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马拉雅山脉’横贯西蔵南部,与印度、尼泊尔等国相接壤,其纵横何止万里,为国中有数的大山脉,该山脉拥有七十二座⾼峰,平均都在六千公尺以上,但‘龙牙嘴’的土著,却大表不服,咸认为最⾼山应为‘⽟帽山’,否则‘⽟帽山’就不会变成‘新⻩教’发祥圣地了。
蔵人多信,一向崇敬喇嘛,‘新⻩教’亦属喇嘛教一支,再加西蔵王多伦,又特别宠信‘新⻩教’大喇嘛哈里,并封为国师,‘龙牙嘴’一带居民,当然会说他们家对面的山‘⽟帽山’最⾼。因为最⾼才能产生举国敬服的哈里大国师呀?
其实山⾼与否,与国师何⼲?唯众口铄金,习俗成风,由近而远,甚至连国都‘拉萨’也有这项传闻了,更有当地土著‘大⾆头’人有此绰号,八成说话不俐落,拖泥带⽔吧?然不!恰恰相反,说起话来像炒⾖子,既快又有条理,而且有板有眼。
他信口开河,又造出一大谣言,说那‘⽟帽山’的‘⽟帽’是上天给哈里国师准备的,一旦西蔵王多伦翘了辫子,则哈里国师将继承王垃,这是上天显示的一种征候呀!‘⽟帽考’,⽩雪也。
征候?新名词?连大⾆头本人也照样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是跟一位老天真的汉人学来的。
现在‘大⾆头’就去了‘龙王牙’找老天真了。
先介绍:‘龙王牙’何以有此怪名?蔵人认为进到龙王嘴巴里,可以说九死无生,没有活理,因为‘龙王牙’是座镇甸,向西走半里,就是波涛汹涌的‘船必翻’河;‘船必翻’是蔵语,意思说任何船一经‘船必翻’河,非丧⾝河底不可,由而该镇甸因此得名。
另外河对面‘⽟帽山’山脚还有座没有善男信女,卸香火鼎盛的‘大龙王寺’,这座寺院有一万名喇嘛,也是‘⻩教’发源地。
大⾆头要找的老天真,当然没本事过‘船必翻’河到‘大龙王寺’,而是街上‘龙王牙’唯一的一家汉人茶馆,兼客栈地方。
汉人茶馆定名‘汉人茶屋’,顾名思义,都是汉人来此喝茶,即或是蔵族,或其他种族,亦皆通汉语,这在整个西蔵说汉人总占十分之七八,可谓西蔵最大特⾊了。
何以故?且看大⾆头在‘汉人茶座客栈’找到老天真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龙王牙’镇甸为甚么汉人比西蔵人还多呢?
老天真真可称得上是‘老’字,胡子特别长,⾝材像磨磐,胡子却可扫地,由于胡子过长,把胡子当带使用,而且还有多余,所以又在上了三圈。
但人却生了张娃娃脸,笑脸常开,乍看起,样子很滑稽。
老天真道:‘别人问这话犹可说,别忘了你这小兔崽子已经升级了。’
‘升级?’
‘是啊!’老天真扮了个鬼脸道:‘你小子认识老子可算是八辈子烧了⾼香,老子已经把你当⼲儿子看待,⼲爹是老天才你是不是小天才呢?’
‘行!俺大⾆头从小没爹没娘,认个⼲老子倒也不错,但有条件。’
‘认⼲老子还有条件?’
‘除非把假话说成真话本事,传授大⾆头,否则,免谈。’
‘俺老不死并没有说假话呀?’
‘好意思连⼲儿子也骗?请问,世界上有‘七转十八拐’的山洞吗?还有山洞在雪底下,亏你起下个‘雪心⾕’的名词,实有诗意哩!’
‘别瞎扯淡了,去茶屋说相声吧?’
闹了半天,两人竟是卖嘴巴讨生活的一双艺人哩!相声这种民间艺术,在国中內陆颇受,只是北方称为相声,南方叫做滑稽,讲究‘说’‘学’‘逗’‘唱’随机应变,倒也包罗万象。
但大⾆头认识老天真不久,何以能凑合一起做此开口生涯呢?原来老天真三天前在一座破庙中找到大⾆头,大⾆头确然⽗⺟俱丧,且⾐食无著,正过着饥苦⽇子,老天真好似对大⾆头非常了解,第一句话是:‘想吃饭还可把钱拿,小哥,可得跟我来。’
‘先填肚⽪再说好吗?’
‘看样子好像几天没吃饭?’
‘整整好两天,还不包括今天上午。’
‘那就到茶屋进屠门而大嚼吧?’
敢情茶屋还兼饭馆。
吃饭之后,老天真犹就原桌,猛的一拍桌子,竟自说自唱,表演起一个人的‘单口相声’。
起初,‘门可罗雀’,但不久都‘座无虚席’了,其中还有名印度客人,出手非常大方,竟赏了老天真两块蔵洋,相等于二两银子了。
看得脚无立锥,年仅Q七的大⾆头由心坎里佩服,老天真真是天才,死人可以说成活人,没有的事说成真有其事,如果跟他把这套骗人伎俩学会,还愁没吃没喝,没钱好花吗?
这也是大⾆头跟定老天真原因了。
今天,老天真叫大⾆头去的地方,就是这家茶屋,明显的他又是说相声,这次却是‘双口相声’,配上大⾆头了。
大⾆头人看起来有点憨,其实聪明绝顶,推一知三,不然也没本事配合的天⾐无,当然事先要把该说的,该抖的词先对好了。
这家‘汉人茶屋’,计分两造院落,前院是茶室,后院才是客房,两人由后转前,到达茶室,吓!人还是真不少,竟然坐了个満堂彩。
老天真说相声不过三五天,却得到茶房尊敬,中间位置还特留了张八仙桌,主要的,老天真的相声别开生面,层出不穷,颇受客人。
茶房道:‘胡子老先生,先来点东西填填肚⽪了?’
‘老规矩!’老天真道:‘羊⾁泡馔,一壶道地的⽩⼲,外带壶酿茶,记住!双份,还有我的⼲儿子哩!’
酒⾜饭后,大⾆头袖子擦擦嘴,道:‘⼲爹!茶座情形好怪,看穿着、打扮,似乎都是汉人。’
‘这话你已经问过好多遍了,‘龙王牙’本来就是汉人多嘛!’
‘汉人占多数⼲儿子知道,可是总有些原因吧?’
‘当然有!一是汉人较聪明,肯用脑筋,作起生意来可以一本万利。二是与新⻩女教的喇嘛有关了。’
‘什么与喇嘛有关呢?’
‘大龙王庙的喇嘛,每年二四月间,都会伐掉头批香松木,供应各地赶来的木材商,转售图利,依时钱论值,每棵成材香松,都在一百两蔵钱,但喇嘛活佛们却收每棵一两蔵银,这就勿怪各地赶来的木材商像是苍蝇吃糖。’
‘木材商也都是汉族人了?’
‘木材商是汉人不假,可是劳神出苦力的伙计,却多为蔵人。’
‘毕竟汉人欺负蔵人。’
‘这叫做物竞天择呀!’
‘什么叫物竞天择?’
‘话越扯越远了,听,有人鼓掌了。’
掌声由零星而密集,这倒非来了什么大人物,而是说相声的早些登场。
更有一名山东大汉扯着嗓门叫道:‘老天真呀!你再不亮像老子可要发疯啦。’
老天真似已觉得弦已拉満,递个眼⾊给大⾆头,然后双双站起,行了个四面八方的罗圈揖,掌声因而雷动。
罗圈揖并不代表开场⽩,但是老天真袖子一挽,掏出块长四方形黑漆方块,接着是桌子一拍!‘蓬’!这才是正式开场,木块说相声的称之为醒木。
‘小天才你好!’
‘很好呀!没病没灾的。’大⾆头对上了。
老天真又道:‘府上老太爷可好?’
‘托福!还很硬朗。’
‘硬朗经得住石壤庒吗?’
‘你老子才经得住磨盘磨哩!’
‘骂人?’
‘你这老混球嘴里塞粪球!不⼲净还怪得了谁?’
‘别没碴找碴了,爷俩还是谈正格的呢?’
‘正格的是?’
‘说相声呀!’
‘说什么?’
‘由‘⽟帽山’说起!’
‘昨天不是说过了吗?’
‘昨天说的太笼统,也不够彻底,今天要伺候在场大爷们一个清楚明⽩的。’
‘我看这样好了,由你老天真发问,俺小天才作答,如果连俺都问不住,老八王蛋!阁下也该三鞠躬下台,卷铺盖走路。’
‘就这样办,开始吧!’
小天才大⾆头道:‘别忘了由你发问!’
老天真抓耳搔腮的想了想道:‘可知道有座世界最⾼的山名叫‘⽟帽’在那里吗?’
小天才嘴巴一撇道:‘家门口的山也值得发问吗?连‘龙王牙’大街上三岁小孩都知道。’
‘可晓得为甚么叫‘⽟帽’,不叫‘金帽’‘铁帽’吗?’
‘因为山顶上积雪未化,是⽩⾊的,故而得名。’
‘好小子!人不可貌像,海⽔不可斗量,真他娘的有两把刷子,那老子再问你,‘⽟帽山’顶上有座深⾕,深处要走路少说也要半个月,⾕叫什么名字?’
‘这…琊门!’
‘怎么来了个琊门呢?’
‘这里的人,包括全西蔵人都来到过‘⽟帽山’,你凭什么应知道?’
‘老子虽然金盆洗手,却是位真人不露相的飞贼,还有,昔年有个绰号,人称‘飞飞飞’!’
‘别胡扯八道了,反正说相声,不能当真,到底叫什么⾕呢?’
‘三个字“雪心⾕”!’
‘雪心⾕?’
‘⾕在积雪中产生,当然叫做‘雪心⾕’了。’
‘姑妄言之,姑妄听之,请问,冰天雪地间,谁会到“雪心⾕”发神经?’
‘大有人在!可惜…’
‘可惜什么?’
‘都冻成僵尸了。’
‘那么冷?’
‘连声音都能冻住,你说冷不冷?’
‘明知“雪心⾕”可以冻死活人,为甚么有人前往冒险呢?’
‘问的好!’老天真故意的迟延一下,这才道:‘因为‘雪心⾕’中有座“七转十八拐”…。’
大⾆头卷着道:‘七转十八拐什么意思呀?’
‘指山洞深邃,难走!’老天真接着道:‘而且那儿极其寒冷,可以说滴⽔成冰,解小便可以变成冰柱,人也会冰在那里。’
‘这是什么鬼地方呀!会有人去?’
‘本地人大有人在,因为…。’
‘老八王蛋,别卖关子,倒是快说嘛!’
‘因为‘九转十八拐’洞中,有活人。’
‘活人-?’
‘是呀!人-长褪,不是活人-难道是死人-?’
‘就算是活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值得人们去玩命吗?’
‘可是洞里除了活人-外,还有一面‘心里想’,就勿怪人们前仆后继,明知必死,也要钻了。’
‘“心里想”八成是样东西了?’
‘好小子,推一知二,孺子可教也。’
‘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面不起眼的古镜…。’
‘老天真怎么不说话了?’
‘…’
‘呀!你…你脑袋上有⾎…。’
老天真不但脑袋上流⾎,眉心上还钉了三寸多长的‘子午断魂钉’,几乎齐而没。
大⾆头并非武林人,当然不识这种喂过毒的‘子午断魂钉’中者必死无疑,但他却已试探出老天真没有气了,从今而后不能吃饭了,他裂开大嘴,放声哭叫:‘谁害死了俺的管饭吃的新⼲爹,老伙伴呀…。’
没头没恼的,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善心人帑忙把老天真尸体送⼊客房,大⾆头见人已离去,这才伏尸痛哭,实在的没有碰到老天真,别说肚子都要饿扁,连失踪的老子也没指望找到了。
不用说,老天真答应他找老子了。
忽然有人在耳边说话道:‘傻小子!哭个鸟,老天真并没有死,不见他眼睛还动弹吗?’
老天真不但眼睛也动弹,连方才看不到人的说话声,也与老天真腔调一般无二。
他当然不晓得是种‘蚁语传音’最超绝的內家功夫了。
大⾆头蓦感眼睛一花,竟被死而复活的老天真拦挟起,破窗而出。
糊糊,到了‘龙王牙’西郊外的‘船必翻’河边,大⾆头方算清醒。
他抬头一望,原来⾝在半天空,老天真正挟持着他在一鸭蛋耝细的钢索上飞驰,大⾆头对此钢索,颇不陌生,原来钢索横跨‘船必翻’河,是‘大龙王寺’喇嘛特别安置,安置于两头,扯成一索带,是用来钓搭牵扯木排船运香松木之用;而今却是老天真利用的工具了。
索带两端约三里,换句话说,河宽也在三里左右,老天真挟持着个人,⾼空行走如履平地,莫非是神?!
外行人只有用神作解释了。
如果大⾆头也是武林中人,会发现老天真走的是钢索方向,并未脚踩铜索,益发是叹为观止了。
转眼已到达对岸‘⽟帽山’山脚,‘大龙王寺’前缘,老天真仅是打量一眼‘大龙王寺’的建筑宏伟,依然是向前,向上,直奔‘⽟帽山’山峰。
老天真显然是愈跑愈有精神,可是胁下的大⾆头却吃不消了,连道:‘活神仙!休息下,休息下。’
‘别忙呀!到山顶再说。’
说话之间,已抵峰顶,这时候,大⾆头才发现‘⽟帽山’叫‘⽟帽’真正原因了。
敢情峰顶上全是冻结成冰,坚逾金石的⽩雪,夕反照,泛出七彩光霞,薪为奇观,可是峰顶朔风凛冽,寒冷刺骨,别说人类,就是畜牲也要冻成僵尸,因而大⾆头颤抖的道:‘老天真!活神仙!千万别休息,一休息我会冻成冰了…。’
老天真并未答话,却往山涧——‘雪心⾕’跳去。
大⾆头吓得胆裂魂飞,心说:这下子两人都完蛋了…
当老天真,大⾆头双双掉落‘雪心⾕’时,又有两名武林上名气不小的人的,出现于‘⽟帽山’峰。
此两人一名⽪厚,一唤刘诚,江湖人合称为塞外双义。
刘诚人如其名,非常诚实,武功亦较⽪厚为⾼,惟⽪厚善于说谎,叙年龄较刘诚齿长,以大哥自居‘其实,刘诚还要较他大两岁,那年头,作哥哥必要承接弟弟,但作哥哥方可命令弟弟,唯命是从,尤其是武林中人,更重兄友弟恭。
就这样刘诚不知吃过多少亏,但他心甘情愿,因为他是拜过‘把子’的大哥呀?可是今天不同了。
在一处可避劲风的山坳处,两人暂作休息,刘诚面有愤⾊的道:‘⽪大哥!为甚么在“汉人茶屋”突施杀手,以‘子午闷心针’死说相声的老天真呢?’
⽪厚反而哈哈大笑道:‘兄弟!这就是你江湖阅历太浅,难道没听出老小子藉说相声散布谣言吗?’
‘老天真散布什么谣言?再说,谣言止于智者,不相信也就算了,总不该用不光明手段,猝而杀之吧?’
‘傻兄弟!’⽪厚略带责备语气道:‘愚兄扫地犹惜蝼蚁之命,是个随便杀人的人吗?’
‘对不起!为甚么呢?’
‘老天真说出我们此行秘密。’
‘他不过说了句活人-罢了,就值得犯死罪吗?’
‘但他还说了两件极重要事,却与愚兄行走燕京道上得到的消息不谋而合。’
‘那两件重要事呢?’
‘一是‘七转十八拐’洞,一是有面古镜。’
‘大哥并没有告诉我呀?’
‘因为愚兄对此两件事也在存疑,所以借‘珍珠烈火衫’御寒⾐时,并未说明,而今两地相隔,距千里,说法大致雷同,不能说是完全巧合吧?’
刘诚表面唯唯,心里却对⽪厚大哥害死老天真大为不満。
刘诚道:‘沟在⾕顶央中,显然与传闻接近,小弟也有同样看法,不过沟深不可测,且路滑如油,我看,还是回去为好?’
⽪厚道:‘前面不远处是一深坚,假使不出所料,下玺可能就是‘雪心⾕’。’
‘不!这与我俩共同愿望岂不背道而驰?但愚兄还可事先许下诺言,活人-一旦到手,全为贤弟所有,这才是作哥哥的一番心意。’
‘不!你是大哥,应该归你,如果发现两只,再由大哥分配好了。’
‘那我们也该上路了?’
‘好!由小弟先行,免得大哥有所闪失!’
刘诚说的是老实话,他是顾虑⽪厚轻功稍差,不适宜走此艰险之道,但⽪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认为刘诚有捷⾜先登的打算,是以一个箭步,抢先出发了。
刘诚了解⽪厚用意,也就跟⾝前进,好在两人轻功甚有基,当接近⾕底时,明月⾼悬,已走了四五小时。
两人一打量眼前情况,见一削窄的崖道,直通一山洞,洞上横额,有人用金刚指力,雕有‘雪心洞府’四个大字,铁笔银钩,更显功力。
刘诚道:‘原来这儿就是‘雪心洞’,由而推断,洞中有洞,所谓‘七转十八拐’一定在‘雪心洞’里边了?’
‘不错!’⽪厚道:‘何妨走近崖道再观察一下?’
这次却让刘诚走在前面了,因为崖道下地心产生的昅力,呼呼作响,犹若雷鸣?刘诚失声叫道:‘大哥快看,崖道下好多死人!’
死人陈尸崖底,约有百余丈,刘诚目力较強,亦看出死去并非失⾜掉落,亦非冻毙丧⾝了。
忽然⽪厚在背后叫道:‘二弟!往洞口瞧,活人-已经出来了,记住!动手要快,否则活人-会土遁跑掉!’
刘诚扫眼一望,果然在‘雪心洞’中跑出个五六岁小孩,那小孩头梳冲天杵小辫,着红兜,未穿子,唯有一点与常人不同,为甚么小小的孩子満⾝红光泥?
红光难道代表小孩子是活人-?
否则与天真未凿的儿童何异?
刘诚免不掉出了阵子神,实在的,毋论小孩子是否活人-,他是不希望被大哥抓去当补药的。
⽪厚又在催促,并说:‘贤弟!如果你胆子小,还是由愚兄代劳吧?’
刘诚为人最大⽑病,莫过于死要面子活受罪,闻言二语不说,三四个间跃,已抵达‘雪心洞’口附近。
他望着那名疑似活人-的小童,连说:‘不管你是否人-成仙,或变成精灵,最好藉土遁逃走,免得⽪大哥一到,小命就难保了。’
小孩非但未跑,却一跳老⾼,趴在刘诚怀里了。
刘诚是既喜又惊,喜的是小孩天真可爱,惊的是⽪厚一来,一定仍认为小孩是人-化⾝,恐怕救小孩无望,他是一向唯⽪厚马首是瞻的。
轻轻的将小孩放在地下。
他仍然希望小孩藉土遁一走了之。
可是小孩却被⽪厚后来居上的抢到手中。
刘诚得无法,只好说道:‘大哥!小孩决非活人-,请…请放掉他!’
⽪厚冷笑声道:‘你能解释小孩红光罩体代表什么吗?’
刘诚不知所对,急得面红脖子耝。
⽪厚又道:‘你未看过‘人-谱’,勿怪孤陋寡闻,‘人-谱’上记载的清清楚楚,凡是人-成了气候,就会有红光出现…。’
刘诚作梦料不到⽪厚是拿话唬他,其实世界庒儿就没有‘人-谱’。
⽪厚说罢,抱住小孩已然步上崖道,应该是‘地下崖道’,那小孩却一个劲向刘诚招手,刘诚更觉不忍,叫了声:‘大哥慢走…’
人也追上崖道。
⽪厚杀机顿起,敢情他已看出刘诚有抢夺小孩之意,他此刻已知小孩并非人-化⾝,唯小孩天具异禀,更有驱风雪之天赋,如加以利用,不要说长大,就是现在他径管的马戏团,也可带来大批财富。
原来天降大雪了。
四月季侯,在‘⽟帽山’来说,天寒地冻,并非是太稀罕事了。
那鹅⽑成片的大雪,居然避开小孩七尺间外,常然也包括他本人,⽪厚得此‘人宝’,自然担心消息外怈,勿怪存下非置刘诚于死地!
‘贤弟!’⽪厚停⾝转⾝道:‘看!你背后又来了只更可爱的活人。’
刘诚怎虑有假,一转⾝,⽪厚背后飞来一脚,这一脚竟将刘诚踢落于百丈悬崖之下。
⽪厚明知刘诚必死,还说了句违背良心的话:‘愿上天保佑…。’
‘吉人天相’,刘诚果然被救,这倒非天保佑,而是人为,当他看清楚救他者为谁时,刘诚几乎吓昏过去。
救他之人,形若磨盘,长像颇为滑稽,尤其胡子长逾丈外,只有在上绕了三圈,他不是说相声的老天真还会是谁?
‘前辈!’刘诚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老天真笑道:‘死了还能站着和小子说话吗?’
‘那你是…’
‘老子变了个小戏法!’
‘戏法?’
‘是啊!’老天真头摇晃脑的道:‘一只假的弹簧‘子午闷心钉’换了只真的‘子午闷心钉’,既然是武林中人,用不着再详细解释了吧?’
刘诚如梦方醒的道:‘原来前辈调了包,只是手法太快了。’
‘不快早就脑袋瓜透气,玩完了。’
‘敢请教前辈个问题,您老似乎对在下甚多了解,不然怎可能在地下悬崖适时援之以手呢?’
‘就算老不死对‘易理’颇有心得吧?’
‘关于⽪厚这个人呢?’
‘眼斜心不正,望之就非君子,这等⽑蒜⽪小事,不谈也罢,还是介绍位右将军,你们先亲热、亲热,才是大事。’
‘“右将军”?元朝的右将军了?’
‘请前辈应记住我是宋朝臣民,这等人杀之罪不可恕,难道叫我向他讨好以图功名?’
‘如果说所料不差呢?’’
‘好小子其志可嘉,右将军者乃‘反元复宋’,反元组织的一种官号也。’
‘不是元朝又是那个朝代呢?’
‘糊涂!推翻了元朝,不是又可恢复了大宋天下吗?不过…。’
‘怎么又来个不过呢?’
‘抗元之事,非一朝一夕所能建其功,必得耐心等待。’
‘等待要多久呢?’
‘也许二十年,甚之更久,总之要等待一男,一女长大成人,方能决定,所以你这位“左将军”未来的开国元勋,必须具备忍辱负重精神。’
‘难道晚辈命中注定,也是复宋份子之一,而且官拜左将军?’
‘对极了,走吧!到老不死的蛹居,会会有缘人。’
‘有缘人就是右将军了?’
‘小子的确聪明,不失老子之望。’
‘可否先告诉在下右将军出⾝?’
‘出⾝很复杂,总之,他就是说相声的大⾆头呀?’
刘诚不便多问,却见老天真解下中一束胡子,说道:‘把胡子拉紧,爷们好跃上百丈⾼的地下崖道,然后进⼊‘七转十八拐’好会见大⾆头。’
刘诚不安的道:‘胡子一拉就扯断了。’
‘老不死一胡子⽑,可以拉住一百条叫驴,还不放心吗?’
刘诚知遇⾼人,只好照命行事。
老天真说了声‘起’,刘诚却觉得脚下风起,扶摇直上,也就是半小时光景,掠过崖道,闪⼊‘七转十八拐’洞中,又飞行十数分钟,老天真放下刘诚,人也站住。
刘诚一打量,面前是一洞室,洞口雕有‘问镜台’三个金字,气势看来非常雄伟。
老天真道:‘刘诚!看清楚‘问镜台’三个金字吗?’
‘看清楚了!’刘诚道:‘莫非前辈就住在这里?’
‘没有!这里住的是大闺女和小闺女,另外就是烧饭的大⾆头。’
‘大⾆头不是右将军吗?’
‘当右将军是未来的事,起码现在也该伺侯下未来的王妃呀?’
‘王妃是谁?’
‘天机不可怈露,可以进洞一观了。’
随老天真步⼊洞中,刘诚一时愕住,洞府很大,除了⽟石台阶上有面丈许大小,镌⼊壁中心铜镜外,可说了无一物。
刘诚道:‘洞府并没有住人呀?’’
老天真道:‘镜子后面,别有天地,当下不谈,⽇后住上百余名指挥官当无问题。
‘指挥官?’刘诚似有所悟。
老天真略带动的道:‘推翻元朝,复我大宋河山,没有上百的指挥官行吗?’
冲这句话,刘诚已知老天真是位宋末遗老了。
刘诚道:‘关于前辈所谓的王妃等人,究竟住在那里呢?’
老天真道:‘不是说镜子后面吗?有道:“问镜台后风云聚”一切但看有缘人。’
‘有缘人…’刘诚心中一动。
老天真又道:‘随我来,远望不可大惊小怪!’
刘诚嘴里没说,心里念道:‘大惊小怪?难道还有什么离奇事不成?’
老天真带他走上‘问镜台’台阶,愈靠近铜镜,就觉得镜面光华倍增,刹那,已幻成一大光团,照得他目为之眩,分不清东西南北,宛如失⾝于魂阵中。
稍停,光团不见,却立⾝在一大宅院中,刘诚忖知这可能是镜后的实真景物了。
宅院很大,院中还有小院,老天真似是有意带他浏览,只看外院,外院栉次鳞比的都是房子,每一处房子都作正方形,数目多者七八间,少者三五间,均盖的非常坚固,且花木扶疏秩序井然。
老天真解释道:‘这些房子都是为未来的反元志士准备的,别看备而不用,到真正用到时,仍然要捉襟见肘…。’
说着,领刘诚进⼊大院中的小院。
院中院真的别有洞天了。
自进⼊铜镜后,气候变成四季如舂,自没有滴⽔成冰,寒风刺骨现象,尤其小院中,有四季常开之花,四季常结之果,香气氨氤,如临仙境,堪称世外桃源。
鬼斧神工的近乎幻境,令刘诚叹为观止了。
蓦闻一阵嬉闹声,原来小院一角,正有几名男女孩童,牵着只宠然大物,在玩游戏。
刘诚略一注目,已看出那只庞然大物,是头狮子,只是狮子遍体雪⽩,却是平生仅见。
可是雪狮子背上骑着个彩雕⽟琢般头带凤冠,十一二岁女孩,未免令人难予捉摸了。
老天真道:‘刘诚!赶快见过小王妃!’
原来小女孩就是未来的王妃了。
老天真先趋前一步,纳头便拜道:‘老奴见过小主人。’
他为甚么自称老奴呢?
小王妃天真的道:‘胡子爷爷!再老奴,老奴的人家可要揪你的胡子秋千了。’
老天真用手一招道:‘刘诚!第一次见面,宜行大礼,往后可以云姐小称呼,以保机密。’
刘诚忖知小女孩来头不小,果然磕了个头,道:‘刘诚见过小王妃了。’
‘小女孩’云姑娘道:‘可别再叫小王妃了,小王爷出山找他娘了,小王爷不在,那里还有小王妃呢?’
老天真道:‘还是回到寝宮,再谈话不迟。’
小女孩亲了下雪狮子,一跳丈许⾼,好⾼明轻功,领先进⼊寝宮。
寝宮也在小院,建筑依照宋王室架构完成,一律以⻩琉璃瓦,金壁辉煌,美轮美奂,虽不大,气魄却十⾜。
诚惶诚恐的刘诚进⼊寝宮大殿,正中是神位,设有宋⾼宗神像,左右有武装画像,一是岳飞,一是岳飞义子岳云,贤君良臣,均已物故,如何不令刘诚念及国破家亡,感慨万千?
接着,老天真用条布帘,将神像遮盖起,这才带同刘诚进⼊‘小王妃’小云姑娘寝室。
寝室也按王室形式装置,有屏风间隔起寝具,十一岁的小云姑娘正坐在一名二十许少女怀里,八成就是老天真所谓的大闺女了。
刘诚有点不解,何以老天真对年长少女口称梅娘而居礼甚恭呢?
梅娘与小王妃又是什么关系?
还有小王妃口中的小王爷是否就是那个误认为活人-的小男孩呢?
一连串问号,使刘诚兴起发掘问题趣兴。
梅娘道:‘想来这位就是刘先生了?’
刘诚恭⾝道:‘不敢!村野之夫,何敢先生二字?’
‘请坐呀!’
刘诚这才落坐,梅娘道:‘请刘先生不要拘谨,小女子是个不幸之人。’
怎样不幸呢?梅娘没说,刘诚自然不便探问了。
梅娘道:‘实不相瞒,你在‘问镜台’一站时,小女子已经认为刘先生是有缘人,所以请老天真前辈约来一见。’
刘诚心说:‘连老天真都要听她的,可是梅娘又口称老天真为前辈,梅娘究竟是何等⾝份的人呢?’
梅娘以已看透刘诚心事,说道:‘首先小女子想解释下‘问镜台’的功用和由来,‘问镜台’乃古仙人方冶子所铸,其功效可以由后面透视,并可答覆来访人有所请求…。’
‘梅娘姑娘…’刘诚耐不住好奇,揷口道:‘有镜能从背后透视,已经令刘某大开耳闻,所云答覆对方请求,那是说亦可以如面对面相谈了?’
‘不错!只是谈话人看不到镜中人罢了。’
‘此举是否另有用意?’
‘因为武林中传闻只要找到‘问镜台’,就可请求得到一宝,宝包括‘剑谱’和‘拳经’,将可领袖群伦,武林称尊,当然还有梦想难求的财富。’
‘这么说我那位拜兄⽪厚也该知道此消息了?’
‘当然!坦⽩说,他带你来目的,一是藉重‘珍珠烈火⾐’避风寒,另一就是为了寻找‘问镜台’。’
‘可是他并没有继续前进呀?’
‘个中自有原因,因为传言中还有一特别规定——规定访求人必须心地光明,为人正直方言有效,否则…’
‘怎样呢?’
‘不死于半途,也会掉落崖下。’
‘怪不得路上看过那么多尸体呢?’
‘刘先生,你是否觉得小女子知道的事情太多呢?’
‘这…’刘诚道:‘确有这等想法,如果依在下推断,姑娘必是位深蔵不露的武林奇葩。’
梅娘忍不住笑道:‘连只老⺟都提不起,还会是武林中人吗?实不相瞒,小女子得一绰号五千岁的异人垂爱,传授了‘先天易数’,故能对任何事,稍得先机。’
‘五千岁这个绰号好特别呀?’
‘并不特别,五千岁现已收我为徒,他老人家可推算出前五千年,后五千年的事,如历历在目,分毫不慡。’
‘勿怪他绰号称五千岁哩!’
‘五千岁也不过形容他易理深博,可夺天工,岂真的能推演出五千年前后的事呢?’
‘敢问梅娘姑娘,这面奥妙极大的古铜镜是否由姑娘主持?’
‘暂时由我,但从今天起即已封闭,要待十二年后,方再启用,到那时主持铜镜之人将会换成亦已长大的“小云姑娘”准王妃了。’
‘为甚么一再称小云姑娘为未来的王妃呢?’
‘因为老天真前辈和小女子都希望小云姑娘嫁给小王爷,只是人定虽能胜天,唯天意难测,还得看两人是否有缘?’
‘刘诚冒昧请教。所谓的小王爷,是否就是那位混⾝似火,不畏寒冷的,别人误认的‘活人-’幼童?’
‘这话可要从远处谈起了!’梅娘话音一顿,想了想道:‘今晚我到宾馆看你,到时侯可能开解刘先生心中之谜。’
谈到这里,老天真带同刘诚到了宾馆,宾馆就在小院之內,仍见那些小孩在和雪狮子玩耍。
老天真道:‘这些孩子,都是忠于宋王室的忠臣之后,现在却多半是无⽗无⺟的可怜虫了。’
刘诚忍不住道:‘孩子们失掉⽗⺟,莫非与抗金(元)战争有关?’
‘刘娃是否见岳飞义⽗子画像后有此联想?’
‘确如前辈所料。’
‘再说的透澈些,这⼲现下无知的孩子,都是岳飞,岳云义⽗子下为保宋朝不坠,战死沙场的遗孤,但老不死的希望,这般儿孤一旦长大,都会变成灭元复宋的救国将军。’
这个昂,眼中有泪,显见老天真有玩世不恭一面,也有复国灭元的坚強意志。
到达宾馆了。
为了使宾至如归,自然是为未来准备。
就目前说,已⾜够富丽堂皇,令刘诚目睹辉煌设备,客厅上仆人穿梭如云,也不噤膛目以视。
刘诚被安置在一间双人房,敢情这儿的房间有大有小,也有双人的,多人的,或单独房,刘诚知道这是为未来起义,视情况住人的,设想周到,很够气派了。
老天真道:‘今晚大⾆头练过‘四面八方拳’会来,明天你俩就可以好好谈谈了。’
刘诚道:‘这‘四面八方拳’听起来倒是蛮新鲜的!’
‘大⾆头虽非练武材料,唯他的悟极⾼,这套拳法,是老不死据各门各派,经过揣摩、演练,编成拳谱,昨天才给大⾆头的,没想到一天之间,居然练的头头是道,倘假以时⽇,也可算武林中二等角⾊了。’
刘诚道:‘那为何不造成他一等一角⾊妮?’
‘方才不是说过,大⾆头不是练武材料吗?不过,他把这套掌法练成,由于酷似对方拳路,很容易鱼目混珠,会把他当成自家人,逢凶化吉。’
‘真要碰上不识相,而武功奇⾼的人怎办?’
‘教了他一招‘神仙一把抓’逃命绝招,或可避过強敌适可而止。’
‘前辈教得拳法,名称似乎却很怪。’
‘那是老夫一半偷学,一半自编,当然没必要起上个响当当名称了。’
‘前辈既说晚辈是有绿人,可否在武学上加以指点?’
‘不但要指点,而且要正式的收你为徒,不知阁下是否愿意?’
刘诚福至心灵,二话不说,行了拜师大礼。
老天真郑重其事的道:‘传你套一年成的‘披风’剑法,相信武林上,难逢敌手。’
刘诚道:‘披风剑法,弟子也有耳闲,为甚么加上一年成呢?’
‘因为你要在整整一年中,方能把剑法学的精纯。’
‘听口气弟子要在‘七转十八拐’住上一年了?’
‘不错!一年功成,你将和大⾆头同时出山,看!梅娘来了,一切要听她吩咐。’
果然梅娘单独一人,来访刘诚。
刘诚拘谨的让座,梅娘大大方方的坐下,道:‘小女子知道可疑事甚多,现在不妨说个故事,你听后再发表意见。’
‘梅姑娘请讲。’
‘首先我们必须了解,大宋之灭亡,并非无可用之兵,更非缺少善战之将,相反的,兵是好兵,将却骁勇善战,所以注成失败命运,贪生怕死的主和派,如秦桧等,勾结金人,卖国求荣,因而士气丧竭,加以悍卫家国的忠臣,良将,如岳飞、岳云义⽗子,纷纷被害,哀莫大于心死,家国岂有不亡之理?而此时…’
‘此时又怎样呢?’
‘有位江湖异人,也就是刘先生见过的老天真,他率领着一批江湖草莽之士,与金兵作殊死战,虽然杀敌盈万,大快人心。惜大规模战争,决非江湖人士所能胜任,因而在敌人不怕死猛攻猛打中,人员逐渐伤亡减少,结果自然是空有雄心,却功亏一篑。’
‘这么一说,刘诚对老天真益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话是不错!可是老天真复国心切,有时难免有些偏,幸好我师⽗五千岁还能影响得了他。’
‘五千岁这位⾼人,现在那里?’
‘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如行云流⽔,毫无一定,只看有没有缘份罢了。’
刘诚仍不死心的道:‘依姑娘看法,小子是否有缘?’
他改口自称小子,是对梅娘的一种尊敬了。
梅娘道:‘当然不是在目前,刘先生,还有什么要问吗?’
‘有!’刘诚道:‘那位小王妃真正⾝份?’
‘姓岳名小云,是宋朝大将军岳云的义女。’
‘小王爷呢?’
‘暂难奉告,但十二年后,你将是同小王爷来‘问镜台’查明⾝世的第一人!’
呼之出,刘诚已意识出那位混⾝似火的‘火孩儿’就是小王爷了。
梅娘道:‘请刘先生在此屈留一年,应该没有问题吧?’
刘诚道:‘小子虽有些俗务,但为了大前提,自然能等待,何况老天真前辈要传授武功,更有一年后有任务委托呢?’
梅娘站起道:‘过些⽇子,再来请教吧?’
送走梅娘,多⽇辛苦,刘诚算是睡了个很舒坦的觉。
天亮后,老天真同大⾆头来访,刘诚对大⾆头有着三分傻气,本憨直,特别投缘,从此,他就和大⾆头练他的‘披风’剑法,大⾆头自然要摸索‘四面八方拳’和绝招‘神仙一把抓’了。
一年容易又舂风,今天是三月初一;也正是两人同时离开‘雪心⾕’、‘七转十八拐’之⽇,吃过送行酒,梅娘破例请刘诚,大⾆头到她与小雪小王妃寝室处,作番谈话。
到寝宮别无特别意思,无非暗示两人都是自己人了。
谈话当然以梅娘为主,谈了⾜⾜有两个时辰,谈什么话要如此之久呢?原来把上次和刘诚之话,再加以补充,这些话中关连到小王爷和他生⾝之⺟亲郝香琴了。
话告于段落,刘诚与大⾆头表情都甚动,小云姑娘竟抱着梅娘脖子哭了。
小云已经长了一岁,十二岁也该懂事了。
不用说,梅娘所说的一段话,有⾜以使人伤感的地方了。
唯梅娘特别強调,使小王爷了解⾝世,和儿时遭遇,老词‘十二年后刘诚带他到“问镜台”将会更详尽的叫他知道’。
其实,刘诚与大⾆头从这番话中,已知七八了。
即行之际,老天真将雪狮子给二人,并告诉处置之策,刘诚、大⾆头依依不舍的上道了…
‘拉萨’是西蔵首都,也是蔵王多伦开国建邦之地。
是以这地方,该是国中边疆地区最繁华所在,该地惟一不同于其它地方者,颇为流行汉语,这与蔵王多伦酷爱中原文化有关。
坐落于东街的骤马市,忽然热闹起来,原因有二:一是蔵王的独生女拉纳公主,将过六岁生⽇,并举行全庆国祝,一是有家颇具规摸的马戏团,贴出各类传单,要在此处表演。
马戏班团主就是心黑手辣的⽪厚了。
⻩昏之后,⽪厚坐在他设备极为考究的牛⽪帐中,正在和三两名驯兽师⽗,边喝蔵产油酥茶,边讨论哈里国师已批准马戏团于公主庆祝⽇准上演细节问题。
就在此时,驯兽用的广场,传来片惊叫和鼓噪声音,⽪厚不知出了什么事,乃率同驯兽师⽗等赶往广场。
走近一看,心说天助我也,原来他挟制来的火孩儿正骑着匹罕见的雪狮子在广场上飞跑。
自火孩儿带回后,他才发现火孩儿既聋且哑,且⾝上红光已不见,所以在马戏团只有排翻跟斗工作,由于说话不方便,指挥起非常勉強,是以⽪厚非常后悔,原来认为弄回来的是件宝,反而等于发物,而且火孩儿个很倔強,除了养女怜儿送饭之外。任何人送饭,都会把饭碗砸个稀巴烂。
如果打他一顿,天!想不到火孩儿居然刀抢不⼊。
今见火孩儿骑雪狮子,纵跳自如,这要加以演练,该是最叫座的节目了。
火孩儿已然从狮子⾝上跳了下来,却见雪狮子奔向一个十七岁半大小子,看样子倒很亲热。
⽪厚走上前一问,这才知道这半大小子骑着雪狮子来找人的。
‘你找谁?’⽪厚问。
‘找位姓⽪名厚的。’
‘在下就是。’
‘你有位朋友,受了重伤,现在虽痊愈,走路仍不俐落。’
‘小哥所说敝友,不知是那位?’
‘姓刘名诚!’
‘刘诚?’⽪厚着头一惊,人分明掉百丈山洞,死定了,怎么还在人间?
他索装糊涂的问:‘刘诚贤弟失落山涧,莫非仅仅受了伤?’
‘不错!’大⾆头为了顾虑语多有差,说话也结吧!他本来就叫大⾆头呀?
‘是…是这样的…’大⾆头道:‘当刘诚掉落山涧,势将粉…粉⾝碎骨…却…却…’
‘却怎样呢?’
‘别…别猴急呀!要知人家是…是慢语子。’
‘没关系,慢点说。’
‘你可知道那山洞之涧,大…大起来…可以吹跑三只大⻩牛?’
‘⽪某想像的出。’
‘就这样吹落在我….我家的房…房子的大梁上。’
‘结果呢?’
‘双⾜腿断,经俺卖掉了所有田产,才叫来有本事的伤科大夫,等到伤一半痊愈,家无隔宿之粮了。’
‘小哥情中人也,真够义气。’
‘义气又不能当饭吃,现在别说义气,就是连今晚的客栈钱也付不出,只好被卷铺盖走路了。’
‘请放心,有我⽪厚在,管保二位大吃大喝。’
‘管的了人,还管得了掩的大⽩⽑吗?’
‘大⽩⽑?…。’
‘就是那头雪狮子,肚子持别大,每餐少说点,也吃五十斤牛⾁,…’
‘我看这样好了…’利薰心的支厚道:‘既然小哥⾝在客中,照顾雪狮子诸多不便,何妨放在⽪某的马戏团中,又有专人照顾,不知尊意如何?’
‘好呀!这样一来,俺那大⽩⽑就不会饿肚⽪了。’
‘请问⽪某的刘贤弟现住那里休养?’
‘同一街上,灯笼客栈。’
‘烦小哥带路吧?’
两人走在街上,⽪厚顺便买了些应时果品,当下的他已将害死刘诚的事忘之九霄云外。
明显的,太相信说话结吧,表面傻乎乎的大⾆头一番就地取材顺嘴扯了。
到了客栈,刘诚柱着双拐,了出来。
见面就放声大哭道:‘⽪大哥!两世为人,今见亲人,难道⾝在梦中?’
接着刘诚又将失⾜掉落山涧,因狂风卷走,跌断双⾜经过说了一遍,用不着细说,他与大⾆头商量好的话词儿,当然是一模一样了。
⽪厚益发信以为真,就连刘诚伪装的双⾜,也毫不见疑,主要的,刘诚平⽇的过于诚恳,使心机甚重的⽪厚才容易受骗而不自觉。
到了客房,⽪厚把礼品放在桌上,道:‘临行匆匆顾不得买东西,小意思,贤弟就生受了吧?’
‘谢谢大哥!不知大哥最近经管马戏团生意如何?’
‘过得去,只能说过得去罢了。’
‘大⾆头想来已跟大哥谈过雪狮子的事了?’
‘大⾆头想来就是带我来的这位老弟!’
‘不错!只是为人少点心眼,唯对人说可共命。’
‘想当然耳!关于雪狮子一事,大⾆头老弟,曾提及,最好还是请贤弟说明,比较清楚。’
刘诚沉思道:‘在未谈雪狮子前,兄弟想谈一谈个人近况,自受伤之后,一年有余,就未和镖局联络,兄弟是一向在镖局混一名二等镖师,请大哥设⾝处地想一想,一年多未和镖局发生任何来住,就是人家想留兄弟继续作,兄弟也没有这么厚的脸⽪啦?’
‘这倒是一针见⾎的话。’
‘所以…’
‘所以怎样?’
‘所以想请大哥将兄弟那件‘珍珠烈火衫’…。’
⽪厚紧张了,刘诚要索回借物,象真的把他杀掉?幸好刘诚并非索回珍珠烈火衫,只是要求随便折个价,作为他重新找职业费用。
⽪厚大喜过望道:‘如果说不谈东西,照样大哥会赠盘,可是,愚兄知你守正不阿怪脾气,绝对无法勉強,依我看这样好了,先付若⼲,设若再有困难,带封信来,愚兄会尽可能张罗,解决贤弟难题。’
‘先谢过大哥,只是兄弟虽然腿双成残,两只手自会混碗饭吃,大哥尽管放心。’
‘你真是茅厕坑里石头——“既臭又硬”不过这也是一个人的美德,那就长话短说,愚兄送上‘珍珠烈火衫’折价一百两蔵银,贤弟是否満意呢?’
其实一百两蔵银加一百倍也不止哩!‘珍珠烈火衫’该是无价之宝了。
刘诚装糊涂到底,谢了再谢。
大⾆头揷上一口道:‘刘大哥!还有小弟的事呢?’
刘诚道:‘先别急,我正在考虑如何向⽪大哥开口。’
⽪厚笑道:‘自己兄弟还用得着考虑吗?’
‘是这样的…!刘诚道:‘兄弟的问题算解决了,可是大⾆头的难题并未解决。’
‘大⾆头小哥有什么难题呢?’
‘就是那头叫大⽩⽑的雪狮子。’
‘这件事好商量。’
‘小弟的意思是:雪狮子无条件送给大哥,只要大哥收留大⾆头做个下手,反正马戏团多用一两个伙计,当无问题,何况大⾆头又能训练雪猕子,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厚故意沉昑一下,道:‘既然贤弟亲口拜托,那有拒绝之理?不过…’
‘不过什么?’
‘雪狮子饭量奇大,所需极多,若是大⾆头无法把它训练好,到那时愚兄可无法养的活雪狮子。’
大⾆头揷口道:‘姓⽪的!擎一万个好,老子有万分之万把握训谏好,只要你说的,都能办到,那我也有个不过…’
‘请说下去。’
⽪厚反而沉不住气了。
大⾆头头摇晃脑道:‘老子要一个单间,带着大⽩⽑一起睡,除了专心训练外,酒饭定时供应,其他事可不管。’
‘可以!’⽪厚答覆的很⼲脆:‘只是⽪某仍有个不请之请。’
‘说下去!’
‘有个六岁大的小孩子,似乎对雪狮子很投绿,我想供座大牛⽪帐,可隔两三个单间,只是那孩子可得由小哥看管,小哥可颐意?’
‘是那个偷骑大⽩⽑的小孩子吗?’
‘正是他,还有一点,小孩子我起名叫火孩儿,既聋且哑。’
‘没问题,这样他就学不会老子的驯兽方法了。’
‘请问小哥什么时候搬住马戏团呢?’
‘明天送走刘大哥后就到。’
‘刘贤弟!’⽪厚紧接着道:‘不在拉萨多住几天吗?’
‘小弟心情很还是早走为妙!’
‘愚兄也就不必说客套话了,这里是一百两西蔵银庄票,请贤弟收下,请不要忘了,有困难时带封信来。’
说着,故作哀伤状,还挤下两滴眼泪。
伪君子也要有会装的本事,⽪厚堪称个中能手。
送走⽪厚后,刘诚与大⾆头有了如下谈话:‘二弟!’刘诚改了称呼,一年相处,志同道合,两人有了金兰之谊,‘说句实在话,没有贤弟配合的好,愚兄真没有本事应付得了⽪厚。’
‘那是因为大哥平⽇为人,过于忠厚,因而使姓⽪的未具戒心,本来是假的,那小子也信以为真了。’
‘实在的,贤弟奉师命陪伴小王爷十二年,这份辛苦可想而知了。’
‘既然拜老天真为师,所谓师命难违呀!’
‘为甚么恩师独对小王爷的出⾝有所隐瞒呢?’
‘可能是关系重大吧?否则,也用不着把小王爷点了‘哑’⽳。’
‘那是顾虑小王爷绝顶听明,担心他说话露出马脚。’
‘还有!老天真师⽗曾代,当小王爷⾝世不明之前,大哥不可叫他小王爷。’
‘这点大哥清楚,应该叫他火孩儿,或是脐儿。’
‘说真格的,据师⽗说,这脐儿的‘脐’字,正是肚脐的‘脐’。不觉得很怪吗?’
‘我们就目前说,已知四件关于小王爷⾝世,但也仅是合理的推测,但并不一定确实,贤弟台,可知道那四件事吗?’
大⾆头当然也有所臆测,只是没本事有条理的说出罢了,乃道:‘大哥请指教?’
刘诚道:‘第一、小王爷必与梅娘有特别渊源。第二、小云姑娘既以未来的小王妃称之,显见系指小王爷而言。第三、以老天真师⽗在小云跟前自称老奴,这必然与上一代恩泽有关。第四、神位上供有宋⾼宗及岳飞、岳云画像,⾼宗是帝王,设神位并无太大意义,则岳飞义⽗子亦列神位,则值得深思了…。’
大⾆头道:‘小弟也对此点深感纳闷。’
刘诚道:‘很显而易见的,小云姑娘,和“小王爷”脐儿,必与宋朝两大名将——岳氏⽗子有着近乎至亲关系。’
‘有理!’
大⾆头一时灵感产生,道:‘小弟也有个判断!’
‘且说无妨。’
‘老天真师⽗所以对小云姑娘和脐儿小王爷非常尊重,如说小云、脐儿与岳氏义⽗子有着至亲渊源,则老天真必同岳氏⽗子有着僚属关系,不过…。’
‘怎样又有个不过呢?’
‘只是师⽗游戏风尘,闲云野鹤,不可能与官家过度来往,尽管岳氏⽗子是忠臣良将,所以…。’
‘说下去。’
‘所以兄弟又来了个大胆假设,假设师⽗行走江湖,为小人构陷,幸经岳氏⽗子明镜⾼悬,开脫无罪,因而感恩图报,抱舍⾝酬知己之心,是否更为接近呢?’
大⾆头能说出这番话来,着实令刘诚刮目相看,勿怪老天真命他十二年中照顾和保护脐儿的长大成人呢?刘诚果然离开‘拉萨’了,目的地呢?没一定地方,但他却知道大⾆头心理也有数。原来老天真付给刘诚任务时,大⾆头也在场。
付予刘诚的任务很简单,要他凭着给予的易容散,以各种不同面貌,散布‘⽟帽山’‘雪心洞’中‘七转十八拐’內有武林秘笈和奇珍异宝。
说到这里,关于老天真说相声一节,自然是有所为而发了。
老天真苦心积虑的用心安在呢?用心只有一个,以‘利’‘贪’二字,杀西蔵地区勾结元朝的武林走狗,当然也为未来的小王爷脐儿减少许多阻碍和凶险。
送罢刘诚,大⾆头要替自己起个名字了!其实,⺟亲在世时经常呼他铁蛋,为了纪念⺟亲,就叫铁蛋也好,总比大⾆头顺嘴些吧?念及⺟亲,铁蛋流泪,因而更恨⽗亲的始终弃,使他变成无姓无名的私生子,他希望神通广大的师⽗老天真能找到抛弃子的老子,好歹也要问出个⽗亲所以如此清绝,原因何在?夜深了,他又想起一件面临的实际问题,明天见到假聋哑的脐儿,果真还记得我这位曾有一⽇作玩伴的未来右将军吗?
还有,叫他声脐儿。他真能勾回儿时记忆吗?
终于,不觉中铁蛋睡着了,直睡到⽇上三竿,太照到庇股…
一清早,⽪厚径营的‘⽪记马戏团’出了事,出事并非团员们打架,斗殴,亦非兽伤人,而是⽪厚心目中的发财工具火孩儿不见了。
平⽇看管、照顾‘火孩儿’脐儿的是年仅七岁的小丫环怜儿,两人食同桌寝同榻,就和兄妹一样,可是当怜儿醒来,火孩儿不见了,她爬起来一打量,火孩儿的脚锁不知为何断成七八段,这一来,怜儿大惊失⾊,只好硬起头向⽪厚代了。
⽪厚了解详情后,顺手扯下一带刺⽪鞭,专门打怜儿的刺鞭,先命怜儿自裸上⾝,有理没理的一顿毒打。
怜儿虽然被打的遍体鳞伤,非但没有哭,却不求饶,从小看大,她是个能够和命运抗冲的坚強女孩。
这当口,团丁来报,说是昨天的楞小子求见团主。
不用说是大⾆头铁蛋了。
不管怜儿死活,⽪厚了出来,⽪厚见面就讲火孩儿不见了。
铁蛋道:‘火孩儿喜雪狮子,有没有去看管雪狮子地方找找?’
‘没有!’⽪厚道:‘雪狮子看管在一个臂耝的铁笼里,笼外又如上头号老虎锁,怎的可能呢?’
‘姓⽪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本团主有什么不对?’
‘要知俺这头“雪狮子”大⽩⽑,野生野长,从来不受拘束,如非它喜小孩,尤其是你口中的火孩儿,怕不早已闹出人命?’
⽪厚不安的:‘那…那我们赶快看看。’
‘说不定火孩儿正跟大⽩⽑玩耍哩!’
于是⽪厚领先到群兽集中地,敢情⽪厚的马戏团还真不小,有老虎、大象、猩猩等巨型兽近五十头。
在一外罩-布的巨笼处,⽪厚道:‘雪狮子就存这里,看-布未动,八成雪狮子还在笼中觉睡。’
言下之意,没有火孩儿了。
不料揭开-布一看,原来火孩儿正绽放着天使般笑容,躺在雪狮子怀里睡大觉哩!⽪厚反而心头狂喜、用火孩儿控制雪狮子。总比开口老子,老子的楞小子強的多吧?
继而火孩儿醒来,一蹦老⾼,搂着铁蛋脖子打秋千,⽪厚这才废去拨掉铁蛋念头。
⽪厚本来想责备火孩儿几句,火孩儿既聋且哑,又且当着第一天来上班的铁蛋面前,只好饶过这一遭了。
一转眼火孩儿又不见了。
⽪厚道:‘本团主真拿火孩儿没辄,跑起来像兔子,除了怜儿能够叫他收敛些,连我这名主人说破了嘴等于耳边风。’
‘这又是你大错特错了!’
‘怎生解释呢?’
‘请问你想不想发财?’
‘当然想,而且人无横财不富,马无野草不肥,本团主更想发横财!’
‘这就说对了,你可知道发横财发在何人⾝上?’
‘难道是火孩儿?’
‘对极了,另外还包括怜儿。’
‘为甚么呢?’
‘道理很简单,火孩儿最听怜儿的话,你如果善待怜儿,则怜儿影向之下,一定和火孩儿、雪狮子,合演各种争奇斗巧的小玩艺,不是发财之道吗?’
‘听口气小哥好像有训练雪狮子小把戏的把握了?’
‘不然老子也不敢大包大揽呀?’
‘请问都是那些小把戏?’
‘多的很,但得先谈好条件!’
‘你说吧!’
‘第一、团主要对火孩儿和怜儿,要像财神爷般供奉,至于打骂,从今起庒儿剔除。’
‘有第一是否有第二呢?’
‘训练两小期间,茶饭自理,更忌别人打搅!’
‘没问题,茶饭由厨房各别准备,打搅一事,本团主可郑重下令!’
‘这最后的第三…。’
‘怎么样?’
‘帐棚非但要大,而且单独设立一处,四周不得住有杂人。’
‘这第三正合我意,如果没其他事,小哥也该看看火孩儿了。’
‘火孩儿会在那里呢?’
‘他与怜儿食住都在一起,只要向前走再左拐,一问便知。’
铁蛋告别而去,果然一问便知,那是座很小的帐棚,掀开帐门,却见“火孩儿”脐儿含着眼泪,正为怜儿疗伤。
两小无猜,敢情脐儿把怜儿脫了个精光,用两只发着晕红⾊光芒的小手,在每一角落伤处不已。
铁蛋是知道脐儿可以疗伤,这种由天赋,加本能,再加人为,脐儿堪称疗伤圣手,只是他习焉而不觉矣,这与他替山中小兽疗伤得来的经验有关了。
果然,怜儿受疡瘀踵部份消退了,患处也结了疤,人呢?竟睡的非常香甜。
铁蛋道:‘还记得我大⾆头吗?’
脐儿似有所觉,并无反应。
‘我曾带你捉野兔,虽然仅有一天。’
脐儿指了指自己嘴巴,意思是有口难言。
铁蛋道:‘现在做个自我介绍,介绍罢奉命开解你的⽳道,不过…。’
‘…’脐儿瞪着一对宝石般眸子,好像非常期待。
铁蛋续道:‘哑⽳开解后,只能跟我一人讲话,就连怜儿也不得有所表示。’
脐儿猛自点头。
铁蛋道:‘关于本人方面,因你是未来的主人,所以要特别把俺之绰号加以介绍,俺的绰号是,神仙一把抓、大⾆头、右将军、铁蛋是也…。’
‘绰号太长了。’未解哑⽳,脐儿居然说话了。
铁蛋大吃一惊,脐儿却笑道:‘我一运气,哑⽳就开了,当然,与你方才说的话,和怜儿受伤有关,’
‘了不起,你这叫运气开⽳呀?’
‘什么是运气开⽳呢?’
‘你还小,说出来也不太懂,俺铁蛋也照样的糊里糊涂。’
‘铁蛋!我们说话声音小点好吗?’
‘真混蛋!’铁蛋一拍脑袋道:‘俺怎么忘了⾝边还有怜儿呢?好在她已经睡着了。
脐儿道:‘怜儿晓得没关系,当然不知道为好,倒是其他坏人,可要千万当心。’
‘其他坏人?’
‘意思是指坏人占多数,处处皆有。’
‘小主人怎么知道的?’
‘梅阿姨和大姐姐说的。’
‘梅阿姨是梅娘了?’
‘不错!’
‘大姐姐泥?’
‘是小云嘛!她比我大五岁。’
‘怪不得叫她大姐姐哩!怪了,怪了,你被老天真点了‘哑’⽳,怎知小云大五岁呢?’
‘笨死啦!人家可以比手指头嘛!’
铁蛋除了佩服脐儿聪明,确实觉得自己有点笨,其实,他的智慧和悟解力却也⾼人一等。
‘小主人!’他关心的问:‘姓⽪的团主,有没有打过你,或是随便骂人?’
‘没有!因为我跑的比他快,只要受到一丁点委屈,就来上个三十六招“走为上策”而且一溜掉就是整整的七天。’
‘有没有找你?’
‘我是他心目中宝,焉有不找之理。’
‘找到了?’
‘不!是我自己回去了!’
‘你为甚么又回去呢?’
‘碰到了个自称五千岁的怪老头,说了一番话,那番话居然跟梅阿姨说的一模一样。’
‘怎样的话呢?’
‘大意是,小不忍则大谋,只要跟着⽪厚在马戏团混生活,十二年后,非但可以找到生⾝⽗⺟,而且可当小王爷…。’
‘就这样你就回来了?’
‘天下有比找到生⾝⽗⺟更惑人的事吗?何况,还可以当小王爷。’
‘⽪厚对你的自动回来,作何感想?’
‘庇的感想都没有,他不过认为我饿极了,才赶回马戏团的。’
‘怜儿似乎要醒了…’铁蛋忽然声音放轻道:‘待我看看⽪厚准备的帐棚,也许明天再见了。’
铁蛋离去,脐儿仍见怜儿沉睡未醒,索挤在一起,同倚一个枕头,领略下怜儿的发香和体香。
不自觉中,亦然睡去,梦由心想,他梦见了两个人,一是脐儿⺟亲,只是⺟亲影像不清,非常模糊,又一人是他朝夕共处的小云姐姐了。
小云姐姐头梳双抓髻,生了张百看不厌的苹果脸,一同游戏,一同寝食,和怜儿现在的情况一样,只是怜儿太可怜了,勿怪她叫怜儿呢?
在梦中小云姐生气了,怪他不该有了她,再结女友;继而他痛苦了,他是有⽗⺟而不知⽗⺟为谁的痛苦了。
六岁的小孩有着半成人的想法,能说不是天纵奇才吗?
第二天,铁蛋、脐儿、怜儿,果然住在⽪厚为他等准备的新帐棚內,新帐棚够大,计分三间,外间为训练雪狮子排演场所,中间是铁蛋休息处,內间卸是两小玩耍和食宿地方。
铁蛋真的替⽪厚训练雪狮子了,在帐棚处只要听到铁蛋大吼,大叫,和⽪鞭脆炸声音,其实,他不过喊来已通人的雪狮子,当着脐儿、怜儿的面,代几句罢了。
转眼十天过去了。
距王宮十五⽇表演剩一天,⽪厚的铁蛋在办公室一见。
见面第一句话是:‘铁兄!节目准备情形怎样了?’
‘只差一天,当然是万事具备,包君満意。’
⽪厚眉开眼笑道:‘辛苦了,但不知是那一类节目?’
‘一共三项。’铁蛋道:‘第一项是两小骑狮钻火圈,第二项,狮子掷飞刀…’
‘慢着点,狮子没有手,怎生掷飞刀呢?’
‘用嘴巴,而且目标由团主自己决定。’
⽪厚很満意的点点头,又道:‘第三项呢?’
‘更惊险,更刺…’铁蛋道:‘狮子大开口,戏啃美人头。’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以随便拿人头袋开玩笑吗?’
‘所谓美人头一定指怜儿了?’
‘是的,如果用别人脑袋,照样管用。’
‘别说笑话了,要不要先排演一次?’
‘不必了,到时候,可得由我指挥这三项节目。’
‘当然!当然!’
话到此告于段落,铁蛋又回到他的牛⽪帐了。
‘蔵王宮’坐落于城中心,由于蔵王多伦酷爱国中文化,所以宮室的柱筑比照元朝皇宮完成,只是规模上,小一点而已。
这天,三月十五⽇,王宮的游乐场上,人头钻动,老百姓们也能观赏小公主拉娜的生⽇节目,本是无法期待的事,但爱民如子的多伦,却视民如子,每逢重大节⽇,都与民同乐。
游乐场过去就是视人命如儿戏的较兽场,只是斗兽的,改称为通內宮的‘通王门’了。
鼓擂三通,钟鸣五响,继而是号角声大作,原来表演时刻已到。
万众腾,掌声如雷中,由‘通⽟门’出现了万众期待的蔵王多伦,王妃郝香琴,以及偏妃香香。
多伦等乘坐一部大象拉的辇车,四周是噤卫军卫护,车上的王妃邢香琴抱着六岁大的拉娜小公主,样子非常亲热。
随着辇车之后就是权掌西蔵‘⻩教’大喇嘛哈里国师了。
哈里国师的派头的确够大,大有气焰庒倒蔵王之势,仅随⾝带来的侍从喇嘛竟有二百余众,更令人看不顺眼的,一名喇嘛,居然张着顶⻩罗伞,遮蔽光,游乐场是露天的。
登上看台,多伦率同王妃等落座,场上情不自噤又是一片掌声,显见他如何得百姓爱戴了。
这与哈里国师另一看台就座,形成強烈对比,非但无人鼓掌,且鸦雀无声。
敢情哈里国师执掌全蔵刑法。
此时的铁蛋早已把表演的器材准备完毕,脐儿和怜儿却和大⽩⽑雪狮子一个劲玩耍,小孩子玩耍第一,何况节目表演等于家常便饭。
团主⽪厚呢?
居然坐在哈里国师⾝傍,八成讨论节目上演內容吧。
铁蛋招手道:‘脐儿!过来下,看看可当西蔵一半家的哈里大国师。’
脐儿走过来道:‘他有什么好看,反正一个鼻子两个眼。’
铁蛋附耳道:‘轻声点,别忘了你在装哑巴。’
脐儿道:‘怎么可以看到哈里国师呢?’
‘从门里看,要注意他的特别长像,记住等你长大后,凡遇到此人,你要想办法逃避。’
‘你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老天真师⽗代的!’
‘老天真公公为甚么不当面对脐儿说呢?’
‘一是一年前你只有五岁,讲早担心你受不了这种威胁。二是现成的机会到了,俺铁蛋一时忍不住好奇,说真格的,我也不十分清楚哈里国师与小主人有什么冤仇。’
‘不用说是上一代结的怨仇了?’
‘那就不知道了,总之,你长大成人,等候老天真说明好了。’
脐儿天真的想一想,噗哧一笑道:‘反正我已等习惯,大了再杀他也不迟。’
人小杀气倒很重。
铁蛋心说:‘从小看大,这位小祖宗将来不知要造成多大杀孽呢?’
此时脐儿已把哈里国师打量清楚,他绝顶智慧,不太注意一般形态,仅注意哈里国师的特征,原来哈里国师除了⾝材⾼大外,最特殊地方是生张猪嘴,嘴巴拱拱的,厚厚的,好像要啃西瓜⽪,脐儿差点笑出声来。
轮到马戏团表演了。
长话短说,节目演至庒轴戏‘狮子鲸呑小美人头’了。
但见怜儿的小巧⾝材,穿的是绿⾊箭袖短上⾐,下⾝是几乎擦地的灯笼,一双绣花戴绒球的红彩鞋,显得她格外有精神。
此刻儿她装着要拔雪狮子大撩牙动作,雪狮子一生气,一尾巴把她卷至半天空,怜儿一个空中倒翻,恰恰巧骑在雪狮子背上,观众难免替她捏了把冷汗,因为都已看清雪狮子已被怒,竟把怜儿‘吭’的一声,平摔于地。
声音是铁蛋做的效果了。
怜儿一跃而上,却擂起小拳头一个劲猛打雪狮子脸部和嘴巴。
雪狮子一声怒吼,竟张开了⾎噴大口,一嘴将怜儿脑袋还有半截上⾝,几乎呑了下去。
场上惊的鸦雀无声。
尽管铁蛋一再扬声这是假的,可是有谁会相信呢,蓦见怜儿露出的腿双地下一蹬,天!人露出了雪狮子嘴外,雪狮子却摔了个四脚朝天的元宝脚。
节目到此已告结束,怜儿骑着雪狮子在掌声如雷中,绕场致谢,不料脐儿童心大发,由‘表演门’跳了出来,并踪⾝雪狮子背上,接受在场者呼。当绕到看台正面,也正是蔵王多伦宝座之前,多伦与王妃郝香琴都同时命令阶前卫士叫骑狮子的两小孩上来。
卫士奉命带两小孩登看台,王妃怀中的女儿拉娜公主却争脫⺟就坏抱,跑去拉住脐儿的手道:‘喂!我叫你声小哥哥好吗?’
脐儿道:‘不行,你是小公主呀!’
拉娜小嘴一撇道:‘都叫人家小公主,才不稀罕哩!’
‘那我叫你什么比较好呢?’
‘女皇帝!’
‘行!蛮新鲜的。’
‘但你放心,我这个女皇帝不会杀小哥哥的,可是那个跟你骑在狮子上的丫头片子可得例外。’
‘为甚么?’
‘她的掌声最多,而且搂得你紧紧。’
拉娜与脐儿对话之间,怜儿早已领过赏赐,退下看台,否则,脐儿装聋作哑西洋镜早被揭穿了。
拉娜是多伦与郝香琴独生女儿,从小就养成任取豪夺个,尤其多伦死后,拉娜又是唯一继承人,现在虽小,脾气却比天还要大,但对脐儿,却有说不出的好感,是以她稍微一想,拉起脐儿就走,连蔵王夫妇和偏妃香香,连理都不理。
拉娜一走动,随行约有四宮女和四武士,但他们不敢靠近拉娜,只有遥遥盯随,暗中保护,或有招唤时应差。
可见年约六岁的拉娜小公主是何等的娇纵和跋扈了。
到了御花园,拉娜道:‘小哥哥!我们玩抓強盗游戏好吗?’
脐儿不失稚气的道:‘好呀!可是人太少了。’
‘不少,没看那八个人吗?’
这话指四宮女,四武士而言。
其实,隐蔵于假山背后,躲躲蔵蔵的八名跟班,脐儿早就看到了。
‘谁扮強盗呢?’脐儿问。
拉娜道:‘当然是那八个跟庇虫了。’
‘你怎么说八名跟班是跟庇虫呢?’
‘走一步,跟一步,不讨厌死人吗?’
说着,小手一招,八名跟班的跑了过来。
拉娜向着跑到跟前的宮女们道:‘大家要注意了,今天玩抓強盗游戏,你们是強盗,本小公主同小哥哥是捕快,可千万别轻易就抓到呀!’
一名年约十四岁的小宮女道:‘玩抓強盗,小公主不会再打人吧?’
‘抓住了当然要打,拿来!’
指小宮女手中的小马鞭了。
拉娜小马鞭接到手中,娇喝一声:‘目标,假山洞,赶快逃呀!’
小宮女领头,鱼贯的窜⼊假山中。
假山外表看起,林木掩映,非常壮观,山傍还有人工池,清澈沁人,并有可噴丈许⾼的噴泉,可以说是美轮美奂,巧夺天工。
‘小哥哥!’拉娜兴致的道:‘别傻看呀!快捉強盗!’
‘等他们蔵好再捉不是更有意思吗?’
‘山洞转弯抹角的很长,蔵好了,我没问题,你有本事跑吗?’
‘为甚么要跑?’
‘他们跑到一右屏处就算胜利,我们要在右屏前抓住他们才能算数,所以你必须跑的跟我一样快。’
‘放心!男孩子终比女孩子腿快。’
‘注意,开始了。’
拉娜话罢人起,快的像刮了一阵清风!敢情她已有轻功基础,这正和跻儿一样,自己不知道罢了。
脐儿也觉得拉娜跑的不慢,于是脚下加油,三两个起落,已经没⼊山洞之內,超出拉娜更远。
拉娜娇的声音传来;‘小哥!真了不起,连大人都比不上我,还是你极了。’
又道:‘先不要抓人,只要摸到石屏,跟庇虫们就算捉住了。’
脐儿脚下一缓,除了想听明⽩拉娜追来说出的话,同时后来居上,敢情宮女、武士等人反而落在他⾝后面了。
‘石屏风’实际是座砖墙,只是砖墙并非天成,而是行进途中,多出人工堆砌的一作废‘土堆’而已,实在太令人有格格不⼊之感。
那里知道这座似乎多余石屏风,竟是一种伪装的秘密地道进出口呢?为了好玩,脐儿一个间跃,手已摸往石屏风了。
怪呀!石屏风绝非石头的,似乎是夹壁墙,这不是很琊门吗?脐儿只是小孩子一时好奇,拉娜已经赶到,脐儿自然是对石屏风忘之九霄云外了。
拉娜命没有摸到石屏风的八名大小跟班,自己捆自己,算是強盗已然捉住。
‘小哥哥!’她笑得像一朵频果花,道:‘我们可离开假山,发落強盗了。’
‘好呀!’脐儿道:‘先告诉我,怎样发落強盗呢?’
‘说了就没有意思了,走吧!’
‘对了!’她又补充道:‘你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免得強盗跑了。’
就这样走出了假山,又来到噴⽔池旁。
看拉娜怎样结束这场捉強盗游戏了。
敢情她要扮演县官,审讯‘犯人’。
她道:‘小哥哥,我是县官,你就是站堂助威的衙役了,还不叫地们跪下吗?’
脐儿当然是照命行事,因为,他也对这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新玩艺,蛮有趣兴。
拉娜人小鬼大的问案了。
‘坏蛋们?实话实说,摸到本太爷的宝贝墙没有?’
八名跟班的一个劲头摇。
脐儿好奇的问道:‘什么是宝贝墙吗?’
拉娜道:‘就是那座讨人嫌的石屏风?’
‘怎么说它是宝贝墙呢?’
‘那是形容词嘛!’
‘也得说出些道理呀!’
‘道理当然有,石屏风是哈里国师兴建的,在未修建之前,据国师说,山洞可通很远,一直可达天上。’
‘天上?’
‘我要到天上,又未长翅膀,岂不是很危险?’
‘这回是实在话。’
‘所以哈里国师才下令建了此墙,目的是怕我一直走下去,命危险,不过…。’
‘不过怎样呢?’
‘我总认为老爸在骗人,墙內一定蔵有宝贝,就心我知道向他要,他是很疼爱人家的,要什么,给什么,从不拒绝。’
‘你说的老爸又是谁妮?’
‘老爸就是哈里国师,叫老爸他是喜听的,当然也是哈里教人家这样称呼的。’
‘老爸究竟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八成是汉语翻译过来的,还有…。’
‘说下去。’
‘还有叫老爸一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当然,你例外了。’
接着话题一转,向八仆从问道:‘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強盗了,既是強盗,当然该刑,⼲脆,手伸出来,每人菗十马鞭手心,该差不多了?’
最后这句是问脐儿的。
小宮女抢着道:‘小公主,最好少打几下,不然铃铛就没法子伺候小公主梳头了。’
‘多嘴!’拉娜挥手一小马鞭,铃铛的粉颊上,立时留下一条⾎印子。
‘手伸过来!’
原来拉娜嫌小宮女铃铛半截揷话,先打铃锚了。
铃铛哭丧着脸小手伸的非常平直,显见拉娜经常打人,而且每次打人都不许偷机取巧的。
可能拉娜发了小公主脾气,还没打到两下,铃铛哭道:‘痛死了,轻一点点。’
脐儿看不过去,伸手把小⽪鞭抢了过来,道:‘你打人痛快,可知铃错手都肿了吗?’
拉娜反而笑道:‘包括铃铛哭,都是装的,因为愈装的像,本公主会有赏的。’
‘胡说八道…’脐儿凶巴巴的:‘看着打过的手,难道还会把手也装肿吗?’
‘小哥哥似乎生气了?’
‘肚子都快气炸了。你说生不生气?’
‘待我看看铃铛的手,才知道是不是装的,同时也该向你道歉。’
看了铃铛的手,不但肿了,而且正流着⾎。
拉娜失声道:‘我错了,谁知打人会伤人呢?’
脐儿道:‘往后不要再玩捉強盗的游戏就行了。’
‘小哥哥!’拉娜道:‘打我手心一下,也好知道挨打的滋味是不是真的很难过。’
脐儿未待考虑的道:‘行!但你可别哭。’
‘不会的!但你可要用些力气,据哈里国师说,一般人是打不痛咱拉娜的。’
她不知自己有运功抵痛的武功了。
脐儿接过小马鞭,虽是童心大炽,但出手扔然很轻。
他虽说不出所以然,唯在‘七转十八拐’洞中时,每⽇随老天真和小云姐玩耍手劈石块时,确能把一块西瓜大的石头打成粉碎,他当然不敢用力气了。
果然一小马鞭之后拉娜笑了。
可是笑后却哭了!抱住脐儿的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流泪不止。
‘痛死了…’这是拉娜強充笑脸,因忍不住疼痛的第一句话。
‘对不起!’脐儿不安的,‘我并没有用力呀!’
‘用力人家的小手就四分五裂啦?’
‘别嘴巴挂油瓶了,让我再说声对不起。’
‘人家又不是气你吗?’
‘那会气谁?’
‘当然是哈里国师了,我所以气他,因为骗人家不怕打,结果呢P’
‘结果才知道挨打并不好受了!’
‘对,对极了;从今天起,改打人为赏人,铃铛!过来一下。’
铃铛捂着小手,怯怯的走上道:‘小公主!不是再打人吧?’
拉娜道:‘本小公主要先怪你,再赏你。’
‘怪铃铛什么?’
‘过去玩追強盗游戏,为甚么手痛不说呢?’
‘因为这次比较重。’
‘算你有理!回去跟香香二娘说,每人赏金叶子两片,你嘛,外加檀香荷包一个。’
‘谢谢小公主。’
‘还不带着武士们一起走吗?’
‘走快些!别妨碍本小公主同小哥哥游⽔…’
铃铛等人果然走了,方才哭,现在笑的拉娜道:‘会不会游⽔呢?’
‘当然会!’脐儿心花怒放,在山中他最喜涧中戏⽔了。
拉娜兴致大增,拉起脐儿就跑。
也没跑出三五步,就到了噴⽔池边。
脐儿一打量,池⽔清澈见底,并微透热气,拉娜知他心里犯疑,忙道:‘此池⽔是引温泉之⽔形成的,温度可以随节令自动调整,快脫⾐服吧!’
‘脫⾐服?’
‘是呀!脫光了玩⽔才有意思。’
‘好!一二三…。’
‘⼲么?’
‘一起脫呀!’
两个对男女关系尚在摸索期中的小儿女,终于‘扑通’一声,跳落池⽔中了。
像两条活跃蝌蚪似的,翻腾转滚,时而凝结一体,又时而一遇即分,敢情两小⽔,都称得上非常精湛。
两小玩的淋漓尽致,也许由于时间过久,拉娜有些累了,这才在⽔中招手,示意脐儿跟她找个地方暂时休息。
已经忘记时间为何物了。
拉娜终于将脐儿引至建立池中的一座凉亭之上。
凉亭约丈许⾼,有固定躺椅设备,可以鸟瞰大半池上风景,此刻两小并肩躺在一张躺椅上,嗅着花香,听起鸟语,更不知夕已经西下了。
好半晌!脐儿想起一事问:‘小公主!你方才对铃铛说向二娘领取赏金,二娘是谁呀?’
拉娜道:‘二娘就是⽗王的小老婆香香偏妃!’
‘这么说你娘是大老婆了?’
‘当然!我娘是⽗王的正妃,正妃也就是王妃。’
‘那你为甚么不向自己的娘要赏金打发铃铛等人呢?’
‘娘对我管束较严,一向不赞成小孩子胡用钱,倒是二娘香香却对我异常疼爱,所以找二娘比较方便,小哥哥不谈这些了,我想亲亲你。’
‘是不是嘴对嘴亲亲?’
‘原来你也懂!’
‘在山里时常和小云姐亲嘴,有时也到山河里游⽔,小云姐美极了。’
‘你说的小云姐一定是那个跟你骑狮子的小女孩了?’
‘才不!骑狮子的叫怜儿,小云姐却比我大五岁。’
‘小哥哥!可不得再跟她们亲亲了,尤其那个叫怜儿的死丫头。’
‘怎么又骂怜儿妹子呢?’
‘讨厌她嘛!更气她骑狮子时掌声比你还多。’
脐儿不知为何没有吭声,却像有了莫大心事。
拉娜又道:‘小哥哥,往后不要再叫人家小公主了,喊我名字好吗?’
‘…’
‘怪了?为甚么不理人家了?’
脐儿这才说道:‘看那双⽔鸭子多亲热呀!’
拉娜笑道:‘那不是⽔鸭子,听⺟亲说,叫…叫鸳鸯。’
她也学着鸳鸯的亲热动作,和脐儿一起了。
脐儿所以有片刻不理拉娜,是因为想到自己一时乐大发了,竟忘掉梅阿姨,老天真以及铁蛋代的装聋作哑,为甚么连怜儿都能隐忍相瞒,独对拉娜会全然失掉警觉呢?既然已经露出马脚了,索由他去吧!
此时的拉娜已经伏在他的⾝上了,同时双口成‘吕’,并把⾆头伸⼊脐儿嘴里了。
脐儿轻轻的昅嚼着拉娜的香⾆,加上拉娜由⾝上散发的体香,脐儿感觉到非常舒畅,这与小云姐,甚而怜儿妹,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
这能说不是过度早,‘’的显示,尽管两个人还是不大懂事孩子。
良久!脐儿推起拉娜道:‘听!好像有人喊你。’
拉娜巴哒着腥红嘴道:‘不可能,有谁敢打搅他们的小公主呢?’
‘真的?’
脐儿话落,果然岸上传来一少女声音:‘小公主呀!快上来,王后等候多时啦!’
拉娜果然发现是⺟亲郝香琴,轻车简从的出现于假山之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