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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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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灵的饮食里,狐女下了天狐露,这是天狐门独有的举世无双最酷烈的情药,一灵全⾝肌⾁颤动,⾝如发火,大汗淋漓,正是天狐露药力所致。

  房里,狐女点了天狐媚香,凡是闻着这香的人,神智必定陷⼊之中,象醉酒,又象在云里飘。

  天狐摄魂大法可以说是以女⾊人心神、摄人灵智这一类琊门秘技之集大成者,二、三十年来,只要狐女施出天狐摄魂大法,无一人不被去心智,任其‮布摆‬。便好似她的木偶,她要东便东,要西便西,再无一丝抗拒。

  天狐露,天狐香,天狐摄魂大法,武林中人只要听见这三者之一任一个的名字,没有不脸上变⾊的,但今天狐女三件法宝齐出,却撼动不了一灵的禅心。

  绿竹看着一灵肌⾁跳动,大汗淋漓,心中不忍,对狐女道:“他师⽗是大德⾼僧,禅心稳固,外力引不动,枉自叫他⾝子吃亏…”

  狐女斜视着她:“怎么,对他动了真情?”

  绿竹脸一红:“不,我…”

  “⽟女忘情,你要记清楚了。”狐女厉声冷叱。冷冷的看着一灵,道:“我若制不住你,天狐门就此解散。”手一挥,一条红线自袖中飞出,直一灵鼻端,红线原来是一种粉状的药末,给狐女內力凝成线,随着一灵深长的呼昅,红线如一条小红蛇,钻进一灵体內。

  “烈钻心散。”绿竹一声惊叫,俏脸惨⽩。

  “烈钻心散”是狐女以药与毒药合制而成的一种秘药,药发作时,中者情如火,全⾝炸,情升到极点时,化作火毒,如箭钻心,其中痛苦,难以言喻,七天之后,火毒攻心而死。

  “烈钻心散”没有解药,世间惟一能解此毒的只有狐女练成了⽟女神功的⾝体。

  狐女在一灵鼻端轻轻抹了一下,解了天狐媚香的神药力,一灵睁开眼来,只觉全⾝发软,一时间竟站不起来,体力都给天狐露消耗光了。

  狐女冷冷的看着他,道:“你中了我天狐门独门秘药,若不依我的吩咐,七天之后,毒火攻心而亡,而且这七天中每⽇的子午二时,你还将受痛苦。我给你三天时间,让你在痛苦煎熬中好好想一想,到底是痛⾜七天而死,还是乖乖的听我吩咐,三天后我去找你。”

  一灵深深呼昅数口,缓缓站起来,微一合十,转⾝走出大帐,一声未作。

  绿竹叫了一声:“一灵。”

  一灵不应不停,径直走了出去。

  狐女冷冷一笑:“我看你犟得多久。”

  月上林梢。一灵在山道孓孓独行,柔和的舂风拂过脸颊,扑鼻而来的是不知名的野花若有若无的香气,虫鸣四野,此起彼伏的鸣叫声里,一灵似乎又回到了昔⽇与师⽗在一起的,毫无机心的⽇⽇夜夜。

  “原来绿竹是巫山狐女的弟子。原来她也想成为武林之主。”一灵想着,看着辽阔的夜空,莹莹的明月,突然领悟到天地的博大,人类的生死荣辱争斗,其实渺小之极。

  回到忠义⾕,铁⾎盟弟子接着,从他们默默注视的眼睛里,一灵感觉到了尊敬。

  “我要让他们好好活着,决不将他们牵⼊⾎腥的争斗中。”一灵想。

  陆雌英、李⽟珠两女都还未睡,两女心细如发,见他脸⾊憔悴,都是一脸关切,齐上来,一左一右拉住了一灵的手。

  一灵在途中已打定主意,这时脸一扳,甩开了两女的手,两女都有些吃惊,李⽟珠道:“你怎么了?”

  一灵冷冷的看着她,道:“李‮姐小‬,我真的喜我吗?我想不是真的吧,你爹要把你嫁给我,无非是想借我之力,灭了群英会,最终达成一统江湖的目的而已,我说的没错吧。”

  李⽟珠没想到他突然会说出这种话来,退了一步,惊呼道:“自雄…”

  一灵不再看她,转眼看向陆雌英,同样的冷哼一声道:“陆‮姐小‬,取火芝那⽇的眼神我永远都记得,别的就不必说了吧。”

  陆雌英俏脸惨⽩,紧咬着嘴,定定的看着一灵,一声不出。

  “话已至此,两位回去吧。”一灵背转⾝,他实在是不敢面对陆雌英的眼睛,硬起心肠道:“转告会首和龙头,请他们各自收兵回去,三派既谁也呑不了谁,也做不了亲家,还是维持原来的老样子吧。”说完,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心中暗叫:“英姐,⽟珠,不论你们对我是真是假,我都不能留你们,我已只有六天好活了啊。”

  陆雌英两个连夜离去,一灵下令紧闭闸门,再不放两会的任何人进来,第二天,李青龙一早到墙下,一灵拒不出见,午后,群英会率先撤走,第三天,李青龙也带着青龙会撤回了江南。

  三帮苦斗月余,⾎雨腥风,到这会儿,终于彻底平息了下来。

  惟有一灵,却在苦受煎熬。

  热毒一⽇盛似一⽇,这⽇子夜,药又再发动,一灵咬牙苦撑。对于体內潜蔵着的传灯大法的奇异潜能,一灵自己其实也有一定的感应,然而绞尽脑汁,除了“苦海神灯”和“回头是岸”再想不出任何东西,所有的一切,一定要到用时才出得来,无计可施,不由想起师⽗。心中狂叫:“师⽗,救救我。”

  此后,一灵一直陷在半昏之中,似乎置⾝在一个大烘炉里,全⾝每一块肌⾁都浸⾜了油一般在熊熊燃烧着,然而他盘膝而坐的⾝子却始终一动不动,这是大拙的禅心定力在起作用。换作其他人,势必狂呼叫,摔,状若‮狂疯‬。

  也不知过了多久,遍布全⾝的‮热燥‬慢慢凝聚腹中,化成一条细线,向心脉钻去,在一灵的感觉里,就好象一烧红的铁条,在心脉里一寸一寸烙过去。

  这种痛苦简直不是人所能承受的,一灵⾝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不停的颤抖,但他的禅心却反而更加清明起来,心灵似乎超出了⾁体,痛苦仿佛变得遥远起来,有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切的感觉。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药过去,灵智慢慢回到一灵⾝上,耳中听着急促嘈杂的声音,甚至还有哭声,他睁开眼,只见四面围満了人,辛无影、古威几个都在。

  “盟主醒了。”古威大叫,所有的嘈杂声一下子全部静止。所有的眼光都望着一灵。

  辛无影一脸忧急,道:“盟主,你怎么了?”

  一灵看着无数焦急的眼光,缓缓‮头摇‬,道:“没事。”声音虚弱已极。

  一灵看一眼辛无影,再看看古威、⽩鹤年,打起精神,道:“三位都在,我说一件事。”

  辛无影三个凝神听着。

  一灵看着古威道:“古堂主,嘉陵江归你⾎魂堂管辖,嘉陵江上有位大拙菩萨,你知不知道?”

  古威点头:“知道。大拙菩萨仁心慈骨,四十年来活人无数,是位真正以⾁⾝成佛的菩萨。”

  “那大拙菩萨有个小徒弟叫一灵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那一灵和尚今年怕有十七、八岁了,和他师⽗一样,也极具仁心。”

  一灵微微一笑,眼光似乎看到了遥远的嘉陵江,道:“一个多月前,七月初七的夜里,大拙菩萨离开了人间。”

  围着的人都是“啊”的一声,语气中有着深深的惋惜和尊敬。

  “大拙菩萨临去前,嘱咐他的徒弟一灵到少林寺去挂单。”

  “少林寺?”古威道:“莫非大拙菩萨竟是少林前辈⾼僧?”

  一灵不答他的话,续道:“第二天早晨,一灵拜别了师⽗,方要起行,这时来了六个人,一个中年人,四个壮年汉子,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那中年人和一灵说,他们正受一群匪徒的追杀,想请一灵帮个忙。让一灵扮作他们的少主,昅引追兵。”

  “岂有此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古威叫。

  一灵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道:“一灵就和那少年换了⾐服,那少年又剃下头发,用发胶粘在一灵光头上,然后就由那四条汉子,护着一灵逃跑,去昅引追兵。”

  古威叹了口气:“一灵真老实。”

  “四条汉子护着一灵逃跑,逃到古堂主属下的两江分舵。这时追兵赶来,两江分舵袁舵主为了掩护一灵,⾝负重伤,生死不明。”

  辛无影、古威几个眼中露出怀疑的神⾊,看着一灵。

  “逃出两江分舵,护卫一灵的四条汉子只剩下一个,他叫马龙。”

  “马龙?”辛无影叫。

  一灵点点头,续道:“马龙护着一灵跑了一天‮夜一‬,再次给青龙会追上了,为了掩护一灵,马龙‮杀自‬而死,便在这时,古堂主率人赶到了。”

  辛无影看看古威,再看看一灵,満眼疑惑,古威却是一脸惘,叫道:“盟主,你在说什么?”

  一灵笑了起来,道:“我在说,其实我不是你们的少盟主仇自雄,我是大拙菩萨的弟子一灵小和尚。”

  “不,这不可能。”辛无影几个一齐叫。

  “这是事实。”一灵微笑,一摸头顶,道:“你们看我顶上的戒疤就应该想到了。”但触手之处,却摸着了寸许长的头发“烈钻心散”的药力,竟使他一个时辰长出寸许长的头发,倒是一灵没想到的,愣了一愣,道:“我顶上的戒疤,你们平时应该是看见了的。”

  古威‮头摇‬:“不,这不是真的。”

  辛无影深深的看着一灵的眼睛,道:“盟主,你是不是…”

  “你是说我脑筋糊涂了?”一灵笑着‮头摇‬,摸摸脸,胡子倒没怎么生,道:“我脑筋没糊涂,我只是中了毒,中了巫山狐女的什么‘烈钻心散’。”

  “巫山狐女?”古威怒叫:“老子剥了她的⽪。”

  “其实绿竹不是我的丫头,而是巫山狐女的小弟子。”一灵道:“她目睹了我和你们少盟主换装的过程,但要胁我,強作了我的丫头。”

  辛无影、古威两个对望一眼,心中均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丫头如此猖狂,不把主人放在眼里,原来是这样。”而同时,两上心里都相信了一灵说的确是实情。

  一灵道:“三位堂主,据我猜,你们真正的少盟主这时应该在大雪山红⾐老祖处,现在危局已过,你们就去接了他来吧。”

  辛无影、古威几个面面相觑。辛无影剑锋一般的眼光向古威:“姓古的,你怎么说?”

  古威的头脸突然变得通红,呼昅急促,猛地里一昂头,道:“一个贪生怕死,置祖宗基业、下属命于不顾,一个仁心侠骨,以假充真,甘冒危险,与大伙共赴危难。仇自雄虽是盟主之子,但他无情无义,一灵虽是不相⼲的人,却是恩比天⾼。古威拜一灵做盟主,不认那无情无义的小贼。”蓦地跪下,拜道:“⾎魂堂堂主古威拜见盟主。⾎魂堂下属两万弟子,愿为盟主肝脑涂地。”

  一灵正要相扶,却听辛无影大叫道:“好。⾎影堂辛无影拜见盟主。”也拜了下去,⽩鹤年也跟着下拜,四面的弟子都跪了下去,连殿外也跪満了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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