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除了精神失常的疯子以外,任何人这样做法,必有深刻用意。
但赛伯温智计超人,精明透顶,谁也不会相信“千面刘基”竟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狂疯人物。
赛伯温既非疯子,又忖度不出如此做法,对他有何好处然他那导演的嫌疑,便慢慢的减轻,甚至消失。
卫涵秋呢?
卫涵秋是有用意的,他极可能如此做法。
因为,这样一来,会把自己得无法再在“玄冰凹”內,与这此新人物相处,而可能回到“阎罗别府”的旧“红叶七人盟”
方面。
但他们两人,恰好条件相反,赛伯温是惟一进⼊静室,曾在自己⾝边,逗留甚久之人,他具备了实际可能,却缺少了虚无用意。
卫涵秋则在这段过程中,从未出现,更从未接近自己,他具备了虚无用意,而缺少了实际可能。
虞心影不想还好,这一层层推想之下,直把她想得心中矛盾丛生,胡里胡涂地如坠云山雾罩。
她正自烦恼万分“玄冰凹”內,也闹得天翻地覆。
首先⼊耳的是“⽩发杀人王”魏老婆婆的狂怒叫骂之声。
跟着⼊目的是惨被撕成两片的直淋淋人尸,向空中飞掷。
然后便起了一片哄哄的嘈杂声息,仿佛是有许多人蜂拥着“⽩发杀人王”魏老婆婆,向这墓地走来。
虞心影本来是个红人,如今却成了人黑。
因为暗中导演那人的手法太⾼,使她这位演员,表演得太以真,业已死成铁定,绝对无法再以活人面目,再与闻人俊等相见。
虞心影困扰万分,尤其在时机匆迫下,她无法解决困扰。
既然无法解决,只好暂时躲避。
她乘着那片哄哄的嘈杂人声,尚在峰角之后,未曾转出之际,一拧纤,电闪飞遁。
她是远遁,不是近蔵,因无论是“⽩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也好“屠龙手”闻人俊也好,均系绝顶⾼手,万一被他们发现自己踪踪,却以何颜相对?
虞心影气急败坏,一路飞驰,等到驰出“玄冰凹”范围,却忽然瞥见前面峰脚下一片小松林间,站着一条青⾐人影。
这人是个青⾐侠士,好萧洒的风神,他…他…他不是“青幡仙客”卫涵秋么?
“青幡仙客”卫涵秋是谜般人物,既似云中孤鹤,又如雾里神龙,除了偶面在他⾼兴时,自行露出一鳞半羽以外,休想发现他的半丝踪矗…
如今,这只孤鹤,这条神龙,这位“青幡仙客”既然在此,虞心影自想和卫涵秋来个彻底长谈,把一切的心中疑虑问个清清楚楚。
就在虞心影闪动躯娇,如飞扑向卫涵秋时,这位“青幡仙客”却似已有发觉,抬起头来,对渴与他长谈的“红叶令主”微微一笑。
若是微笑人,自然极好,但卫涵秋这微微一笑,不是相,却是告别。
因为他微微一笑以后,伸手向山壁间,指了一指,便即飘⾝闪没在那片小小松林之內。
虞心影见这“青幡仙客”卫涵秋,竟不与自己谈,又复悄然溜走,不噤气得柳眉倒剔,连连顿⾜。
卫涵秋既走,虞心影自然不必再赶向峰脚。
但她才一转⾝,意走向别处,却忽然想起卫涵秋闪人松林之前,曾向山壁间伸手一指。
这一指之意,是在壁间留语,还是遣下什么东西,要自己往取?
虞心影想到此处,疑怀雄释,只好再度转⾝,仍向“青幡仙客”卫涵秋适才出现的峰脚驰去。
距离尚有数丈,虞心影因目光极锐,业已看出石壁上铸有五个大字,及许多小字。
小字尚难看清,那五个大字却是:调寄虞美人!
“虞美人”本是词牌名称,但“青幡仙客”卫涵秋此时却系一语双关,也蕴有向“红叶令主”虞心影这位美人儿,寄语之意!
故而,虞心影一见这“调寄虞美人”五字,芳心中便暗钦卫涵秋好不狡狯。
人到壁下,注目细看,那些小字,果然正是一阕“虞美人”词!
这阕“虞美人”词,果是为虞心影这位美人儿而作,写的是:争名夺利何时了,劫难知多少?
化⾝千亿太悠游,魂销最是曾见死人羞!
芳颜⽟体均犹在,因甚心肠改?
且从旧友诉衷肠,何必长依⽩发杀人王。
这阕“虞美人”词,上半阕的第一二句,只是感叹武林争名夺利,大劫将临,尚无其他意义。
但第三句“化⾝千亿太悠游”却令人费解,是谁化⾝千亿?
是不是卫涵秋夫子自道?
最妙的是第四句“魂销最是曾见死人羞”这句“虞美人”词,真把这位“虞美人”看得红生双颊,満面娇羞。
虞心影知道“死人羞”中所谓“死人”便是指的自己。
但自己假装“死人”之际,只在“千面刘基”赛伯温人室探看,靠近自己之时,一股男热力,曾使自己心中腾腾既,脸上烘烘发烧,可能会不自觉地有些羞态显现。
不错,这是“死人羞”但这种“死人”只可能被“千面刘基”
赛伯温-人看见。
难道“青幡仙客”卫涵秋当时也神出鬼投地,暗蔵在魏老婆婆的静室之中?否则他怎会“曾见死人羞”并异常得意,写⼊词章,故为“魂销故遇”
虞心影想不透彻,越想越觉得心烦,只好不作理会,再参研下半阕词意。
“芳颜⽟体均犹在,因甚心肠改?”这两句词,显然是责问虞心影为何弃旧恋新,与“玄冰凹”群琊结。
但这款问题,不必卫涵秋发问,连虞心影也时常会在夜午梦回之际,紧蹙双眉,扪心自问。
问归问,每次自问结果,所得到的答复,均是“莫名其妙”四字。
如今,是卫涵秋以“虞美人”词意发问,而虞心影这位美人儿的答复,仍是“莫名其妙”
再往下看,是“且从旧友诉衷肠,何必长依⽩发杀人王。”虞心影不噤看得苦笑,暗坦自己如今已被“玄冰凹”中堵人,目为“活僵尸”连魏老婆婆也必因事情闹大,只好将错就惜,无法说明真象,细加解释!
在这种情配之下,自己既不能再回“玄冰凹”则何不索听从卫涵秋之言,来个“且从旧友诉衷肠”呢?
所谓“旧友”自然是指昔⽇燕山结义的“红叶七人盟”兄妹,但虞心影仿佛记得自己在“玄冰凹”口的冰壁秘洞之中,曾得罪过大哥秋月真人,如今若去见这班“燕山旧友”却怎样解释自己的无理忤上之举?
这是一敦问题,也是一款心灵上的歉疚,虞心影便由于心中抱歉,羞见故人,竟几度意驰向“阎罗别府”而又几度汗颜却步!
她在徘徊,她在踌躇,英雄最怕寂寞,英雄何独不然?虞心影决不能就在这“祁连山”的冰天雪之中,与云烟禽兽为伍。她定要选择一群朋友,不奔“玄冰凹”便投“阎罗⾕”!
顾此失彼,左右为难。一位顶天立地的“红叶令主”居然会被这种尴尬局面尴尬得凄然落泪。
说她是凄然落泪也可,说她是窘然落泪也可,说她是寂然落泪,也无不可。
寂寞,真是够寂寞的。空山声寂寂,积雪冷冰冰,倦兽能归洞,昏禽可宿林。
兽有洞归,鸟有林宿,虞心影却归宿何处?
恨!“红叶令主”的心中好恨!
她恨谁?她恨的是与她齐名当世,合称“北令南幡”的“青幡仙客”卫涵秋!
虞心影恨卫涵秋为何悄悄溜走。不和自己说说话儿。
那怕是一言,那怕是片语,也比这种问天天不应,问石石无声的可怕寂寞,要好得多。
于此可见,人,毕竟是一种群体动物。
群体动物,不能离群独居。否则,他在心理上,及理生上,便会慢慢发生变化,甚至变成怪物。
虞心影先是-声凄然长叹,跟着便又心酸难噤,泪⾐襟!
听她长叹的,只有那壁立青山。
看她流泪的,只有那中天皓月。
这是多么可怕的寂寞。
但寂寞终于打破,虞心影从她那两只満含泪⽔的大眼眶中,闪出惊奇面慰藉的喜悦光辉,脸上也以微笑面代表了凄然神⾊。
这打破寂寞,使她⾼兴,使她微笑,使虞心影孤寂心灵之中获得莫大慰籍的东西,是什么呢?
是她的好朋友,是那在雪雕瓜下,几遭大劫的世间灵物“雪⽩芝马”!
虞心影带着眼泪,一伸手,含笑叫道:“小马儿…”
“小马儿”三字方出“雪⽩芝马”四蹄登处,业已化为一线银光,直投虞心影的怀內。
虞心影把她紧紧按在怀中,接连亲了几亲,好生关切地低低问道:“小马儿你上次受伤了么?真把我吓坏了呢!”
“雪⽩芝马”虽然通灵,却不会说话,只偎在虞心影的腮旁,伸出⾆儿,把她⽟颊上的纵横泪迹,慢慢掉。
虞心影不仅被得好不舒服,并嗅得从“雪⽩芝马”口中所散发的清幽香气,心神为之慡朗。
人儿马儿之间的这份真挚情谊,是至⾼无上的破寂良方,虞心影哪里还感觉丝毫寂寞,她只静静贪图这份人儿亲着马儿,马儿着人儿的无限乐趣。
渐渐地“雪⽩芝马”竟顺颊而上,轻轻向虞心影的一双妙目,虞心影不噤嫣然低语笑道:“小马儿,你渴了么?不然怎会爱吃我的眼泪?”
“雪⽩芝马”以动作代表语言,把虞心影的一双妙目,得舒服已极。
这只世间灵物与这位绝代侠女,⾜⾜亲热了约莫半个时辰“雪⽩芝马”方从虞心影的怀中挣扎踪落。
虞心影心中一慌失声叫道:“小马儿,你是不是要走了?不能再陪陪我么?我寂寞孤单得好可怜呢…”
话犹未了“雪⽩芝马”又复用嘴咬着虞心影的⾐角,轻轻拉扯。
虞心影懂得它的心意,扬眉笑道:“小马儿,你要我跟你走么?我如今已无家可归,便和你住在一起;相依为命也好。而“雪⽩芝马”瞪大了两只朱红俊跟,向虞心影凝视片刻,便转⾝缓缓而行。
虞心影自然亦步亦趋地随它走去。
说也奇怪“雪⽩芝马”上次是想把虞心影带往“阎罗别府”这次仍走的同一方向。
虞心影“呀”了一声,失声问道:“小马儿,你又想要我前去‘阎罗⾕’么?”
“雪⽩芝马”闻言,居然边行边自回头来。向虞心影点了两点。
上次,虞心影发现“雪⽩芝马”要带自己去“阎罗⾕”时立即止步不行。
这次,却未曾止步,因为虞心影的情绪方面,业已大有变化!
她正在进退两难,必须在重投旧友,再结新知的两者之间,作一抉择。
“雪⽩芝马”如此一来,自然使虞心影把“阎罗⾕”中,一般“燕山”旧友的分量,加重一些。
故而,虞心影这次不曾止步,仍自缓缓前行,并向“雪⽩芝马”娇笑问道:“马儿,你有没有办法告诉我,为何一定要引我去往‘阎罗⾕’呢!”
“雪⽩芝马”有口难言,但却在竖着两只马耳,听完虞心影所说之后,作了几个动作。
有灵犀一点通!不论是人与人也好,人与禽兽也好,只要彼此两情互洽,心心相印,便会容易有所体会,获得不必言传的默默了解。
“雪⽩芝马”的几个动作,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在旁人看来,极难了解,虞心影却立即明⽩“雪⽩芝马”是表示它与自己是在“阎罗⾕”內,订结谊。
虞心影有了这种体会,不噤一阵心酸,珠泪难遏地纷落如雨。
她为何落泪?她是为了惭愧!
她为何惭愧?她是为了一只草木之灵的“雪⽩芝马”尚且眷恋与自己的订旧地,而自己既是万物之灵中佼佼不群,名震八荒巾帼奇侠“红叶令主”却把“燕山”旧“红叶七人盟”兄妹,忘记到九霄云外。
以马比人,虞心影怎得不惭?怎得不愧?怎得不惭愧得泪如雨落?
“雪⽩芝马”见虞心影哭得这般伤心,遂一低嘶,纵向这位“红叶令主”的香怀之中,再度替她舐⽟颊上的阑⼲泪渍。
虞心影觉得自己在寂寞孤苦时,是“雪⽩芝马”来安慰自己。
在惭愧伤心时,又是“雪⽩芝马”安慰自己。不噤感动得娇驱抖颤紧紧搂抱着“雪⽩芝马”那清芬郁人的⾝躯,凄声说道:“小马儿,你太好了,但我却除了你一个朋友以外,别无朋友了呢。”“雪⽩芝马”低鸣一声,摇了头摇,竟似不同意虞心影这种说法。
虞心影“咦”了一声扬眉问道:“小马儿,你说我除了你外,还有许多朋友么?”“雪⽩芝马”闻言之下,竟然又点了点头。
虞心影恍然说道:“我懂得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的朋友,都在“阎罗别府”之中,才想引我前去“阎罗⾕”么?”
“雪⽩芝马”闻言,竟又把马头连点。
虞心影益发惭愧得心中赧然,垂泪说道:“小马儿,你可以作我老师,教我许多为人之道,我就听从你的意见,去趟‘阎罗⾕’,看看老朋友吧!”说完,便不再把“雪⽩芝马”放下,就抱着这只世间灵物,向“阎罗⾕”方面急疾驰去。
虞心影一路之间,仿佛决心下得甚定,但魏老婆婆的独门秘药药力,毕竟尚未消解,到了“闽罗⾕”口,却又开始动摇。
她抱着“雪⽩芝马”在“阎罗⾕”附近,徘徊蹀踱,就是有点不好意思下⾕,去见“燕山”旧友。
虞心影在“阎罗⾕”上,独自蹀踱徘徊“玄冰凹”中,却已将天翻地覆!
这天翻地覆之故,便是由于“⽩发杀人王”魏老婆婆的怒发如狂。
魏老婆婆回到“玄冰凹”中之时,是在“屠龙手”闻人俊、“千面刘基”赛伯温等,为虞心影、曹梦德举行盛殓的不久之后。
她迟归之故,不是中途遇故,不是有事耽延,而是故意如此。
因为魏老婆婆自从曹梦德死后,心中便烦恼异常,想不到竟会弄成这么一个尴尬局面!
事既弄僵,魏老婆婆便只有暂时避开,才好使人有机会进⼊密室,也才好使虞心影有机会暗中侦察,谁是奷细。
但魏老婆婆出得“玄冰凹”后却想起一个大大困难问题。
这个困难问题,也就是使虞心影发生困扰问题“假死容易真活难”自己回转“玄冰凹”后,却怎样设法圆场,怎样给虞心影制造一个还魂机会。
魏老婆婆想来想去,只想出了一个法儿。
就是故意夜一不归,诿称奔波远逮,去为虞心影寻取一种起回生的救命圣药。
这个理由,虽也有一点牵強,但魏老婆婆却已想不出更妙之策。
于是,这位“⽩发杀人王”遂在祁连山中,独挨黑夜,静待天明。
这种情况之下,时间好像会过得特别缓慢。
好容易,东方的天空之中,才青蒙蒙地,进出一些鱼肚之⾊。
曙⾊虽现,但魏老婆婆却仍得再等上一些时候。
,因她越是迟归,越是表示为虞心影跑了远路,也越是可以把这出戏儿,唱做得格外精彩一点。
魏老婆婆必须避免被“玄冰凹”中人物,发现踪迹,故而她如今蔵⾝静等时光之际,距寓“玄冰凹”中,并不甚近。
过了片刻,天已大明,魏老婆婆忽然听得“玄冰凹”方面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些鼓乐之声。
这是黎明,万籁俱寂以后的一切动态,还未开始。
否则,以“玄冰凹”与魏老婆婆蔵⾝所在的这远距离,决听不见丝毫声息!
声息微闻,乐韵不清,但却会使人自然而然奠知其所以然的能够意识到这种乐韵,属于哀乐。
意识中刚刚浮现了“哀乐”二字,魏老婆婆的心魂便颤。
她生恐“屠龙手”闻人俊等,当真听信自己之语,在黎明的时分,为虞心影举行葬礼但一转念间,这桩顾虑,便告渐渐消失。
因为虞心影是个活人她怎肯让闻人俊等把她装棺钉盖地来个生埋活葬。
魏老婆婆的顾虑虽淡,却也生怕夜长梦多,立即向“玄冰凹”
中赶返。
在她动⾝之际,那隐隐飘传的饶铰乐音,便已收歇,不再响起。
魏老婆婆心中方自一宽,但进得“玄冰凹”口以后,又不噤看得一颗心儿,腾腾跳。
原来“玄冰凹”中的广场上,临时搭建了一座平台,台前红灰遍地,台上也尚有些香烛幡幢,尚未擞尽。
这…这难道不正是曾经行了一次葬礼模样了?
魏老婆婆心中发慌,也厩不得向人多费口⾆探询,遂⾝形如电地驰返所居静室。
人室一看,榻上空空哪里还有施计诈死的“红叶令主”虞心影的半点踪影。
魏老婆婆气得厉“哼”一声,转面向议事大厅扑去。
厅外一名值役弟子,见了魏老婆婆,恭⾝行礼,抱拳赔笑说道:“老婆婆,来迟片刻,未及赶上虞令主的葬礼…”
魏老婆婆听得“葬礼”二字,业已盛怒如狂,手中⽟杖微伸,把那值役弟子,兜档一挑飞起半空,然后摇杖猛砸“吧”的一声,硬将这无辜倒霉之徒,砸得骨折筋崩,几乎成了一堆⾁酱。
闻人俊与赛伯温闻声赶出,见了这等凄惨情形,不噤大吃一惊。由闻人俊抱拳问道:“老婆婆为何如此发怒?”
魏老婆婆⽟杖“叮叮”连顿,⽩发飞飘,嗔目叱道:“是谁出的主意,替虞令主举行葬礼,快说!”
闻人佐讶然菩道;“谁的主意?这不是老婆婆的主意么?你在临出‘玄冰凹’前曾经吩咐连夜备棺,要于今晨殓葬。小弟不过是遵命办事,怎会使老婆婆气成这般样儿。”
这几句话儿,成了所谓最厉害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把位怒气冲冲,问罪而来魏老婆婆,顶得无话可菩。
既然被人问住,魏老婆婆只好改变话题,扬眉叫道:“真是怪事,虞令主难道肯让你们装棺殖葬么…”
话方至此,懊然而顿,魏老婆婆知道自己窘急之下,口不择言,业已出了口病。“千面刘基”赛伯温何等厉害,自然不会放过魏老婆婆这语病上的漏洞“咦”了一声;接口问道:“老婆婆,虞令主业已⽟殒香消,她平⽇虽然英雄绝世,但一瞑不枧以后,也必照样由人布摆,她怎会不肯让我们为其装棺盛殓,以向她表示一点最后敬意呢?”这种锋利问话,叫魏老婆婆如何答得上口。
闻人俊见魏老婆婆方才那等盛怒,如今又如此惭窘,不噤愕然问道:“老婆婆,你到底是去了何处?我们敬遵所命,替虞令主,曹梦德兄,双双殓葬,并举行盛大祭奠之事,自同毫未做错,怎会引得你冲冲大怒呢?”
这“去了何处”四宇,总算替“⽩发杀人王”魏老婆婆,打开僵局。她双眉一撬,冷然说道:“我是寻罕世灵药,来救虞令主…”
赛伯温不等魏老婆婆话完,便即愕然道:“常言道:‘人死不能复生’,虞令主既已⽟殒香消,老婆婆纵寻来天上灵芝…”
魏老婆婆双跟一瞪,厉声叱道:“你懂什么?我拼命疾驰,在夜一之间,往返千里,所寻来的,岂是寻常物药。只要虞令主尸体未腐,便可使其重生…”
赛伯温听到此处,⾼兴得跳将起来,抚掌狂笑说道:“妙极,妙极,老婆婆既然有此妙药…”
魏老婆婆目凶芒,用手中⽟杖“叮叮”点地,愤然叫道:“你们把人都埋掉,还妙些什么?”
赛伯温失笑说道;“老婆婆不要着急,虞令主虽已大殓盖棺,但为了等你回来,亲自洒土封⽳,故而只是暂厝。”
魏老婆婆大喜说道:“快…快…她的棺木现在何处?你们快点带我前去。”赛伯温一面站起⾝形,一面向闻人俊笑道:“闻人兄,我们且为魏老婆婆领路,想不到老婆婆果然手眼通天,寻来了可以生死人面⾁⽩骨的罕世圣药。如今只消打开棺盏,喂下物药,便可把那位‘红叶令主’,从‘望乡台’上喊回,又使她鲜蹦活跳的了。”
魏老婆婆随同闻人俊、赛伯温举步,但心中仍充満疑思,她弄不懂虞心影怎会真椽具死人般,听凭闻人俊等,为之盖棺殖葬。
她越想越疑,忍不住发话问道:“闻人老弟,替虞令主举行大殖之际,你们谁在她的⾝边?”
闻人俊笑道:“我们两人都在,指挥侍女,极为小心慎重地,把虞令主遗体,从榻上抬到棺中,老婆婆问此…”魏老婆婆不等他话完,又复问道:“两位老弟可曾注意到虞令主的尸体,已否僵硬?”
闻人俊头摇答道:“不曾僵硬,虞令主当时⾝躯绵软如常,便似神慵眷睡一般。若非从老婆婆口中,知她已死,小弟还真不忍心把这样一位千娇百媚的绝代佳人,装进那冷酷棺木以內。”
这几句话儿,即使魏老婆婆听得暗睹叫苦,更使她心中疑虑加深,弄不懂“红叶令主”虞心影任人生葬之举,究竟是何涵意。
展跟间,便即快到地头,赛伯温向魏老婆婆笑道:“老婆婆,小弟尚精堪舆之学,在前面山环,替虞令主及曹梦檀兄,觅得一处埋骨佳城…”
魏老婆婆不等赛伯温话完,便即冷笑说道:“勘得佳城,葬于龙⽳,无非泽及后人,他们男的未婚,女的未嫁,赛老弟大可不必⽩费这种心思的了。”
赛伯温想不到自己一番好意,竟碰了魏老婆婆这么一个钉子,不噤气得⼲笑几声,无话可说。
正在此时,突然有名“玄冰凹”中弟子,神⾊仓惶地,面跑来。
闻人俊见状叱道:“你这样慌慌张张…”
话犹未了,那名弟子因已吓得发昏,便结结巴巴地说道:“有…有…有…鬼…有…鬼…”
闻人俊越发怒道:“青天⽩⽇,鬼在何处?”
那名弟子颤声答道:“鬼就…就是虞…虞令主…”
魏老婆婆此时因一切事儿均告差错,弄得七八糟,心中恼怒已极,闻言之下,宛如火上油,竟不问青红皂⽩,一把便将那名弟子,劈抓起。
赛伯温正待相拦,闻人俊却因见魏老婆婆一头雪发齐飘,双眼也満布直丝,⾚红如火。知道她已怒极心痛,必须发怈,否则定会向赛伯温及自己翻脸。
反正这名弟子,命已难救,遂悄悄一扯赛伯温的⾐袖,拉着他闪过一旁。
果然,魏老婆婆气恼得兽大发,人已泯,左手“叮”的一声,把所执⽟杖,揷⼊地下,双手分执那名弟子双⾜,猛力便是一撕。
“哧”的一声,把十无辜弟子,活活撕成两片,心肝肠肺,流得一地,⾚红鲜直,更溅了魏老婆婆的一⾝一脸。
魏老婆婆撕了一名活人,怒犹未怈,双手扬处,把两片人尸,掷向半空,拔起所揷⽟杖,又复往墓地赶去。
赛伯温紧紧相随,一面向闻人俊头摇叹声道:“闻人兄,难怪魏老婆婆有‘⽩发杀人王’之称,看来她真是一位凶残无比的‘杀人王’呢!”
闻人俊因赛伯温说话时并未放低看音,生恐魏老婆婆听见,又出差错,遂向他施一个眼⾊。
赛伯担方有警觉,魏老婆婆已狞笑止步,两道凶狠目光,盯在这位“千面刘基”脸上待发作。
闻人俊知道不妙,目光一瞥,急忙叫道:“赛兄,难道世上真个有鬼?虞令主的棺木,是谁开启了呢?”
这几句话儿,固然把赛伯温听得一愕,但也把魏老婆婆,听得一愕。
魏老婆婆目光注处,果见棺木已开,遂顾不得再向赛伯温喝同,⾝形一闪,电疾扑去。
到得近前,细一察看,一具棺木中,盛殖的是“哈哈秀土”曹梦德尸⾝,一具棺木,空空无物,地上并躺着一具“玄冰凹”弟子尸体。
这时“屠龙手”闻人俊与“千面刘基”赛伯温,也已双双赶到,见状之下,齐觉愕然。
赛伯温怪叫一声说道:“咦,虞令主的这口棺木,是被谁打开,她的遗体,又到哪里去了?”
魏老婆婆自然心中雪亮,知道定是起初把事弄僵,无法自行活转,只有等葬礼完毕,众人纷纷离去以后,才来了个悄然尸遁。
她如今见虞心影未被生葬,心中恼怒稍平,但却又扭忧虞心影这实施遁尸之后,越发无法出面。
闻人俊见“玄冰凹”中弟子,又死一名,不噤双眉⾼挑,佛然说道:“这‘玄冰凹’中,为何连生怪事,虞令主的尸体失踪,究竟是有人盗尸,还是发生尸变?”
赛伯温略一沉昑说道:“照小弟看来,大概发生尸变。”
魏老婆婆看他一跟,冷然问道:“赛老弟是据何事,如此判断。”
赛伯温笑道:“虞令主的遣体,长逾五尺,又不像一块美⽟,或一粒明珠那般微小,倘若有人盗尸,怎会毫无譬讯?”
闻人俊点头说道:“赛兄猜测有理,但既然发生尸变,我们要不要分头四出,去找僵尸呢?”
赛伯温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当然要找,因为魏老婆婆业已为虞令主寻来可以生死人面⾁⽩骨的罕世灵药,只要这位‘红叶令主’尸体未毁,便可能尚有回生之望呢。”
魏老婆婆听得心中一喜,因为赛伯温的这几句话儿,等于替那因装假死,而不得假死到底的“红叶令主”虞心影,开了一条活路。
蛀转念至此,立即接口怪笑说道:“赛老弟说得不错,只要能把虞令主寻着,那怕她业已变成了一具⽩⽑僵尸,我也可以使她恢复生命,仍然成为一位⽟貌珠颜的‘红叶令主’。”
闻人俊闻言,向魏老婆婆那満头萧萧⽩发,及凶神恶煞般面目,看了一跟,心想:这凶恶无比的怪老婆婆,还说什么“⽩⽑僵尸”这四个字儿,恰好是她自己的最佳写照。
但这些话儿,只在他的心中思忖,未便说出,表面上却顾着魏老婆婆的口风,点头笑道:“对,小弟立即派人四出,寻找僵尸…”
话犹未了,赛伯量便即连摇双手说道:“且慢,且慢,闻人兄不能随便振人,这件事儿之中,尚有顾虑。”
魏老婆婆扬眉问道:“什么顾虑?”
赛伯温笑而不答,却向魏老婆婆问道:“老婆婆,我得向你请教一件事儿。”
魏老婆婆猜不透这位刁钻古怪的“千面刘基”又耍些什么花样,只好皱眉道:“赛老弟有话尽管请讲。”
赛伯温笑道:“我想向老婆婆请教的是‘僵尸会不会说话?”魏老婆婆以为他是故意取笑,不噤佛然怒道:“我又不是僵尸,怎么知道僵尸说不说话?”
赛伯温赔笑说道:“老婆婆不要误会,小弟此话,实含有重大意义,并非笑谈。因老婆婆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才向你竭诚请教!”
魏老婆婆见他这样一本正经,遂不得不答,蹙眉说道:“赛老弟这是多问,既称僵尸,怎么还会说话?”
赛伯涅偏过头来,向闻人俊笑道:“闻人兄,僵尸既然不会说话,你就不必派人去找那位虞令主了。”
闻人俊目光方闪,赛伯温又复道:“闻人兄请想,虞令主生前业已凛若冰霜,与我们落落寡合。如今成了僵尸,自然更不通情理。你深⼊四出寻找,慢说寻找不到,就算恰巧寻着,人言鬼语,两不相信,是能把虞令主劝回‘玄冰凹’呢?还是能把位武学奇⾼的‘红叶令主’,点倒擒住?”
闻人俊“呀”了一声,皱眉无话。
赛伯温继续笑道:“劝无法劝,其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偷不着蚀把米’,再复平⽩断送掉一些所出派人物的命而已!”
说到此处,语音略顿,伸手指着地上那具裂脑尸体,正⾊说道:“闻人兄你看,此处死了一个。方才救老婆婆盛怒难道之下,撕了一个。先前在议事厅外,又被老婆婆猛挥⽟杖,砸了一个…”
赛伯温语利于刀,魏老婆婆脸⽪再厚,听到此处,也不噤感觉有点吃不消地,赧然接口说道:“刚才是我过于鲁莽,且向闻人老弟,敬致歉意!”
闻人俊摇首笑道:“老婆婆不必介意,这种酒囊饭袋,你便替我统统杀光,我也不在乎…”
赛伯温不等闻人俊话完,接口说道:“闻人兄不能这样说法,若在平时,多损失几名平庸小辈,原自无妨,但如今,玄冰大会,在迩,纵是酒囊饭袋,也要以他们来充充场面…”
闻人俊点了点头,赛伯温往下说道:“故而小弟奉劝闻人兄,不能再派弟子去往虞令主手下送死的了。”
闻人俊苦笑问道:“赛兄说得虽对,但我们难道对于寻找虞令主尸体,设法使她复活重生之举,便心甘放弃了么?”
赛伯温头摇笑道:“自然不甘放弃,我认为闻人兄不必多派无用之人,送死之士,只消由一位大将出马,便可事半功倍。”
闻人俊问道:“赛兄既然献策,便请点将,你认为派遣谁去,才可完成任务?”
赛伯温向魏老婆婆看了一暇,怪笑答道:“我意中所属的这个人儿,不能用派遣字样,只能用请托语气。”
闻人俊恍然说道:“赛兄莫非是想请魏老婆婆,亲自出马?”
赛伯温点头笑道:“除了魏老婆婆以外,谁也不能胜任。因为…”魏老婆婆见他语音忽顿,便即怪笑问道:“因为什么?赛老弟只要说得有理,我搜遍‘祁连山’也誓必完成任务!”
赛伯温笑道:“-来,老婆婆与虞令主情最好,她便算当真变成了‘⽩⽑僵尸’,也只会对用人逞凶,不会对你发狠。”
魏老婆婆笑道:“这点理由,倒还说得过去。”
赛伯温继续笑道:“二来,即令虞令主在变成‘⽩⽑僵尸’之后,泯却人,不再认识故,老婆婆也可施展你的‘五⾊泥丸’,把她倒,然后再服以所寻圣药,把她由尸变人,还原成一位娇滴滴的‘红叶令主’。”
魏老婆婆点头笑道:“你的第二点理由,又算把我说服,看来我是非走上一趟不可的了。”
赛伯温再加奉承笑道:“总而言之,闻人兄总理百务,未便轻离,百里夫人则闭关练功,不能⼲扰,‘玄冰凹’中,除了老婆婆这位‘⽩发杀人王’,在功力方面,谁还能制得了‘红叶令主’?又谁…”
魏老婆婆被他奉承得眉飞⾊舞,不等赛伯温话完,便即摇首笑道:“好了,好了,赛老弟不必再对我奉承,我负责找回虞令主,并把她从僵尸变还为绝代佳人便了。”
语音落处,⾝形已飘,宛如电疾风驰般赶向“玄冰凹”外。
她远去以后,闻人俊咬牙说道:“这老婆子目內无人,太以狂妄,我真恨不得…”
赛伯温摇首一笑,截断闻人俊的话头,低声说道:“闻人兄请暂忍一时,你不要忘了这位‘⽩发杀人王’已被小弟服以百里夫人所炼秘药‘腾蛟丸’,只消在‘玄冰大会’之上,连敌‘青幡仙客’卫涵秋、秋月真人,或‘绝灭法王’呼延炳等罕世⾼手以后,自会惨遭劫数,如今我们且尽量加以利用,何必对她计较?”
闻人俊长叹-声,苦笑说道:“赛兄话虽不错,但小弟一向除了对我百里姊姊之外,从未对他人低首,中这口恶气,真有点憋不住呢。”
赛伯温哈哈大笑说道:“闻人兄,常言道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慢说你憋不住这口恶气,便连小弟也何尝不极为讨厌这骄狂自大的‘⽩发杀人王’。但看在一切均为了辅助百里夫人,完成武林霸业份上,只好暂加忍让了。”
闻人俊知道赛伯温立论甚⾼,所说不谬,遂微微一笑,转变话题,指着那口空棺冷然问道:“赛兄,你认为这桩事儿,是否怪诞得不易解释,似乎大有蹊跷。”
赛伯温点了点头,皱眉答道:“怪虽然怪,但小弟却不知怪诞之由,因为虞令主若是真死,不会这么快便变成僵尸,若是假死则用意何在,又何必听任我们为她盛殓人棺,为她举行祭奠,差点儿竟来了个生埋活葬。”
闻人俊苦笑说道:“正因为无法解释,我才觉得怪诞绝伦,才觉得不可思议。”
赛伯温想了一想,皱眉道:“当局者,旁现者清。闻人兄与小弟是当局之人,对于这桩怪事,方被弄得才蹙智塞,糊里糊涂,我们猜无益,且去找个局外之人谈谈,或许便豁然开朗。”
闻人俊愕然问道:“谁是局外之人?”
赛伯温不等这位“屠龙手”话完,便自接口笑道:“普通人物,纵在局外,亦不够格。小弟是意向百里夫人台前,请教请教。”
闻人俊大喜说道:“不是赛兄提起,小弟倒几乎忘怀,今⽇正是我百里姊姊,功成开关之期,我们且把⽇来所发生的一切事儿,向她报告,看看我百里姊姊,是否有什么⾼明指示,特别看法。”
赛伯温笑道:“其他尚在其次,目前最紧要的事儿,却是如何应付那位来自山的‘绝灭法王’呼延炳。闻人兄务须把先后经过,源源本本的,报告百里夫人,才好使她可以用她的睿智神机,细加策划定夺。”
闻人俊道:“赛兄说得极是,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往密室,准备接我百里姊姊出关,并向她报告一切便了。”
赛伯温点头称是,两人遂即赶赴密室,准备与那“玄冰凹”主持人“蛇发妖婆”百里夫人,详谈一切。
“玄冰凹”中,暂时平静“阎罗⾕”上,却又起风云。
那位“红叶令主”虞心影,怀中抱着“雪⽩芝马”本想去往“阎罗别府”与“红叶七人盟”等旧兄妹相见,但到了“阎罗⾕”
口,却又心中忐忑的,踌躇不定起来了。
“雪⽩芝马”见虞心影忽又抱着自己,在⾕上徘徊,遂把马头在她怀里连拱,并不住低声呜叫。
虞心影明⽩它是在催促自己下⾕,不噤偎着“雪⽩芝马”的那张长得极俊的小小马脸儿,苦笑说道:“小马儿,我知道你的心思,但…”
话犹未了,一条人影,已从“阎罗⾕”的下⾕秘道之中,倏然出现。
虞心影目光一注,顿时満面羞⾊。
原来,这位从秘道之中出现之人,就是在“红叶七人盟”以內,⾝为老大的秋月真人。
怪的是虞心影见了秋月真人,満面惭愧之⾊,秋月真人见了虞心影,却并无惊诧神情。
虞心影羞羞怯怯的赧然叫道:“大哥…”
她只叫出这“大哥”二宇,下面的话儿,便自说不出口。
秋月真人含笑说道:“三妹,你暂时不必下⾕,我们先找个僻静所在,互作长谈。”这时“雪⽩芝马”突的在虞心影怀中,竖起双耳,向秋月真人低低的呜叫了几声。
秋月真人向“雪⽩芝马”看了一眼,触动灵机的,扬眉微笑说道:“三妹,我记得‘雪⽩芝马’灵所寄的那个半崖冰洞,极为清静,我们便去那里,仔细谈谈如何?”
虞心影默然点头,遂抱着“雪⽩芝马”与秋月真人,一同驰去。
她一面行走,一面起疑,忍不住的向秋月真人问道:“大哥,你怎么这样凑巧的,恰好上台,仿佛是知道我要来呢。”
秋月真人点头笑道:“三妹猜得不错,我正是获得密报,知道三妹可能回转‘阎罗别府’,才特地上⾕接你。”
虞心影听得失惊叫道:“获得密报?是谁向大哥密报?”
秋月真人头摇笑道:“我也不知是谁?反正‘玄冰凹’中有大事,我们‘阎罗别府’之中,便立会接获消息。”
虞心影问道:“这次他是怎样报法?”
秋月真人答道:“这次的密报,甚为笼统,并未说明何事,只说是虞令主受了重大刺,不能再在‘玄冰凹’內存⾝,可能会回转‘阎罗别府’,要我们加以注意。
虞心影惊奇绝,苦笑道:“这真是天大怪事,‘玄冰凹’中的所有人物,不把我当成死鬼,也把我当成僵尸,却是谁能知道我本未死,面要回转‘阎罗⾕’呢?”
这回轮到秋月真人惊奇起来,眉头双皱,目注虞心影,惑然问道:“三妹,你所说的‘死鬼’和‘僵尸’之语,却是什么意思,好像你已经死过一次模样?”
虞心影苦笑说道:“大哥说得丝毫不错,小妹的确已经被装进棺材,行过祭礼,只差未曾⼊土而已。如今我是从棺材中爬出来,再世为人,否则还不会在心头略现灵光,跑来与‘红叶’旧,研究我为何情大变之故呢。”
秋月真人听得越发奠名其妙,皱眉说道:“三妹,你赶紧细说其中经过,这样糊涂笼扰的,真如同把我闷在葫芦之內,憋得好不难受。”
虞心影手指前方,含笑说道:“那座峭壁半,就是‘雪⽩芝马’灵所寄的幽秘冰洞,我们晕好等到了洞中再说,因为这些剧L,说来甚长,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得清楚。”
秋月真人急于获知虞心影所说的什么“装棺人殓,再世为人”等奇异之事,遂⾜下加功,宛若电疾风驰般,赶到那冰洞以內。
虞心影不肯在路上久作耽延之故,便因自己如今成了一具僵尸,万一与“玄冰凹”中人物相逢,却以何颜相见。
如今进了这幽秘冰洞,才定下心来,遂把自己⽇来的魄惊心遭遇,向秋月真人详详细细地叙述-遍。
秋月真人听得好不吃惊,眉头深锁,兀自思忖。
虞心影苦笑叫道:“大哥,你认为这是谁,在暗中耍了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缺德花样?”
秋月真人叹道:“自然是他,除了他还会有用人么。”
虞心影秀眉双挑,用两道诧异目光,盯在秋月真人脸上,急急问道:“大哥,你所说的‘他’,是指谁呢?”
秋月真人笑道:“自然是那位与你齐名当世的‘青幡仙客’卫涵秋了。”
虞心影惑然问道:“卫捅秋怎么能够进‘玄冰凹’內,并似深知机密?”
秋月真人头摇叹道:“这位武林奇客,委实有鬼神难测之机,遁天彻地之妙,我也猜不进他是怎样才能把‘玄冰凹’群琊,玩弄于掌殷之上。”虞心影苦笑说道:“但这次他竟对我玩弄起来,把我害得好苦。”
秋月真人摇首说道:“三妹,你说错了,卫涵秋这种举动,不是存心害你,而是存心救你。”
虞心影陡然大怒,不悦说道:“救我?他几乎把我送进⻩土之中来个活葬,怎么还是救我?”
秋月真人笑道:“卫涵秋的这种用意,我倒知道…”
虞心影急急问道:“他是什么用意?大哥请讲。”
秋月真人答道:“卫涵秋是要设法把你得在‘玄冰凹’內,无法存⾝,才好重寻旧,面研究为何会突变本之故,并加以解救。”
虞心影恍然说道:“大哥这种想法,果然有点道理,可能猜对了卫涵秋的心意。”
秋月真人以一种神秘笑容,向虞心影扬眉说道:“三妹应该领会,并应该感卫涵秋对你的用心良苦。”
虞心影秀眉微挑,点头说道:“我也知道他对我用心良苦,但这家伙却存两件事儿极为混蛋。”
秋月真人忍俊不噤,失笑问道:“三妹认为卫涵秋是什么事儿蛋?”
虞心影恨恨说道:“他第一件的混蛋事儿,是为何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不肯光明正大的和我相见?”
秋月真人笑道:“这原因容易猜度,卫涵秋是采取孙子兵法的上策,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依我看来,这位‘青幡仙客’的最⾼目的,是打算以琊制琊,本不必要正派群雄,费甚力量,便使‘玄冰凹,群凶自相残杀,土崩瓦解。”
虞心影听得颇为吃惊地“呀”了一声。
秋月真人问道:“三妹何事吃惊?”
虞心影目光一闪,扬眉笑道:“假如卫捅秋真是这样打算,则他已有了相当成绩。”
秋月真人笑道:“他有了什么成绩?”
虞心影颇为心服地微叹答道:“成绩可真不少,并均不小,约可分为五项。”
秋月真人大出意外,失惊问道:“卫涵秋已经在‘玄冰凹’中,作出五项重大成绩么?”
虞心影微笑说道:“我还少说-项,应该算是六项。”
秋月真人越发惊奇说道:“三妹且把卫涵秋的六项重大成就,说来给我听听。”
虞心影想了一想说道:“假如依着先后次序讲来,第一项成就是已使‘屠龙岛主’王伯温与‘屠龙手’闻人俊、‘千面刘基’赛伯温等,反目而去。”
秋月真人点头笑道:“王伯温并非易与之辈,少了这么一个魔头,‘玄冰凹’中,自然便少了一份实力。”
虞心影轻轻摸抚着怀中“雪⽩芝马”的颈上银鬃,微笑道:“第二项成就是使原来与‘屠龙手’闻人俊关系密切的‘雪⾐鬼’贝亭亭,也步了‘屠龙岛主’王伯温的后尘。”
秋月真人头摇叹道:“卫涵秋的本领,委实不小,他不知怎能在恋奷情热的闻人俊和贝亭亭间,也用上了离间手段。”
虞心影屈指计道:“第三项成就最大,使原本打算与‘玄冰凹’群凶,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的‘绝灭法王’呼延炳,变成与‘玄冰凹’群凶的敌对人物。”
秋月真人听得大喜说道:“这真是件天大功劳,三妹请把详情告我。”
虞心影遂把“九头太岁”邹夏的那段故事,对秋月真人说了一遍。
秋月真人静静听完,含笑问道:“卫涵秋的第四项成就,又是什么?”
虞心影笑道:“第四项无形成就,我认为‘屠龙手’闻人俊与‘⽩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之间的面和心不和,也是卫涵秋在其中弄鬼。”
秋月真人解了间酒葫芦来,饮了两口,又复问道:“第五项呢?”
虞心影叹息一声,神⾊黯然答道:“第五项有些凄惨,就是‘哈哈秀士’曹梦德的自尽殉情死于非命。”
秋月真人头摇说道:“这节事儿,是曹梦德自作多情,自己拽死,不能推在卫涵秋头上,据‘青幡仙客’为人,我认为他就是把曹梦德当做情敌,也不会采取这样恶毒手段。”
这句“把曹梦德当做情敌”之语,听得虞心影晕生双颊,向清月真人⽩了一眼,继续说道:“最后一项成就,大概要算是把我成活僵尸,无法重回‘玄冰凹’了。”
秋月真人微笑说道:“三辣既知道卫涵秋业已单人独自地为卫道降魔大业,作了这么多大事,就不应该再责怪他对你故作神秘了呢。”
虞心影道:“就算他第一个混蛋条件,不能虚立,但第二个蛋条件,总免不了。”
秋月真人深知虞心影越是对卫涵秋如此责骂,便越是对卫涵秋已生爱意,遂会心微笑说道:“三妹认为卫涵秋的第二个混蛋条件,又是什么?”
虞心影又答道:“他把我出‘玄冰凹’之意,即在使我与大哥等研讨为何突然改变格之故,却为何不先在‘玄冰凹,中,探听明⽩?…”
秋月真人截断她的话头,摇首笑道:“三妹,你又错怪他了。”
虞心影好生不悦,嗔声说道:“大哥,你怎么竟老是帮助卫涵秋说话?”
秋月真人笑道:“我绝非帮他说话,因为他已把你为何突然改变格之故,探听出来,你岂不是错怪他么?”
虞心影“哦”了一声问道:“他已经探出原因?他是怎样说法?”
秋月真人正⾊答道:“卫涵秋说三妹是误服‘⽩发杀人王’魏老婆婆的-种神秘药,才会与她突然投契。”
虞心影闻言,不噤満面疑惑神⾊,茫然思索。
秋月真人笑道:“三妹,你想想看,你是怎样与那‘⽩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互相结?”
虞心影秀眉双蹙,沉思有顷,头摇答道:“不行,我想不起来,关于我与魏老婆婆结识之事,好像模模糊糊的一片空⽩,无法想得清楚。”
秋月真人笑道:“三妹,你再想想你与‘紫⾐魔叟’骆长明,前往‘魂销古堡’与‘魂销之魂’平素⽟相斗之事。”
虞心影又复想了片刻,仍自头摇答道:“我也记不大清楚,仿佛只记得‘魂销之魂’平素⽟已死掉,‘紫⾐魔叟’骆长明骆大哥则瞎了一只眼睛。”
秋月真人叹息一声,继续问道:“关于我们兄妹,于‘燕山’结拜,缔结‘红叶七人盟’,我做大哥,却推你傲‘红叶令主’的那段经过呢?”
虞心影苦笑说道:“我只记得一些大概,其中的详细情节,已如过暇烟云,泯然无迹,也回忆不起来了。”
秋月真人点头答道:“这址对了。”
虞心影显然不解,向秋月真人问道:“大哥,你这句‘这就对了’之话,是何意思?”
秋月真人笑道:“三妹请想,你本来是天资颖悟,过目不忘,如今怎好端端的,会把许多重大事儿,一齐忘记?”虞心影说道:“我并不是完全忘记,有些事儿,我仍记得非常清楚,譬如方才所说‘青幡仙客’卫涵秋的几种成就…”秋月真人不等虞心影话完,便自接口笑道:“三妹怎么这样糊涂,你应该知道你所记得清楚的是与魏老婆婆结以后之事,你所印象模糊的是你与魏老婆婆结以前的事。”
虞心影点头说道:“大哥说得不错,我如今正是这种情形。”
秋月真人道:“这种情形,便是你在与魏老婆婆,互相结的这段期间,曾经出了⽑病的确切证明。”
虞心影皱眉问道:“我出了什么⽑病?”
秋月真人叹道:“卫涵秋调查得半点不差,三妹这等情形,分明是中了魏老婆婆独门秘药的神毒药。”
虞心影闻言,心中细一盘算,明知秋月真人说得有理,但却仍对魏老婆婆有种异常依恋心意。
秋月真人把虞心影这种神⾊变化,看在跟中,便已猜出她心中所想,长叹一声,发话叫道:“三妹…”
谁知秋月真人刚刚叫出‘三妹”二字,冰洞以外,也隐隐传来:“虞令主…虞令主…”的呼声。
秋月真人扬眉笑道:“三妹,你听这是谁在找你?”
虞心影倾耳一听,便即霍然起⾝,意往外走去。
那只“雪⽩芝马”却忽从虞心影怀中挣扎纵落,并咬住她的⾐角,似乎不许虞心影走向洞外。
秋月真人心中恍然的,含笑问道:“三妹,看你闻声以下,立出洞,则叫你之人,定是那位‘⽩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了。”
虞心影点头说道:“大哥猜得不错,正是魏老婆婆。”
说到此处,低头注目那把自己⾐角咬住,紧紧不放的“雪⽩芝马”含笑问道:“小马儿,你为何咬住我的⾐角,好像不让我去?”
“雪⽩芝马”自然不会答话,只做了一副畏怯神⾊。
虞心影见状,忽然想起上次“雪⽩芝马”被“雪雕”抓去,险些了魏老婆婆口腹之事情,遂“呀”了一声说道:“我明⽩了,那老婆婆想要吃你,不但你不能被她看见,连我也暂时不能见她,免得被她发现你的灵蔵处。”
这时,魏老婆婆所发“虞令主…虞令主…”的呼声,越来越近,竟似到了雪峰之下。
“雪⽩芝马”神情越发怯惧,竟有些全⾝颤抖起来。
虞心影失去主张的,皱眉说道:“魏老婆婆好似在到处找我,若是被媳找到此地,这小马儿…”
秋月真人接口笑道:“三妹不必发愁,我去把这老婆婆引开便了。”
虞心影听秋月真人这样说法,遂想了一想,扬眉笑道:“大哥若能把魏老婆婆引开最好,但却千万不要和这‘⽩发杀人王’动手相斗。”
秋月真人笑道:“三妹为何不要我和她动手?”
虞心影嗫嚅答道:“你…你…恐怕…”
秋月真人失声说道:“三妹何必不便出口,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是这位‘⽩发杀人王’之敌?”
虞心影生恐秋月真人发怒,但又不得不点了点头。
秋月真人居然毫不为忤,微笑说道:“三妹放心,我尽力而为,决不会傲岸自大的,在这‘⽩发杀人王’魏老婆婆手下,有所闪失,约莫两个时辰之內,定然回转,你且与‘雪⽩芝马’亲热亲热,好好睡一觉吧。”
语音甫了,⾝形微飘,便驰向冰洞以外。
虞心影虽知“⽩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下手太辣大狠,但也知道秋月真人的一⾝所学,业已人圣超凡,遂不再強留,抱起“雪⽩芝马”蔵向冰洞深处。
魏老婆婆何以凑巧地寻到此处?
原来她也想起上次杀那“雪雕”之时,虞心影曾在这座雪峰附近,陡然出现,如今遵冒打冒撞,前来试上-试。
故而,她是在峰下徘徊,并未登峰上壁,但口中却自凝气传声,接连呼唤。
秋月真人走出洞外,见魏老婆婆虽然人在峰下,但系向四外传声呼唤,便知道“⽩发杀人王”只是凑巧而来,并未真的发现雪峰半“雪⽩芝马”灵所寄的秘密冰洞。
对方既然并未得知虚实,秋月真人怎肯轻怈底细。遂提气轻⾝,顾着冰壁,悄悄向下滑去。
秘洞离地,⾜有五十来丈,秋月真人虽然武功极⾼,但魏老婆婆的耳目之聪,岂是寻常?秋月真人在滑下二十余丈时,便被对方发现。
但秋月真人机警绝伦,他是斜行滑落,滑下二十余丈后,业已寓开秘洞很远,不至被魏老婆婆发现自己来自何处?
何况,秋月真人一面悄悄滑行,一面始终凝神注视峰脚下魏老婆婆的一切动静。
他喇刚发现魏老婆婆业已听得自己的滑落声直,便索先行发话,扬声怪笑地问道:“是什么人在此山怪嚷怪叫,难道不知冰崖雪壁,最忌強声震,万一引起崩塌惨祸,这责任由谁担待?”
秋月真人是一面发话,一面暗用“千斤坠”⾝法,宛如陨电飞星,加建下降。
等到魏老婆婆循声回头,秋月真人业已离地仅约十丈左右。
秋月真人知道峰下手持⽟杖的⽩发老妇,就是“⽩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但魏老婆婆却不知道对方就是在“红叶七人盟”
中,⾝为老大的秋月真人。
魏老婆婆静等秋月真人滑下雪峰,方自冷冷问道:“你这老道什么⾝份,居然胆敢管我闲事?”
秋月真人怪笑说道:“这不是爱管闲事,贫道游山至此,爱这雪峰景⾊,仗着会些武功,想登上绝顶,一眺风光,谁知竟被你嘱叫的,震落一些积雪,差点儿使我为之失⾜滑坠,几乎粉⾝碎骨了呢?”
魏老婆婆早就看出对方滑降的⾝手,超越不凡,遂冷笑一声,目闪凶芒,厉声道:“老道士,你若信口胡言,便是找死!我会相信你当真是个观山玩⽔的游方道人么?”
秋月真人何尝不想斗斗对方,倒看这位“⽩发杀人王”有多厉害。但为了虞心影的蔵⾝秘洞,就在附近,只得暂加容忍,灵机-动,怪笑道:“我今天真是倒霉,既遇见一位不讲理的小姑娘,又遇见一位不讲理的老太太,看来这‘祁连山’中…”
话犹未了,魏老婆婆便自上了当儿地,揷口问道:“你遇见什么样的小姑娘?”
秋月真人道:“老太太,人家是过目不忘,你怎么是过耳即忘?我不是刚刚说过是遇见一位不讲理的小姑娘么?”
魏老婆婆因怀疑秋月真人所说的小姑娘,就是“红叶令主”
虞心影,遂也只好暂时忍受对方的冷嘲热讽,哼了一声,继续问道:“那小姑娘长得是什么样儿?”
秋月真人答道:“那位小姑娘模样儿俊得简直罕世难寻,但脾气却也坏得委实天下少有。”
魏老婆婆越听越觉对方所说之人,极像虞心影,遵又耐着儿问道:“她脾气怎样坏法?”
秋月真人装出一脸苦笑,头摇叹道:“那位小姑娘倚壁自坐,満面泪痕,自言自语说道:“我如今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一具活僵尸呢?魏老婆婆听到此处,便急急问道:“你是在何处与这小姑娘相遇?”
秋月真人不答魏老婆婆所问,继续往下说道:“贫道听了那小姑娘所说怪话,自然好奇探问,谁知却挨了她一顿臭骂,并几乎被她打了一顿。”
魏老婆婆好生不悦,厉声叱道:“杂⽑老道休要废话,谁管你是被她骂了,或是被她打了,我只问你那小姑娘现在何处?”
秋月真人皱眉说道:“我这老太太真比那小姑娘还不讲理,你不把神情语气放得客气一些,就这么杂⽑长,杂⽑短的,便会使我非回答你不可么?”
魏老婆婆冷笑说道:“我劝你还是赶快回答我所问话儿的好。”
秋月真人扬眉叫道:“我偏不回答,又便怎样,难道你也和那小姑娘一样,骂我一顿,或者是打我一顿?”
魏老婆婆杀气腾眉,冷然答道:“我既不骂你,更不打你,但却会把你杀掉。”
秋月真人微退半步,装作听得发火地厉声叫道:“老太太…”魏老婆婆手中⽟杖微摆,沉声喝道:“莫要再老太太长,老大太短,你这杂⽑老道,大概还认不出我是什么⾝份,否则早就心胆皆裂地乖乖答话。”
秋月真人宣了一声“无量佛”号,洒然然答道:“贫道诵过劝人经,诵过度人魂,却不曾听说过还有什么唬人大话,老大大既然如此自矜⾝份,何不把你这了不起⾝份,抖露抖露,看看是否真能把我这杂⽑老道,吓得心胆皆裂。”魏老婆婆沉沉说道:“不必作什么抖露,看你武学不惜,总还不至于过分孤陋寡闻,我大概只要告诉你一个字儿,便⾜够使你乖乖答话了。”
秋月真人头摇笑道:“我不相信一个字竟具有如此威力,我要请救请教这是个什么字儿?”
魏老婆婆沉声答道:“魏!我所姓的,就是这个‘魏’字。”
秋月真人失笑说道:“姓魏的好像并没有什么大了不起。从你的祖先来说,不过是唐朝向唐大宗李世民,谆过一道‘十思疏’的魏玄成魏老先生,从你坏的祖宗来论,也不过是明朝误国专权,大兴宦祸的‘八千女鬼’魏忠贤阉贼,何至于吓倒我亮。”
魏老婆婆右手持杖,左手取了三四粒“五⾊泥丸”掉在掌心,冷然叱道:“老杂⽑,你看看我左右双手中,所持的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是当真有眼无珠,还是装疯卖傻?”
秋月真人目注魏老婆婆的左右双手,喃喃自语说道:“你右手中的一报⽟杖,不如钢杖厉害,左手的几粒泥丸,更不如铁丸…””
语音至此,倏然一顿,退后半步的“呀”了一声说道:“⽟杖与泥丸二物,分开来说,极为稀松平常,但合在一起,却颇厉害难当,因为当年有位杀人不眨跟的女魔头,名叫魏红英,她便以‘⽟杖泥丸’成名,更由于自幼⽩发,江湖遂送了她一个可怕外号,叫做‘⽩发杀人王’…”
话声犹未了,秋月真人全⾝一颤,又复退了半步,手指魏老婪婪,装出一副慑惧神情,嗫嚅的问道:“你…你…方才说你也姓魏,莫…莫非就…就…就是既称‘⽟杖泥丸’,又叫‘⽩发杀人王’的魏红英?只不过因时光飞逝,岁月催人,已由天生⽩发,变成一位真正⼲瘪老婆婆了么?”
这些话儿,把魏老婆婆听得満怀感慨,长叹一声,点头说道:“老杂⽑说得不错,时光飞逝,岁月催人,我魏红英已成了真正的鹤发⽪,无复当年风采。”
秋月真人骗得魏老婆婆自己承认,就是魏红英后,遂冷不防拔腿便溜,⾝形轻轻一晃,便向斜刺里缴了五六丈远。
但脚才落地,却发现魏老婆婆如影随形地仍旧手拄⽟杖,挡在⾝前,秋月真人便不噤来了阵哈哈大笑。
这一笑,把魏老婆婆笑得莫名其妙,愕然问道:“别人遇‘⽩发杀人王’时,连哭都哭不出来,你还在笑,你是在笑什么?”
清风真人失笑答道:“我记得在戏台上看过假的潘金莲,假的武大郞,假的包公,及假张天师,却万想不到如今又有冒牌货⾊的‘⽩发杀人王’出现。”
魏老婆婆听他把自己当做冒牌货⾊,不噤又好气,又好笑,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认为我不是你所说真正的‘⽩发杀人王’呢?”
秋月真人双眉一挑,怪笑答道:“这道理还不简单。‘⽩发杀人王’魏红英是心狠手辣,杀人如⿇,凡对她稍有拂逆之人,决无侥幸,你若不是冒牌货,会直到如今未对我下毒手么。”
魏老婆婆冷笑说道:“你不要自作聪明,应该知道我不是杀不了你,只是暂时不愿杀你而已。”
秋月真人双眉探蹙,想了一想,恍然说道:“我明⽩了,你是怕杀了我后,没有人能告诉你那位小姑娘的所在。”
魏老婆婆哼了一声说道:“你这杂⽑老道,倒还不算大笨。”
话锋至此微顿,蓦然间手中⽟杖略扬,目闪凶芒地厉声叱道:“你若再迟延,不肯讲出那小姑娘现在何处,我便叫你在我这⽟杖之下,粉⾝碎骨,尸如⾁酱。”
秋月真人丝毫不惧,还以冷笑说道:“你既然知道我还不算太笨,我自然看得懂这种厉害关系。”
魏老婆婆诧然问道:“你看懂了什么厉害关系?”
秋月真人拓眉答道:“我的存在价值,系以知道那位小姑娘现在何处并保持秘密,若是把这项秘密揭穿以后,我必须立刻尝到‘⽩发杀人王’的厉害。”
魏老婆婆委实急于寻找虞心影,闻言之下,目注秋月真人,厉声说道:“老杂⽑,算你便宜,你只要说出那小姑娘如今何在,我今天便破个生平惯例,饶你-命就是。”
秋月真人微笑说道:“老婆婆,你怎么才能让我相信你的话呢?”
魏老婆婆怫然说道:“难道我这大一把年纪,还会像孩童那样话说不算么?”秋月真人笑道:“常言道得好,‘老小,老小,越老越小,人便是这样一种怪物,经常是鬓边生⽩发,腔內起童心’呢!”
魏老婆婆无奈问道:“你的意思怎样,究竟是打算告我秘密,还是拼却一死呢?”
秋月真人摇手说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我自然愿意告诉你秘密,但却有个特殊告诉的方法。”
魏老婆婆皱眉说道:“你这老杂⽑,怎么如此〖嗦,太不⼲脆。”
秋月真人失笑说道:“这不是〖嗦,这是险保。因为我一说出秘密,便再无利用价值,不得不在你这‘⽩发杀人王,前,设法自行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