等了⾜有二个多时辰,看看⾊已将暗下来,那头发蓬松的少女头才又伸出来道:“你们可以进来了。”
房內点起一盏小油灯,灯光的亮度⻩昏昏的,照在一个⾝穿热布大褂,也是头发蓬松的独目老妇人脸上。
***
独目老妪又截口道:“老⾝知道,那也是老⾝给他的,他的药力只能维持一年,而且还有许多缺点。”
宋晓峰道:“晚辈所中的药力要发作了,但晚辈与他还有些人私事务未曾了断,晚辈只请老前辈给我二个时辰时间,替晚辈暂时庒住即将发作的药力,晚辈要回去找一找他。”
独目老妪皱了一皱眉,道:“你将来再找他不成么?”
宋晓峰道:“是晚辈唯一的条件,老前辈要不答应,晚辈宁愿当你的花树肥料,也不做你的花童了。”
独目老妪头摇道:“你岂是他的敌手,你去找他,只有⽩送命…”
一言未了,只听外面天空之中,发出一声脆响,接着火光一闪,现出三朵火花,在空中亮了一亮。
独目老妪住口一挥手道:“小珠儿,你去把他带进来。”
宋晓峰与万正刚两人并坐在一条板登上,就这片刻之间,外面响起了山主的话,道:“慕陶求见圣⺟。”
独目老妪沉声道:“进来!”
只见山主手中托着一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碗,走了进来。
他神态极是恭敬,连眼睛都不敢平视,低着头把托盘放在桌子,然后,又退了一步,恭声道:“慕陶这次外出归来,巧获⾎鳗一条,不敢自享,特来奉呈圣⺟,敬祈笑纳!”
⽟碗放在桌上,这才看出碗中盛着半碗颜⾊淡绿的汁,汁之中,养着一条⾎红的小泥鳅。
脸⾊冰冷的独目老妪,见了那⾎鳗之后,也止不住化严霜为和煦,上⾝前仰,欣喜的道:“是⾎鳗么!那真难为你了。”眼中精光闪闪,真的又奋兴又⾼兴,可见这⾎鳗在她眼中所形成的价值了。
山主欠⾝微笑道:“慕陶⾝受圣⺟二代照拂大恩,区区一条⾎鳗实在表达慕陶对圣⺟感之万一。”
独目老妪独目一闪,脸上绽开一脸笑容道:“你来待正好,老⾝正想叫小珠儿告诉你,这两个人,老⾝想留下来做龙童了。”
山主慡利的接口道:“圣⺟要留下他们两人,那还有话说,圣⺟留下他们两人就是了。”
宋晓峰见他投其所好,送来一条⾎鳗,目的是想要回自己两人,想不到完全猜错了,独目老妪一开口,他答应的痛快之至。
独目老妪也似是有着先发制人之意,颇有失招之感,怔了一怔,笑道:“你这次有什么事,要老⾝替你解决的没有?”
山主摇了摇道:“慕陶这次是特为陈奉⾎鳗而来请见,并无⿇烦圣⺟之意。”
话声顿了一顿,目光转到宋晓峰与万正刚脸上掠视了一下,接道:“圣⺟现在已经留下他们两人了,慕陶有一不情之请,当望圣⺟俯准。”
独目老妪含笑道:“老⾝今天心情很好,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山主一指宋晓峰道:“这孩子生伶俐,善伺人意,圣⺟最好把他留在⾝旁以供使唤,如把他当作花童未免太可惜了一点。”
宋晓峰见他反替自己说起好话来,真是丈八金刚,摸不着头了,不知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独目老妪转头望了宋晓峰一眼,点头道:“你话说得有理,老⾝可以考虑一下。”
山主接着又指着万正刚道:“这位神钩万正刚,是一位很有⾎的汉子,江湖上名声不小,武功也自不弱,倒是可以替圣⺟担任任花童的领班。”
话声顿了一顿,不待独目老妪接口,接着又道:“这样一来,圣⺟什么事都不用心,可以专心从事研究工作,发扬光大老主人的绝学了。”
独目老妪听得心中大乐,哈哈大笑道:“你真替老⾝设想得周到,也不亏先⽗对你一番爱护。”
山主听她指起她的⽗亲,眼中乏出一层泪光,不胜其追思感怀道:“老恩主对慕陶有天⾼地厚之恩,如今天人永隔慕陶舍⾝难报,想起来好不叫慕陶心里难过。”
山主一遍话,唱做俱佳宋晓峰知他为人的人,都听得目泛异彩,暗自点头忖道:“此人百恶一善,尚知故主之情倒还有一点良心。”
宋晓峰正感叹间,只听独目老妪也叹了一口气道:“你为人确是很好,老⾝过去有时见事不明,少不得对你有些误会,从今以后,老⾝要好好补赏你了。”
山主面露喜⾊,口中更是谦卑的道:“圣⺟对慕陶天恩浩,不下于老恩主,过去都慕陶俗务太多,不克常聆训诲,有失疏远之故,圣⺟这样说来,慕陶更是愧欠难安,以后一定尽量脫摆俗务,多留圣⺟左右,以领教益。”
两人越说越是开怀,说到最后,独目老妪已是満面舂风,褪去了严厉的外貌,成了一个和蔼的老太太了。
其实,这独目老妪孤僻怪诞之,是有之,但她的本却不是天生的暴酷残之人,她之所以在别人眼中的可怕,一半可说是家庭环境的习使然,另一半即是山主郭慕陶,谋诡计使然,他不愿使她接近大众,故意把她奉成连十二花童带小珠儿十三位属下的圣⺟,纵然她自大自狂,尽量向残酷方面发怈。
独目老妪心中⾼兴,也忘了答应宋晓峰的话了,反觉得有宋晓峰与万正刚在座,谈起话来,诸多不便,转头叫过小珠儿,吩咐道:“小珠儿,你先领他们到工房休息去…。”
一语未了,宋晓峰却不愿就此离开,忙站起⾝来,截口道:“老前辈,您忘记答应了晚辈的条件吧?”
独目老妪“哦!”了一声,沉昑了一下,道:“老⾝不准备把你当花童了,以后你与慕陶见面的⽇子有的是,我看你们的事,以后再说吧!”
宋晓峰道:“老前辈如何安置晚辈,那是老前辈的恩宠,但晚辈不愿放弃所要的二个时辰,尚请老前辈守诺。”
独目老妪目光一寒,看是要发脾气了,山主郭慕陶笑口问道:“宋少侠有什么事?”
他这样问法,可以说是问独目老妪,也可以说是问宋晓峰,宋晓峰抢住话头道:“尊驾所加于在下⾝上之大恩大德,在下梗梗在怀,无时或释,因此凭一⾝所学,向尊驾讨回一点公道,尊驾可敢⾝应战?”
山主郭慕陶先不答理宋晓峰,表示尊敬的笑向独目老妪道:“圣⺟,慕陶看就让他了了心愿吧!将来他也好死心踏地替圣⺟做事。”
独目老妪寒芒一收,点头道:“好吧,不过老⾝要说句话,以后你们可不要再存芥蒂了。”
宋晓峰不愿作此承诺,他更看穿了山主郭慕陶,一定会讨好抢答,故意慢得一慢,果然山主郭慕陶已接口道:“慕陶那会和他小孩子一般见识,圣⺟请放心。”
独目老妪探手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弹指飞向宋晓峰道:“你先把这粒丸药吃了,先解去体內之毒,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如果再落败了,就怨不得人了,以后你可要替老⾝好好的做事。”
宋晓峰想反正已经中了毒,他是已经豁开了,无所考虑,也无所选择,张口接住那粒药丸,呑⼊腹中,当即运起神功,催动药力,消解山主所下的奇毒。
对症之药,果然开效如神,片刻之间,宋晓峰便已觉得,神清气朗,心郁尽去,探手取出紫彩⽟箫,举步出了茅屋,在茅屋前那片小空地上站定。
山主哈哈一笑,就空着双手,走到宋晓峰对面站定。
这时,夜幕已沉,时进初更,新月未现,天上却有不少星光,从丛云之中透出来,以他们的功力,有这星光,已可视同⽩昼,无需火炬照明的。
宋晓峰剑眉微微一轩,望着山主的空手道:“动手之下,在下尽其所能,全力以赶,尊驾用什么兵器,最好取出来,莫怪在下投机取巧。”
山主郭慕陶一拍双掌笑道:“老夫知道你很強,但艺有专精,老夫这双掌,自信还接得住你那把⽟箫,你放心出手,凭你这点年纪,也没有说你仗着兵器占了便宜。”
宋晓峰人到穷途,他是狠下心肠,准备与山主并骨偕亡,先除去这个恶魔,自己就是一死,也死有重于泰山了。
这不是平常比武较技,內涵严肃而伟大,也用不着只求表面了,宋晓峰神态一肃道:“这里看来尊驾也不会先行出手了,在下就有僭了。”纵⾝一跃,直欺而上,右手紫彩⽟箫一挥,当点到。
宋晓峰这一箫,力到猛锐,箫势未到,箫劲已山主前。
山主郭慕陶不闪不避,右手突然一翻,反向宋晓峰腕脉之上扣去。
应变反了,易守为攻,快速如电光一闪,无怪此人口气狂妄,果是⾝负绝技,单看这一招应变手法,已知不凡。
宋晓峰手臂微微一缩一收,避开了山主郭慕陶反手擒拿之势,在微一缩手同时,左手五指一屈,立时弹出一股指风,直向山主郭慕陶来腕弹去。
山主郭慕陶心头一震,暗道:“此人武功果然过人。”一收丹田之气,⾝子倏然向后退了半步。
接着,两条⾝形再合,连续一阵箫来掌往,指弹脚飞之间,各尽诡奇的攻守变化,彼此心中都有了数,谁也不敢稍有轻敌之心了。
双方动手之下,一口气就是四五十招,快得像一轮风,只见他们两条人影,各抢先机,互争胜负,一阵狂风暴雨猛攻急打之后,彼此之间,竟是半斤八两,难分胜负。
这时两人心中都明⽩,今宵之战,要想克敌致果,那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鹿死谁手,谁也难以预料。
尤其,山主郭慕陶內心之中,有着说不出的后悔,不该一时托大,没有取用兵器,要有兵器在手,他就自信有七成左右胜算,可是如今空着双手,成了五比五。
两人的搏斗愈来愈是烈,招术上的变化,也愈来愈快,两条人影,在那片小空地之內错旋走,疾转如轮,看得人眼花僚,目不暇接。
斗中,忽听一声冷哼,暴喝,那错的人影,突然一分而开。
只见他们两相对而立,相距约五步左右,各自微闭双目而立,彼此之间的呼昅,都极其急促,两人的脸⾊,也都一片苍⽩。
此等情景,一望即知,他们双方都受了伤。
独目老妪独目闪闪,皱了一下眉头,忽然双手齐出,左右分弹,缕缕指风,分向宋晓峰与山主郭慕陶两人点去。
这时,宋晓峰与山主郭慕陶正在以真力神功在庒制自己的伤势,尤其宋晓峰心中正在计算如何再作孤注一掷,独目老妪出手奇快,指力奇強,两人这时都已无能避让,指力到处,他们两人⾝子一阵摇幌,真力一散,再也收提不住,各自开口吐一口鲜⾎,缓缓坐在地上。
独目老妪接着向小珠一挥手道:“你带万正刚送宋晓峰到工房休息去。”
小珠儿招手要万正刚抱起宋晓峰,带着他绕过茅屋,向一丛⾼大的花树之后奔去。
敢情,那花树之后另外还有一排房屋,那是给花童等人居住的。
小珠儿带领宋晓峰两人走后,独目老妪移步走到山主面前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掌,道:“你也回去调息去吧!”
山主郭慕陶又停息了片刻工夫,缓缓站⾝起来,向独目老妪欠⾝一礼道:“多谢圣⺟了!”
接着,又讪讪的笑了一笑道:“慕陶一时轻敌,几乎失手在那娃娃手下,圣⺟见笑了。”
独目老妪忽然面⾊肃然的道:“老⾝要你答应老⾝一件事。”
山主郭慕陶心中一动,僵木了一下,脸上却不动声⾊的轻声说道:“圣⺟有何吩咐?慕陶无不遵命。”
独目老妪沉声说道:“你以后不准再伤害那孩子。”
山主郭慕陶一笑道:“圣⺟当知道,慕陶如诚心要伤害他,他早就没命了,这一点,圣⺟可以放心,慕陶绝不会违逆你的心意。”
独目老妪道:“老⾝准备把他造就出来,接续老⾝的⾐钵,同时老⾝也不会让他再出江湖,我想他也不会碍你的事了。”
山主郭慕陶欠点头道:“圣⺟替慕陶设想周到,无微不至,慕陶感不尽。”
独目老妪笑了一笑,说道:“你也回去吧,改天老⾝就可以把“忘忧散”的配方奥秘,完全传授你了。”
山主郭慕陶暗中⾼兴的几乎要跳了起来,但他为人深沉,却不过分表露他欣喜之⾊,欠⾝道了声∶“多谢圣⺟,慕陶告退了。”转⾝长长的昅了一口气,一,出了氤氲奇境,回转他的大园子而去。
独目老妪也回转了自己的草堂,桌上那条在⽟碗中游来游去,红光闪闪的⾎鳗,实在使她开心,她望着那条⾎鳗,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鳗!⾎鳗!我终于得到你了。”
五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风雨云涌般突然回到了她脑中,记得那时不过是十二三岁吧!⽗亲因为研究成了一种物药,如果能配以⾎鳗服用之后,可以反老还童,青舂永驻,幸运的⽗亲竟天从人愿的获到了一条⾎鳗。
可惜的是那幸运之神-是一闪而过,到手又被它溜走了,原因是她破坏了⽗亲一生美梦。
说来也是巧合,⽗亲出去配药的时候,她无意之间发现了⽗亲的⾎鳗,她孩子心,只觉那⾎鳗非常可爱,便愉愉的把⽗亲那⾎鳗取了出来,因见那⾎鳗养在一只⽟碗之內,范围太小,约束了它的活动,终于替它换了一只大的小晶鱼缸,又替它加了⽔,放了一些鱼草。
当那⾎鳗转到新环境之內时,那⾎鳗简直⾼兴得不得了,游来游去,翻上翻下,奋兴得像是喝了酒一样。
她自己更是乐得在一旁拍手哈哈大笑…
蓦地,一声怒吼,像炸雷一般在她头顶上响了起来,只听一声:“该死的东西…”
眼前掌光一闪,脸上一⿇,便被打得横飞了出去,接着眼睛一阵剧痛,人便昏死过去了。
她的一只眼睛,就那样在⽗亲怒极之下就失手打瞎了,那条⾎鳗因为被她换⽔不当的关系,就死去了。
⾎鳗的价值,完全在它一⾝的鲜⾎,⾎鳗一死,那⾝鲜⾎立时凝固,成了一条⼲⾎鳗,在也不能全药了,如今已和⽗亲配合的那付药,包在一包,成了她终生遗憾的纪念品了。
想不到五十多年后的今天,郭慕陶竟会给她弄来了一条⾎鳗,⽗亲遗志得偿,难怪独目老妪⾼兴得要死,使她忘形失了神。
往事如画,一幕一幕,在独目老妪脑中拉了回来…
独目老妪独目之中,流下了一行清泪,沿颊而下,透了一片⾐襟,她却兀自无觉,完全沉缅于自己往事回忆中了。
忽然,一道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她⾝后。
独目老妪连自己脸上挂満了泪⽔,了一大片肖襟,都不自知,自然更不知道⾝后来了要命的杀星。
那正是山主郭慕陶去而复回了,他那有这样的好心,⽩⽩的送给独目老妪一条⾎鳗。
他现在是来收帐的了,轻轻的,不带丝毫风声的,从袖中菗出一把深兰⾊的短剑,倏的一闪,抵在独目老妪背心⽳上,同时,冷笑一声,喝道:“不准动!”
独目老妪全⾝一震,猛然回过神来,一摇肩道:“你是郭慕陶!”山主郭慕陶哈哈大笑,短剑向前一送道:“你道老夫的⾎鳗是好受的么?”
山主郭慕陶嘿嘿一笑,说道:“可惜你知道的太迟了,现在你可听老夫的布摆了!”话落手出,点了独目老妪气海大⽳,破了她的真气,破了她的武功,
他已早有成算,本不给她任何机会。
独目老妪闷哼了一声,⾝子立时萎顿下来,向地上倒去,山主郭慕陶右手一抬把她提了起来,向凳子上一按,放住她⾝上,然后,自己大马金刀向上方一坐,冷冷的道:“唐慧珠,按照你⽗女对老夫的寡情薄义,老夫今天就是活劈了你,也不为过,可是你对老夫尚有不少剩余价值,只要你答应老夫,今后好好替老夫做事,老夫可以饶你不死,而且,人前人后,你还是老夫尊敬的圣⺟,你想一想,回答老夫的话吧!”
独目老妪唐慧珠倒是姜桂之,功力被废,人已落到了别人手中,她却想也不想“呸!”的一声,吐了郭慕陶一口唾沫,骂道:“你死了这条心吧,老⾝好得只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眼睛,可还看得清清楚楚哩!”
山主郭慕陶桀桀大笑道:“瞎婆子,你这叫做不到⻩河心不死,不识抬举,你道老夫没有本事叫你俯首听命么!”
声音忽然一厉,喝道:“你如不好好的替老夫做事,老夫叫你生不如死,求死不得,尝遍天下的酷刑!”
独目老妪昂然道:“你要老⾝不死,只怕你还没有这个本事,老⾝如不想活,任谁人也留不住老⾝。”
话声一颗,接着狞笑一声,道:“不过老⾝还不想死,我要看到你马上遭到报应。”
山主郭慕陶哈哈一笑,道:“你还想等小珠回来,帮你发动你的毒蛇玩意么,那你是异想天开了…”
独目老妪面⾊一变,恨声道:“你把小珠儿怎样了?”
山主郭慕陶的道?“没把她怎样,只是她不能来帮你的忙了。”
独目老妪恍然而悟道:“那宋晓峰与万正刚都是你安排的诡计?”
山主郭慕陶哈哈敞声大笑道:“你算明⽩了一半,不过那宋晓峰可与老夫无关…哦…”忽然,跳了起来,道:“你说,那宋晓峰是不是因你的指点,而跑来找你的?”
独目老妪唐慧珠独目一翻,心念连转,忖道:“宋晓峰要是我有意把他找来,也就不会上你的当了,说不定是小珠儿捣的鬼…如果不是小珠儿,也必是暗中反抗这老鬼所为,…我反正也没有希望了,何不就把这件事忍了下来。”
唐慧珠一念之间,作了决定,冷笑一声,点一点头道:“是老⾝又怎样!难道你能叫老⾝死两次么!”
山主郭慕陶嗤笑一声,道:“你这片心思又⽩费了。”
蓦地,一声冷笑传了进来,接口道:“⽩费心思的,只怕是你了!”
话到人到,飕!飕!飕!一连三条人影,飞泻而到。
独目老妪唐慧珠大叫一声,道:“是小珠儿么!快!发动“天青幔”…。”
一语未了,山主郭慕陶一声暴喝,人已倒翻了出去,双掌齐抡,向来人全力猛击了出去。
他这两掌,是拚着老命全力而发,劲道之猛,有如排山倒海,势不可挡,就宋晓峰全力施为,也不见得抵挡得住,何况,⾝旁还有小珠儿与万正刚等二人。
宋晓峰判断锐敏,反应奇快,自知难挡其锋,遂不作无谓抵挡,念动立决,右手一掌把万正刚向一旁送了出去,左手一抓扣住小珠儿,闪⾝一让而开。
山主郭慕陶似是极其畏忌“氤氲奇境”人一冲出茅屋,稍不停留,⾝形如箭,急急的逃去。
宋晓峰放开小珠儿的手,待追赶,却被小珠儿反手拉住了,说道:“不要追了,快去看圣⺟要紧!”
宋晓峰他们怎么回来得这样巧呢?
原来小珠儿带领万正刚转到后面花童住处后,万正刚放下宋晓峰,小珠儿拍开了宋晓峰⽳道,宋晓峰虽然心中不甘愿就此罢休,可是人已被带开了,也只好安下心来调息疗伤。
他的伤势本来比山主郭慕陶为重,调息了一阵,才缓过气来。
可是,他调息的这段时间,暗中不知隐伏着多大危机,只见万正刚时而凶光毕,时而颔首沉思,时而蠢蠢动,脸上的神⾊,像风雨来之前的云层一样,变幻不定。
小珠儿为人虽然很精灵,可惜缺乏江湖经验,竟是一点没有看出自己处⾝在剃刀边缘。
敢情,万正刚与那姓徐的脸并肩出战宋晓峰的时候,他已暗中接受了山主的指示,要他乘机随同宋晓峰进⼊氤氲奇境,否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暗算那脸。
可是,宋晓峰与山主郭慕陶一战之下,宋晓峰虽未能胜得郭慕陶,落得两败俱伤,但却动摇了山主郭慕陶在万正刚心目中的无敌地位。
万正刚原本不是十恶不赦之徒,人仍在,古老三之死,山主郭慕陶的胜不得宋晓峰,宋晓峰年纪轻轻的这⾝功力,处处都在刺着他。
因此,他內心之中,天人战,打不定主意。
忽然,他双目猛然一睁,暴喝一声,道:“宋少侠,你调息好了么?”
小珠儿蓬头一摆,娇叱一声,道:“你发什么神经,大叫大嚷的?”
万正刚彷徨的道:“我要…。”他想说出心中的打算,可是不敢向小珠儿说,话到口边,又咽回去了。
小珠儿秀眉猛然一挑道:“你要怎么?”
宋晓峰运行一周天,伤势已被庒住了,睁开双目道:“万兄,你有什么话要说?”
万正刚急口道:“来不及说了,快回去看看圣⺟去。”话声未了,人已了出去。
小珠儿脑筋一时没转过来,娇叱一声,道:“你跑得了么?”屈指一弹,一道星光,疾向万正刚背后去。
宋晓峰挥掌打得那道星光一偏,救了万正刚一命道:“姑娘,先不要为难他,他一定有道理。”
说着,一拉小珠儿,飘⾝而起,紧紧的随在万正刚⾝后,三人到得茅屋附近,已听到了郭慕陶一些谈话,只是迟来了一步,唐慧珠已是⾝受其害。
小珠儿首先冲进屋內,扑向独⽇老妪,道:“圣⺟,你老人家没什么吧!”
独目老妪功力被废,只是精神上显得有点萎顿,外表并无别的异状,一眼之下,倒不容易看出来,她遭些打击,心理上忽然有了极大的转变,竟然瞒住了事实,摇了一头摇道∶“我没有什么,很好,孩子你放心!”
语调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和蔼。
小珠儿从小就在独目老妪⾝旁长大,从来就没有见过她这样脸⾊和这种语气,出奇的怔了一怔,道:“那老鬼刚才不是在威胁你老人家么?”
独目老妪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慈祥的笑了一笑道∶“幸好你们来得正好,把他吓跑了,不过他却现出狰狞的恶毒面目,今后再也骗不到我们。”
小珠儿蓬头一甩道:“不行,我要去找他去。”跺脚就向外走。
独目老妪轻喝一声道:“小珠儿,你又淘气了,过去他是让着你,今天撕破了脸,你以为你真打得过他么。”
小珠儿使出小子,翘起嘴,道:“我打不过他,我也要去骂他一顿。”
宋晓峰在一旁道:“珠姑娘,那老贼实在不好斗,要去找他,我们也要从长计议妥善,才不致吃亏上当。”
小珠儿秀目一翻,怒道:“都是你,老坐着调息,要不是你,我们早来一步,他就跑不出氤氲奇境了。”
独目老妪喝斥道:“小珠儿,不得对宋少侠无礼,宋少侠的话,非常有理。”
小珠儿只以为在这氤氲奇境之內,除了圣⺟之外,就只有她了,所以对宋晓峰毫不客气,独目老妪的态度反倒使她觉得非常奇怪,怎会一下子对宋晓峰客气起来,与她一向为人完全变了样,一愣道:“圣⺟,他们只…”
独目老妪面⾊肃然道:“宋少侠与万大侠是我们氤氲奇境的贵宾。”
话声一顿,接着转脸向宋晓峰与万正刚点头欠⾝为礼,接道:“两位请坐,并请宽恕我老婆子的狂妄与无礼。”
宋晓峰抱拳一笑,道:“老前辈好说,晚辈谢坐。”转到下首板凳上,坐了下去。
万正刚却是涨红着一张脸站在当地,犹豫了一阵,忽然大叫一声,道:“我万正刚明人不做暗事,实在对各位来说应是一个罪人,请圣⺟赐罪。”说完,头一低,但仍然兀立着,没有跪下去。
独目老妪证诸郭慕陶的话,心里已是有一个大概,轻叹一声,道:“万大侠,你心里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万正刚目光转向宋晓峰,抱了抱拳,道:“宋少侠,在下第一个就是对不起你,不瞒你说,在下随同你进⼊氤氲奇境界,实是受了员外的指示,有所图谋而来,当时在工房,在下就有暗算少侠与珠姑娘之心…”
宋晓峰微微一笑道:“你暗算了没有?”
万正刚讪讪摇首道:“在下…”
宋晓峰哈哈一笑截口道:“万兄,你既然没有暗算我们,又何罪之有!快!快!谢过老前辈的赐座,坐了下来吧!”
独目老妪也是一笑道:“万大侠,你能悬崖勒马,转念向善,老⾝很是敬佩你,你请坐吧!”
小珠儿小孩子心,笑了一声,道:“你好得没有起坏心眼,否则,你算人不着,自己可就倒霉了。”
万正刚伸手怀中取出一只小铁筒,给小珠儿道:“珠姑娘,你是见过这东西的,正刚要暗算你们,当然是用偷袭的手段。”
小珠儿一见那东西,伸了一下⾆头,道:“原来你⾝上带得有‘天毒磷火’,那就难怪了。”
宋晓峰笑了一笑,没有说什么,但他那微微一笑,却看得万正刚冒了一⾝冷汗,暗忖道:“莫非他对我早有防备,幸好,主意打对了。”
万正刚心里暗幸,向独目老妪行了一礼,走到宋晓峰⾝旁,坐在宋晓峰下首。
独目老妪一挥手道:“小珠儿,去把老⾝的“氤氲露”取出来,老⾝要敬他们每人一杯。”
小珠儿似是没有听懂,猛睁着惊讶的目⾊,复问一声,道:“圣⺟,你是说把“氤氲露”取来?”
独目老妪点头道:“不错,你去把“氤氲露”取来,同时把“千金丹”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