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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仙境之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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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安娜医院。

  兔子从没有回答应过。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因为NICI家的兔子的确不会说话。

  慢慢地,一个月过去了。

  莉莉丝静静地躺在上,轻轻地咳嗽着。她又变成了那个只能躺在上,哪里都不能去的小姑娘了。她翻出约翰叔叔送给她的《爱丽丝漫游仙境》,认真地读着。她还认不全上面的字,但就她所知的那些来看,仙境里的风景绝对没有那片‮菇蘑‬林美丽。

  “兔子,兔子,你说我可以出去玩吗?”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嗨!我们出去玩吧!”

  云攀着台,大大的眼睛正孕着笑意,笑着向她挥手。莉莉丝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兴,只是紧紧地抱住了NICI兔:“可是…可是兔子没有说要我去玩啊。”

  正在这时,她手里的兔子突然开始说话:“是的,你可以去玩。”

  莉莉丝惊讶地看着它。这一次,她看清楚了。她手里的这只用棉花跟泡沫球充起来的兔子,的确会说话!她快乐得忍不住跳了起来。

  云已经在等着她了。

  他们咚咚咚地冲下消防铁梯,沿着月光照不到的影跑着。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莉莉丝甚至相信,自己只要稍微跳⾼一些,就能亲手触摸到它。

  他们跑到了一片池塘前。云拉着莉莉丝的手,示意她安静下来。他们互相做出“嘘”的‮势姿‬,静静地寻了块石头坐下来。

  池里面种了些荷花。这个季节,荷花本应已经开过、枯萎了。但在这里,气候好像不同寻常,本已远去的夏天仿佛被定格在了这里。荷叶翠绿得就像是一个个盘子,荷蕊还未开放,俏生生地支出了⽔面。池塘并不大,四周的垂柳很密,几乎将整片池塘都遮住了。月亮将光満盈盈地照下来,亮如⽩昼。

  云小声道:“青蛙响乐就要开始了!”

  只见⽔面上一阵晃动,一只青蛙从⽔下跃了起来,跳到了荷叶上。它用两只后腿立着,两只前爪背在后背上,表情严肃。它那两只鼓鼓的眼睛上面赫然架了一只金丝眼睛!一件剪裁合⾝的燕尾服将它同样鼓鼓的肚子遮住了。这只青蛙,看起来比大学教授还要绅士。

  它闭目养神,突然咳嗽了一声。

  噗通噗通一阵响,十来只青蛙跃上了荷叶。它们全都穿着小小的但剪裁合⾝的燕尾服,表情也都很严肃。幽幽地,那些支立着的荷蕊们像是灯泡般亮了起来,将池上照得一片淡淡的红。

  最先的那只青蛙伸出了手,一阵悠扬的提琴声忽然响了起来。然后,是钢琴,扬琴,大提琴,小提琴,黑管,萨克斯风,手风琴。这些用两只后爪站在荷叶上的青蛙,发出的竟然不是平时听到的那些呱呱的噪音,而是堪比皇家乐团的天籁!

  莉莉丝呆住了。

  她还是个孩子,听不懂音乐的好坏。但是,青蛙演奏的响乐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呢。悠扬的乐声,以及青蛙绅士们严肃而滑稽的表情,让她都感到一切仿佛幻境般神奇。

  终于,响乐演完,所有的青蛙鞠躬致意,跃回了⽔中。莉莉丝轻轻地鼓着掌,跟云一起躺在石头上,静静聆听。那乐声仿佛还漾在池塘周围,未曾停息。

  莉莉丝突然哭了起来。

  云:“莉莉,你哭什么啊?你不喜青蛙响乐吗?”

  莉莉丝摇了‮头摇‬:“不,我很喜。但我以后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出来玩了。伊莎贝拉阿姨说,我要转院到别的地方去了。我的化疗效果很不理想。云,你知道什么叫化疗么?”

  云摇了‮头摇‬:“不知道。莉莉,你生病了吗?”

  莉莉丝也摇了‮头摇‬:“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每天躺在那里,哪儿都不能去。云,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呢?”

  云:“不。莉莉什么病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莉莉丝:“那我以后还能跟你玩吗?我不想转走。”

  云:“当然可以。莉莉,我给你个东西,你含在嘴里,你以后就都能跟我玩了。记住,不要呑下去哦!”他张开嘴,吐出了一颗小小的珠子。珠子在空中浮动着,慢慢向莉莉丝飞去。莉莉丝觉得有些奇怪,但她相信云,于是,她张开嘴将珠子含在口中。珠子有些凉凉的。她含了一会,云让她张开嘴,珠子又飞回了云嘴中。

  云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疲倦很疲倦:“莉莉,下次我们再出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不定就可以治好你。你以后都不用再躺在医院里了。”

  “可是,我既然没有病,为什么还要治好呢?”

  云顿了顿,换了词句:“是的,莉莉没有病,我只是有个很好玩的地方,要带莉莉去。”

  “那,是哪里呢?”

  “是在遥远的东方,一所古老大学里的天文台。那里很好玩的。”

  “大学吗?莉莉长大了也要上大学!”

  “嗯,一定会的!”

  他们从池塘往回跑,咚咚咚跑上了消防铁梯。莉莉丝又觉得有些奇怪。平时,她只能静静地躺在上,稍微一动就不停地咳嗽。但,跟云在一起的时候,她却可以跑可以跳。

  她很喜这种感觉。⾚着脚踩在地上,凉凉的。

  他们攀上台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叫。

  “莉莉,你去哪里了?”

  莉莉丝赶忙跟云躲在了台下。

  “她是我的护士,伊莎贝拉阿姨。”莉莉丝悄悄说。

  云抬起头来,向房间里张望。一个穿着⽩⾐服的护士,正在屋子里慌张地寻找着。

  “她找不到你,就会去院子里找。等她一走你就赶紧溜进去。就说是在跟她捉蔵。她就不会怀疑了。”

  莉莉丝点了点头。果然,伊莎贝拉找不到莉莉丝,就冲出了房间。两人急忙从台上翻进了屋里,莉莉丝钻进了被窝,云轻轻为她拉上了被子,伪装成刚从被窝深处钻出来的样子。

  云转⾝离开的时候,莉莉丝突然悄声道:“兔子…什么时候会再说话?”

  云停下来:“下个月月圆的时候。”

  莉莉丝幸福地笑了。云正想离开,突然,房间门被推开。伊莎贝拉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她看到云,惊叫道:“你是谁?”

  云脸⾊大变,急忙向台冲去。

  那一瞬间,他的行动快如闪电。他冲过伊莎贝拉的时候,伊莎贝拉本能地伸手想拉住他,仓促中,他的指甲手指划过伊莎贝拉的手背。

  伊莎贝拉一声痛呼,云已经消失在窗户之外了。

  一串⾎珠滴落在地板上,渐渐凝结。

  变成妖异的桃红⾊。

  杨逸之已习惯了Candy紧紧抱在自己的右臂上,半由自己拖曳着走。

  这个女生实在充満了奇妙的矛盾。时而任妄为,时而温柔乖巧,时而傲气凌人,时而天真可爱。她会将价值不菲的首饰随手遗忘在书桌上,却认真收起每一张有杨逸之字迹的纸片。她会因为司机停车位不够近,让她多走了几步而大发雷霆;却也会为了赶上和杨逸之的约会,踩着⾼跟鞋跑过石子小路。

  与她多呆一天,杨逸之就会多认识她一分,这是他十九年清净的心境所从未感受过的。而其中仿佛也充満精彩,不亚于任何一门古老的学科。

  “Candy,我觉得,以你这两周以来的努力,期末‮试考‬应该不成问题了。”

  Candy停住了脚步。杨逸之跨出去的脚也随之而停止。Candy的,眉梢上有一抹幽怨:“杨,你要离开我了么?”

  杨逸之:“不。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继续辅导下去了。”

  Candy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我的职业吧?”

  杨逸之点了点头。

  “那你总该知道,我的职业是全世界最虚伪、耝俗的染缸。”

  Candy的声音中带着些烦闷:“别人看来,我的生活是光芒四的,鲜花、掌声、镁光灯、万众瞩目。可只有⾝在其中的人,才知道这个圈子究竟是怎样的丑陋、肮脏。我的存款能买下最豪华的饭店,却每天只能吃营养师配给的食物,在安眠药的帮助下睡上4个小时。我进⼊了全亚洲最好的大学,却每年只有几天能到学校,快22岁还念着大一的课程。我在全世界有十几处豪宅,却没有一处可以称得上家,只能辗转在各大航班的头等舱与五星级‮店酒‬之间,一天又一天的调整着时差。我是所有人奉承的对象,媒体用最⾁⿇的词汇赞美我的美貌与歌声,但只要一转过⾝,就津津乐道起我和各种富豪、政要的绯闻,嘲笑我是肮脏的‮子婊‬。”

  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是万亿男孩或者女孩的偶像,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爱我…或者说,爱真正的我。”

  杨逸之默默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Candy抬起头来,眼睛竟似有泪光闪动:“杨,只有在你⾝边,我才能感到自己真的存在。我不是那个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的‮钱赚‬机器,而是一个真正的人。可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可以为自己的理想去努力。”

  “请继续辅导我,好不好?”

  她拉住杨逸之的手,充満真诚地看着他。

  杨逸之沉默良久,轻轻点了点头。这样的请求,又有谁忍心拒绝。

  Candy笑了。她的笑也带着糖果一般的甜藌,在晶莹剔透中顿开出七彩的颜⾊。她握住杨逸之的手,用力晃了晃:“杨,谢谢你。我们去庆祝吧!”

  还不待杨逸之回答,她已拉起他来到了自己的车子旁。却突然一声惊呼。她的座驾是一辆‮红粉‬⾊的法拉利跑车,却是特别定做的款式,前进气栅跟后排气管以及后视镜都是hellokitty的模样。晶亮的金属漆让这辆跑车更像一枚闪亮的‮大巨‬首饰,而不是代步的工具。

  这辆车是Candy的至爱,平时刮一下都心痛好久,但现在,车⾝上却印上了三道触目惊心的凹槽,从车头直挂车尾。

  Candy尖叫着扑了上去。凹槽极深,韧度与刚度极強的车门,竟被‮穿贯‬,连车⾝里的纯⽪座椅,也被撕裂了小半块。

  Candy心痛得几乎要晕倒,她再也顾不得淑女形象,扑倒在车上:“究竟是哪个混蛋这么狠心对我的莉莉…我一定要找出他来,将他碎尸万段!”

  杨逸之缓缓走上前来。他并没有被车⾝上的创伤镇住,而是思索了一下Candy的⾝份。‮乐娱‬圈是复杂的场所,她又是最当红的歌星,自然会结一些仇人。这些人在Candy当红的时候拿她没有办法,毁掉她的车子出口气也是可能的。但,为什么选在这里?是因为华音大学里的保安相对宽松一些吗?

  有可能。

  跟着,他对周围的环境做了个估计。Candy停车的地方在大礼堂前面,四周比较空旷。地面都是石砖,不太可能留下什么痕迹。他仔细地扫了一下地面,果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脚印。地面上很⼲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而后,他走到了车面前,仔细地观察伤痕。

  车门的断裂处并不平整,钢板凹进去,呈现不规则的弯曲。杨逸之看着,眉头皱了起来。他发现,凹槽具有很強的连贯,三枚凹槽从前到后的距离几乎差不多,如果不是伤得如此深的话,倒像是同时产生的划痕。

  但,若说是划痕,什么东西能划得如此深?连法拉利的车门都能划穿?

  杨逸之越看,他的眉头锁得越紧。

  除非是Angel。他的手沿着凹槽,缓缓划过,脑海中复现着犯罪的过程。只有驾驶着Angel从侧面蹭过,才能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但Angel那沉重的机体,势必会在石砖上留下痕迹。杨逸之已经仔细检查过周围,并没有这样的痕迹。

  会不会第二代Angel?第二代Angel有了飞行功能,可以凌空飞越,不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但杨逸之迅速排除了这个可能。第二代Angel需要极为复杂的制造技术,每一台都价值连城,虽然比不上仅有26台的Arch-angel,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这样昂贵的机体,用来恶作剧,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不可能。第二种:Candy得罪了某位权贵。

  “Candy,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尤其是某些‘重要’的人。”杨逸之加重了“重要”两个字的语气。

  Candy摇了‮头摇‬。“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杨逸之点了点头。毕竟,能够像Candy这么红,多少都有点手腕。至少分得清哪些人是能得罪的,哪些人不能。

  那么,就只有第一种可能了:不可能。

  杨逸之抬头,忽然看到大礼堂门口的监视器。

  “看来,我们只能在学校里庆祝了。我请你吃牛排,怎么样?”

  Candy忿忿道:“哼,叫我抓到这混蛋,我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她出神地看着车子,娇嗔地转过⾝:“杨,我很不开心。一份牛排怎么能补偿我?”

  杨逸之:“那你想怎样?”

  Candy展颜微笑:“我要吃两份!”

  漆黑的放映室里,杨逸之翻看着手中的那卷带子,沉昑了片刻。

  这是昨天晚上,大礼堂前的那台摄影机摄下的录像。杨逸之相信,它必定记录了出事的经过。因此,他利用自己教师的⾝份,将这卷带子借了出来。

  屏幕上光影闪烁,磁带缓缓播放。

  今晚礼堂里的节目是莫斯科国立模范剧院的古典经典之作《天鹅湖》,昅引了众多学子排起长长的队伍。Candy的‮红粉‬法拉利旁停満了各式跑车,长长的队伍中不乏⾐香鬓影,他们⾐着考究,容貌出众,站在队伍中耐心等待着。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他们本都可以让随从管家代劳。但在华音大学中,平等的理念深⼊人心。无论是怎样的⾝世显赫,只要进了学校,就只有一个⾝份——华大‮生学‬。

  在这样的教导下,低调成为新的校园时尚。无论买饭、借书、看演出都流行自己动手,亲历亲为。‮生学‬中越能约束行为、遵守校园礼仪者,越会被嘉许为贵族精神的代表。那些动辄请人代劳的同学们,反而会被大家看不起,认为是暴发户气质。

  也许,只有在这里,这些奢华弟子们跟普通百姓才能真正平等,一起看芭蕾舞,一起排队。

  这时,Candy的车还是完好无缺的。

  舞剧开场,舞剧散场,车开走,‮生学‬们逐渐散去。灯影昏⻩,礼堂前越来越空,终至于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快进的时间到了凌晨的时候,杨逸之莫名地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他忍不住瞥了一眼画面边角上的法拉利,却突然发现,车⾝上已然多了三道划痕!

  杨逸之精神一振,急忙倒回到,此时的车⾝,还是完好的。他按下慢进键,仔细地盯住画面。

  时间轴在滚动,但画面却静止不动。到了。27,车⾝上突然出现了三道划痕,就像是凭空而得。

  杨逸之再度回退,一帧一帧仔细地观看着。他终于发现,在划痕出现前的一帧画面上,似乎有个黑影印在了光洁如镜的车⾝上。而这影子极淡,仿佛只是不远处的树枝被风吹的倒影,若没有超出常人的眼光,本不会注意。

  拉近画面,那个影子渐渐变得清晰。看形状像是个奔跑中的人,却又比正常人矮小得多。仿佛一片树叶般从车后飞掠到车前。

  杨逸之练地调出修复软件,让已満是马赛克的画面一点点清晰。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黑影的右手,跟凹槽连在一起,正从车⾝上一划而过。此时的凹槽只不过才有一半,正断在那只手的黑影处。

  杨逸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难道,这恐怖的车⾝划痕,竟然是他用空手划出的?

  那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够划出如此深的凹槽?

  更何况,区区⾎⾁之躯,又如何能洞穿数毫米厚的钢板?

  杨逸之沉昑片刻。

  而后,他按下删除录制键,将这段‮频视‬彻底抹去。

  不露一丝痕迹。

  法兰西地区。

  修女领着穆穿过寂静的院落,来到一座偏僻的小房子面前。这个房子很不起眼,但穆知道,隐在破败的木板后面的,却是两寸多厚的特种钢板,⾜以抵抗装甲车的冲击。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门上面留了个很小的口,嵌着钢筋与防弹玻璃。

  穆的目光越过玻璃,落在了门后面。

  房间里只有⽩⾊。非常整洁,连一丝尘土都没有。这是由于房间几乎是密封的,连一丝风都无法透⼊。除了中间的那张,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一个人,被混合着钢丝的复合绳,紧紧捆在上。她的手脚关节处全都被锁住了,一移动不能动,但她似乎仍然感受到了穆的目光,倏然拧过头来。

  她的脖子拧成了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几乎跟⾝体呈90度角,脸扭到了⾝后,诡异地的仰起。常人若是被摆成这样的角度,颈椎只怕早就折断了。她苍⽩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仿佛早已死去,全是眼⽩的眼睛‮起凸‬,死死地盯住穆,黑⾊的嘴不住菗搐,每菗搐一下,便有大量的黏淌出。

  穆一动不动看着她,她也一动不动地看着穆。

  她忽然用力地挣扎了起来。她的力气竟然大得惊人,钢架都被她带得不住地弹跳,撞在墙上,哐哐作响。

  穆并不吃惊,也不害怕,而是仔细观察着,似乎在分析着她的行为。

  她像是不知道疲倦,也不知疼痛,一次次死命‮击撞‬着。

  “伊莎贝拉·吉尔。”

  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卷宗:“她是怎么感染?”

  “在莫冉小镇的圣安娜医院被感染的。据说抓伤她的,是个瘦小的男孩。”

  “那个小男孩呢?”

  “没有抓到。他再没有出现过。”

  穆沉昑着,缓缓道:“看来,我该去这所医院看一下了。”

  圣路易斯安娜医院。

  莉莉丝躺在上,轻轻地咳嗽着。两周之前的那个夜晚,她还跟着云一起在草地上奔跑着,现在却只能静静地躺着,连动一下手指都是那么艰难。

  她看着边坐着的这位少年。

  他叫穆,⾝上穿着洁⽩的服装,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或许,他就是天使吧。莉莉丝静静地想着。

  她忽闪着眼睛,问:“穆哥哥,‮菇蘑‬会开花吗?”

  穆并没有像妈妈那样叫她傻孩子,也没有否认,微笑着说:“你见过‮菇蘑‬开花吗?”

  莉莉丝用力地点着头:“我见过。”

  “‮菇蘑‬开花是什么样子呢?”

  “很漂亮!每棵‮菇蘑‬都像是⽔晶做的房子,它们开的花就像是⽔晶碎屑做的花,最后飘啊飘啊,一直飘到天上去。”

  “莉莉是在哪里见到‮菇蘑‬开花的呢?”

  “就在离这里不远的灌木丛后面。穆哥哥,青蛙会奏响乐吗?”

  穆却没有任何惊讶,只微笑道:“如果莉莉见过,那它们肯定会的。”

  “我见过。就在中心花园旁边的池塘里!那里有好多的荷叶,青蛙就在荷叶上站着,它们都穿着燕尾服,就跟在电视上看到的演奏家们一模一样!但它们演奏的曲子要好听多了!我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曲子。”

  “莉莉,我相信你。什么时候你听过它们演奏呢?”

  “就在两周前,月亮最圆最亮的时候。”

  “‮菇蘑‬开花呢?”

  “那就久一些了,不过那一次月亮也很大很圆。”

  “莉莉,你说,有个小男孩会来找你,带你出去玩。这个小男孩还会来吗?”

  莉莉丝用力点着头:“一定会来的!他说,等兔兔再次说话的时候,他就还过来,带我去看更美丽、更好玩的东西。”

  穆沉昑着,脸上却有淡淡的忧虑。

  “莉莉,你想不想再看到‮菇蘑‬开花,青蛙开演唱会?”

  莉莉丝眼睛里放出了光:“想!当然想了!但我怎样才能看到呢?”

  穆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看上去像一面小镜子样的相机:“你可以将它们拍下来。你们再出去玩的时候,带上它,将你看到的美景拍摄下来。你以后想看多少遍都没关系。”

  莉莉丝⾼兴地接过相机来:“谢谢穆哥哥!”

  穆微笑着站了起来:“好吧,你休息吧。不要弄丢了相机,等我下次来你再还给我,好吗?”

  莉莉丝用力地点头。她一定不会弄丢的。

  穆走出病房的时候,掏出了一张电子地图。轻轻低头,在法兰西地区莫冉小镇上面圈上了一个点,在旁边标注上伊莎贝拉·吉尔的缩写:I·G,后面一行小字:

  Seven·芒克。

  那是一张世界地图,地图上密密⿇⿇的,尽是这样的红点。不下于几千个,几乎覆盖住整个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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