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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崖底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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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南山,或曰秦岭。

  山上有一门派,就称终南派。

  终南派:当今九大门派之一。开山祖师为玄玑子,宋末全真教弟子,昔年蒙古人入关,掠我大好江山,不争气的南宋朝廷,只能任元兵侵略欺凌大汉百姓。

  于是,武林中不少江湖豪杰,仗剑救民,其中以终南山上,重真人所创全真教一派,对元兵的阻力最大,是以元兵乃围住终南山,放火烧观,企图灭绝全真教。全真弟子遂由秘道而退,离开终南山,四处飘零,行侠仗义于江湖,在暗处与元兵对抗,奈何,宋朝气数巳衰,终于覆灭,大汉子民,终沦于外邦之手。

  元末,各地英雄起兵复汉,光复中原大好江山。玄玑子便于终南山,全真旧地创立终南派,以续全真道教、武学。

  其门下弟子,并无硬规定是否出家修道,故门下虽以道士为主,俗家弟子也不少,而现今的第六代掌门人-无为道长,即是一名修道有为之士,同时更是一名武功高强的世外之人。

  二个月后。

  正是小赌与终南派相约之时。

  天,好冷,山上早就瑞雪纷飞。

  自一星期以前,逍遥剑风自儒便眼巴巴地盼着小赌的到来。

  而风自儒衷心地希望,希望冰雪主人最好别来,否则终南山上就有一场戏好唱!

  终南山山麓十里处,有个梦陀村,是上山的必经之地。

  是,一个文质杉彬、道骨仙风的中年人,带着四个十六、七岁到十三、四岁的娃儿,来到梦陀村中唯一的一家客栈前。

  不错,他们就是冰雪城的寒城主,带着女儿、杨威、三宝、四平,一行人浩浩来到山上。

  唉!老天爷并没有同意风自儒的暗祷,硬是要终南山上唱场热热闹闹的好戏。

  下雪的街上,早就不见行人。

  四平上前拍着客栈大门,口中吆喝着:“开门啦!生意上门啦…”

  门,伊呀一声打开,店小二着手,缩着脖子,热情有劲地招呼着:“客官,快请进,大冷天的还赶路,真是辛苦呀!”

  众人进得屋来,将天风雪关在门外。

  几个人抖着身子,拍掉身上的雪花。

  店小二再次热情有劲地献上热茶:“客官,你们可是杨少爷、席少爷和寒姑娘?”

  杨威机警的目光一闪,他回头看看寒城主。

  寒城主只是微微一笑,端起热茶呷上一口。

  杨威便笑着问店小二:“小二哥,你怎么知道我们?”

  小二呵呵笑道:“几天前,有位小少爷来店里,包下后院西侧厢房,他画了几幅画像给小的,要小的留意,若诸位一到,要请你们进去-!”

  四平一听小少爷,不兴奋地问:“那个小少爷现在在不在房里?”

  “在,打前天下雪起,他就没出过房门一步!”

  四人巳经坐不住,飞也似地扑向后院,口中同时大声地嚷着:“小赌,死小赌,臭小赌,拉痢小赌,你快给咱们滚出来!”

  后院天井左侧,一处房门呀然而开。

  青布衣,平底快靴,冲天马尾,娃娃脸,一副纯真无死人不赔命的笑容,不是小赌是谁?

  “呀呼!”“哇!”

  “他的!”

  “哈哈…”“呵呵…”叽哩喳啦!几个人巳围攻上去,对着小赌拳打脚踢,三宝更是抱住小赌的脑袋,拼命往下捶着。

  四平也猛扯着小赌的马尾,以示庆祝。

  杨威双臂一伸,从三宝背后抢出小赌,拉着他的手臂一抡,一记蒙古摔跤,将小赌摔向小飞雪。

  小飞雪相准准,回身一记侧踢,踹在小赌股上。

  登时,将小赌踹飞出去。

  寒城主哪见过这种见面礼,不由将小赌自半空中截下来扶稳在地。

  小赌被如此一轮猛攻,打的措手不及,鼻青脸肿,外带发昏三百六十章,天金星,不辨东西北南,站在地上一阵箧跄。

  待四人热情有劲地发过后,这才慢慢走上前来慰问小赌。

  “他的,小赌你他妈的诈死,害得我们白白伤心难过了好凡天,你说,你要怎么赔我们?”

  小赌还着晕头转向的脑袋瓜子,一听三宝这话,勾起他撞苦的回忆,恨声道:

  “赔你?好,先把刚才这一顿打还我再说。”

  他人影一闪,毫不客气地对三宝拳脚相向。

  其它三人,事不关己,可不愿惹祸上身,全闪到一旁避祸。

  可惜,三宝也不笨,他可不愿一个人面对小赌如此狠毒的惨罚,人硬是往杨威立身处奔去。

  这一来,可引起原子碰撞的连锁反应,五个小子们便如此团团撞,一个碰上小赌难免迸出带电的火花。

  原子弹的威力,真他妈的不是盖的!

  厢房里,小赌正面对着冰雪银城的城主,谈笑风生地描速他如何拐带人口,让小飞雪和他们混成一票。

  瞧他那副得意的模样,口沫横飞,不时还斜瞟一下小飞雪,颇有莫法度,小女生爱跟路的意思。

  他那种狡黠而逗的表情,引得原本敌意绷紧脸的寒老爸,也不觉出了笑意。

  有了笑容,话就更容易谈:“所以我说,寒老爸,我是为了你女儿,两肋刀在所不惜,连终南派都惹上,怎么样,够朋友吧?”

  寒老爸故作一本正经道:“嗯!看在你如此忠心护卫我女儿的分上,我可以考虑…

  招你入赘。”

  “什么…”

  笑脸变瘪脸,一副哭不出来的样子。

  小飞雪脸上变成大红柿,她不依地嗔道:“爹,你怎么胡说八道嘛!”

  寒老爸很满意,他这句笑话所引起的反应,登时忍不住哈哈大笑。

  寒老爸得意地一瞟小赌,促狭道:“怎么?不说话啦!”

  小赌着鼻子,斜瞟了小飞雪一眼,尴尬地笑道:“我是江南人,吃不惯麻婆豆腐-,呵呵!”

  寒老爸怪有意思地哈哈大笑。

  小飞雪他们,可没听懂。

  小赌这才又补充说明:“麻婆豆腐,又泼又辣,吃不消呀!”

  小飞雪这才明白,原来小赌绕着圈子骂她泼辣,飞起一脚,设踹着小赌,顺手抓起茶杯,泼个彻底。

  呵呵!当头冷水,大概就是这个淋法吧!

  小飞雪双手又,坐在桌旁,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小赌叹口气,用衣袖抹抹脸,方道:“唉!我说嘛,麻婆豆腐不好吃呀!”

  小飞雪一听,又想发作,却又坐下来,回敬一句:“小女子不咬疯狗,哼!”哇!骂人不带脏字。

  杨威打断两人的舌战,催着小赌讲讲他落崖以后的情形,而这个话题,也是众人所关心的。

  原来,那小赌与至尊教主对敌时,那株该死的贼血参,在最紧要的时刻和小赌捣蛋,于是小赌被至尊教主一掌劈落崖下。

  万年血参在小赌落崖时,仍不甘心地极力想挣脱小赌的掌握,便再次猛力冲起,小赌人在空中已经有些昏,却在血参用力一挣之时,本能地抓紧血参。于是这血参不但没有挣脱小赌的掌握,反而将小赌落崖的身子,带偏一大段。

  也许小赌命不该绝,就因为这一偏,身子恰好掉进水潭之中,由于落下时冲力很大,一入水,就见底啦!小赌便被潭底的漩涡进去。

  小赌虽昏不醒,但在水中被寒冷的潭水冻回一点意志,感觉到自己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下扯,潜意识里要自己奋力挣扎,于是在水中奋力一蹬,不知道踩到哪里垫脚,人如急矢,飞出漩涡,被水带入一个水底

  不知道经过多久,小赌被手中的拖力唤醒,原来是那不死心的万年血参又打算逃跑。

  小赌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口疼痛愁闷,全身如火烧,正想举起手检视一下伤势,才发现自己仍紧紧抓着那血参,不想不生气,越想越火大,他的,要不是这血参,自己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

  恨恨地,小赌猛咬向血参,想出这口怨气,这一咬,可咬出心得来了,只觉得血参甘美香甜又多汁,不氏自主地又再咬一口。

  血参甘则甘矣!香则香矣!可是一下肚子就像吃下一把火似的,令小赌全身血脉责张,于是忙运功,奋入和这把火-抗,无奈火势之大之强,非小赌功力所能抑制,这种苦,非经验过的人,难以体会。

  小赌在中,翻滚、挣扎,求救无门,心里想:“我死定了。他血参,我吃你,你不服气也罢,居然如此折磨我,可恶,可恶!”正想提起最后一口气,爬过去捶这血参两拳时,突然左脚踏人水中。

  哇峨峨!好凉快!

  “我的乖乖,真舒服呀!”于是小赌人一滚,便滚进水潭中。

  就这样,小赌借着这个寒潭之助,抗住血参的火热,不知不觉中,热气全消,小赌依照他大哥所传的内功心法,一次又一次地调息运气,只觉得一股澎湃的力道,自丹田处,源源不断涌出,冲向四肢百骸,不再有任何阻碍,就这样,小赌莫明其妙地因祸得福,无意中居然达到武学最高境界,贯通任督二脉,沟通天地之桥。

  如今,小赌一身道,由头到脚豁然贯通,一气呵成,而他的各处道,更隐隐地潜伏着一股力量,悄然守护着道。

  这股力量可以在任何外力袭击道时,自动产生抗力,以反弹消除外力,明白点说,也就是任何点或打,对小赌都起不了作用,他现在就像个没有道的人一样。

  哇!高,真高,很难想象,当这种怪胎重现江湖之时,会把江湖如何搅和?

  江湖啊江湖,你就自求多福吧!

  此时,盘坐水中的小赌,宝相庄严,进入浑然无我的至高境界,然而,小赌对自己如此人的宝相,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当他睁开眼时,原本漆黑的,如同点上烛火般,四周一片光明。

  这,自小赌坐的水边渐斜向上,在三尺开外成为平坦之地,再入前约一丈处,有一个狭长裂口,整个就像一个有裂口的畚基,没啥特异之处。

  小赌一眼瞥见,害得他好惨的血参正乖乖地躺在斜坡上,一动也不动,看来这血参被小赌一咬,可真的死心啦!

  背着血参,小赌好奇地向中的裂口走去,这裂口刚好可容一人侧身而过,小赌往内张望,前面弯弯曲曲,好象另有信道。

  心想:反正回头也没有路,不如进去看看,根据一般落难奇遇记的公式,这种地方最有故事可讲。

  小赌心中暗道:“走吧!”便挤身进去。

  裂口之后,一条弯弯曲曲,说是路又不像路的窄小信道,信道两旁,偶尔有山泉渗出来,滴滴答答黏糊糊地令人讨庆。

  终于,小赌苦尽甘来,挤出信道之外,弦月当空,竟然得以重见天月,唉呀,死人啦!

  接着小赌四下一看,哇,真个儿死人,只见月亮高挂天空,四周山壁却似炮筒一样,垂直往上,直追月亮,真不知山有多高,月有多远,鸣呼哀哉!笔直的山壁上除了偶而有一、二小草以外,滑溜溜,光秃秃,连只蚂蚁都攀不住。人又如何出去?

  咚一声,原来,小赌抬头往上看,越看越高,越高头就越往后仰,最后一个倒栽葱,摔倒在地。

  小赌他快哭出来了,他,前有山,后是水,得见天月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出不去?

  小赌人坐地上,无奈地四下张望,隐约看到对面的山壁藏在阴影之下,似乎别有名堂,于是正对阴影,往前行去。

  噫?明明不过一丈左右的距离,走了大半天,居然还没到,小赌往左右看看,我的乖乖,怎么人还在出发的地方?

  “有鬼!”小赌心里想到这两个字,忍不住发悚然,缩着脖子,打个冷颤,哎哟!

  惊死人啦!

  左瞄瞄,右瞅瞅,看来没啥异状,小赌这才又举步向前,结果,仍是一样,真叫人气。试了一晚,眼见天快亮了,小赌干脆放弃,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云密布,天色暗,小赌翻身坐起,打个哈欠,伸伸懒,这才仔细地往昨夜欺骗他一个晚上的山壁看去,果然山壁之上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石头嵌在那儿,就像一个大门,一个入口似的。

  小赌再看看四周,到处是成堆的石头,东一堆,西一堆,看起来杂乱无章,却又好象按某种规则摆着,大概就是所谓的奇门遁甲这类的阵图吧!

  于是,小赌一心一意地看起那些石堆来。

  在袄蒙蒙的天空中,此时又飘起雪来了,奇怪的是,雪虽然落个不停,但却不觉得冷。

  小赌仔细一分析,哦,原来这座笔直的炮筒峰,挡住外来酌寒风,只容得雪花意思意思地进来秀一下而已。

  正当小赌研究着这有趣的情形时,他突然发现炮筒峰顶端已经凝结一层晶莹剔透的冰雪,而落下来的雪花,却像遇着火般,无声无息的溶化不见。好玩,真好玩,山顶戴雪帽,山谷下看雨,这种极端差异的雪景,大概也只有在这才能看得到吧!

  “咕噜"呵呵,肚子饿啦!

  小赌回身走向他方才出来的山壁裂口,又奇怪啦:往前走不通,往后却三两下就回到原先的地方,小赌他偏不信,前前后后,走过二十几趟,这才终于放弃。

  回到水边,他吃了一口血参,又再次在寒潭中入定而去。

  其实,他没想到这一口的血参,正不断的增加他的内力,他只是想,肚子饿就要吃东西,而手边唯一的能吃的,就是这万年血参,而且他心想,血参这么大,治病大概也不需要太多,吃它两口,没关系的。

  小赌再次回到炮筒峰(他自已取的)时,正好是月圆的晚上。

  皎洁的月亮,自山峰的东侧升起,映着山顶的冰晶,闪烁着一片晶亮,煞是美观,月圆时,月亮特别明亮,照着炮筒峰谷内,像是一个虚幻的舞台,而月亮便是技巧高超的灯光师,巧妙地打着灯光。

  忽然,小赌发现哪一堆堆的石头,随着月光移动的阴影,恰好形成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直通正方形的大石前。

  小赌当下不敢怠慢,展开轻功,踏着月影小径,来到巨石山壁前。

  就在月光走到炮简峰西侧时,仿佛临去的一瞥般,月光大盛,正好照在巨石上,巨石赫然出现六个以指劲刻划出的大字,"入我门,为我孙。”

  小赌暗啐一口,不知道是那一个老缺德鬼,要人家进门,还要占人家便宜,呵呵,不过反正我还小,当一次你孙子又如何?

  六个大字下面,正好是巨石的正中央,有一个状似凹形的如意刻图案,大概就是开启这门的关键所在吧!

  月亮下山去,炮筒峰顿时天昏地暗,不辨东西,而小赌自从服过血参后,目力所进,周围的昏暗,并不影晌他的视觉。

  小赌用手指轻画着凹痕,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图形,哈,小赌一拍自个儿的脑袋,伸手自颈项间,取下他自幼配戴,也是他唯一的身份证明,金锁片。

  不是吗?这锁片的样子,就跟石上的刻痕一样,小赌好玩的拿着锁片,贴上凹痕,想要比一比。

  卡一声轻响,锁片大小适中的嵌进凹痕,随着这声响,嵌在巨石上的锁片,突被巨石吃下去。

  “喂,还我呀!我又没跟你玩吃角子老虎啊!”小赌心中大急,这自家身世唯一的线索,怎可以如此不明不白的被掉?”

  他抡起手,拼命地捶着巨石,悄悄地,这大石门无声无息地往后滑开,出一尺多的隙来。

  不入虎,焉得虎子,好奇的天,人皆有之,何况自己的锁片也得找回来,于是小赌小心翼翼地寺向门内走去。

  “哇…噢…”原来巨石之后没有路川、赌一脚踩空,往前翻栽下去,好在此时他的身手比以前好的多多,于是提气轻身,人在空中摆横,成大字形,总算减慢了下降速度,正在想,不知还有多远,也许该换个姿势。

  “噗!”小赌已经跌入松垮垮、软绵绵、滑腻腻的一大片白粉之中,天飞粉,不比外面下雪时的景象差。

  “咳咳咳!”

  小赌凄惨狼狈地爬了起来,差点被呛死。

  我的乖乖,这是什么?居然白头白脚一身白,呵呵…真幽默,哪有人想的出这种进门的仪式。

  小赌咳着直眼睛,鼻子,难过死啦!

  “他的,是哪个老缺德鬼,搞的整人玩意儿?”

  睁开眼后,小赌傻在当场。

  你以为他看到金银库?珠宝如山?

  错也!

  小赌掉下来的地方,只是一间很平凡、很平凡,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石室,石室大约只有三丈见方。

  正对小赌爬出来的前方,挂着一幅有两人多高的大画像,画着一个半身人像,光是人像的眼珠子,就比一个人头还大,而让小赌两眼发直的,不是那张大篇幅的画像,而是画像中的人。

  除了发式、衣服不同之外,那画简直就是小赌的尊容,那抹纯真略带憨然的微笑,犹自画中散发出一抹天真无的气息。

  小赌不能置信地自己的脸颊,又狠狠咬了自已一口痛。可见不是在做梦,这才带着惑走近画像。

  画像左侧有一方石桌,桌上放着一个扁长木盒,和一座雕刻精致的高脚烛台,整个室内的光线来源,便是发自烛灯上的一颗大如人拳的珍珠,小赌经过桌边,看见木盒上另有一张写密密麻麻小字的羊皮卷。

  很自然地,小赌在桌边停下,拿起木盒上的羊皮卷,只见羊皮上写着:

  字喻吾孙知之:

  余自十八岁,纵横江湖以来,凡六十载有余,无不明辨是非,惩罚恶,不遗余力,是以江湖人称果报修罗是也!

  六十年间,除一度与刀尊君无命君大哥,于泰山之巅比斗三千七百二十三招,不分胜负,结为金兰。并与冰雪银城之风雪侠铝寒兄,于长白大雪之中烹茶论剑三昼夜,成为至以外,一生行走江湖,来尝败也!

  然安血江湖,腥风血雨,余何尝不腻不庆乎!盖江湖多暴灰酷厉之徒,残氏以逸,吾辈芳求诸山林以为-安,弃天下苍生于不顾,岂是武者之命!混池江湖一甲子忽焉而过,余老考矣!放眼大千,宁静祥和,是余携隐归之也。唯余心有所惑,知我任氏一脉,终有祸至,是为余柒血江湖之天惩,呜呼天幸,吾所杀皆恶,天见垂怜,容我任氏独存一点血脉,吾祖孙,终可于此荒山一室冥见,甚幸!甚幸!

  故此,特喻吾孙知之,嚎血江湖,仍应本仁恕为主,饶其可侥者,切莫赴尽杀绝为要,切记!切记!

  石桌之上,乃吾昔年成名兵器,名为鬼眼魔刃,此器甚凶,出必见血,吾孙慎用之,盒内另有兵器谱,可指示吾孙操作鬼眼魔刃。

  吾言尽于此,但盼吾孙以救世为本,为天下苍生谋福造利,驱恶扬善,维护正丈,则天佑吾任氏孤雏于冥冥!

  祖果修罗任文奇笔丙寅年

  小赌看完羊皮卷,第一个反应是大叫:“他的,怎么没说如何出室?”

  没错!

  出不去,一切奇缘都是白废!

  小赌再一次仔细的检视石室四周,就是没发现任何门路。

  他无奈地回身,走到桌前,好奇地拿起木盒,妙的是,他的金锁片就在盒底,就像进处的巨石一样,盒底的锁片,也是嵌于石桌的暗槽之内。

  小赌高兴地将锁片拿起来,忽然?

  石桌在轰隆声中,向一旁滑开,出一个暗,不时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而石桌滑开的暗槽内,两个朱红大字"出口"。

  小赌大叫一声:“哇!得救啦!”

  于是,背上背着血参,腋下夹着木盒,有点感伤的回头看看画像,画像中的人仿佛活生生地对着他笑。

  第一次,小赌觉得自己不再是个没的孤儿,他微微泛酸的鼻子,口气,朝画像挥挥手,充感情地道别:“爷爷,再见!有空儿我会回来看你!”仿佛那画像,是个有血有的活人般。

  小赌转过身,扑通跳人水中。

  由石室中泛出来的蒙蒙光华,仍隐约地照耀在水中。

  小赌一跳人水中,便看见一道石闸,推开石闸,头顶上的石桌也缓缓恢复原状。

  小赌潜行了不知有多久,方才看见水面上有光影出现,心知是游出了地底,急忙浮上水面,大大了口气。

  “哇!憋死我老人家也!”

  小赌踩着水,放眼四望,只见四周尽是汪洋,一片水连天,天连水,小赌这下可有些摸不着头绪。

  他喃喃自语道:“这下是到哪里啦?”

  面扑来一阵风,小赌不小心呛到一口水:“呸呸呸!咸的,我的乖乖,我怎么跑到海里来?”

  小赌抬起头,看看灰蒙蒙的天上,一抹黯淡的夕阳,正无打采地往下掉。

  小赌心中暗暗忖道:“还好我老人家是在水里长大的,否则这下子,可不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打从他幼时在黄河水灾中,被他师父捞起来,到他在江南成长的童年,还真是和水密不可分。

  小赌打起精神,看看夕阳西下的角度,运起一身不是天下第一,也该排得上第二的水功,向海岸方向游去。

  小赌对落难的精彩转播,至此方告一段落。

  不光是杨威、小飞雪、三宝、四平听得浑然忘我,就是见多识广的冰雪主人寒朗月寒老爸,也被他生动活现的诉说,抓紧着心,听得眼睛眨也不眨。

  待小赌抓起桌上的茶水猛喝了起来,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嘘出一口大气。

  四平忍不住叹道:“哇!小赌,你是不是在讲古给我们听?怎么可能有这么神的事!”

  小赌的诚实受到怀疑,很不高兴地瞪了四平一眼道:“他的,你以为我老人家吃撑着?没事说故事哄你呀!”

  三宝兴冲冲地一把推开四平,急向小赌问道:“小赌,你真的是那个什么果报修罗,他孙子吗?”

  小赌皱皱眉头,有些黯然地说道:“我想,大概是吧!否则为什么我的金锁片,刚好可以控制炮筒峰的入口和石室的出口呢?况且,果报修罗为什么也姓任?”

  杨威突然双目一亮,拍手道:“小赌,你不是说羊皮卷上写着任前辈和风雪侠侣寒前辈为知吗?”

  接着,杨威望向寒老爸,以征求他的意见。

  寒老爸哈哈一笑道:“不错,家祖和昔年人称果报修罗的任老前辈确是莫逆之,我还记得幼时曾听家祖言,当今天下,能了解寒风飞雪三大式中真意境的,只有任老前辈,但是据家父说,任老前辈落籍山西黄河一带,怎么又会与长白山牵扯上?”

  三宝和四平同时大叫:“这就对了!”

  四平激动地说道:“小赌,师父不是说过,你是在黄河水灾时,他在河中木盆里捞上来的吗?”

  三宝也抓着小赌双肩:“对啦!果报修罗一定是你爷爷!”

  小赌的身世有线索,三宝和四平却比小赌还要激动。

  而小赌,早就认定果报修罗是自己爷爷了,此时不过是更加确定而已。

  一旁的杨威,却是一脸地凝重道:“恐怕果报修罗任老前辈,不是小赌他爷爷!”

  众人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因为…他是小赌的曾爷爷!”

  说完,杨威人已闪开,兔得小赌被戏后,想要偷袭。

  可惜,杨威可忘记了小赌如今一身的功力,比起他大哥地狱门主,也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砰!”小赌飞起一脚,结结实实蹄向杨威股。

  这一踹,力道不轻,将杨威踹得飞向老远的上去。

  “哇!”

  小飞雪、三宝和四平,同时瞪眼惊呼。因为他们三个人,只看见小赌一晃,杨威便飞上去,根本没看清小赌是如何出脚的。

  甚至,寒老爸也只看见小赌离座、抬脚,至于怎么踢人,也是雾沙沙一片,不明究竟。

  小赌偷袭成功,得意地呵呵贼笑不已。

  杨威自上坐起,摸摸股,莫可奈何道:“估计错误,下次我会记得逃远一点。”

  众人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

  小飞雪这才问:“小赌,你曾爷爷留给你的鬼眼魔刃是什么样的兵器?”

  杨威顺手拿起小赌放在头的木盒,将它带到桌前。

  小赌慎重小心地慢慢打开木盒。

  扁长的木盒中,有一卷羊皮,一本黄绢小册,和一副牛皮制的弦月形的皮套,皮套正面只出半截银光闪烁的弦月形兵刃,而正反两面的皮套上,都刻有精致的腾龙图案,云涌龙腾,图形细腻非常,另外皮套之上,还连有一环亦是牛皮制的带,可从悬挂际之用。

  小赌取出皮套,放在桌上,又从皮套内出一柄银亮耀眼,状似弯月的弧形薄刃来。

  众人仔细地观看这柄鬼眼,它除了形式像弯月外,约有尺余长,人掌宽,背厚刃薄,背脊上刻着十八地狱图和一排整齐的眼睛。

  也不知道,这鬼眼魔刃是用什么质料铸的,它没有钢的重,却有钢的韧与利,最特别的是,它的银光闪亮,好象发自刃的深处,而不是表面的光彩。

  小飞雪用手指轻轻掠着背脊上的图案,呵呵笑道:“小赌,你是地狱门主的弟弟,而你曾爷爷送你的兵器上,刻着十八地狱图,这不是很巧吗?”

  小赌也有趣道:“唉!我不想和地狱扯上关系,都还办不到!”

  “因为你是名符其实的地狱常客。”

  “呸呸呸!什么地狱常客,我还想上天堂呢!”

  “我看…难喽!”

  “哈哈哈…”屋外的风雪正大。

  屋内的人,却连心都是暖呼呼的。

  杨威突然问道:“小赌,你怎么会想到,通知要命郎中莫大夫,将我师父送来北京呢?”

  小赌得意道:“我自海中上岸,一间人家,才知道自己在长白山上耽误捧半个月,算算时间,要赶回天水村未兔太痛苦,干脆拜托地狱门,替我将血参送去给要命郎中,我也学学至尊教,故做神秘地失踪一下,如此一来,至尊教没见到乖,自然不会知道地狱门送血参的事,要救你师父就不会耽误时间。”

  杨威听得直点头。

  三宝却反驳道:“可是,那万年血参那么大,要送也是很抢眼的事,至尊教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赌瞪眼道:“你真的是很三头牛,那么大的血参,你不会把它切成一片一片的,分开带着,非得整支扛在肩上才高兴。”

  三宝讪讪笑道:“呵呵,我没想到啦!”

  小飞雪呵呵接口道:“你要地狱门将血参送去天水村就好,为什么又故意要我师叔来北京一趟,你是不是故意要他们出糗?”

  小赌想到要命郎中光溜溜的模样,忍不住哧哧笑起来。

  “独乐乐,不如与众乐乐,我一个人快乐多没趣儿,你们看到他那样子,跟我一起快乐,不是很好玩吗?”

  其它人想起,乍见要命郎中那情形,也忍不住一起放声大笑。

  寒老爸对小赌这招,直摇头笑道:“缺德!”

  四平想起小赌失踪了将近二个月,不好奇地问道:“小赌,你这两个月中,都失踪到哪里去了?”

  大伙儿静下来,想听小赌再来一段奇遇记。

  小赌却神秘地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任是众人好言相求,恶言相,小赌就是不为所动,抬眼望天,来个不理不睬。

  最后,杨威只好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你这两个月来做些什么事?”

  “不可以!”

  斩钉截铁,无可转圜。

  看来,大伙儿得死心啦!

  终南山。

  山势称不上雄伟,但是却有着另一股清雅的灵秀和俊奇的味道。

  小赌和寒老爸、杨威等一大伙人,浩浩踏着豌蜒的石阶上山,一路上,不时地指指这里有直耸云天、那里横斜挑县,道道这儿是千孔百、那儿又丛结累聚。

  偶而在奇石嶙峋当中,有一丛修篁,或一株古虮老松,被白雪弯头,却仍不服气似地冒出一点儿绿,表现出倔傲不屈的格调。

  一切的搭配,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妙,巧夺天工,不正是终南山的写照。

  一行人来到一块突立如妇人抱子的山岩前。

  突然,自岩后转出一排六名身着道装,背负长剑的年轻道士,他们剑柄上金黄的坠子,兀自一摇一晃着,正是终南派门下负责守山的弟子。

  六名道士齐齐单掌问讯,躬身唱诺:“无量寿佛!”

  右面为首那名道士,客气地问道:“敢问列位施主上山,不知所为何事?”

  冰雪主人看看小赌,小赌会意道:“在下任小赌,与贵派大师兄,逍遥剑风自儒有约,特地前来拜会!”

  话声中,三宝和四平各持着二张大红洒金名贴递上。

  二名道士接过名贴,一看,一张写着"江南任小赌偕同席三宝、席四平拜上。”而另一张,却以苍劲有力的笔格,龙飞凤舞的写着"冰雪银城城主寒朗月拜。”

  前一张名贴,默默无闻倒也罢了,后一张,竟是名动江湖第一神秘之城冰雪银城的主人亲自莅临,惊得两名持贴的道士,略一躬身,就急急飞报上山。

  不多时,山上道观之中,响起悠扬的当当钟声。

  逍遥剑风自儒便在钟声中,出现在前方的石阶之上。

  他一见小赌,神情愉快地招呼道:“小赌,你可来啦!我等你有多一阵子了!”

  小赌也笑呵呵地上前去:“怎么,你不怕我来终南山胡搞一场?”

  “呵呵!该来的躲不掉,这位是…”

  小赌拉过风自儒,为他引见道:“这位就是武林中最神秘的神秘城城主,寒城主,也是小飞飞她爹。”

  风自儒有些担心地注视着寒城主,施礼道:“晚辈风自儒拜见前辈!”

  寒城主手一摆:“罢了!”

  此时,原先较年轻的道士巳经退下,而由风自儒带路,领着众人往终南派重心所在清风观行去。

  当众人来到清风观前,只见观内广场,雁立着两排终南弟子,恭着众人。

  小赌扯扯小飞雪,小声对她耳语道:“哇!这些场面是排给你爹看的,若是只有咱们来,我看他们一定只开个小门,凑和凑和着算了!”

  小飞雪也悄声道:“那时,你就有借口可以拆掉终南派啦!”

  小赌道:“算他们命大。”

  天下除了任小赌,谁敢夸言没拆终南派,是他们命大,端的是狂妄无比。

  杨威一旁见两人如此窃窃私语,轻轻干咳一声,提醒两人,这次场面不同,可别失礼。

  小赌和小飞雪二人,急忙端正身子,一本正经地跟着银城城主,迈着八爷步,进入观中。

  众人一踏进观内,唰一声,雁立两旁的终南弟子,整齐划一地出背后长剑,在众人头上搭起一道拱形剑门,这是表示对来人的尊教之意。

  往往,只有一门之主,或一派之尊,方有资格受此礼遇,正如小赌所言,他这次可是沾寒城主的光,见识到不少大场面。

  观内大殿的正门,此时早巳大开。

  正殿内巳候着三人,正是江湖中有名的终南三子。

  小赌一瞄眼,已经看见久违多时的无影剑冯达和断魂剑冷云,二人皆恭谨地列身于终南三子身后。

  风自儒一进大殿,即向立于正殿中,那名白须飘飘手持拂尘的老道,抱拳躬身,径自退下去,站在冷云身旁。

  老道长单手问讯,稽首道:“无量寿佛!寒城主,久违了。”

  寒城主回道:“久违了,无为道长。”

  “自昔日鄱一别至今,二十余年,寒施主风采依旧!”

  小赌自出道至今,从未受人如此冷落,他故意重重一咳。

  无为道长淡淡一笑,也对小赌稽首道:“任小施主,有请了。”

  “老道长,咱们今天来,是为我与冯达在长安的那段公案,何须过于客套,假装没事儿一般互相寒喧!早些了断这个过节之后,我还有正事要办!”

  无为道长毫不动气,轻轻笑道:“小施主快人快语,既是如此,我也不再耽误小施主的时间。”

  他回头唤过立于身后的冯达道:“小达,你过来,将那在长安醉香居一事,和这位小施主对证一番。”

  冯达他可没想到,神秘城城主来终南山是干嘛?

  于是,一段复习过千百遍的谎话,便朗朗上口:“那师侄于醉香居吃饭时,听见任小赌他们三人边吃饭边批评终南派,在江湖中打着正义招牌,到处为非作歹,师侄气不过,便上前与他们理论,要他们收回批评终南派的言词。谁知,任小赌不但不收回言词道歉,反而向师侄动手,师侄在以一敌三,不敌之下被任小赌打伤,复又被他以剩菜残羹侮辱。”

  这一番话,说的可怜兮兮,委屈无比,令终南派的人闻之动容。

  小赌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地用力鼓掌,口中同时大叫:“表演的极!捧极。

  安可,再来一段如何?”

  那种戏谑的言行,就像在看戏一样。

  修养极佳的无为道长,微一皱眉道:“小施主,何出此放纵言行?可是认为我终南派好欺?”

  “老道长,我是看冯达那小子表演天才好极了,忍不住鼓掌,跟终南派无关,你可别误会。”

  无为道长沉声道:“这么说,小施主是说冯达他说谎?”

  小赌瞄眼冯达,逗笑道:“除了他在醉香居吃饭是正确的以外,其它的全走样,也真难为他,如何想出这么精彩的故事,我看他,江湖可以不用再混,改行说书去,一定会赚大钱!”

  冯达气结道:“任小赌,你…”小赌一瞪眼:“我在和你家掌门人说话,哪有你嘴的分。”

  此时,终南三子中,唯一的俗家弟子,冯达的父亲终南一剑冯英飞,阻止自己儿子。

  “达儿,退下。掌门师伯说话,是没你嘴的分。”

  冯达恨恨地退下,瞪着小赌,巴不得将他生撕活裂。

  冯英飞和蔼地问小赌道:“小兄弟,如果达儿说的是谎言,那么实情又如何?你能不能说来听听?”

  小赌看看冯英飞,若有所思地一笑,使将那在长安醉香居的事,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

  当然,他如何整人那一段,自是轻描淡写,不加多提。

  无为道长面色严肃道:“小达,事情果如小施主所言?”

  “他胡说!”

  “可是,有寒姑娘作证,你又如何解释?”

  “这个小人,早与任小赌勾搭上…”

  寒城主忽然欺身向前。

  “啪!啪!”两个大耳刮子,打得冯达血,地我牙。

  冯英飞见状,愤怒地右手挥出一掌,斜里袭向寒朗月。

  寒城主不避不退,也单手挥出,硬接冯英飞一掌。

  顿时,大殿上劲风四逸,的一些功力较差的人连连倒退。

  寒朗月身躯微微一晃,便自站稳,而冯英飞却斜退半步,稍稍落于下风。

  “住手!”

  无为道长急忙大喝一声,阻止二人动武。

  无为道长道:“寒施主,何以突然出手伤我弟子?”

  此时,冰雪银城城主,小飞雪他爹,脸上那片寒霜,厚得可以刮下来和户外的积雪相比,再也找不出咋夜和小赌他们谈笑风生那种慈祥、和蔼的样子。

  他冷冷地开口道:“贵派弟子口中那个小人,不巧正是在下爱逾生命,唯一的掌上明珠!”

  大殿上的空气,随着这几句冷冰冰的话,逐渐凝结起来,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一直未曾开口的无尘道长,此时却语声清悦地对无为道长道:“大师兄、三师弟,小达口无遮拦,擅出妄言,有损寒姑娘声誉,的确不妥。”

  冯英飞这才深了口气:“限声道:“就算达儿他说话唐突,又岂容得他下如此重手。”

  寒城主再次冷幽幽地道:“你心疼儿子,也该知我心疼女儿,天下父母心,心心相同!”

  无尘道长又开口道:“此事是我方不对,暂且表过。大师兄,是否该叫醉香居的伙计出来做证?”

  冯达听见这句话,愣在当场,他万万没想到,师伯会将醉香居的伙计找来。

  原来,这是冷云的主意,他素知冯达心,知道冯达即使有错,也不会认帐,于是和风自儒商量后,便往长安醉香居,查访当真正的实情。

  醉香居的伙计,大都还记得那天的详细经过。

  因为,他们难得见到像小飞雪那么美丽的小姑娘,单身出门在外。

  更难得遇上如小赌那般出手大方的小公子,所以,谈起那的情形,他们都还津津乐道。

  冷云便使出这招釜底薪之计,在一个星期前,秘密请来当时在场的几名伙计,专程等小赌上山时要他们出来做证。

  听完证词,无为道长目光锐利地注视冯达,问道:“小达,你还有话说吗?”

  冯达双膝一软,跪了下去,低声道:“小达知罪,请掌门师伯原谅!”

  冯英飞在一旁跺脚道:“傻孩子,你怎么可以说谎?为什么瞒着爹?”

  小赌笑道:“好了,这下真相大白,老道长,你打算怎么处置?”

  无为道长叹道:“终南派教徒不严,致使冯达刁钻狂妄,目中无人,因而得罪二位小施主,复又企图以谎言掩饰其过,是乃妄言之过。”

  无为道长转向跪在地上的冯达续道:“小达,师伯罚你足三年,不得离开终南山一步,同时面壁一年,以省过错,你可服气!”

  冯达垂头,低声应道:“服气。”

  反而,寒朗月森冷道:“这种刑罚,未免太轻了吧?”

  冯英飞闻言,怒视着寒朗月,气氛又再度紧张起来。

  小赌可不愿双方冲突再起,于是他笑嘻嘻道:“寒老爸,可以啦!今天我们上终南山的目的,是为证明醉香居那段公案,如今,终南派也了解事情真相了,这已达到咱们来此的目的。至于对冯达的处分,是人家终南派的家务事,你又何妨送老道长一点面子。

  再说,冯达也是人家的儿子,你不是才说过天下父母心,有心惩罚,巳足够啦!”

  寒朗月仍冷冷道:“是吗?”

  小赌可不吃这套,他老气横秋地道:“就是这样,最主要的是,你不可以耽误了我的正事。”

  小赌持别加重语气,强调"正事"两字。

  寒朗月一摆衣袖道:“也罢!”

  无为道长见小赌化消了寒城主的怒气后,遂着人将冯达带下去,免得又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无为道长轻挥拂尘,再次单手问讯:“小施主方才一再强调,仍有正事待办,此间事已了,小施主还有何事,终南派能帮得上忙否?”

  小赌呵呵笑道:“我不好意思说!”

  “小施主不用客气,贫道能力所及,定当全力以赴!”

  小赌瞄眼逗笑道:“我想找你徒弟喝酒去!”

  顿时,笑声震天,原来小赌的正事,是这么回事!

  小赌却正经地道:“喝酒要找个合适的酒伴,就像习剑,要找个够格调的对手一样,是很不容易的事,这又有什么好笑?”

  无尘道长也笑着说道:“看样子,小施主的剑道,也很见火候,方能悟得此一道理了。”

  小赌鼻子,嘿嘿笑道:“没吃过羊,总见过羊山跑,再加上几缸子烈酒,也就差不多'误'道成功啦!”

  这种话中玄机,哪是思想刁直的道士们能够参透?

  风自儒此时也躬身向无为道长请求道:“还请师父准许徒儿,陪小赌下山一叙。”

  无为道长领首答应:“自儒,便由你和冷云代表为师设宴向寒施主及任小赌施主道歉!”

  小赌等人,便由风自儒和冷云伴着,准备出观下山去。

  终南三子,自是缓步而出,礼貌地送客。

  正要踏出清风观,小赌忽然回身问道:“不知老道长们,可知墨玉牌九的下落?”

  这话问的很突兀。

  “墨玉牌九?"冯英飞冷冷哼道:“只有像你这种混迹赌场不务正业的人,才知道墨玉牌九这名堂,正派之士,谁会去注意一副赌具?”

  小赌有意无意地瞄向冯英飞,同时狡黠地点头轻笑:“对对对,只有我这种小混混,才会知道墨玉牌九是啥玩意!不过,你们一这些习武之人,居然未曾听说墨玉牌九另外关系着,昔年欧通吃老赌那一身惊人的武学,我倒是觉得不可思议!”

  小赌遗憾地摇摇头,一副为终南派惋惜的样子。

  无为道长淡笑道:“终南武学虽非天下第一,但也是祖师爷历代相传之绝学,若能细心钻研,成就亦是无可限量,何必求诸其它武学遗宝,再说,天下至宝,有德者自能居之,若一心强求,只怕是祸非福。”

  小赌赞佩道:“老道长真的是看破名与贪念,反而是我自己太俗,算我刚刚没说!”

  无为道长道:“名利若轻烟,富贵皆浮云,转眼成空,追什么?求什么?虚幻而巳。”

  说完这几句颇具掸机的话,无为道长再一稽首,道声:“不送!”便径自和无尘道长、冯英飞转身回大殿。

  至此,三宝和四平才算嘘了一口大气。

  三宝道:“走吧!小赌,跟这些老道在一起,真会憋死人,下回再有这种事,你自己去就好,别拉我们做伴。”

  四平也道:“真亏酒国的和苦脸的,你们怎么受得了?”

  小飞雪笑谭道:“小三哥、小四哥,你们以为天下的人都和你们一样,既没有规矩,又七八糟。”

  “什么?你说什么?”

  小飞雪人巳向下山的石阶,仍可听到她隐约的笑声传来。

  “我说你们没有规矩,又七八糟…”

  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三宝和四平也追下山去。

  杨威道:“小赌,你为什么不追去?”

  “我为什么要追?"小赌相当笃定,黠笑道:“反正待会儿还要见面!”

  寒城主见小赌那种笃定的样子,想起他自见到小赌之后的种种,心中不免有些不安,为女儿暗暗担心。

  干咳二声,寒城主道:“小赌,别忘了天下父母心-!”

  众人一听,不兔一阵长笑。

  而小赌,他很得意,能带给天下父母如此具有效果的震撼。

  “呵呵!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的解决,我可是足足担了两个月的心,小赌,方才真多亏你啦!”

  “少来,酒国的,你们确实很够厉害,能想到将醉香居的伙计找来,否则,冯达那小子如果真个一推二五六,死不认帐的话,我也是莫法度。”

  风自儒笑道:“这全是二师弟高招,也亏他对三师弟的了解。”

  小赌笑道:“呵呵,苦脸的,看不出你也很有一套嘛!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惯于冷漠的冷云,突然也幽默地笑道:“能得到你的欣赏,是我最大的荣幸,值得我痛哭涕,面壁默哀。”

  “哇!有这么强的功效?痛哭涕,面壁默哀,我纳嗯栽?”

  最后一句,只有三宝和四平听懂,其它人全都是鸭子听雷雾沙沙。

  小飞雪笑道:“小赌,你在说什么话?我怎么都听不懂?”

  “我在说神话,你怎么会听得懂?”

  四平接口道:“小娃娃只适合听童话,神话是给限制级的大人听的。呵呵…”小飞雪瞪眼唤道:“我看你们全都是属鬼的,所以鬼话连篇。”

  杨威促狭道:“他们不是属鬼,他们是属贼的。”

  “哈哈…”寒城主哈哈笑道:“好一群贼头贼脑的贼小子们,如果没有你们,江湖只怕更无趣?

  L!”

  对这种评语,小赌听多了,得意的很,毕竟不是随便的人可以贼得起来。

  突然,小赌神秘地道:“寒老爸,你今天和终南三子的冯英飞过招,可有何感想?”

  风自儒讶异道:“小赌,可以有此一问?”

  小赌挥挥手,要风自儒别打岔。

  寒老爸倒是沉半晌,方才回道:“冯英飞虽是愤然出手,但掌劲是后续无力之感,似是右臂受伤未愈之故。”

  小赌喃喃自语道:“果真有门路。”

  风自儒又问:“小赌,什么有门路?”

  小赌黠道:“喝酒有门路,来,干杯!”

  对小赌的转换话题,风自儒甚是不解,但他认为,小赌若有难言之隐,他也不愿强人所难,故不再追问。

  杨威反而有些纳闷,他问道:“小赌,你最近怎么啦?讲话老是只说一半,留个尾巴想吊人胃口。”

  三宝促狭地摸摸小赌额头,问道:“该不会是摔下水潭时,把脑筋摔坏了吧?”

  小赌像赶苍蝇似的,挥开三宝的手,顺便赏他一记响头,瞪眼道:“去你的,你才脑筋打结,小心我送你进杜鹃窝,让你彻底的误道去。”

  三宝呵呵傻笑,不敢再开口,兔得招惹是非。

  小赌对冷云道:“苦脸的,你这次献计,找来醉仙居的伙计,摆冯达一道,你可得小心点,他老爸说不定会对你很感冒-!”

  冷云道:“不会吧,三师叔并非不明事之人。”

  “那可很难说,可别忘了天下父母心。”

  冷云仍反驳道:“三师叔做事,一向秉公处理,自幼我便与三师弟不和,时有争端,可是三师叔他老人家,从来只是对事不对人,不曾特别偏向三师弟。”

  小赌无奈道:“反正我巳经警告过,信不信由你。”

  风自儒故意打岔道:“小赌,如今终南山的事巳了结,你有没有其它什么计划?”

  小赌道:“有事?”

  风自儒道:“记不记得我曾提过的壶底仙崔一桂?”

  小赌双眼一亮道:“怎么?又要拼酒?”

  风自儒兴奋道:“前一阵子,我和崔一桂有过联络,他说他希望能有机会认识你这位酒国知己,我已经抑他约好,腊月十五在这儿见面,今天已经十三,如果你没事,何不留下来,咱们再来热闹热闹!”

  “没事,没事,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一旁等着去。”

  “好,就这么说定!”

  寒城主笑笑道:“小赌,既然对酒有兴趣,何不前往栖梅馆一尝悔花酿的香醇。”

  小赌乐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三宝嗤笑道:“夭鬼买赛骑!”

  四平解释道:“此乃神话是也,意思是想吃就说嘛,干吗故作谦虚状,恶心!”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杨威笑骂道:“他的,小赌你们哪里学来这么多的暗杠,也不怕杠死自己?”

  小赌得意道:“以前在江南,我们隔壁住着一个从蓬莱岛来的老头,这些神话就是他教的。”

  风自儒有趣道:“真有蓬莱岛,这个岛吗?难道它不是神话故事?”

  三宝道:“就因为是神话故事中的岛,所以从那里学来的话才叫神话,三头牛!”

  冷云忍不住道:“三头牛是什么?”

  四平道:“小时候叫你念书,你不念书,现在才到处问人,真丢脸,告诉你,三头牛就是笨。”

  三宝补充道:“笨就是呆,所以你也可以叫竹本口木子,懂没?笨呆子。”

  小赌这三个小贼头、小混混,别的没学会,这种不是学问的学问,他们懂的可不少。

  冷云被兄弟俩一搭一挡,教训的脸绿牙歪,硬是发作不得。

  小赌道:“有完没完你们俩?怎么还没说你们胖,你们就成那副德,等到了栖梅馆,你们就自动去吊酒缸!”

  三宝和四平一听,大叫:“我歹命喽!”不敢再多废话。

  小飞雪好奇道:“小赌,吊酒缸又是干嘛?”

  小赌呵呵笑道:“吊酒缸,就是用绳子在脖子上挂一缸酒,让他们闻得到,吃不到!”

  风自儒大笑道:“小赌,你好狠!”

  小赌得意道:“嘿嘿,这叫无毒不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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