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崔志虎心念及此,当即道:
“既然你们定下死亡之约,断头顺序,老子就答应你们,姓来的断气之时,也就是王家那人死亡之⽇。”
来如风冷哼一声,道:
“你们如果再把气出在王家⾝上,老子不把平乡崔家老窝烧个鸟蛋精光,来如风就不是人养的。”
双手一拍,钱如土笑道:
“戏已开锣,下面你们开唱吧!”
来如风精神愉快“噌”的一声,两端尖刀收⼊钢杖中,双手拄着钢杖,冷然道;
“作生意的总是満天喊价,对方就地还价,而我所喊的价却是不二价,因为谁值多少银子,老子心里有数,换句话说,我总是要替对方设想一、二的。”
崔志虎冷哼一声,嘴已翘的还真够长的。
来如风接道:
“你们贵堡的总管,价银五千两,地上那三个玩刀的,合着五千两,一共是一万两,崔三堡主,这个价钱公道吧!嗯?”
崔志虎双目怒睁,道:
“公道个鸟,人都叫你宰了,还要用银子赎,来如风,你是不是昅⾎鬼投胎!”
来如风双手一摊,道:
“我也不知道,这要等你见了阎王,问问他老人家就明⽩了。”
崔志虎牙齿格格响,气的一句话也挤不出口来,只一手扶着一阵昏一阵醒直大气的兄弟崔腾虎。
突然,崔腾虎凄厉的惨叫,道:
“我完了,我…我…我完了!”
崔志虎按住崔腾虎那虚空挥的手,沉喝道
“兄弟,你没有完,平乡崔家堡的四虎,永远都不会倒下去的,记住虎死不倒,何况还有一口气在…”
就在他话尚未完,崔腾虎腿双一阵挛痉与抖动中,突见一团⾎⾁自崔腾虎的管里掉出来!
崔志虎看的真切,那正是每个大男人吊在裆里的半斤命子!
崔志虎一看,不由仰声大骂道:
“来如风,我你十八代老祖宗,你忍残如虎豹,可恶如厉鬼,你这种缺八辈子德的卑劣手段,就不怕江湖上人咒骂于你!你比杀了我兄弟还要令他难过…”
崔腾虎又是凄厉的叫道:
“来如风,你今天要是不杀了我崔腾虎,你就不是人生⽗⺟养的,你是江里八王的!”
“嚓”来如风的两支尖刀又露出钢端顶来了…
突见崔家总管“铁拳”尉迟明一手捂着肩头,急步来到崔腾虎⾝边,道:
“四堡主,如果要报仇,就得留口气,难道四堡主不想看到姓来的倒在咱们脚前?”
于是,就在来如风欺⾝上的时侯,尉迟明以手阻住,冷冷的道:
“姓来的,出价吧,我家两位堡主花银予买命了。”
来如风道:
“这才像句人话,须知我不杀你们,这是我在行善事,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实在不愿违背天意,同时我也十分清楚,银子你们有的是,花几个银子消灾,普天下是常见的事,哪像我这穷光蛋,为了银子,尽替自己制造仇人,天底下大概只有我姓来的最傻蛋了。”
尉迟明一摆手,道:
“我们有些人在流⾎等着救治,你却尽在耍嘴⽪子,也不嫌-嗦。”
来如风又收起尖刀,呵呵一笑,道:
“话不说不明,鼓不打不响,我也是一肚⽪苦⽔,偶尔借机会发怈一下,各位也许会对我来某一掬同情呢!
崔腾虎翻着带刺恶毒的目芒,两颊鼓的抖着上面的短髭,厉喝道:
“来如风,你在消遣大爷们,你以为爷们不知道?是光就打九九,不打加一,尽早开价吧!”
手中钢杖舞了个圈,又挽了个花,来如风笑昑昑道:
“你兄弟二人,每人这个数!”来如风伸出两个指头。
崔志虎咆哮道:
“那是多少?”
“每人两万两,而且是现货易!”
崔志虎大怒,道:
“放你娘的庇,你以为平乡崔家堡有一座银山啊!再说我们出来是杀人的,哪有杀人还带那么多银子的。”
来如风突然冷笑道:
“看起来你小子这种丑表态值得同情,听起来好象也蛮有道理的,可是如果深⼊想想,你小子就狗庇不通了,从豫西一带关洛道上,谁人不知有个崔家堡,你们那种強取豪夺的作风,残害善良的行为,谁不发指?说穿了,你们视江湖为你们无尽的金山银山,看来无形实有形,亏你还否认崔家堡没有银山呢!”
崔志虎一听,当即怒道:
“就算爷们拿得出来,但也要回到崔家堡去取呀!”
来如风道:
“这个很简单,回去取啊!”崔腾虎似是过气来,闻言大怒,道:
“姓来的难道你是瞎子?你不看我们那个能快马加鞭为你平乡取银子?”
哈哈一笑,来如风道:
“这个我早替各位想到了,各位上路我保护,咱们慢慢行,崔四当家的怕是不能骑马了,没关系,弄个担架拖在马后面慢慢拉,至于到崔家堡取银子嘛…”
“由我代劳,我是好人做到底了。”钱如土晃着脑袋走过来。
来如风一拍巴掌,笑道:
“老爷子,我正愁分⾝乏术呢!你老可真够情,等这码子事一完,我可要好生拉你在长安东门望岳楼请请你老呢!”
要知那长安东门附近的望岳楼,楼⾼四层,望岳楼的酒菜,远近驰名外,主要的还是望岳楼第三、四两层,朝东面望去,隐约中可以望见那一千五百丈⾼的骊山。
那骊山有两个尖峰,峰尖之间相隔不过数十丈,看来如同伉俪二人,远远望去,烟云罩顶,苍绿泛青,山石嶙峋,十分壮丽,登俪山而望八百里秦川,那是何等的令人神往与豪壮!
骡山以东可见临潼,以西可见长安城墙,峰上各有两个庙殿,一个是老君殿,另一个是娘娘庙,山⾼崖危,殿角隐约可见,望去有如处⾝在图画中。
人若坐在望岳楼,手端美酒,神飞骊山,那是人生难得的至⾼享受!
如今来如风要请钱如土登望岳楼而观骊山,钱如土不由一抹嘴巴,道:
“好,说话不兑现,嘴巴一定烂,我等着品尝你这长安东门望岳楼的一顿美酒了。”
钱如土冲着崔志虎一伸手,道:
“崔三堡主,你只要取来一件信物,我这就赶着到平乡崔家堡替各位办事去。”
崔志虎一瞪眼道:
“我⾝上除了一把刀,什么也没有。”
钱如土点头道:
“这点我老人家十分相信,你们一向习惯于空手出门,満载而归的无本生意,自是难怪。”
说着拾起两把鬼头刀来又道:
“这两把刀何妨可做信物广钱如土包起两把鬼头刀,哈哈一笑,对来如风道:
“朝前走,大约二十来里处,有个双龙坡,附近有个土地庙,那庙前有个三岔口,有一条朝西的是往平乡,往东的是咱们要走的,你们就在那儿候着。”一拍马,直冲下山坡而去!
来如风与魏小娟跨坐马鞍,看着崔家堡的人就近砍了几木杆,做成担架,把哎哟不断,痛苦不堪的崔腾虎扶躺在担架上,缓缓走向山坡下的官道。
来如风可真够轻松的,因为他忽然心⾎来嘲,唱了一段越调小曲:
“天上的云儿哟,悠,
江湖的儿女呀,腿两忙,
要问那啥事动刀又动哟…
哎咳咳咳哎咳咳!
群魔作怪哟,他闹家邦呀…
天下的黎民他遭了殃,上天一看就着了慌;-
时间派下了姜子牙,钓鱼台前他把令发;
你要问他发的是什么令呀?
哎!
他发的呀,他发的,
他发的就是那伏魔的令呀!哎…”来如风这么一唱,一旁的魏小娟拍手笑道:
“来叔唱的可真像‘叫天宏’的声音,好听极了。”
叫天宏那是在八百里伏牛山区里越戏调班的老板,也是台柱,只要是那儿土生土长的人,全都听过叫天宏的戏。
骑在前面的崔志虎,冷冷的鼻吼一哼,道:
“他娘的,真是得意忘形!”
来如风听的真切,不由淡然一笑,道:
“花银子的大爷,就算是骂两句也是应该的。”
马儿不因主子吃了败仗而有着反常的反应,相反的,却因这么蹄蹄踏踏的缓步而行,使得每一匹健马更昂首甩尾,仪态昂扬,就连拖着崔四虎的那匹马,不时的把那拖地的长尾,扫在哼哎不停龇牙咧嘴的崔四虎⽑脸上。
看起来这真像是畸形马队,因为后面跟的两人,不时的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前面受伤的人,却又是那么垂头丧气的有如掉了半个魂似的。
二十来里地,一行人老远已望见了两个各长四、五里的山坡,并躺在一条小河边上,就在两个长坡间,有几棵老松树,树下面一间小庙,大概就是双龙坡那间土地庙了。
夕真是无限好,可是⻩昏转眼已到。
一行人在来如风的吆喝下,就在这土地庙前停了下来。
来如风望望西坡上面,一溜的老松把微弱的光全遮挡在坡那边,看来天就要黑下来了。
来如风稳坐马鞍上,问魏小娟道:
“饿了吗?”
摇头摇,魏小娟道:
“中午那顿喜酒,小娟吃的不少,如今还不觉饿呢!”
来如风一笑,道:
“如果饿了,我这儿可带的有。”
突然,另一面崔家堡的人叫道:
“姓来的,你口口声声说是保护我们,实则为的是五万两银子,明⽩的说,你是明为保护,实则押解,如今已是吃饭的时刻,不论你保护也好,押解也罢,总不能叫我们挨饿吧?”
来如风就着天⾊余光,发觉那说话的正是崔家堡总管“铁拳”尉迟明,只见他那光亮的脸上正充満了忿怒。
呵呵一笑,来如风道:
“可真有你的,不愧总管人才,真的替大伙想的周到,不过你大总管想到没有,这儿前不见村后不接店,中间又是个土地庙,就算我想掏包请各位大吃一顿,也是无法可想。”他一顿之后,又道:
“当然,如果五万两银子我那个老伙伴手到拿来,各位自可早早回去,那时候各位怎么吃怎么喝,那就是各位自己的事了。”
尉迟明破口骂道:
“真他娘的混蛋带砸锅不是东西,你懂不懂江湖规矩,你如今牵着老子们的鼻子走,就应该管老子们吃喝,你什么时候听过,两国战饿死俘虏的?”
魏小娟道:
“看样子他们是真的饿了,来叔何不把包里里点心分一些给他们?”
来如风道:
“小娟,你可要搞清楚放明⽩,他们可是一群虎狼,你真拿他们当人看?就算我把包里那么好吃的点心分一半过去,他们照样是吃孙喝孙不谢孙的家伙。”
小娟一叹’道:
“来叔,也怪可怜的嘛!”
来如风翻⾝下马,一句话也不说,很快的打开包里,伸手抓了一把⾊异味异香甜如一的点心。
他可真是够仔细的,那么一大把,正好十二个,然后又把包里包好,这才对尉迟明道:
“大总管,你厉害,我真服了你,为了不落个待战俘的罪名,只好拿出连我自己也不舍得吃的美点,孝敬各位了。来吧,大总管,一人两个,挡饥不⾜,怯饿不够,垫垫肚⽪倒是可以的。”
尉迟明步履沉重,捂着右肩走过来,天⾊已黑下来,但他那双目中的精芒,却被来如风看得真切,心中不由冷冷一笑。
于是,就在尉迟明伸出左手去接来如风送过来的点心时候,突然间,他伸出的手,中途变拳,沉声中陡然捣向来如风的心口…
要知他外号人称“铁拳”拳上功夫自然了得,趁着黑暗的来临,如果他一旦得手,那么整个局势即将大变,因为当来如风口吐鲜⾎倒下去的时候,那么所有崔家堡人的伤痛,不论是有形与无形的,都将得到代价。
然而来如风却冷笑一声,左手托着的糕点,在尉迟明鼻尖下一晃而过,侧面一个大转⾝,使得尉迟明那如巨锤般的铁拳贴着来如风的后背而滑过…
紧接着,来如风右腿暴然后踹,口中骂道:
“去你娘的!”
“彭”的一声,一脚蹬在尉迟明的左后肋下!
“啊!”是尉迟明的声音,他在中了来如风一脚之后,打:横里被踢出二丈远,一连翻了两个⾝后,被马腿挡住,却又被马蹄连踩几下,有一下正踩在他肩头的伤口,那种痛彻而又不过气的味道,只憋得他眼泪口⽔全离了位,一脸肌⾁也抖动得不能自已…
却听来如风骂道:
“娘的,我就知道这年头好人难做。”他托在左手上的点心,仍然一个未落在地,却缓缓走向尉迟明,道:
“他娘的,生意还未成呢,你个老小子就等不及的要来报仇了,好,这可是你小子无信在前,就不能怪我无义在后了!”
“咻”的一声,背后的钢又拔在手中,紧接着“嚓”的脆响中,钢两端的刃芒已弹伸出来##
“来─如─风。”
猛回头,来如风望见崔志虎,他撕破短衫,刚把舿上刀伤扎紧,正在为崔腾虎两舿之间上药绑呢,一见来如风拔杖在手,又见刃芒自杖端弹出,不由凄厉的狂吼着。
来如风钢杖一顿,怒目一睁,道:
“叫啥子?”
崔志虎丢下破衫,缓缓站了起来,暴伸右手,戟指着来如风道:
“来如风,银子还没有拿到手,你就开始耍狠了,五千两银子你还要不要了?”
来如风冷哼道:
“娘的,别拿银子来炫耀,惹火了我人命银子全都照单收。”
崔志虎大怒,道:
“今天大爷们认栽了,可是事情并未盖棺,你小子就想论定,认准吃定平乡崔家堡了?你也未免太狂了!怎么了,人被你捅了,大把银子也要⼊你包,临了还要酎你挑肥捡瘦的宰割不成?成!如果你今天捅死我崔家堡总管,你小子最好把我们全都摆平在这土地庙前,要不然你就是⻳孙八王蛋的!”
来如风“嚓”的一声,收起钢杖两端尖刀,嘿嘿笑道:
“哈,好!硬汉一条,三老虎,就是你这儿句大义凛然而又气壮山河的说词,我饶了这老小子。”又是一声冷笑,来如风接道:
“我这个人一生最佩服有骨气的人,这么办,我手上的这些点心还是得分给各位垫垫肚子,各位流⾎流汗,好一阵辛苦,是该吃点喝点,只怪我目前就有这些,来吧!一人两个,我敢说你们崔家堡还没有人做得出这么好吃的点心,来吧!各位尝尝便知。”
却不料崔家堡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理睬的,酎他送到任何人面前,全都把头往侧一偏。
崔志虎冷冷道:
“来如风,你省省吧!似你这种专门在黑道上搅稀泥的泼⽪货,早晚还不知道怎么死的!以我看,你小子的余⽇无多,何不留着自己吃,该吃吃一点,能喝就多喝一些,免得挨刀的时候叫冤。”
来如风一笑,回⾝看看躺在马旁仍未坐起来的尉迟明,道:
“哈!我的儿,老子这才弄明⽩了,原来你要吃是假,要命是真,啧啧,只可惜你遇上了我来如风,算你小子倒霉!”突然间,他声⾊俱厉的道:
“歪点子少出,安安份份回去养伤,静静等着来⽇报仇,如果现在就想动歪脑筋,那是自己活够了。”
他大敞步走回坐骑前面,小心翼翼的把点心又放回包里里,留了几个递给魏小娟,笑道:
“你陪来叔吃两个,咱们就坐在马上等钱老。”
魏小娟接过两个枣泥核桃糕,那糕外面一层厚厚的芝⿇,没有送⼊口,就已经香味四溢了…
钱如土催马加鞭赶奔七十多里外的平乡崔家堡,一路上如御风驾云,直到天黑好一阵子,他才赶到平乡地界。
钱如土在多年前曾到过这里,崔家堡就在平乡镇西北面,在越过一片満山坡梨树后,有一排桑树沿着大道两边栽种,那一棵棵桑树虮枝盘,全都是怪模怪样的,官道上路面平坦,也全是碎沙铺成,顺着这条大道,走不到半里之遥,面一个好大的广场,四、五个石滚散落在场子上,那石滚的两端中间,还有石耳,看来是用来碾麦子用的。
就在这个大场子对面,好⾼的一座堡楼,看样子不比石头堡低多少,这时候崔家堡的堡门已关,约摸着全在堡里吃晚饭了。
钱如土来到堡门口,朝着堡楼上挂灯笼地方喊着:
“开门啦!上差到了!”
只见堡楼上一个堡丁,一手挡着灯光朝下看:
“哪里来的老头子,穷嚷嚷个啥古景。”
钱如土⾼声应道:
“小子若不开门,我老人家可是要回头了,到时候你们赶往宝山城去的六个人完了命,可怨不得我没有把信替你们送来哟!”
“喂!等等,马上给你开,马上给你开!”
“登登登”跑下城墙的声音,看样子总有四、五个人。
很快,堡门打开了,一溜的冲过来四个堡丁,其中有两个⾚着背,露出一⾝坟起肌⾁。”
“听你刚才说我们三堡主四堡主几个人遇上⿇烦了!”
“何止⿇烦广快完蛋了!”
那两个⾚膊的一,道:
“老头子你怎么说?”
嘻嘻一笑,钱如土在马背上一弯,低声问;
“你们谁能当家作主?”
几个堡丁面面相觑,却又听钱如土道:
“耽误了时辰,害死了崔家两支小老虎,你们哪个担当得了?还不快去通报!”
立刻,两个披着上⾐的,抹头朝堡里冲去。
就那么一转眼之间,从堡里飞奔而出两女一男,只见男的宽臂长,四方大脸,浓眉蒜鼻,那个子怕不有六七尺⾼,两个女的全都是西湖绸短衫,穿著绣花绷头鞋,面容姣好,鬓角边各揷了一朵小红花。
三人一到钱如土面前,其中一个女的道:
“听说你老人家是来报信的,那就请快说。”
钱如土一口气跑了七十多里,就算不饿,也会渴,却不料人家连口⽔也不请他喝,不由舐舐嘴,道:
“什么话我也懒得说,呶,这是两把宰人的鬼头刀,约摸着你们一定会识得吧!”
两个女的接刀一看,不由大惊,当即不约而同问道:
“是我丈夫东西,他们人呢?你又是何人?”
钱如土一笑,道:
“我只是个局外人,活了这大把年纪,全是修来的,所以我就不能不见死不救,所以就在六个人快要挨刀的时候,是我苦苦哀求,求那个刀的八王蛋手下留情,娘的就差没有替他跪下来,总算救了他们六个人的命,不过那小子可真不是东西,他死敲活榨,硬要五万两银子他才放人,你们不知道哇,六个人全受了伤,有些还得马上救治,晚了怕来不及了。”
凄厉的嗥叫一声,一手拉住钱如土的马口笼嘴,那个七尺大汉道:
“老头子,快带我去,看我不活撕了那个狗养的才怪。”
钱如土一笑,道:
“阁下是崔家堡何人?”
“副总管巴大雄就是老子!”
钱如土一竖大拇指,⾼声赞道:
“好!真有你的,单只看你的个头,就知道你比你们的总管行,更比那两只小老虎強,那就快点去牵马来,我带你去,可要快哟!”
巴大雄正要菗⾝返回堡中,钱如土却对两个女的道:
“他要是能撂倒那小子,不但替崔家堡露了脸,而且也为崔家堡省了五万两银子,不过,万一他也栽了,前后加起来七条人命,可全完蛋了!”
突听一个女的喝道:
“巴大雄,你等等!”她叫住巴大雄,这才又问道:
“昨夜里大几个受伤回来,听说那人叫来如风,难道就是他?”
“不错,那人是叫来如风,他亲口说的。”
“他不是昨晚上离开宝山了吗?”
“谁说的?”钱如土心里一跳。
“大他们回来说的呀,看着他离开的,怎么那么快又折回去了。”
钱如土心中暗笑,原来昨夜他们以为来如风离开宝山城了,这才准备到王家抢人呢!也许崔四虎不甘那包⻩澄澄的首饰平⽩损失吧!
心念间,钱如土嘴⽪一牵,道:
“那小子神出鬼没,谁遇上谁倒霉,二位少,如果要救六个人,可得要快,最好弄辆马车,几个人可真伤的不轻呀!”
两个女的直跺脚,彼此透着无奈的道:
“怎么办,怎么办,大伤的那么重,这时候吃了药才睡下,大哥二哥又去了⾚,偏这时候遇上这种事。”
钱如土道:
“救人要紧,花银子消灾呀!”
其中一个妇少果决的道:
“巴大雄,快找人备马车,我与四妹立刻上路,先把人救回来总是不错的。”
于是,两个女的急忙折回堡內,巴大雄也吆喝着堡丁,很快的备了一辆马车,
也真够快的,两个女酌各背了一支剑,一⾝短扎打扮,那样子就像戏台上唱孙二娘的模样,当然她们要比孙二娘俏多了。
两个女的纵⾝上了马车,巴大雄也攀上了车辕,看样子他⾝旁放的一把厚背砍刀,就是他使的家伙。
笑嘻嘻,钱如土来到车前,问道:
“什么都可以不必带,可不能忘了五万两银票呀!”
女的一摸前,道:
“带上了,你老人家请到前面带路吧!”
钱如土大脑袋一晃,道:
“跟我来吧!”只见他一抖缰绳,那马又撒开四蹄,顺着満是梨树的山坡大道冲去…
于是,马车在巴大雄一声“喝”中,两匹马互蹭互推的,跟在钱如土马后,顶着淡淡的月⾊冲去。
时光像是个不肯合作的怪物,当你需要它的时候,它却像闪电一般,一闪而过,就算想抓一把也不可能;当你不需要它的时候,它却是那么的迟迟不去,好象要和你泡上了一样,尽在磨蹭!
如今,土地庙前的崔家堡六人,就有这种感受,他们⾝心疲惫,只怨时辰过的慢,遥望平乡仍无人踪,何时才能回转?连一旁的来如风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尽早拿了银子上路,尽在这儿⼲耗,也恼火的。
当然,对于钱如土率领的那辆马车而言,可就心急如焚,最好是转个弯,抹个角,一眨眼就能赶到地头上。
两边的人全都急,有的急着时间过的慢,有的抱怨时辰又太快,但不论时辰快慢,终是在三更将尽四更未来的时侯,钱如土已一马冲到了土地庙前。
钱如土人在马上坐着,来如风早摸出几个点心送上去:
“填填肚⽪,这一阵饿的可够呛吧?”
钱如土大脑袋一正,一边接过点心,一边问道:
“你小子怎么知道我没有吃喝?”
哈哈一笑,来如风道:
“这要看你同谁打道,遇上崔家堡那群恶霸,他们不在你⾝上弄些油⽔就算你走了老来运了,你还指望他们向你上供?门都没有!”
“算你小子机伶,我老人家老远跑上崔家堡,还直伸⾆头舐嘴巴,可是就没有一个人替我老人家弄碗⽔喝的。”
也就在这时候,崔家堡的马车也过来了!
巴大雄拢住马车,拧⾝跳下马来!
紧接着,车帘掀起,崔志虎与崔腾虎的老婆,相继也跳下马来。
三人就着微弱月⾊,早看到土地庙前六个人,全都瞪着大眼睛,祈求似的看着他们。
两个女的狂叫一声,和⾝扑了过去!
“啧啧啧,这种场面倒也怪感动人的!”
突然间,巴大雄车辕上菗出他那把厚背砍刀,往肩上一抗,大敞步到了来如风马前,暴伸出他那褪般的手指头,恶狠狠的指着骂道:
“他的,这全都是你小子的杰作?”
来如风一笑,道:
“哟!哪里冒出这么个大个子,就不知本事如何?”
巴大雄道:
“你可是要掂掂巴爷的份量?”
呵呵一笑,来如风道:
“我不打没银子的仗,你可是万贯?”
巴大雄初时一愣,旋即哼哼笑道:
“老子一个铺子也没有,斗大的脑袋一颗,有本事,你来拿。”
来如风一笑,道:
“看样子你准备替崔家堡杀⾝以成仁,舍生以取义了。”
巴大雄怒道:
“成仁也好,取义也罢,那全与你不相⼲,下马吧,难道你想死在马背上!”说着,双手已把厚背砍刀取在手上,样子完全拚命架式。
抖动丝缰,来如风把马向后退了数步,树影下,一个腾空翻纵,人已自马头上翻落地面。
来如风细细打量面前的大个子,比自己⾼出一个头,但可以感觉大个子一脸憨态,显然是个忠厚人。
要知这种人多一半四肢发达,头脑单纯,一句话他们就会为你拚命,世上不缺这种容易被人利用的傻大个子。
来如风心中着实替这大个子叫屈,不由咧嘴一笑,先争取一些好感,这才缓缓问道:
“你说你姓巴?”
“不错,巴大雄就是我。”
“你家是住在…”
“老子的家,小地方洛。”他一抡手中厚背砍刀,又破口骂道:
“老子是找你拚命的,可不是要你查对⾝家的,你接招吧!”
来如风道:
“大个子,⼲啥事总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你要找我拚命,尽管一边侯着,你放心,绝不会叫你失望,但却要容我先把前一笔账结算清楚再说。”
突闻崔志虎喝道:
“大雄,你退下。”
巴大雄气的一连空抡儿下厚背砍刀,蒜鼻子一菗,怒声道:
“我巴大雄饶不了你!”
来如风一耸肩,道:
“这话我听的可多了,不过到现在全都是我饶了别人的命,不信眼前就是证明。”
突然间崔腾虎的老婆,狂叫一声抡起手中宝剑冲向来如风,口中厉喝道:
“可恶啊!”但她才冲出儿步,早被崔志虎一把抓住。
“弟妹,这是什么时候,哪有时间再磨蹭,快扶四弟上车吧!”
来如风冷然一笑,道:
“崔三虎,可以拿来了吧!”
崔志虎从老婆手中接过银票,一把抓得紧紧的,道:
“来如风,这里是五万两银票,但我崔志虎可以告诉你,当你尚未用去一半数目的时候,你已经没命了!”说完,抖手掷向来如风。
不等儿张银票落地,来如风疾伸手一把全抄在手上。
着月⾊,来如风仔细看了看,手指习惯的在那几张庄票上弹了几下,小心翼翼的揣⼊怀里。
很快的,崔家堡的人能骑马的骑马,不能骑的被扶上马车。
崔腾虎被抬上马车的时侯,他老婆冲着来如风破口大骂,道:
“来如风,你这杀千刀的昅⾎鬼,姑恨不得一剑劈死你。”
来如风一笑,道:
“好哇!不过当你动刀动剑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把银票多带儿张,因为只有银子或可救你一命。”
崔志虎咬牙道:
“八王蛋,你等着挨宰吧!”一面叫道:
“巴大雄,咱们走了!”
然而巴大雄咬着牙,道:
“三堡主,我不走,我要掂掂这姓来的有多少份量。”
崔志虎心里明⽩,巴大雄蛮力是有,但武功招式平常,人前一站唬唬人还可以,如果遇上会家子,那只有挨刀的份,尤其是来如风这种一流⾼手。
心念间,崔志虎厉喝道:
“大雄,赶车走了,要报仇也不在这时候。”
来如风突然呵呵笑道:
“傻大个子,听你主子话就错不了,凭你这⾝骨架,能生得这个模样可真不容易,这要是直不愣的倒下去,我的儿,地上非得被砸个大坑不可。”
崔志虎不由大怒道:
“巴大雄,你敢不听我的话?”
“三爷,咱们这么一走,巴大雄心有不甘啊!”崔志虎道:
“你走不走?”
巴大雄似乎是拗上劲了,⾼声道:
“三堡主,你们上路吧,巴大雄的命不值银子,杀他不过,老子鸟朝上摆,没什么大不了的。”
“喂!”崔家堡的马车上路了,一溜几个骑马的,给现场留下一匹马,那是给巴大雄的。
尉迟明最后哑着声音,着大气,对双手抱刀的巴大雄道:
“副总管,那小子心狠手辣,还是上马吧,等大堡主他们回来,自会找他报仇雪恨的。”他一顿又道:
“大伙不能停下来,连我也要赶着回去治伤,堡里成了空虚,你又何必一定这时候找他拚命?走吧!”
巴大雄咬牙道:
“老子就算是庒,也要庒他个半死,总管你上路吧,巴大雄不会叫崔家堡花银子替我买命的。”
巴大雄是无心的一句话,但听在尉迟明的耳里,就发酵变酸很不是味道,因为他的命是五千两银子赎的。
尉迟明一声长叹,勉強在马上拍拍巴大雄的肩头,道:
“巴兄弟,你多加小心了!”缓缓的掉转马头驰去…
该走的全走了,土地店前就只有来如风、钱如土、魏小娟,还有就是一心要找来如风拚命的巴大雄。
来如风把马缰递给钱如土,却听钱如土小声道,
“小子,你真的要把这大狗熊做了?”
“你老的意思?”
钱如土道:
“一个忠于主子的人,不论他主子是个什么德,但他本人却值得喝声采,在这世里,这种人可是很少啊!”不错,钱如土也是有感而发,所谓:循份度⽇难识好人心,世岁月最易辨忠奷,如果这种人也死在锋刃之下,可真是事无天理了。
于是,来如风作了个大胆决定!
一个令钱如土也大吃一惊的决定…
来如风缓缓走近双手握刀的巴大雄,淡然一笑,道:
“你姓巴,洛人氏,如今⾝为崔家堡副总管,这是我所知道的。”
巴大雄一,道:
“你已经知道的太多了,小子!该动家伙了吧?”
来如风一摆手,道:
“土地庙前两头牛,你拗,我比你还拗,放心,你不走,我更不会撒鸭子。”他一顿之后,又道,
“我只想问问,咱们是怎么个打法?”
巴大雄大喝,道:
“对杀对砍,谁先放倒谁,算完事!”
来如风一拍手,道:
“如果阁下倒在这土地公面前呢?”
巴大雄蒜鼻孔一哼,道:
“老子只有一条命。”
来如风道:
“这么说来你是要银没有,要命一条了?”
巴大雄大怒,破口骂道:
“狗养的东西,你这口气就像是你赢定了。”
来如风摇头摇,道:
“对于你这种穷客户,娘的,我真是趣兴缺缺,陪你玩上一阵子,一个⽑子也捞不到,唉…”
巴大雄大喝一声,道:
“老子趣兴正浓呢!”他暴喝中,那柄厚背砍刀暴展斜劈,刀芒中撩起一阵狂飙,劲道之⾜,下手之猛,在谁都无与伦比。
只见,来如风甩肩弹腿,暴退一丈,钢杖已拔在手中“嚓”的一声,两端刃芒弹出,而成了两头尖。
巴大雄一刀落空,立刻刀随⾝转,反手一刀上撩,锋刃划空而起,刀口已快要扫到来如风的面前…
陡然蓝影暴飞,来如风就同苍鹰盘顶一般,手中钢杖好似螺旋一样,一连在巴大雄的头上绕了三圈,才随着来如风的⾝子,弹到巴大雄的⾝后。
巴大雄只觉一阵冷风袭头,-时间他已披头散发,成了一头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