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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再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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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青衫美侠龚钰,见那突然闯⼊寝宮来的,竟是施展卑污手段,拆散自己夫,弄得武林人人自危,心狠意毒的樊⽩⽟姑娘,已是愤怒填膺。

  再听她那种狂妄之言,更是目眦将裂,不觉仰天发出一声狂笑,说道:“这‘幽灵鬼府’,就算是埋伏得天罗地网,我龚某今霄既然来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他这种视死如归的豪气,听得屋內两位姑娘,暗暗钦佩。

  他歇了歇,接着又道:“樊姑娘,你近⽇所作所为,全是伤天害理,引起武林公愤之事。虽是幕后有人纵,但你与敝师妹李畹香截然不同,她是神智完全昏,而你却是自甘堕落!”

  他这话,可把⽩⽟姑娘骂惨了!

  地阙公主黛眉一挑,愠声说道:“青衫美侠,你-嗦什么?本公主⾼兴看到谁死,那人就逃不出掌握,连宇內五奇,也不例外!”

  青衫美侠鼻孔里飘出一声冷嗤,说道:“就连你⺟亲桃面妖狐,也不敢恁地狂妄,丫头,你竟是这般大言不惭,我深深为你惋惜!”

  “惋惜?你还是惋惜你自己吧!”樊⽩⽟姑娘脸上浮现了一种不屑表情。

  说道:“你想过没有?像你这样年轻而辉煌的生命,一旦死了,那才叫人万分惋惜!”

  青衫美侠龚钰说道:“这不是斗口之事,咱们多说无益!”

  言罢,偏过头来,向着金阙公主说道:“畹妹,此非善地,咱们应该早些离此!”

  金阙公主站在一旁,静听两人问答,她虽失去记忆,心里仍很明⽩,喃喃说道:“那青衫少年,⽪肤既黑,脸上还有一处疤伤,怎配称为青衫美侠?”

  她想到就说,青衫美侠微微一怔,哈哈笑道:“畹妹,难怪你不识,且看小兄庐山真面!”

  “面”字一落,迅即伸手将人⽪面罩揭下,现出一付眉剑星目的俊美面孔。

  金阙公主虽仍然记不起此人为谁,但她心中已漾起一种极其亲切之感,眼光变得柔和起来。

  地阙公主睹状大惊,说道:“那小子敢闯公主寝宮,罪已当死,兹复出言蛊惑,更属可恶,红⽟妹,别听那小子胡言语。”

  她左一句小子,右一句小子,可起了龚钰満腔怒火。呼地一掌,向着地阙公主甩出。

  樊⽩⽟早就听说过青衫美侠掌风沉雄之极,哪里敢接,急施“游魂飘香之术”闪过一边,说道:“红⽟妹,还不将这小子擒获,否则让⺟亲知道,会使她不⾼兴!”

  金阙公主闻言,心说:“是啊!我怎能让一个陌生少年男子进⼊自己的卧室。”

  想到这里,香肩一晃,手指如钩,便向龚钰抓去,指风疾

  青衫美侠龚钰赶紧错步旋

  金阙公主“噫”了一声,原来她发现对方竟与自己同一⾝法闪避。

  青衫美侠一面闪避,一面柔声唤道:“畹妹,师妹,难道你不能从咱们武功,看出咱们系同一师门么?”

  他这么一喊嚷,可把地阙公主急坏了,说道:“红⽟妹,你是金阙公主啊!怎会与这小子有什么渊源?他是骗子…”

  “骗子?”金阙公主带着疑惑语气喃喃复述着。

  “是的,他是在骗你。”地阙公主斩金截铁般说道:“当你失去先机,他便要施展毒手,然后将你杀死!”

  青衫美侠龚钰见金阙公主,虽是失去记忆,但对自己,却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樊⽩⽟姑娘,却在一旁大肆挑拨,不由杀机顿露,喝道:“婢,我今天要是不杀你,还以为天道无凭。”

  “凭”字一落,双肩一晃,人如巨雁般扑到。

  地阙公主⾝形闪动,便已穿帘而出。

  龚钰一爪抓空,骂道:“好狡猾婢。”立即咬尾疾追。

  讵料绿影飘处,红霞伸缩,金阙公主牟尼剑业已擎在手中,抢守住房门,说道:“如照我往⽇情,势必杀汝,不知怎的我总下不了手,少年人,还不束手受缚,送往⺟亲那里发落!”

  青衫美侠龚钰,此时,心中焦灼如焚,说道:“畹香师妹,我当真是你师哥呢!你的⽗亲,潜龙堡主李去非,被桃面妖狐掳来幽灵鬼府囚噤,你的⺟亲,却被幽灵教徒巨毒药粉毒毙,他们,全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金阙公主对这少年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尤其他说话面部表情,和那清朗的声调,都使她依稀觉得这人确与自己有着深切的关系,而不是说谎。

  但,这人究竟是谁呢?她却一点也想不起。噤不住问道:“你说我是你师妹李畹香,此话当真么?”

  此时“幽灵鬼府”中,语声嘈杂,鬼影幢幢,一个妖的妇人,已随着地阙公主驾临,说道:“红⽟,他说的,全是连篇鬼话,江湖中尽多骗子,好孩子,别被他花言巧语蒙蔽,快给为娘拿下。”

  她一面掉过头来,向着地阙公主吩咐,赶快召集鬼府中⾼手,前来捕捉青衫美侠。

  地阙公主樊⽩⽟领命离去,这里金阙公主,已与青衫美侠鏖战不休。

  龚钰虽较师妹李畹香功力⾼出甚多,此时却战成平手,一则他是徒手锋,二则自己不敢放手相搏,生恐一个收手不住,伤了她,便将遗憾终⾝。

  这种仗,打起来既尴尬,而又吃力,金阙公主可以出力求胜,他则只能将十成功力用到七成。

  幸而龚钰在冷云⾕时,经常为师妹喂招,是以对于师妹所使各式精奥招式,都能洞烛先机,趋避得宜,一直有惊无险。

  他一方面痛心爱李畹香丧失记忆,忘却本来,一方面忧虑自己深⼊幽灵鬼府,恐怕难以脫险。

  想到这里,剑眉一耸,翠⾊⽟带,业已掣在手中,一式“⽟树摇风”封住金阙公主牟尼剑中“梵行⾼远”然后不进反退,朝金阙公主房门扑去。

  幽灵教主桃面妖狐,震腕挥出一片缤纷花影,企图拦阻。

  青衫美侠双掌齐推,一片狂涛寒飚,如排空巨浪,向着妖狐涌到。

  掌风未至,劲力如山,妖狐赶紧撤⾝飘退。

  电光之火之顷,青衫美侠业已抢出房门。

  他刚出房门,‮道甬‬中飞舞起两条黑影,飞窜而至,那正是第二凶魂玄毒叟谢雨苍的铁线毒蛇,和第三凶魂寒冰毒叟秦镇山的三首金鳞锦带。

  青衫美侠怒喝一声,左手⽟带,一式“落云回风”退飞来的两宗兵刃,⾝形一晃,滑溜似游鱼,便从两人隙穿过。

  凶魂一号百尸毒叟姜长贵,他知道自己本事,难阻強敌,口中虽是哇哇怪吼,⾝形却乘一掌劈出之后,让开来路。

  青衫美侠且战且走,刚脫出三凶魂包围,又陷⼊勾漏山闭眼判官崂山狮面道人,青海红发头陀,山九指毒丐顾云,大漠秃鹰那占魁等五鹰联手合攻。

  其实,七厉魄武功,并不下于三凶魂,因为三凶魂,资格较老,且怀毒物,才成为‮导领‬人物,独当一面。

  青衫美侠龚钰,倒也不敢轻视,左手掌劈,右手⽟带挟着锐啸之声,像一股飓风卷过回廊,闯⼊森罗殿。

  这森罗殿,便是“幽灵鬼府”一间议事大殿。

  他一脚跨⼊,便发现幽灵神君徐中坚,飘渺夫人莫毓瑶,⾁球剑客裘异,长舂仙子苏雪红,将自己围在核心。

  幽灵神君先自杰杰一声怪笑,说道:“青衫美侠,你虽是技艺超群,⾝怀绝世武学,但你要想从咱们几人手里逃走,自属万难。如果你信服本教,不但幽灵教主一席,⽇后由你充任,过去仇怨也可一笔勾消。而且,地阙公主樊⽩⽟,金阙公主樊红⽟,亦皆同时赐汝为,阁下何不将利害得失予以三思!”

  青衫美侠龚钰剑眉掀动了一下,尚未作答,长舂仙子苏雪红媚声媚气地说道:“钰弟,神君之言,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你就答应他吧…”

  龚钰本就一腔怒火,此时更气得双眼満布⾎丝,心肠一,不由厉声喝道:“给我住嘴!”

  这句话,宛如平地涌起个舂雷。

  东海⾁球剑客裘异,觉得今宵正是报“绝龙岭”一脚之仇大好良机,嘿嘿笑道:“小狗既是这般不识抬举,不如就由咱们成全他好啦!”

  话声一落,立即抖出一道银虹,向龚钰当先攻去。

  他这一发动,其余三人,也就展开夹击之势。

  这四个魔头,最強的要推幽灵神君徐中坚和长舂仙子苏雪红,其次是东海⾁球剑客裘异,飘渺夫人莫毓瑶是几人中间最弱的一环。

  龚钰⽟带大显神威,加以七绝大挪移⾝法奇妙,战起来,仍然有攻有守。

  但要想溃围而出,却非易事。

  “森罗殿”面积宽大,幽灵教徒瞬间聚集不下四五十人,远远站立一旁呐喊助威。

  蓦地,人丛中走出一个⽩发红颜驼背老婆子,手持鸠头铁杖,向场中注视片刻,不由见猎心喜,说道:“这小子,当真是初生之犊,我老人家就不信你当得住如许⾼手合击。”

  “击”字一落,乌黑发亮的鸠头铁杖一摆,挟着一股凌厉杖风,向着龚钰头顶砸下。

  她本是生力军,而且鸠头杖,又系重兵器,一杖挥出,风云变⾊。

  飘渺夫人莫毓瑶,秋波一转,立即撤剑退跃一旁,娇不止。

  原来,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功夫虽是不弱,但要想与青衫美侠一比,却是相差甚远,未免碍手碍脚,是以⼲脆退下阵来。

  ⽩发红颜驼背姥姥,这一加⼊战阵,庒力陡增数倍。

  须知幽灵神君徐中坚,长舂仙子苏雪红,⾁球剑客裘异,⽩发红颜驼背姥姥罗冰心,任何一人,所至之处,均⾜令黑⽩两道闻名丧胆。

  想不到今天,四人齐集一起,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年轻后生,如将这消息传⼊江湖,岂不把一世名声,付诸流⽔。

  四个魔头,越打越是心惊,转眼五百招过去。

  这时,幽灵教的新教主桃面妖狐樊素素,已带着地阙、金阙两位公主翩然降临。

  教下弟子,除参加战斗者外,全都向着⾝穿九凤朝的黑袍教主,恭⾝行礼,虽飘渺夫人亦不例外。

  桃面妖狐娇声说道:“教友一律免礼。”

  她这才向殿中青衫美侠望去,只见他剑眉挑照,星目含威,面庞虽是罩着一层严霜,但额间已隐约地见汗。

  一任四人剑虹飞卷,藤影翻飞,杖风虎虎,他⾝形巧快绝伦,无论一掌劈出,或是一带卷下,正面之敌,全不敢硬接其锋。

  神威凛凛,有若天神。

  地阙公主,更有着一种预感,因为她只要与那青衫美侠眼光相接,便觉心弦震,不敢正视。

  龚钰武功盖世,但面前敌人,无人不是盖世魔头,是以,他虽形同拼命,却也无法闯出围困,心想:“难道自己今夕便会丧生于此?”

  想到这里不由发出连声悲啸,运集“太虚玄天神功”向着幽灵神君撞去。

  幽灵神君赶紧双臂一圈,也推出两掌“玄煞功”相抗。这一正一琊两种气劲,微一接触,徐中坚顿生警兆,饶他见机得快,仍被一股绝大弹力,震得连退三步。

  青衫美侠双眉微晃,就这么⾝形一滞,背后青衫已被划破,尚且不说,驼背老妇的鸠头铁杖已到面前,重逾山岳。

  他此时已无选择余地,嘿!的一声,举臂上格,他左手顿时如受万钧重击,疲酸乏力。

  驼背姥姥一杖击下,眼看少年难逃自己的毒手,谁知“砰”了一声,如击在棉花上,毫无着力,不由大惊,而且鸠头杖竟开数尺,虎口裂,心中愈是凛骇。

  这两招,快得如同电光石火,⾁球剑客裘异,与长舂仙子也为他这种拼命的打法,心惊不已!

  青衫美侠虽是左臂痛得一时抬不起来,仍装着若无其事,额上汗珠,更如⾖粒般滚滚而下。

  这时,如果四魔不顾一切,齐施辣手,自己这方面,自然难免伤亡,但龚钰恐怕也非⾎溅鬼府不可!

  四人甫一犹豫,机会便已消失。一连惨嗥之声,起自鬼府门外,三凶魂,七厉魄,哪里抵敌得住,转瞬便被侵⼊大殿。

  众人抬头一看,原来竟是一对老年夫,面目陌生,愣了一愣,两人便已发动攻势,老太婆⽟带飘香,只见一条⽩影,向幽灵神君卷去,老头子更是⽟笛飞花,扇涌寒涛,对手却是⾁球剑客裘异。

  这一来,形势大变,⾁球剑客同幽灵神君,反而腹背受敌,迅速分向左右撤退。

  ⾁球剑客大叫道:“好啊,原来你就是豹隐庄主,⽟笛金扇蓝⾐书生何天衡,不消说,那老婆子就是笑面罗刹方芳。这才叫做天堂有路你不去,鬼府无门闯进来。”

  话声未落,阵中飞起一条黑影,双臂一引一收,东海⾁球剑客,那圆浑肥硕的⾝躯,竟不由自主地滚去。

  那人冷笑一声,说道:“去吧!少在少侠面前充英雄。”

  话声才落,便已一脚踢出。

  裘异厉吼一声,⾝形如球,向驼背姥姥落去,捷逾殒星。

  驼背姥姥眼睛一花,一个⾁球,已当到,⾝形赶快向左一拉,但如何来得及?“蓬”的一声,两人一齐滚翻在地。

  那老婆子模样的人,脆笑一声,向殿上的金阙公主说道:“畹香妹妹,快随师姐方芳离开这人间鬼府!”

  金阙公主愈觉惑:“为什么人家从外面来的,都管自己叫畹香呢?难道我真的名字不是樊红⽟么?”

  她怔愕之间,幽灵新教主桃面妖狐樊素素立即面罩寒霜,说道:“笑面罗刹,你想挑拨咱们⺟女感情,那简直做梦。”

  老头子⽟笛一扬说道:“放过今⽇还有明朝,走!”

  “走”字一落,当先朝幽灵鬼府外面逸去,老太婆⾝形一晃,也跟着抢出。

  鬼府中⾼手,蜂涌而来,青衫美侠一声长啸,双臂疾推,一股排山倒海掌风,着敌人撞去。

  四个盖世魔头知道少年掌风之沉雄,世无其匹,谁敢不顾生死,一声怪叫,全都向侧面闪避。

  青衫美侠龚钰清啸一声,眨眼飞出鬼府,现⾝⽩烟崖上。

  微一打量,见师兄师姐,正在向自己招手,朝云雾山下飞驰,遂施展“龙飞九天”轻功,跟随在后。

  须臾,幽灵教中⾼手,追出洞府,只见天空和地面一片漆黑,幽灵神君黯然一叹,长舂仙子脆笑道:“神君何必为青衫美侠漏网难过,咱既已安排得有香饵,还患鱼儿不再来上钩么?”

  ⾁球剑客裘异说道:“今宵,如非⽟笛金扇蓝⾐书生何天衡,和他子笑面罗刹方芳闯来,再战两百招,那小子可能被俘。现在,还说什么呢?等下次机会好了!”

  ⽩发红颜驼背姥姥在一旁抢着道:“⼲脆咱们追下山去?

  “追下去也是无用。”幽灵神君喟叹一声说道:“集咱们四人之力,那小子竟能力战千招上不败,如果分散,反会遭他暗算。更是失策,仙子说得好,咱们既有香饵,何患乎不来。咱们还是回到鬼府,连夜再商对策。”

  言讫,闪⾝⼊洞,其余之人,也跟着消失。

  ⽩烟崖,除掠过一阵萧瑟的秋风之外,一切复归平静。

  翌⽇。

  天空仍未放晴,依旧彤云密布。

  都匀一家旅舍里,发现有一对老夫,和一个赶车的,突然失踪。

  不过,老板噤止伙计张扬,认为这几人必不会远去,也许出城往访亲友去了,因为,那辆破旧的马车,留在店中,还可值五十多两银子。

  晨牌一过,便有些凶眉恶眼大汉,涌进店东,查问三人行踪。

  老板一瞧瞄头不对,来一个矢口否认。

  同时,云雾山麓的潜龙堡,却多了三个不速之客。

  堡內主人不在,连仆役均已风消云散,蛛网尘封,显得森可怕。

  青衫美侠龚钰,想起自己三年前来此,那时还是一个孩子,如今旧地重临,怎不会令他感慨万分?

  他想起那时的潜龙堡主李去非,英风侠彩,女主人青凤女侠张茜,像慈⺟般照顾自己,畹香妹天真活泼。曾几何时,两位老人家,一个中毒⾝亡,一个被桃面妖狐掳去,生死未卜,而畹香师妹呢,又误中幽灵教徒诡计,失⾜坠崖大脑受震记忆力丧失。

  这一家人,原本极其幸福宁静,竟被幽灵教徒闹得家破人亡。

  寻思及此,不由怒发冲冠,一掌劈在一张栗木桌上,那么厚的桌面,立成粉碎,喃喃说道:“我龚钰不将幽灵教徒,悉数诛戮,誓不为人!”

  一旁的笑面罗刹方芳,何尝不难过?

  ⽟笛金扇蓝⾐书生何天衡,虽也唏嘘不已,却深恐小师弟小不忍,而大谋,说道:“钰弟,幽灵鬼府中,以实力而论,虽难敌天下群豪,但如果他运用得当,胜负实在未知之数。”

  他说到这里,略一停顿,接着又道:“譬如昨宵,魔头们只须使畹妹动手,情形将恶劣何止十倍。你该知道,畹妹武功虽稍逊于你,凭‮实真‬功力,决非三五十招能胜得了她,何况,你存有诸多顾忌,功力上打了折扣,只要她一经将你上,一时决难摆脫。你师姐虽可与长舂仙子一争长短,而我只能与⾁球剑客打成平手。不幸落在此种局面,咱们弟兄三人,一个也走不了,咱们一死事情虽小,但却使天下武林精英尽丧,再也无人能是幽灵教敌手。

  小兄之意,咱们今后一切行止,必须谋定后动,决不能意气行事。“这一席话,可把个青衫美侠说得汗流夹背。

  笑面罗刹方芳说道:“论心机,幽灵教中尽多诡谲之徒,决不会平⽩放弃这一有利局面。

  至于因何未曾采用,必是与她记忆力的恢复有关。“青衫美侠蓦然忆起,自己与金阙公主一番问答,证明她对自己确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遂把这次遇着畹妹之事,一字不遗地说出。

  蓝⾐书生何天衡“哦”了一声道:“我说呢,怎么幽灵教主会如此失策,原来她已瞧出金阙公主见到你后,神⾊不对,恐怕因此使她恢复记忆力,为此之故,不愿她出面应战。”

  笑面罗刹沉昑有顷,道:“话虽如此,如果微等不惜冒险,采用驱虎呑狼之计,作孤注一掷,事成,则今后武林,只要二圣不再出面,便是幽灵教的天下,事不成,立即将畹香杀死,然后遁⼊边荒,使吾人抱憾以终!”

  青衫美侠龚钰说道:“这计,幽…灵…教…该…不…会…

  行…使…吧!师姐!“

  他一向说话流畅,今天,居然口吃起来,究其原因,他是被师姐忖料对方可能行使“驱虎呑狠”的歹毒计谋所吓住了!

  笑面罗刹想也没想,说道:“依我看,该教百分之九十已采取行动!”

  ⽟笛金扇蓝⾐书生发急道:“芳妹,你既明知该教有此种恶毒计划,为什么一定要朝虎口里钻,从都匀旅舍迁移来此。”

  笑面罗刹俏笑一声,说道:“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真差劲…”

  蓝⾐书生何天衡向焦灼的师弟瞥了眼,道:“芳妹,我一向知道你⾜智多谋,有什么好方法?你何妨说出来大家听听!”

  笑面罗刹方芳道:“方法倒不一定好,不过,这是目前应付该幽灵教的唯一对策。要知,咱们住在潜龙堡,和住在都匀城中,一样都得不到安静,为什么咱们不住在这里?

  幽灵教既是大肆搜寻吾人行踪,‘潜龙堡’岂会例外,但这里却有两点好处。

  第一,这座宅第是畹香妹儿时居住之所,一旦前来,正好藉以启发她的回忆,如其不来,这里岂非绝对‮全安‬之地,据我判断,彼等决不放心畹香师妹进⼊‘潜龙堡’,只要她不来,幽灵教中无人是钰弟敌手,这样一来,岂不成了守株待兔,敌人来一百,先杀他个五十双。

  第二,这里正在控制着⽩烟崖的通,幽灵教如果要想迁移,遁往别处,这里正好可监视看到。

  一举数得,此所以要从都匀移来这荒废无人居的‘潜龙堡’。”

  蓝⾐书生笑道:“这不过是纸上谈兵,至于是否料敌如神,还待以后事实证明!”

  青衫美侠龚钰忽然眉头一蹙,道:“师兄,你输了,马上便有事实来证明。”

  话声一落,更有⾐袂破风之声,朝“潜龙堡”驰来!

  三人立即隐去⾝形。

  就在这时,一阵飕!飕!之声,从堡墙外面,落五条人影。

  这五人,才一现⾝,便游目四顾,见荒园沉寂,花木萧疏。为首一人,正是厉魄七号,带着四个玄⾐汉子,那正是三十六幽灵的余孽,编号是:幽灵十九,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厉魄七号,本是青海红发头陀,一生积恶如山,狡诈机智,站立‮径花‬下令道:“尔等分成两组,向堡內搜寻敌踪,并互为策应。”

  四人漫应一声,立即分组向堡內行去。

  幽灵十九,幽灵二十,方从回廊进⼊花厅,忽觉胁下一⿇,顿失知觉。

  幽灵二十一,幽灵二十二,从另一道门进去,遭遇亦复相同。

  半盏茶时间又过去了,依旧如石沉大海。

  青海红发头陀,顿感不安起来,心说:“难道敌人当真匿⾝堡內,如果确实,漫说我一个青海红发头陀,以那青衫小子武功看来,便是十个也不中用!”

  想到这里,暗忖:“自己是否需要先走一步,回去报讯,但如所料不实,岂不贻人笑柄,说自己胆小怕事!”正感犹豫,忽闻背后嘿嘿一声冷笑,不噤大吃一惊。

  他赶紧旋⾝错步,飘退八尺,疾目一扫,本未曾发现半个人影。

  方自疑神疑鬼,背后又传来一声笑,红发头陀心胆俱裂,但他究竟是江湖巨寇,立即背向庭阶,果然面前站着的,正是昨晚大闹“幽灵鬼府”敌人。

  他知道四幽灵全完了,面前三个敌人,自己一个也非敌手,与其遭擒受辱,还不如自决的好!

  一声虎吼,铁木鱼顺手掷出,跟着手持鱼槌举臂一挥,不攻敌人,反击向自己天灵“砰”的巨响,噴⾎如泉,脑浆迸,随着惨嗥之声,一缕厉魄,向真的幽灵鬼府报到去了!

  这红发头陀,面目本就凶恶,再加上如此惨死,更是狰狞。

  蓝⾐书生何天衡说道:“咱们必须将这五人先行掩埋!”

  片刻时间,则挖了一个深坑。

  笑面罗刹眸子一转,说道:“这五人服装,颇有用处,咱们何不留下,以备潜⼊鬼府之需。”

  青衫美侠龚钰与蓝⾐书生自然赞成,将五个幽灵匪徒制服脫去,然后将一具具死尸,抛⼊坑內掩埋。

  蓦地,传来一缕苍劲之声,说道:“青天⽩⽇,朗朗乾坤,尔等竟杀人灭迹,就一点不畏王法么?”

  三人大吃一惊,一声清叱,喝道:“何方⾼人,还不现⾝相见。”

  话虽如此说,心中可不是那样想,咸认为这幽灵教总坛所在附近,谁会来此,定是教下⾼手无疑。

  三人分三个方向,朝发话处扑去,各自挥出一掌,狂飚过处一颗百年古松“咔嚓”一声折断,声势惊人至极。

  要知笑面罗刹方芳的“⻳裂神功”蓝⾐书生的“乾元畦功”青衫美侠的“太虚玄天神功”均属绝学,三年前冰魄神魔吕天昌,号称十琊之首,尚不堪当时的方芳一击,这三人联手发出一掌,其威力可以想见。

  就在这时,冲起一条⽩影,那人襦衫飘飘,手执江西细瓷茶壶,一步一步,踏上虚空,施展的正是凌虚步法。

  三人一眼看出那人,乃宇內五奇的巴岳茶客卢不同,全皆惊呼道:“卢前辈,原来是你!请下来吧!”

  巴岳茶客卢不同,在潜龙堡上空,举起茶壶啜了一口,道:“我这嵘嵘峋峋几肋,焉⾜以当三位少年英侠开山裂石掌力!”

  言讫,冉冉下落园內‮径花‬之下。

  蓝⾐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青衫美侠龚钰,立即以晚辈之礼拜见。

  原来这巴岳茶客,自四望山一战,幽灵教敛羽后,便回转四川巴岳山,采炼野茶,闭门谢客。

  一天,仙霞剑姚奇来访,他才知道,好友天府酒仙刘慕伶,逍遥散人司马无忧,以及少林天弘上人,武当玄清道长,点苍谢氏兄弟,全遭幽灵教暗算。请他急速前往湘黔一带,与青衫美侠龚钰会合在一起,于重九前齐集宇內群豪,将幽灵教一齐歼灭。

  巴岳茶客乍听老友噩耗,悲愤莫名,俟仙霞剑转道前往青城峨嵋传言,便匆匆赶来。

  他忽然灵机一动,朝贵州云雾山下“潜龙堡”疾奔,因为他已对这一带地方起疑。

  谁知他才进堡匿住⾝形,便发现幽灵教徒⼊堡搜索,及幽灵十九,二十,二十一,二十二,经青衫美侠等点了死⽳,至厉魄七号青海红发头陀自戕,击碎天灵为止,均经目击。

  这位宇內五奇的巴岳茶客,平生游戏风尘已惯,乍见自己要找之人,在这里现⾝,心中一⾼兴,便不觉出言相戏,若非自己怀有“凌虚步”绝技,岂不要命丧三人之手,那才是死得不明不⽩。

  他对幽灵教近来活‮情动‬形,本就不详,由笑面罗刹方芳把这件事的前因始末,娓娓道出。

  巴岳茶客卢不同悲愤地道:“这些幽灵教徒,真是诡谋层出不穷,上次四望山头,如非龚少侠识破诡计,便不知有多少武林侠义⾼手,要被牺牲。

  想不到他更是无孔不⼊,利用畹香姑娘妒痴弱点,弄得天下武林,人心惶惶,这幽灵教,当真令人可怕。

  先前,我还觉得你们斩尽诛绝,不留活口,未免手段太辣,现在看来,并不过份“青衫美侠龚钰,星目流泪,说道:“卢前辈,畹妹从幕⾩山跌落悬崖,大脑受剧烈震,丧失记忆,不知有无方法,能使她恢复起来。你老人家想想,如果幽灵教驱使她故技重施,那是多么可怕的事。何况她本⾝就是幽灵教的被害者,⺟亲青凤张茜惨遭毒毙,⽗亲潜龙堡主李去非,亦被俘掳,消息杳然,而她自己亦因误中对方的诡谋,丧失记忆。卢前辈,你能告诉我畹妹还有救么?”

  巴岳茶客沉思片刻,说道:“看来这事情并不简单,如要扫灭幽灵教,必先设法使令师妹李畹香记忆力恢复。当今天下名医,首推赛扁鹊柳哲元,他或许能够医治痊愈!”

  笑面罗刹方芳说道:“不知这位大国手现居何地?”

  巴岳茶客啜了壶中一口香茗,答道:“这赛扁鹊柳哲元,现今正隐居湖境明山的柳家庄,与老朽倒是至好友。”

  青衫美侠说道:“烦老前辈劳驾带同晚辈等前往一求如何?”

  巴岳茶客也不客气,说道:“好吧!咱们这就启程前往!”

  说走就走,四人立刻化四缕淡烟,向东飞驰。

  三⽇后,巴岳茶客等一行四人,抵达零陵。

  那时已接近⻩昏,四人于是在零陵落了店,并在一家酒楼进食。

  依那⽟笛金扇蓝⾐书生何天衡意见,认为此时往访那位柳大国手,颇不适宜。

  但青衫美侠龚钰,笑面罗刹方芳则持异议,认为此时距重节,⽇子并不太多,应该尽量争取时间。

  巴岳茶客卢不同说道:“反正赛扁鹊柳哲元也是武林人物,早晚去,都不妨事!”

  巴岳茶客如此一说,何天衡的意见,自然被推翻。

  四个人走出零陵城东门,朝明山下柳家庄走去。

  这柳家庄,少说点,距城区也有三四十里,以这四位武林卓绝⾼手行来,那消盏茶时间,便已抵达。

  这时,月届中秋,蟾彩流辉,菊影映墙,暗香浮动。

  巴岳茶客指着一座古朴的庄院说道:“这里便是赛扁鹊柳哲元住所。”

  话声一落,便前往敲门。

  就在这时,庄內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一条黑影疾而出。

  巴岳茶客卢不同大惊,迅速飞纵庄內。

  青衫美侠龚钰、⽟笛金扇蓝⾐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各晃⾝形,向那凶手追去。月光下,只见一条黑影奔驰。

  青衫美侠猛昅一口清气,一声清啸,去如劲箭,转瞬追及。

  那黑影回头一望,一见追来这人,竟是幽灵教中早已闻名丧胆的青衫美侠,不噤魂飞天外。

  当然,青衫美侠也看清那逃走的凶手,⾝穿银线镶边的黑⾊披风,断定是幽灵教三凶魂之一,越发不肯轻易放过。

  双⾜一踹,如殒星般落,伸手如电,抓向黑⾐人背部。

  那黑⾐人乃是凶魂三号寒冰毒叟秦镇山,他系奉幽灵教主桃面妖狐命令前来,将赛扁鹊柳哲元杀死,以断绝对方将李畹香医治痊愈之望,这用心不可谓不毒。

  是以当晚自青衫美侠师兄弟三人,离开幽灵鬼府后,即连夜召开会议。

  这刺杀名医圣手赛扁鹊柳哲元之事,便派由凶魂三号负责。

  凶魂三号寒冰毒叟秦镇山,早已得知这赛扁鹊,虽也是武林中人,但功力不⾼,自己⾜可对付。

  想不到得手后,竟被这大对头青衫美侠追来,心知凶多吉少。

  这寒冰毒叟秦镇山,为人最是残暴,嘿嘿一声笑,三首金鳞锦带,已掣在手中,乘对方凌空下攫之际,一式“灵蛇腾空”暴起发难。

  青衫美侠恨透了这家伙,双掌运⾜“太虚玄天神功”霍地一掌劈出。

  这一掌,力能开山裂金,势如金涛怒浪,带着锐啸之声,且又居⾼临下,威力更是倍增。

  那甫行上窜的三首金鳞锦带,咕的一声,立即软垂,寒冰毒叟秦镇山,也跟着惨嗥一声,七孔流⾎,倒地死去。

  ⽟笛金扇蓝⾐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一步来迟,凶魂三号业已断气。

  笑面罗刹埋怨道:“师弟,你还是那样莽撞,为什么不将他留下,问幽灵教近来动态,然后再杀不迟!”

  青衫美侠亦是懊悔不迭。

  ⽟笛金扇蓝⾐书生何天衡说道:“人既已死,追悔亦是无益,反正这些凶魂厉魄,多杀几个,倒也令人痛快!”

  笑面罗刹方芳向丈夫瞪了一眼,说道:“别废话,咱们赶快进庄,看赛扁鹊柳哲元医生,是否遭遇意外。”

  “外”字一停,人已点⾜腾起。

  后面一青一蓝两条人影,迅即紧随其后。

  眨眼之间,三人如横空大雁,飞降柳家庄。

  进得庄来,即由一个老仆将三人引⼊客厅。

  厅內烛火辉煌,巴岳茶客卢不同,正在为老友疗治寒冰毒伤,额上汗珠如雨。

  那躺在地上的赛扁鹊柳哲元,依旧不能动弹。

  青衫美侠知道此时不出手是不行了,立即以一手按在伤者的玄机⽳上,说道:“卢前辈,这事由晚辈效劳吧!”

  话落“太虚玄天神功”源源吐出。

  巴岳茶客也就不再客气,闻言即将手掌撤回,因为他知道青衫美侠怀有旷世神功。

  果然,青衫美侠龚钰“太虚玄天神功”一经吐出,赛扁鹊那僵冻的肌⾁,开始松软,渐渐有了温度,那不绝如缕的脉息,亦逐渐正常起来。

  龚钰两颊绯红,全⾝热气蒸腾。

  一盏热茶时间过去,赛扁鹊柳哲元已开始有了知觉。

  终于,他慢慢睁开眼来,发现一个青衫俊美少年,正盘坐自己面前,以一只手按在自己的“玄机”⽳上,顿时明⽩自己⾝上那一股热流奔窜的由来。

  再一看,老友宇內五奇的巴岳茶客卢不同,正在向自己打手势,于是闭目运功,使自己的真气,上汇合一起,把毒气从汗⽑孔內出,周⾝舒畅无比。

  再过片刻,赛扁鹊柳哲元,寒毒已净,青衫美侠迅即撤回左掌,运息调元,以恢复所耗费功力。

  柳哲元一跃而起,握着巴岳茶客之手,动地说道:“若非老友凑巧前来,小弟这条老命,恐已断送多时!大恩不言谢…”

  他说到此处,向坐在一旁面带微笑的一对少年夫望了一眼,心中虽在惊讶,怎么这三个少年男女,都是人间龙凤?口里却说道:“卢兄,快请为柳某介绍!”

  巴岳茶客呵呵笑道:“这三位小友么?来头大极啦!…”

  赛扁鹊柳哲元心想:“嗯!难道大得过你宇內五奇么?”

  话还未落,便听巴岳茶客笑着介绍道:“这是一指歼两怪的⽟笛金扇蓝⾐书生何天衡。”

  赛扁鹊“哦”了一声,嘴⽪动了一下,想说两句久仰之话,巴岳茶客不待他说出,又道:“这位么,便是三年前,⽩烟崖上一掌毙十琊之首冰魄神魔吕天昌的笑面罗刹方芳,也就是现任的何夫人。”

  赛扁鹊柳哲元寿眉掀动,不由说道:“两位大侠之名,久已如舂雷灌耳,寒舍得邀宠降,真是蓬荜增辉。”

  这时,青衫美侠微一运行三个周天,疲劳便已全部恢复,巴岳茶客卢不同指着少年介绍道:“这位小友么,便是当今武林中,一颗光芒万丈的巨星,他便是青衫美侠龚钰!”

  “青衫美侠会是他?”这位名医如此一想,不由向龚钰仔细一望,心说:“是啊!只有他,才配称美侠两字。”这谜一样的人物,今宵竟会作了柳家庄客人,而且还替自己疗好寒冰毒掌,怔愕得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巴岳茶客卢不同道:“若论寒冰毒掌,只有昔年苗疆四毒中的老三寒冰毒叟秦镇山,才练有这类琊门毒功,不知柳兄何事与人结怨?”

  赛扁鹊柳哲元怎样也想不起来,自己何事会与这魔头结怨,遂‮头摇‬道:“小弟庒儿不识此人,何结怨之有?”

  说话间,老仆已奉上香茗。

  青衫美侠略一沉昑说道:“这事恐怕与我等有关?”

  此言一出,在坐者全都一惊!

  青衫美侠龚钰用手示意大家听他说下去,道:“想畹妹大脑受到震伤,丧失记忆,吾人尚且想前来求医。那幽灵神君桃面妖等人,全都诡诈无比,什么坏主意都想得出,难道彼等就想不到断绝吾人求医之念么?因此,便派了凶魂三号前来执行此一谋。”

  巴岳茶客啜了一口壶中香茗,说道:“少侠之言,确有至理,否则,柳兄与人无争,何至与四毒结仇!”

  他说到这里,稍为停顿一下,接着又道:“柳兄何不将受伤经过说出?

  “

  赛扁鹊柳哲元想了一想,说道:“就在暮⾊苍茫之际,忽然门外起了剥啄之声,老仆沈思遂打开庄门,询问来客找谁?

  谁知那⾝披黑⾊披风,面垂黑纱老叟,理也不理,⾝形一闪,便已如鬼魅般来到客厅。

  小弟一闻⾐带破风之声,便知系武林人物。

  据常情判断,此人大概有同伴负伤,或是得下重症,前来胁迫医治,因为这种事,已是屡见不鲜,是以并未在意。

  可是,那位不速之客,却耝暴地问我是否为赛扁鹊柳哲元?

  小弟平生并未作亏心事,故直接承认。

  他又问起近⽇来可有江湖或武林中人前来求医,我告诉他振威镖局有两位镖师曾来医治刀伤。

  随后他又追问有无人前来请求医治脑震丧失记忆之症。

  小弟遂告诉他不曾有这样的人前来求医。

  是时,我遂看清来人襟上,绣有‘凶魂三号’字样,才知他是幽灵教徒。

  那凶魂三号,向我凝视须臾,嘿嘿一声冷笑。

  他不知道当时我脸上的表情如何,总之,我心中却涌起一种厌恶之感!

  我此时已预感不祥,遂问他那求医者,是否为其友人,如果来时,是否需要转达他。

  然而,那黑⾐蒙面老叟,却摇手说道:“柳大国手,不必了,你今生永远不会再有人前来求医的…‘话声未落,那摇着的手影,蓦地挟着一股冷飚,向我前印到。

  变生肘腋,使我既惊且骇,虽是侥幸闪避得快,但那寒冰毒功,业已袭上⾝来,暗叫一声‘不好’,立即闭住心脉,不让寒毒浸⼊內腑。

  我当时支持不住,立即僵卧地上,只闻得一缕嘿嘿笑,随风消逝。以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笛金扇蓝⾐书生何天衡说道:“钰弟料事如神,从这一点来看,幽灵教徒委实狠险恶,诡计多端,令人有防不胜防之感!”

  笑面罗刹俏笑一声,说道:“人算不如天算,幽灵教徒虽是诡诈百出,他却没有算到凶魂三号得手后,仍难逃劫数,”

  赛扁鹊柳哲元惊异道:“方女侠,你是说那凶魂三号寒冰毒叟秦镇山,已被你除去?”

  “不是我。”笑面罗刹方芳用手一指小师弟道:“是敝师弟一掌将他震毙庄外土丘之上。”

  这位天下第一名医,自是连声道谢。

  巴岳茶客卢不同,一拂颌下短须,说道:“柳兄,咱们既非泛泛之,而这三位少侠,又都是二圣传人,也用不着客套,说实话,咱们不远千里,兼程赶来,正如凶魂三号所言,是来请教,关于脑神经受到剧烈震,而丧失记忆,有否使病人恢复之望?”

  赛扁鹊柳哲元将头微摇,说道:“这话很难说,这要看患者脑神经受伤害程度而定,不知病者已否带来?”

  巴岳茶客卢不同说道:“那位患者,乃是这三位最小师妹,芳名李畹香,潜龙堡主李去非惟一掌珠。”

  提起这位誉満武林的昆仑大剑客潜龙堡主,赛扁鹊柳哲元亦有数面之缘,不噤“哦”了一声。

  巴岳茶客滔滔不绝地,将幽灵教为祸武林,以及暗采鬼府之事,源源道出。

  龚钰一脸忧戚之⾊,低声沉叹,笑面罗刹和蓝⾐书生也是愁眉深锁。

  这位名驰宇內的大国手,也不噤叹息道:“事情竟演变得如此复杂而严重,老朽定竭力医治。”

  青衫美侠龚钰闻言大喜,立即上前叩拜,弄得这位名医还礼不迭。

  他详询龚钰,于鬼府中暗见李畹香姑娘情形,每一个细节,他都不肯放过,然后在大厅上,来往地踱着,显然,他在集中思考。

  一时之间,大厅上静静的,连每个人的呼昅声,都可听到。

  良久,赛扁鹊柳哲元方始说道:“按照适才龚少侠供给资料,那位被称为金阙公主的李畹香,似乎仍有一线治疗希望。

  不过,这需要一种乌风草作为药引,而乌风草,却产于⽩云山‘千瘴⾕’中。

  咱们这就立时赶往惠⽔,寻得乌风草后,即可配制药丸。“群侠听这位名医之言,畹香姑娘仍然有救,心中稍慰。

  经研讨结果,决定由巴岳茶客留在湘境,联合天下武林豪侠,于重九前两⽇到达云雾山下“潜龙堡”

  次⽇,青衫美侠龚钰,赛扁鹊柳哲元,⽟笛金扇蓝⾐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经化装后,与巴岳茶客分手,匆匆上道…

  八月二十⽇这天傍晚,惠⽔城中“永安”客栈,多了四个药材商。

  这四人,全都年纪苍老,精神矍烁,且⾐履⾼华,手面阔绰无比。

  翌晨,这四个药材商,出得惠⽔西门,很快便到达⽩云山麓。

  四个药材商,向⽩云飘渺的嵯峨崖密投了一瞥,然后振臂腾⾝,向山头奔去。

  甫及山,前面的华服老叟停下来说道:“这⽩云山,鸟鲁绝迹,虫蛇纵横,毒瘴厉气,如不小心,触之即死。”

  就在他说话间,其余三个华服老叟,业已定住⾝形,肃容说道:“柳老前辈,有什么指教?”

  从表面上看,这四个华服老人年纪相若,怎的却称那颀长清癯老人为前辈?其实并不⾜怪!

  原来这四个华服老人,正是赛扁鹊柳哲元,蓝⾐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青衫美侠龚钰等所化装。

  赛扁鹊先从⾝上摸出四个⽩瓷药瓶,分给各人一只,说道:“瓶內乃是‘避毒祛瘴丸’,每瓶十粒,各位请先噙一粒在口腔內,以作预防。”

  三人依言服用。

  赛扁鹊柳哲元向山道投以一瞥,说道:“这‘千瘴⾕’,老朽二十年前,曾来采过一次药,那时乌风草长満峡⾕,不知如今情形如何?”

  说罢,便又踏着萧萧落叶,继续前进。

  盏茶时间,青衫美侠等三人,在这位识途老马之后,抵达⾕口。

  笑面罗刹方芳,探首向⾕中望去,只见満⾕石崩云,杂以数十株树木,一阵微风拂过,腥秽之气,令人扑鼻呕,不噤蹙眉说道:“这⾕中好腥臭啊!”赛扁鹊柳哲元,与蓝⾐书生青衫美侠,也感觉到了!

  老人家沉昑道:“看来这‘千瘴⾕’,与我昔年来时,变化太大,如我猜测不错,⾕中必然隐有异人!”

  话音未落,陡闻⾕底传来一声厉啸,状如鬼嚎,说道:“何方小辈?前来妄窥‘千瘴⾕’”

  好快,声音尚在⾕中回,一点黑影,便已飘落⾕口,现出一个⾝躯庞大的胖老头,头似笆斗。

  青衫美侠龚钰,端节夕,曾在少林见过这位老人。恰是苗疆四毒的师祖万毒之王。

  他知道这魔头并不好斗,一个应付不善,便将立起争端,自己此行,乃是寻找乌风草而来,犯不着生闲气。

  如此一想,便向其他三人示意,由自己应付。

  化装后的青衫美侠,也是皓首银髯,两瓣门牙出外,拱手说道:“万毒之王,你也许贵人多忘事,把咱们童年故忘了!可是,咱们弟兄却认得你。”

  万毒之王向四个华服老人投以惊奇的一瞥,诧异道:“什么?你们也有两百余岁?曾和我住在⻩土村?”

  “这有什么稀奇?正跟你老兄一样,略有遇合!”

  万毒之王哈哈笑道:“如此说来,四位必有惊人绝艺,老夫嗜武如癖,想向阁下讨教一二。”

  原来这魔头,心中已感到疑惑。

  龚钰一拂前银髯,狂笑一声,道:“咱们仍跟儿时一样,见面就打,真是返老还童哩!”

  言讫,站立⾕口⾐袂飘飘,显出他的气度不凡。

  万毒之王突然眉峰一聚,说道:“四位如何称呼?”

  龚钰又是一声朗笑,声如苍龙振亢长昑,说道:“阁下以为不配么?咱们先试上一掌,便知⾼低。”

  万毒之王应了一声“好”双臂微圈,呼的一声,推出一股狂飚。

  掌风甫出,锐啸陡发,一股暗劲汹涌而来。

  化装华服老人的龚钰,也跟着圈臂疾吐,两股其大无朋的掌力,在空中接触,立即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两人各退三步。

  龚钰面含微笑,万毒之王心中顿生凛骇。

  一旁的⽟笛金扇蓝⾐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赛扁鹊柳哲元都在为龚钰的谎言暗笑。

  万毒之王心中狂念顿收,但他仍不服气,笆斗大的头颅划了个圆圈,说道:“我想起来啦!你叫小虎子对么?”

  龚钰微笑,算是默认。

  万毒之王⾼兴得跳起来,说道:“那么他们三人就是大虎,二虎,三虎了。”

  龚钰抚着那飘涌起的银髯,笑说道:“咱们现在已忘姓氏,武林中尊称咱们为京华四老,已不是昔年的⻩土村四虎。正跟阁下一样,不复再有人叫小牛子了!”

  这一来,万毒之王更是深信不疑。

  原来这万毒之王儿时啂名,唤做小牛子。

  不过,他仍有点不服气,说道:“小虎子,老夫还要同你试一掌如何?”

  龚钰眉峰一蹩,说道:“咱们这多年不见,弄成个两败俱伤。”

  万毒之王说道:“老朽声明一句,无论胜败,只试这一掌,便⾜够了!”

  龚钰毫不考虑说道:“咱们应该赌点东西才对。”

  万毒之王搔搔脑袋,说道:“我这‘千瘴⾕’中,俱是绝毒虫蛇,赌什么好呢?”

  龚钰道:“这样吧!咱输了,情愿留在⾕中,相陪于你,要是你输了,便将⾕中盛产的乌风草一束相赠。”

  万毒之王呵呵笑道:“如此,你们不太吃亏了么?”

  龚钰朗笑道:“童年总角之,还计较这些⼲么!”

  万毒之王开心地大笑,笑声有如千枭齐鸣。

  四个华服老人,全皆眉头一皱。

  龚钰说道:“小牛子,咱们这就开始吧!”

  万毒之王,双臂一振,一阵轧轧响声,胳膊顿时耝逾一倍。

  龚钰大惊,也蓄势戒备。

  万毒之王吐气开声,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威势岂同小可。

  霎时之间,掌风有如惊涛骇浪,惊人至极。

  龚钰双臂一引,运用“太虚玄天神功”昅字诀,把对方掌力消卸于无形。

  万毒之王忽感自己发出掌力,如投汪洋无际大海,那情形正像上次少林寺所遇青衫少年完全一样,不噤骇然。这岂是他始料所及,不由冲前半步。

  万毒之王定住⾝形,说道:“小虎子,你有徒弟么?”

  龚钰知他所指何人,说道:“唉!良师易得,佳徒难求,咱们四人至今还不曾收得一个⾐钵弟子。”

  万毒之王说道:“奇怪,上次嵩山少林寺,所遇少年招式怎会跟阁下相同?”

  龚钰故作惊容,说道:“你是遇见一个星目剑眉年约十八岁的青衫少年是么?”

  万毒之王点头承认。

  龚钰道:“那是我们的寄名弟子。”

  万毒之王“哦”了一声,他知道这几个老儿来头不小,遂收狂妄之念,邀请诸人进⾕。

  龚钰道:“家兄们讨厌蛇虫,异⽇再图相见!今天得晤儿时友人已称快慰!”

  言毕,拱手告别离去。

  万毒之王急道:“诸位稍留⾕外片刻,待小老儿将乌风草取来再走不迟!”

  “迟”字一落,化一缕淡烟⼊⾕不见。

  四人换了一瞥得意的笑容。

  须臾,万毒之王捧来一大束乌风草,给龚钰,说道:“四虎兄弟,咱们再见啊!”龚钰四人微一拱手,便朝⽩云山下走去。

  临行一瞥,犹见万毒之王热泪潸然。

  连天雨之后,突然放晴,更显得天⾼气慡。

  贵州云雾山下“潜龙堡”半年以来,无人居住,这时,却有一缕缕药香,随风四播。

  那缕药香,正是赛扁鹊柳哲元,耗时旬⽇,行将炼成的“还魂丹”炉鼎中所散播。

  青衫美侠龚钰守护丹室门外,笑面罗刹方芳,⽟笛金扇蓝⾐书生何天衡,则监视着堡外动静。

  所有的人,心情都显得有点紧张,因需防备外魔⼲扰,以免功亏一篑。

  赛扁鹊双目注视着丹鼎,此时冥冥兮如烟风之罩山,——兮如雾起之笼⽔,霏霏兮如冬雪之渐凝渐聚,沉沉兮如浆⽔之渐淀渐清。

  这位名医,望着逐渐结成丹的炉鼎,心中涌起一片欣。

  就在这时“潜龙堡”外,已发现敌踪,而且是大举来犯,分成两路。

  第一路来的,竟由⾁球剑客,带着凶魂二号玄毒叟谢雨苍,厉魄四号崂山狮面道人,厉魄三号勾漏山闭眼判官,幽灵九至十四号,一行十人。

  第二路,由⽩发红颜鸵背姥姥罗冰心领队,带着凶魂一号百尸毒叟姜长贵,厉魄一号大漠秃鹰那占魁,厉魄二号九指毒丐顾云,幽灵一至八号。一行十二人。

  魔头们浩浩,分成东西两路,向“潜龙堡”包抄而来。

  可把碉堡中瞧望的笑面罗刹方芳,⽟笛金扇蓝⾐书生何天衡,看得心焦如焚,一时之间,想不出退敌妙计。

  忽然丛林內,响起一声宏亮佛号,转出三十七个手执禅杖的和尚。

  为首一人,⾝材雄伟,⻩⾊僧⾐⻩⾊袈裟,手捧绿⽟禅杖,其余僧人全是一⾊灰⾊僧⾐。

  一个个神情肃穆,拦阻去路。

  ⽩发红颜驼背姥姥,嘿嘿一声狂笑,说道:“尔等不在少林寺中,为天弘秃驴多诵经卷,却跑来云雾山下送死,这怪不得老婆子手狠心辣。”

  少林新任掌门,乃是悟幻大师,为三代弟子中杰出人材,因得邙山烟叟通知,⽇夜兼程南下,誓复天弘上人被幽灵教剥⽪之仇,在湘境接到通知,前来潜龙堡,幸好中途遇上这批魔头。

  仇人相见,群僧虽是愤怒填,仍尽量抑制动。

  悟幻大师一脸悲愤之⾊,却一言不发,绿⽟杖端微微一举,眨眼之间,便将驼背姥姥一行十二人包围在中型罗汉阵中。

  少林罗汉阵,驰誉天下,自从幽灵教先后杀死少林寺上一代天心、天机、天运,三位禅师,以及掌门天弘上人遭遇暗算,由悟幻大师接任掌门以来,知本派⾼手丧尽,只有精演罗汉阵,以补功力不⾜,作为⽇后报仇资本。

  今天,果然用上了,⽩发红颜驼背姥姥等困在阵中,空有一⾝非凡武功,左冲右突,无法出去。

  她这才知道厉害,口中发出一声长啸,意求援,希望⾁球剑客裘异,闻声前来策应。

  她哪知第一路,正陷⼊苦战中,情况尤为恶劣,亦是不断发出怒吼之声。

  ⾁球剑客裘异,平素眼⾼于顶,哪会把武当派这几个杂⽑放在眼中。

  手中软剑,震腕洒出十数道剑花,开始向天罡阵攻去。其余凶魂厉魄,也跟着左冲右突。

  哪晓得那些道士游走不休,手上长剑,闪耀着一片剑虹光墙。

  幽灵教徒,已尝过这天罡阵的厉害,一时之间,尚无丧亡。

  可是数招一过,⾁球剑客裘异,便觉自己每一剑刺出,都被弹震回来,面积越来越缩小,情势恶劣十分,这才感到气馁而骇异!

  心想:“早晓得这天罡剑阵如此难破,我又何必硬充好汉,让他们用剑阵困住自己。”不噤后悔不迭!

  此时哪还容他有多作思考。挥剑不停,口里不断吐出満嘴污言,哇哇连声怪叫。

  凶魂二号玄毒叟谢雨苍,知道再不先下手为強,自己一行十人,恐将全军尽没。

  想到这里,⾝躯陡然上拔,就在这时,玄鹤道长清叱一声,手中“青萍剑”脫手飞出,化一道青光,闪电般去。

  凶魂二号,正想在空中旋⾝,一看剑光到来,直奔心窝,吓得亡魂皆冒,一声惨嗥,青薄剑已透心而过。鲜⾎如雨,紧跟着“砰”的一声,玄毒叟谢雨苍尸体跌下一旁。

  幽灵十三号,及幽灵十四号,微一怔神,手上慢得一慢,亦相继中剑倒地⾝亡,其余七人,亦是负伤累累,尚在作困兽之斗。这里按下暂时不提。

  且说⽩发红颜驼背姥姥一行十二人,被围于少林寺罗汉阵里,苦战不脫,心中甚是焦急。

  ⽩发红颜驼背姥姥,双目噴火,想自己一生何等自负,却被少林寺第三代弟子困住,无法脫⾝,真成了沟里翻船,这真是一种毕生羞辱。

  同时,也更证实了少林武当的罗汉阵,及天罡阵,的确有意想不到的威力,假如全由⾼手参加,岂非无敌于天下。

  就在她转念之间,陡然传来一声惨嗥,知道另一路⾼手,也遇上強敌,不噤心胆俱裂。

  哪晓驼背姥姥稍一怔神,驼峰便被杖风扫着,轻叫一声,便又抡起手中鸠头杖,如疯虎般扫打。

  她这步骤一,幽灵七号八号,在连声惨叫之下亦倒卧⾎泊。

  凶魂一号百尸毒叟姜长贵,知自己再不施展绝招,这一行人便将难保。

  双臂一振,立化鹰隼出尘,升起三丈⾼空,然后蜷腿叠下降,风车般一个旋⾝,洒出一蓬红⾊药粉。

  少林僧人哪知厉害,正不知道魔头玩什么把戏。眼看药粉飘坠,少林残存的一点精英,便将丧尽,陡闻碉堡上两声清叱,两条人影疾箭般⼊阵心上空,四掌齐推,把那些红⾊粉末纷纷震散。喝道:“大师们,还不速退?”

  悟幻大师这才惊觉到是怎么回事,立即撤退一旁。

  ⽩发红颜驼背姥姥罗冰心率领下的凶魂厉魄等,急急如漏网之鱼,如飞逃去。

  悟幻大师向着蓝⾐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致谢道:“原来是贤伉俪,解去少林一厄,贫僧谨此申致谢意。”

  笑面罗刹方芳道:“那凶魂一号,惯洒毒药末,敝庄曾受其害,死者甚众。要不是贵派与武当道长及时赶到,将这两路敌人阻住,后果不堪设想,咱们应向大师及各位⾼僧致谢才是。”

  “哪里?…哪里?…”

  笑面罗刹娇俏地向丈夫说道:“衡哥,你陪大师等⼊庄休息,我还要到东面去一下。”

  言罢,也不待蓝⾐书生回答,⾝形一晃,便已眨眼间来到潜龙堡东面。

  这时,天罡阵內所困群魔,浑⾝剑伤,遍体⾎污,还在作最后挣扎。

  笑面罗刹方芳,陡地脑中电旋一转,给她想出一条妙计,立即飘落地面,向武当掌门玄鹤真人裣衽为礼道:“承蒙真人共襄侠举,千里驰援,方芳谨此申谢。”

  玄鹤真人正不知道从天而降的美妇人是敌是友,一闻她竟是笑面罗刹方芳,不由顿生敬意,稽首道:“夫人快莫如此说,敝派屡蒙尊夫⽟笛金扇蓝⾐书生及令师弟青衫美侠大恩,怎敢当夫人之谢。何况敝师兄玄清,被该教杀害,玄鹤此来,为报本门之仇。”

  他忽地想起笑面罗刹此来,或者有什么要事,遂道:“夫人如有什么金⽟之言,但说无妨!”

  笑面罗刹微笑道:“方芳之意,那些被困天罡阵中群魔,⾁球剑客裘异,可任其逃去,其余须全部生擒留用,不知贵掌门意下如何?”

  玄鹤真人微一沉昑,说道:“既然夫人嘱咐,自应照办。”

  “办”字一落,青萍剑一挥,天罡阵立即露出一道门户,⾁球剑客裘异,⾝形猛地一弹,窜出阵外,如飞逃逸。玄鹤真人虚张声势,追了一程。

  等他回来,其余群魔,全被笑面罗刹方芳点了⽳道,掳⼊潜龙堡內。

  斯时,丹房內的赛扁鹊柳哲元,已将“还魂丹”炼成,装⼊一只绿⽟瓶內,给青衫美侠道:“此丹无⾊无香无味,只要连续给患者服用三次,便可使她记忆力全部恢复。”

  青衫美侠龚钰自是称谢不已。

  两人踱出厅来,⽟笛金扇蓝⾐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立即将赛扁鹊柳哲元向武当玄鹤,玄修,玄妙,少林悟幻大师介绍。

  介绍毕,两派掌门趋前与青衫美侠握手寒暄,接着由龚钰将幽灵教全部谋抖露出来,说道:“这幽灵教诡谲至极,每一次失败后,必有另一套谋紧随其后,而且有令人防不胜防之感。

  在下深知贵两派掌门之死,龚钰心中难安,是以特地邀集天下群豪,除将敝师妹救出医愈,幽灵教徒决不容其再有漏网。“少林掌门悟幻大师,武当掌门玄鹤真人,在听完龚少侠报告后,更为震惊,对幽灵教徒之歹毒,不噤同声说道:“少侠请放心,本派岂有连是非恩仇都不能分之理。

  既然令师妹,是失去记忆之人,怎能怪罪于她。何况,本两派均蒙她解除过危难,这只能归之于天意,天意如此,夫复而言!“青衫美侠龚钰同⽟笛金扇蓝⾐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都极感动。

  这天下午,武当双老,青真人及⾚真人驾到,昆仑派的惠海上人也来了!

  要知昆仑惠海上人,乃是潜龙堡主李去非之师,为该派硕果仅存的一位元老。

  这位武林耆宿,精神星铄,把“潜龙堡”周围查视一番说道:“目前群琊静极思动,而幽灵教又近在咫尺,必须‮出派‬⾼手巡逻,并密布桩卡,一俟天下群豪到齐,便即进行歼灭战。”

  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多了,食宿必须予以解决。

  毫无疑问,这些琐碎小事,全由少林武当派人出来共同担任。

  当夜潜龙堡密室中,群侠举行一次秘密会议。

  会议的內容,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九月三⽇这天中午,潜龙堡要将幽灵教徒,所掳去的厉魄四号崂山狮面道人,厉魄三号勾漏山闭眼判官,幽灵九号,十号,十一号,十二号,六个匪徒,一律举行刀劈。

  这天正是九月三⽇“潜龙堡”上空,愁云漠漠,秋风飒飒,十二个少林和尚,十二个武当道士,押解着六个匪徒,进⼊刑场。

  这刑场,设在“潜龙堡”后面一片旷地之上,六个匪徒,虽是被解了⽳道,但那鹿筋绳索,却绑得异常结实,挣扎不断。

  崂山狮面道人,首先破口大骂,闭眼判官亦闭起眼睛咒骂不休。

  四幽灵垂头丧气,叽叽咕咕,有如梦呓。

  一个⾼大和尚,一脚踢在狮面道人臋部,说道:“贼娘养的,还不闭上鸟嘴,让佛爷行刑,以报杀我掌门之仇!”

  另一个硕长道士,却在一旁说道:“大师,如果就是一刀,将他们杀了,难解心头之恨,咱们跟他来个凌迟碎割,你看如何?”

  和尚们连声喧佛,道士们也在⾼呼善哉!善哉!

  这时,六个匪徒,面临死亡,虽还在口头逞強,其实早已头颈发软,一人只消一脚,便全部半坐半跪在衰草地上,全都望着云雾山头,一阵无人救助的悲哀,袭上心头,有不少还痛哭流涕。

  从僧道中,走出两个行刑者,眼看刀光闪处,这些囚犯便将死亡。

  蓦地,嗖!嗖!嗖,一连纵下十余条人影,由幽灵神君领着攻⼊杀⼊刑场。

  行刑者,见是幽灵神君到来,和尚手快,一刀先将闭眼判官头颅割下,立刻落荒逃走。

  跟着潜龙堡中人影翻飞,前来拦截,幽灵神君徐中坚,自然不敢恋战,带着被救下的五人,回幽灵鬼府。

  一到鬼府,便将厉魄四号崂山狮面道人,幽灵九号,幽灵十号,幽灵十一号,幽灵十二号,鹿筋绳索解去,各回休养。幽灵十一号,却悄悄溜了出来。

  这天下午,金阙公主寝宮,鬼魅般闪⼊一条黑影,没人帐幕之內,却露出一线月光,向屋中打量。这金阙公主寝宮,仍然是从前那样布置,除窗帘换了颜⾊外,其余丝毫无变。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道甬‬走来。

  须臾,房门推开,走进地阙公主樊⽩⽟,和金阙公主一对姐妹。

  两人进房之后,即在绣墩上坐下。

  地阙公主樊⽩⽟道:“红⽟妹,⺟亲已说得很明⽩了,你要是李畹香呢,怎会跟我长得如此酷肖?

  世间一切,都可谎言欺骗,但这一点,任何人也将无法改变。

  敌人的话,尤其相信不得。“

  金阙公主默默无言,听着乃姐的不断唠叨,从⽔壶中,斟了一杯开⽔,微微呷着。

  地阙公主貌合神离地说道:“红⽟妹,我知道你好久没有出外,显得落落寡,听⺟亲说,⽗亲仇人又要来杀害我们来了。过几天,咱们不待他们来⽩烟崖,先杀他个片甲不留如何?”

  金阙公主黛眉一颦说道:“那青衫美侠,也是杀⽗仇人么?”

  “如何不是。”地阙公主悻悻地说道:“他就是什么武林二圣的徒弟呀!

  专门恃势欺人。妹妹,下一次他如果来了,别让他胡说八道,一下将他宰了,岂不⼲脆?“帷幕后掩蔵着那人,听得不噤心火徒发,心说:“好丫头,看来你真是毒如蛇蝎,无可救药。”

  金阙公主说道:“咱们为什么要从⺟姓,难道说咱们没有⽗亲么?”

  地阙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住了,不自觉地说道:“谁说的,咱们当然有⽗亲啊!”“⽗亲是谁呢?”金阙公主迫切地说道:“怎么我从来就没见着⽗亲?

  哼!你不要骗我吧?“

  地阙公主樊⽩⽟道:“我为什么要骗你,昨天我还去瞧了他老人家呢!”

  金阙公主奇怪地道:“你为什么不带我去见他?”

  樊⽩⽟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心想:“反正她已失去记忆,就让她去见一面有何紧要?”便悄声说道:“爸昔年背叛了妈,是以妈在一怒之下,将他囚噤起来,希望他改过,可是,爸倔強得很,始终不肯认错。”

  金阙公主不以为然地说道:“所以啊,就要把他终生囚噤起来,是也不是?”

  地阙公主低声说道:“你这样大声嚷嚷⼲什么?等一下让⺟亲知道,我又要挨骂了!

  你要是不嚷啊!我就带你偷偷去看他一次!“金阙公主显得甚是⾼兴,说道:“姐姐,爹姓什么呢?”

  地阙公主道:“他姓李,名叫李璜,后来又改名李去非。”

  金阙公主心中“哦”了一声,暗道:“我的名字,定是叫李畹香无疑了!”

  她心中虽是在想,却未形于⾊。

  这时,屋中静的,谁也没有出声。

  躲在帷幕后的那人,心中却极其⾼兴,果不出自己所料。潜龙堡主李去非大剑客仍在人间…

  念犹未落,却听金阙公主道:“姐姐,你现在就带我去看如何?”

  地阙公主微一沉昑,说道:“好吧!”

  接着,便听着一阵轻微的步履声,逐渐远去。

  帷幕后化装幽灵十一号那人,如鬼魅般现⾝出来,将“还魂丹”倾⼊少许在那金阙公主饮⽔杯內,然后化一缕淡烟消逝。

  且说地阙公主樊⽩⽟携着金阙公主,须臾之间,出得鬼府,向后面最后一列石屋行去。

  沿途幽灵教下弟子,都向两人行礼致敬。

  这一带,显得甚是晦,原来照明珠光,甚是微弱,未曾除清的红⾊蜥蝎,蓦地出现一只,两只,吓得两人芳心直跳。

  俄顷,姐妹两人,到达石屋,这里,原来不曾设有守护,自从青衫美侠龚钰一度大闹鬼府外,才派一个教下弟子,以防意外。

  那守护之人,见是两位公主驾到,赶快行礼,地阙公主令他出钥匙,然后暂离开,那人自是唯唯应命。

  地阙公主樊⽩⽟把囚牢打开,两人进⼊石屋。

  金阙公主运目一望,一个瘦削老人,偃卧在石地上,地上稀疏地铺着浅浅的稻草。

  地阙公主樊⽩⽟呼了一声,说道:“爸爸!你⾝体更瘦弱啦!”

  地上老人凄凉地说道:“⽟儿,你好久都不曾来了,今天来,有什么事吧?”

  他一面说,一面睁开双眼,忽然发觉一个形貌与⽩⽟完全相同的姑娘,心中不噤吃了一惊,暗忖:“难道她是畹香么?”

  谁知念犹未己,那可怕的事情当真来了,只听另一个少女娇呼道:“爸,你认得我么?…”

  潜龙堡主李去非,一听那声音,甚是动,陡地站了起来,双臂一伸,将她搂住,虎目中泪如泉涌,哽咽着说道:“畹儿,你也来了!难道你没有跟钰哥哥一起来?”

  金阙公主诧异道:“钰哥哥,钰哥哥是谁呀?爸!”

  这一来,吃惊的反而是潜龙堡主李去非,他赶快把搂着女儿的手缩回,向后退了一步,厉声道:“畹丫头,你怎么啦?…你不是跟龚钰被二圣带往‘冷云⾕’学艺么。”

  金阙公主怔怔地说道:“爸,你是说,那剑眉星目的青衫少年?他几⽇前曾来鬼府大闹,叫我跟他一块走,是的,他一直叫我畹妹!”

  潜龙堡主李去非,究不愧是老江湖,一听爱女恁般一说,便知事情大有蹊跷,叹口气道:“畹儿,你大约已失去了记忆地阙公主樊⽩⽟不愿其⽗把这问题说下去,拉着金阙公主之手,往外面走,口里喊了声:”再见!““见”一落,便朝囚房外面行去,将钥匙掷给那位看守。

  这一双同⽗异⺟姊妹,离去不久,那看守者,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失去知觉。

  石牢咿呀一声,屋门开处,现出一个⾝披披风,前绣着幽灵十一号的精壮汉子。

  潜龙堡主李去非正在瞑想着心事,陡觉有异,一见这人装束服式,吃了一惊,说道:“尔来此何意,难道是那人命汝来杀害我的,好吧!我早就希望获得解脫,朋友,还不前来动手!”

  那玄⾐汉子,忽然热泪纷披,低声喊道:“伯伯,我是钰儿化装到此,前来救你”

  潜龙堡主李去非闻言耸然动容,说道:“你真是钰儿么?能见到你,我太⾼兴了。

  适才畹儿与⽩⽟来此,似已中了敌人暗算,失去记忆,你还是先救她吧!“青衫美侠龚钰断然说道:“伯伯,天下武林群侠,全集‘潜龙堡’,重九⽇,便将举行卫道歼魔之战,你老人家且先回去,钰儿还要留在魔窟,疗治畹妹失去记忆病症。伯伯,你老人家务必从权…”

  潜龙堡主李去非,见龚钰一片真诚,也就不忍过拂其意,要知一个人,当他完全绝望,自然不免生出消极厌世之心,一旦有了半分生机,他还是愿意活着。

  龚钰见老人家不再坚持,除以本⾝功力助他恢复体力外,并将那幽灵教派来守护的弟子⾐物对换。

  潜龙堡主李去非化装成幽灵教下弟子,自然毫不费力地便出了鬼府。

  他这一重见天⽇,不噤感慨万千,同时,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一阵星跳丸掷,朝云雾山下飞奔而去。按下不提。

  且说幽灵教新任教主桃面妖狐樊素素,自从⽩发红颜驼背姥姥,及东海⾁球剑客裘异,带着教中凶魂厉魄,突袭“潜龙堡”遭受到重大挫折,死伤甚众,而且几乎全军尽没,检点教中⾼乎,凶魂二号玄毒叟谢雨苍,死在武当杂⽑天罡剑阵,凶魂三号寒冰毒叟秦镇山已告失踪,现在只剩下凶魂一号一人。

  七厉魄先后阵亡的有长⽩双雄,青海红发头陀,勾漏山闭眼判官,只剩下大漠秃鹰那占魁,山九指毒丐顾云,崂山狮面道人三位。

  三十六幽灵死亡更重,如今,只残存着幽灵一,二,三,四,五,六,九,十,十一,十二。

  幸而自己派人网罗黑道中不少⾼手,现在已来了太湖五杰,崆峒双怪,燕山七琊,桃花坞蛇蝎娘子,长安公子封云龙,乌峭岭六丑,金佛寺佛面狠心胖瘦二佛。

  仍觉实力不够,复又派凶魂一号赴⽩云山‘千瘴爷’恭请其师祖万毒之王前来。

  跟着都兰上人万化神魔也闻讯赶来。

  ⽩烟崖上,一时妖气冲天。

  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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