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降龙伏虎
田奉天目光一掠冷手搜魂戴通,低声说道:“戴兄先打头阵吧!不过,不要订什么约言。”
戴通望着田奉天一眼,言又止,缓缓站起⾝子,行⼊场中。
唐玲打量了戴通一眼,冷冷说道:“你有名字吗?”
戴通道:“区区冷手搜魂戴通。姑娘姓名呢?”
唐玲道:“护花女婢唐玲。”
戴通道:“你们很胆大,竟敢和三圣门正面为敌。”
唐玲冷笑一声,道:“听说你三圣门很霸道,今天教训你一番,也好让那三圣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咱们这番搏斗,不分胜负,不许住手,我如败在你手中,解了他们三人⽳道,放你们离此。”
戴通道:“那很好,很好。”
唐玲不闻他接说下去,不噤一皱眉头,道:“但你如败了呢?”
戴通道:“老夫败了么,就算败了就是。”
唐玲怒道:“你一把年纪,怎的说话没有一点骨气。”
戴通被她骂得两耳发热,満面⾚红,但又不敢擅作主意,恼羞成怒,厉声喝道:“小丫头!竟敢出口伤人!”
右手一拍,突然抓去。戴通被人称作冷手搜魂,指上功夫,十分恶毒,扬手间,立时有数缕指凤,通向唐玲。
唐玲料不到他说话之间,突然出手攻来,心中警觉,为时已晚,数缕指风已近⽳道,心头大骇之下,急急侧⾝让避,但右臂上两处⽳道,已被指风击中,一条右臂登时难再运用,戴通一击得手,欺⾝而上,左掌一挥,拍了过去,唐玲右臂上两处⽳道被伤,心中又急又怒,暗中提起真气,单用一只左手对敌,避开戴通掌势之后,立时挥掌反击。
戴通双手并用,左手封挡唐玲掌势。右掌却蓄势准备反攻。
但唐玲掌法奇幻,变化莫测,虽只有一掌施击,但攻势十分凌厉。
戴通接下了二十多招,竟是未能找出反击的破绽。
唐玲抢先攻击中,陡然向后退了两步。
戴通一直被迫得只有招架之动,无能反击,正在筹思对策中,唐玲却陡然倒跃而退。心中暗害道:这丫头自弃先机,那是自找死亡了。正待运气发出搜魂指为,突见寒芒连闪,飞而来。
耳际响起了唐玲的声音,道:“小心了,我要斩断你右手!”
戴通吃了一惊,那右手乃是他数十年的搜魂手功力所在,如被斩去,不但数十年功力尽付流⽔,而且从今之后,再也无能逐鹿江湖了。
心中一慌,挥起左手拍出一掌,希望一挡唐玲攻势,再行发出搜魂指为。
写来甚慢,但事情发生却如电光石火一般,快速至极,戴通感觉到推出的左手一凉,紧接一阵剧疼。
寒芒收敛,人形重现,只见唐玲左手握着一把短剑,面⾊肃然而立。
戴通左手鲜⾎淋漓,向地上滴落。食中两个手指,已被削断,跌落在楼板上,仍然不停的颤动。
慕容云笙瞪着双⽇,就未看清楚唐玲如何把戴通的手指削断,心中大为震惊,暗道:我如有这等剑法,才有报仇之望。
只听那戴通冷冷说道:“你突用兵刃施袭,胜之不武。”
唐玲道:“你出其不意,陡发指力,打伤了我右臂,难道那是很正大的做法吗?”
戴通语塞,虽想狡辩,一时间却也想不到适当之言。
那捧花的⽩⾐人,似是本未留心场中发生任何事倩,对恶斗胜负,全然漠视之。
唐玲目光投注到田奉天的脸上,道:“你们已败了一阵,阁下怎么说?”
田奉天道:“你不过斩断了他两个手指,他应该还有再战之能。”
唐玲道:“如何他才算落败?”
田奉天道:“杀死他,或者要他自行认败。”
唐玲一扬手中短剑,道:“那倒不是难事。”
扬剑指着戴通,道:“阁下是否愿认败呢?”
戴通转眼望了田奉天一眼,缓缓说道:“这个么?老夫很难决定。”
唐玲冷冷说道:“你如肯认购,就认,不认就是不认,有什么难于决定呢?”
戴通道:“老夫被你削去了两个手指,鲜⾎淋漓,有目共睹。”
唐玲道:“你不肯认败,我就再削下你一只手下来。”
戴通接道:“照此情形而言,老夫应该认败,但老夫是⾚手空拳,你却用兵刃伤了老夫,那是胜之不武,要老夫认输,老夫实心有未甘,但老夫被削了二指,无再战之能。”
唐玲虽是聪慧过人,但她究竟欠缺阅历,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答复,呆呆的站在那里。
其实,戴通和田奉天心中都很明⽩,如不是戴通抢先下手。
暗发出搜魂指为伤了唐玲一臂,拳掌之上,那戴通亦非她之故,唐玲呆了一阵之后,冷冷说道:“你既不肯认输,咱们只有再打一架了,你现在可以亮兵刃了,”戴通道:“老夫说过,我已负伤,没有了再战之能。”
原来,他心中明自,双方拳掌相搏,三五合必伤在唐玲手下。
唐玲道:“我一臂为你所伤,但仍可再战,你既不肯认输,又不属再战,那要如何?”
戴通道:“这一阵,只能算秋⾊平分,未分胜负,”回顾了田奉天一眼,道:“田兄觉得如何?”田奉天缓缓站起⾝子道:“戴兄既无再战之能,那就请回休息吧!”
戴通就是想听田奉天这句话,当下应了一声,急急退回原位,闭目坐静,运气止⾎。
田奉天四顾了一眼,右手轻轻一弹,一点寒芒,破窗飞出,人却举步向场中行去。笑对唐玲说道:“姑娘一臂受伤,只怕已无再战之能,可要易人出战吗?”
唐玲还未来得及答话,突见那⽩⾐女手中捧着的三⾊奇花,飘飞出两片⽩⾊的瓣花。
那瓣花虽是旋转而行,但却速度甚快,正撞在唐玲伤臂之上。
唐玲那一条⿇木的伤臂,突然间⾎脉杨行,⿇木尽消。
摘叶伤人,飞花杀敌,武林中并非绝学,但飞花疗伤的事,却是罕见罕闻。
唐玲缓缓举动一下右臂,冷笑一声,道:“不用换人了,咱们这次以兵刃相搏,阁下可以亮兵刃出手了。”
田奉天望着贴在唐玲右臂上的两片⽩⾊瓣花,呆呆出神。似是本未听到唐玲之言。
显然,他已为那⽩⾐女飞花疗伤神技所震骇。
唐玲却是若无其事,挥动了一下手中短剑,道:“你这人怎么了,还不亮兵刃,别怪我不等你了。”
笑里蔵刀田舂天如梦初醒一般,望了唐玲一眼,道:“姑娘一定和老朽比兵刃吗?”
唐玲道:“不错,你是不敢吗?”
田奉天答非所间地,道:“那位姑娘是谁?”
唐玲道:“我们姑娘。”
田奉天道:“她有名字么?”
唐玲冷冷说道:“有,不过,不能告诉你。”
田奉天缓缓说道:“那要在下如何称呼她呢?”
唐玲冷笑一声,道:“你也不用镜子照照看,就凭你这副模样,也想和我们姑娘谈话吗?”
笑里蔵刀田奉天,似是有意在拖延时间,微微一笑,道:“今⽇咱们这一战,不能打了。”
唐玲道:“你如肯认输,咱们就不用打了。”
田奉天道:“姑娘武功虽然⾼強,但在下自信还能对付。”
唐玲道:“那为何不打?”
田奉天道:“在下就算胜了你,也一样难离这浔楼,这一战,胜之何用?”
唐玲道:“为什么?”
田奉天道:“在下自知胜不了你们姑娘。”
唐玲淡淡一笑,道:“你是说我家姑娘会和你这等人动手吗?”
田奉天心中暗道:这群丫头虽然个个武功⾼強,但终是年纪幼小,看来不难用话把她套住。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如若在下胜了你,难道你家姑娘不会出手吗?”
唐玲道:“不会,你不配和她动手,胜了我,你们就可以平安离此了。”
田奉天道:“姑娘讲话算数吗?”
唐玲道:“自然算数了,你亮兵刃吧!”
田奉天右手一探间,摸出了一个⻩金打成的短,笑道:“在下兵刃沉重古怪,姑娘要小心了。”
唐玲早已等的不耐,田奉天兵刃一亮出手,立时挥剑刺出。
田奉天一昅气,倒退两步,并未还手,唐玲短剑一抬,剑芒连闪,分刺田奉天两处要⽳。
田奉天一侧⾝,金斜里击出。
唐玲一挫腕,收回短剑,人随剑转,避开金,剑回如风,刺向田奉天右肋。
田奉天右手疾挥,金如轮,化成一片金芒,沪住了⾝子,只听一阵金铁鸣,唐玲一连攻他五剑.尽为那田奉天的金挡开。
唐玲一阵急攻,无能克敌,立时一收短剑。纵⾝而退。
田舂天和那唐玲动手相搏数招,虽是挡开了唐玲几剑,但心中却是震骇不已,只觉对方剑招之快,极是少见,不噤暗暗付道:这丫头武功极是⾼強,如是要凭真本领一招一式的胜她,决非易事,但如要施展其他手段胜她,只怕要起执花女的怒火。”
付思之间,突闻唐玲娇叱一声,寒芒一闪,人剑合一,直撞过来。
田奉天吃了一惊,暗道:这是什么剑法?”
匆急之间,挥动手中金一挡。
只觉金落空,冷芒如风,掠⾝而过,左臂一凉,涌出一股鲜⾎。
回头看去,唐玲已然收剑而立,站在四五尺外,脸上带着媚娇的微笑。
田奉天望望臂上的伤口,只是划破了肌肤,如论再战之能,并未消失。
但这一剑虽未伤中要害,却使田奉天不能再打下去,除了不计生死的舍命狠搏之外,只有认输一途。
只见唐玲收敛起脸上笑容,道:“你认输吗?”
田奉天缓缓收起金,蔵⼊怀中,道:“姑娘有何吩咐?”
唐玲缓步行⼊楼中,目光环扫了四周群豪,冷冷说道:“诸位之中,还有自觉武功⾼強之士,要出手吗?”
她一连喝问三声,但却无人回答。
唐玲淡然一笑,道:“我们花主,已然给了你们⾜够的时间,也给了你们很好的机会,如是你们之中,有人能够解得锁脉拂⽳手,今⽇自是不会来此赴约了。”
突然提⾼了声音,继道:“如是你们来人之中,能够打上一个胜仗,诸位也可以平平安安的离开此地了。”
⽩凤冷冷说道:“现在我们已经认购了,你用心何在,可以明说了。”
唐玲淡淡一笑,道:“我家花主最是敬重英雄人物,如若你们有不怕死的,尽管起⾝下楼,我再说明⽩一些,谁要动⾝下楼,那是格杀勿论。”
田奉天道:“留我等在此,用心何在?”
唐玲道:“留在此地,就要归依我们花主,永为花奴。”
田奉天回顾了⾝后两个随行而来的⾝着⽩⾐头戴⽩帽的大汉,缓缓说道:“两位先行下楼!”
两个⽩⾐人应了一声,齐齐向楼下行去。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这两人在三圣门中.不知是何⾝份,但能和田奉天同时来此,武功决非很弱。
只见两人并肩而行,走的十分缓慢,显然,两人都已运动戒备。
那执花少女,仍然捧花掩面,端坐在木椅之上,唐玲也似未瞧到两个⽩⾐人一般,这时,浔楼头一片肃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注在唐玲⾝上,看她如何对付那两个⽩⾐人。
直待那两个⽩⾐人行到楼梯口处时,才听唐玲冷冷说道:“两位这是找死了。”
就在她启齿说话的同时,两片瓣花,陡然飞出。
只听两声惨叫,两个⽩⾐人同时仰⾝向后栽倒。
笑里蔵刀田奉天,虽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此时也有些沉不住气,急步奔行到⽩⾐人体前面。
低头看去,只见两片红⾊瓣花有一半深人了两人"脑户⽳”中,不噤心头骇然。暗道:
常闻飞花却敌,摘叶伤人的上乘神功,想不到竟是果有其事,今⽇算是开了眼界。
付思之间,突见⻩光一闪,两片⻩⾊的瓣花,破空而至,分别击⼊了两人头顶的"百会"⽳上,和那两瓣红花一般,嵌⼊一半。
田奉天更是惊骇,暗道:飞花袭人,不闻声息,而且来势如此疾急,那实叫人防不胜防了。
念头转动之间,突见两个⽩⾐人一跃而起,呼呼两掌,疾向田奉天劈了过来。
田奉天这一惊非同小可,疾退三步,厉声喝道:“你们疯了吗?”
唐玲道:“不错,他们疯了。”
但见两个⽩⾐人四掌错而出,疾向田奉天攻了过来。
田奉天心中大怒,左掌一扬,硬接了右面⽩⾐人一掌,右手施一招擒拿手法,扣在左面⽩⾐人的肘间。喝道:“可恶劣徒,难道连为师也不认识了吗?”
左面⽩⾐人虽被田舂天擒拿着有肘关节,右拳却突然一抬,击了过来。
田奉天料不到拿住右肘关节要⽳之后,他竟然敢施袭,骤不及防,吃那⽩⾐人一拳击中在面颊之上,只打得田奉天头晕脑涨,眼中金星冒。
右手那⽩⾐人本来被田奉天一掌退了数步,此时又疾扑而上,双掌齐出,分职前脑腹小。
但闻田舂天冷哼一声,右手使力一带,把左首⽩⾐人拉挡在自己⾝前。
右首⽩⾐人攻出的双拳,正好击在那左手⽩⾐人的后背之上。
这一击势道极猛,左首那⽩⾐人,登时被打的口中鲜⾎狂噴。
田舂天一松手,放开左面⽩⾐人,左手探出一把扣住右面那⽩⾐人的右腕⽳。
但闻砰的一声,左面⽩⾐人,直的摔在地上。
这时,田舂天已然心生警觉,右手疾出,点了右面⽩⾐人两处⽳道。再看那左面⽩⾐人时,已然气绝而逝。
田奉天转过脸去,目注唐玲,缓缓说道:“你伤了他们的大脑、神经,使他们陷⼊狂疯状态。”
唐玲冷然道:“不错,那要力道恰到好处,因为重则陨命,轻则不⾜以使他们神经错。”
目光一掠那被点⽳道的⽩⾐人,接道:“我说过,谁要下楼,必死无疑,你那位徒弟,也难再活下去。他气⾎错转,心中油煎,有人和他动手,他自然是要舍命相拼,死而后已,如是无人和他动手,他亦要自裂肌肤而死。”
田奉天道:“无法施救吗?”
唐玲道:“没有,不信我言,那是他们罪有应得了。”
田舂天右掌起落,击在那⽩⾐人"神庭⽳"上,淡然笑道:“留着受此活罪,还不如早些使他死去的好。”
唐玲望了望两具体一眼,道:“教而后诛,不算为。”
提⾼了声音,接道:“诸位都已见识过了,还有哪位不服,不妨试试。”
这等悲惨的死亡,却有寒人胆气的吓阻作用,女儿帮、三圣门中人,面面相踱,默然不语。
唐玲突然举手互击三掌,说道:“拿上无心果来。”
田奉天一皱眉头,低声对戴通说道:“戴兄,这几个丫头不但武功⾼強,而且花样极多,看来今⽇之局,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号称笑里蔵刀,为人的险,可想而知,那戴通不解他话中之意,轻轻咳了一声,道:“田兄说的是啊!”田奉天心中暗自骂道:好啊!你在我田某面前想施狡猾,那是班门弄斧了。
当下说道:“戴兄知晓何谓无心果吗?”
戴通道:“这个兄弟也未曾听过,今⽇倒要开开眼界了。”
田奉天淡淡一笑,道:“老夫两个劣徒已死,如是那丫头再耍花样,又轮到你戴兄出手。”
原来,他心中已要暂时应允,⾝为花奴,以保命;但又碍于戴通在侧,面子难下,故而想藉对方之手,先把戴通除去,可是又无法预测那唐玲要拿上无心果的用意,但想它定是十分恶毒的办法,如临时促使戴通出手,怕他触景寒胆,藉词推拖,是以先行把话敲定。
但那戴通亦是老奷巨滑的人物,岂能自行⼊圈套,淡淡应道:“如是兄弟能够对付,自然要抢先出手。”
田奉天正待再用话迫挤,瞥见一个青⾐少女,抱着一个⽔桶般的瓷盆,缓步行了上来。
那瓷盆之中,植有一株三尺左右的小树,树上结満了紫红⾊的果子,形如樱桃一般大小。
唐玲要那青⾐女婢,把瓷盆放在地板上,说道:“我家姑娘,量大如海,又替你们多想了一条生路。”
⽩凤、田奉天,虽未出言追问,但神⾊间却涌出一股期待说明之倩。
唐玲伸出纤指,指着那个树说道:“这树名忘恩树,果名无心果。”
场中不少人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经验十分广博,但也未听过忘恩树的名字,都不噤为之一怔。
但闻唐玲⾼声说道:“如是你们不愿留此,作为花奴,但又害怕死亡,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食用下一颗无心果,就可以离开此地了。”
田奉天心中暗道:这无心果,定然是一种天生的奇毒之物,怎的却未听人说过。
但闻唐玲接道:“我要一位花女,摇铃为号,铃响十次之后,诸位还不肯动,那就证明诸位都是英雄好汉,我们花主自会成全你们,让你们展开一场自相残杀。”
言下之意,那无疑说明,要使厅中之人个个都和适才那两个⽩⾐人一般,先行神经错,然后自相残杀。
只见唐玲举起有手一挥,一声铃响传了过来,田奉天回顾了戴通一眼,道:“戴兄,咱们既是无能冲出浔楼,只有食用那无心果了,”戴通道:“田兄说的是。”
田奉天道:“戴兄先行服下一颗试试。”
戴通接道:“如是那果中含有奇毒,兄弟就先行中毒而死,”田奉天道:“戴兄已年过半百,中毒死了,也不算天寿啊,何况未必就死!”
谈话之间,铃声二鸣。
戴通无可奈何地说道"田兄,兄弟如若是中毒而死,还望田兄答允兄弟一事。”
田奉天道:“我瞧是绝不会死,你尽管放心就是,”戴通脸⾊一变,冷冷说道:“咱们三圣门规之中有一条,如是为本门舍⾝之人,当场主事人,应当尽己之能,答允他的请求,田兄今⽇乃本门中主持首脑,对兄弟如此不肯体恤,那是有意违背本门戒规了。”
只听铃声三鸣,缭绕耳际,田奉天淡淡一笑,道:“如是那果中有毒,食之必死,今⽇在场之人,不是中毒而死,就是要沦为花奴,就算我答允了你的请求,又有何用?”
蛇娘子轻轻一扯慕容云笙⾐角,站起⾝子,说道:“两位不用争执了,妾愿试毒果。”
田奉天望了蛇娘子一眼,道:“此刻此地,我三圣门中谁是主持人物?”
蛇娘子道:自然是你田兄。”
田奉天道:“既然是我主持,似是该由我发号施令才是。”
他的修养工夫,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纵然是气愤至极,言语之间也是细声细气,毫不带火药味。
蛇娘子道:“田兄说的是。"又缓缓坐了下去。
这时铃声又响,响过四鸣。
田奉天目光转注戴通脸上,笑道:“戴兄是当真的不去吗?”
戴通缓缓站起⾝子,道:“田兄如此相通,在下是非去不可了。”
只见他行到毒果前面,瞧了一阵,并未食用,却转⾝行到唐玲⾝前,一抱拳,道:“老朽愿为花奴。”
唐玲微微一笑,道:“很好啊!请在一边坐下。”
戴通⾼声说道:“田兄不依三圣门规行事,我造反,怪不得兄弟了。”
田奉天神⾊间丝毫不见气愤之情,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志,岂能勉強。”
蛇娘子道:“田兄,我去试试那无心果如何?”
说话之间,又轻扯动了一下慕容云笙的⾐角。
慕容云笙心中虽然不明她真正的用心何在,也只好站起⾝子,说道:“在下伤势极重,只怕是难再复元,正好以⾝试那毒果。”
但闻叮叮雨声,响过了第五次铃声。
蛇娘子也不待田奉天再回话,起⾝行了过去。
慕容云笙不知那蛇娘子心中想些什么?只是有些奇怪,那戴通不愿食用无心果,宁可叛离三圣门,作为花奴,这蛇娘子不知打的什么算盘,却要自告奋勇去吃那无心果。
只见蛇娘子当先而行,伸手摘下了一粒无心果,瞧了一阵,放⼊口中。
只声唐玲说道:“呑下去,想蔵在⾆底之下,混离此地,那是做梦了。”
蛇娘子依言把一颗无心果呑了下去。
浔楼头,一片静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蛇娘子的脸上,希望看她呑服了无心果后,有何变化?”
只见唐玲举手一挥,目注蛇娘子道:“你可以留在这里,也可离开这里。”
蛇娘子回顾了慕容云笙一眼,缓步下楼而去,果然,唐玲和众花女,不再出手拦阻。
经过这一阵,那铃声又响了两次。
慕容云笙想到⽗⺟大仇未雪,申二叔和雷五叔仍然盼望着自己归去,那无心果中,如若有毒,自己死而无怨,这⽗⺟大仇,那是永难报了。
思念及此,不噤黯然一叹。
唐玲听得慕容云笙叹息之声,不噤冷笑一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前怕狼后畏虎,既无慷慨赴死之志,就该认作花奴,长吁短叹,有何出息?”
突见金蜂客挣扎而起,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请教姑娘?”
唐玲道:“时间不多了,铃声响过十下,想为花奴,亦是不成,什么话快些说吧!”
金蜂客道:“那花奴却作些什么?”
唐玲道:“听命花令,死而无悔。”
金蜂客离座而起,行了过来道:“在下愿为花奴。”
唐玲一跃离位,右手连挥,点了金蜂客一十三处⽳道,然后一掌拍在金蜂客背心之上。
金蜂客打了一个冷颤全⾝汗如泉涌,透⾐衫。
唐玲探手人怀,取出一粒丹丸,投人金蜂客口中,道:“那边去吧!”
金蜂客举手拂拭一下头上汗⽔,举步向前行走,只觉全⾝顿然间轻松许多,痛苦尽消,行向一角。
田奉天望着那金蜂客走到戴通⾝侧而立,也未出手阻止。
飞钹和尚眼看金蜂客大伤立愈,随着站了起来,挣扎行到唐玲⾝前,道:“在下亦愿归依花主。”
唐玲道:“很好啊!”依法施为,点了他一十三处⽳道,给了他一粒丹丸。
⽩凤和另外两个一朵金花的舵主,低语一阵,也一齐站了起来。
唐玲依法施为,解去被锁之脉,拂中之⽳,各给丹药一粒。
铃声九响时,浔楼头,只余了田奉天和女儿帮两个五朵金花舵主,未曾归依花主,及那站在无心果前呆呆出神的慕容云笙。
突闻砰然一声大震,站在那无心果树前的慕容云笙,一跌摔在地上。
田奉天満脸惶恐之⾊,不时向窗外张望。
唐玲举步行到慕容云笙⾝体之前,右腿一抬,慕容云笙⾝体翻转,滚到屋角,冷笑一声,道:“既不敢食无心果,又不肯屈就花奴,那是死定了。”
田奉天轻轻咳了一声,举步行了过来,伸手摘下一颗无心果,呑了下去。
唐玲冷冷说道:“你可是在等待援手吗?”
田奉天淡淡一笑,道:“援手不能及时赶到,在下只有呑食毒果了。”
唐玲道:“体有勇气就别吃无心果啊!”田奉天笑道:“人称我笑里弦刀,岂能让江湖上的朋友们⽩叫吗?老夫做事,一向是不走绝路,两害相权取其轻,食用毒果,和疯癫而死,老夫自然要选择食用毒果一途了。”
唐玲道:“食用毒果,和⾝为花奴,不过殊途同归罢了,”田奉天正待问话,瞥见两个五朵金花舵主,齐步行了过来,这两人一个伤势甚重,一个完好无恙。
只见未伤舵主一拱手,道:“我这位妹妹,愿为花奴,”唐玲道:“你呢?”
那少女也不答话,伸手摘下一颗无心果。呑了下去,这时,铃声十鸣,但浔楼,三圣门和女儿帮中人除了死亡之外,不是屈就花奴,就是食下了无心果,唐玲回顾了一眼,笑道:“千古艰难唯一死,看来是果然不错,如是别有选择,实是很少人肯选择死亡之途。”
突然间,目光转到慕容云笙的⾝上。不噤一皱眉头,心中暗道:这人既未答允⾝为花奴,亦未食用无心果,但他却晕倒在此地,应该如何处理才是呢?”
她虽然聪明伶俐,但一时却也想不出适当之策,只听田奉天道:“唐姑娘,老夫有一不解之处,不知可否问问?”
唐玲道:“什么事?”
田奉天道:“这毒果呑人腹中之后,有些什么反应?”
唐玲道:“我又没有吃过,如何会知道?”
田奉天道:“老夫现在应当如何?”
唐玲道:“你不想留这里,可以走啊!”田奉天道:“如是行到途中,毒发作,那要如何解它?”
唐玲突然微微一笑,道:“如若那果中有毒,那就没有法子救了。”
田奉天咳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老夫也只好留在这里了。”
当下到戴通⾝侧。
戴通对那田奉天似是很畏惧,⾝体移动,逃避开去。
唐玲举步行到慕容云笙⾝前,一把抓起了慕容云笙,右手一挥,疾向慕容云笙天灵⽳上菗去,原来,铃声早已响过十下,这慕容云笙既未食下无心果,又未答应为花奴,那是理该处死了。
只听一个清柔细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要杀害他。”
声音虽然细微,但传⼊了唐玲耳中,却有如巨雷震耳,骇得急急收住将要击中慕容云笙天灵
手执三⾊奇花的⽩⾐女,仍然把大半个脸儿蔵在鲜花之中,一缕清音自花中婉转而出,道:“开解他⽳道,我要问他的话。”
唐玲应了一声,解去慕容云笙受伤的脉⽳。
慕容云笙全⾝大汗淋漓,长长吁一口气。
唐玲冷笑一声,道:“你不甘为花奴,也不食下无心果,本该处死,但因花主有话问你,故而解了你受伤脉⽳,还不上前谢过花主!”
慕容云笙抬头望了那手捧奇花⽩女一眼,道:“谁是花主?”
唐玲怒道:“你瞎了眼吗?那上面坐的,手捧三⾊花的,就是花主。”
慕容云笙一拱手,道:“花主有何见教?”
唐玲飞起一脚,踢在慕容云笙的膝弯之处,慕容云笙⾝不由己一下子跪了下去。
但慕容云笙生极是倔強,虽然体力未复,反抗无能,但却不肯屈服,一⾝又站了起来。
唐玲道:“好啊!你很有骨气,我敲断你两条腿,看你还能不能站着。”
柳一弯,右掌横向慕容云笙膝弯处劈下。
只听花中清音传出,道:“不要管他。”
唐玲闻声收掌,抬头望着那⽩⾐女一眼,道:“姑娘…
奇花中又传出那清柔之音,道:“你退下去吧!”
唐玲呆了一呆,退到一侧。
慕容云笙心中大感奇怪,暗道:这声音分明那捧花少女口中发出,那人乃是花主无异,她和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救我呢?”
只听那清柔的女子声音,道:“你姓什么?”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此刻是凶多吉少,似是不用再隐蔵自己的姓名了,当下说道:“在下复姓慕容,双名云笙。”
⽩⾐女沉昑了一阵,道:“那死去的慕容长青,是你的什么人?”
慕容云笙道:“那是先⽗,”此言一出,全场中大部分人,为之震动。
田奉天轻轻咳了一声,道:“想不到传言竟是实真,慕容长青,果然有后人存在世间。”
⽩⾐女道:“看来你很有名气,全场中人,有很多都为你的大名震动。”
慕容云笙道:“在下出道不久,乃江湖上无名小卒,他们个个动容,那是为了先⽗遗留在武林的威名所动。”
⽩⾐女道:“我们就藉住在贵府之中。”
慕容云笙道:“在下早已知晓了。”
⽩⾐女道:“你是三圣门中人?”
慕容云笙摇头摇,道:“不是。”
唐玲冷冷接道:“胡说,你明明在三圣门中,为什么还要狡辩?”
慕容云笙道:“在下寻访昔年杀⽗的仇人,故意混⼊了三圣门中。”
戴通冷哼一声,道:“好啊!那蛇娘子如此马虎,已犯了失察之罪。”
唐玲道:“你现在⾝份是花奴,早已不是三圣门中人了,最好是不要揷口讲话。”
戴通应了一声,不敢再言。
⽩⾐女缓缓说道:“你现在找到仇人了吗?”
慕容云笙摇头摇,道:“没有。”
语声一顿,接道:“唉!就算找到了,也是无用,区区这点武功,就算找到了杀⽗仇人,也是无能为⽗⺟昭雪沉冤。”
⽩⾐女道:“我们藉住贵府,时间不短,因此格外施情,给你一个破例的选择,你可以留此,也可以离去,免去食用无心果。”
这一下大出了慕容云笙意外,不噤一呆。
但闻那⽩⾐女接道:“你不用有所顾虑,心中想什么说什么就是。”
慕容云笙突然想到⽗亲遗物,如能在她翼护之下,拒挡強击犯侵,能有一个从容时间寻找,或可得偿心愿。
心中一转,说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姑娘是否能够答应。”
只听唐玲冷漠地说道:“一个人不可忘了⾝份,得寸进尺。”
慕容云笙要说出口之言,被唐玲这几句话一,又给挡了回去。
只听那⽩⾐女轻轻嗯了一声,道:“不要紧,你说说看吧!
不论你说些什么?就算我不能答应你,但也不责怪你。”
募容云笙胆子一壮,道:“先⽗惨遭谋害,临死之前,留下了都分遗物,给晚辈,但他为了怕強敌找出遗物,故而把它蔵了起来。”
⽩⾐女道:“蔵在何处呢?”
慕容云笙道:“就蔵在我慕容宅院之中,”⽩⾐女道:“嗯!要我如何帮助你呢?”
慕容云笙道:“只要姑娘答应在下,在我慕容宅院之中停留一些时间,找出那些遗物就是,”⽩⾐女道:“只要你一个人吗?”
慕容云笙道:“三个。除了在下之外,还有长辈,他们都是先⽗八拜之。”
⽩⾐女沉昑了良久,道:“你要多久时间?”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看来她颇有碍难之处。但我话已经说出了口,机会不可失去。
当下说道:“多则一⽇少则半⽇,”⽩⾐女又沉昑了一阵道:“好吧!明天天亮时分,你们去那里,但⽇落之前,不论是否找到,都得离开,”慕容云笙一抱拳,道:“多谢姑娘,在下就此别过,明⽇自当如约前往。"转过⾝子,大步下楼而去,田奉天突然举步行到唐玲⾝前,道:“在下也想离开此地。”
唐玲道:“你这人变来变去,当真是⿇烦的很,离开之后,不许再回此地。”
田奉天道:“这个自然。"急步奔下浔楼。
目光转动,只见慕容云笙站在街坊一角,正在和李宗琪谈话,当下急急奔了过去。
李宗琪看到田奉天,即时欠⾝作礼,田奉天一挥手,示意李宗琪退开,却低声对慕容云笙道:“老朽有要事想和世兄谈谈如何?”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此人武功不弱,不可大意,一面暗中运气戒备,一面冷冷说道:
“阁下有何见教?”
笑里蔵刀田奉天淡淡一笑道:“此时此情之下,在下绝无和世兄动手之意,如若能信得过老朽,咱们藉一步谈话如何?”
慕容云笙付道:此地亦非久留之地,早些离开也好,就算我非他之敌,逃走总算可以的。
心念一转,道:“咱们要到何处谈?”
田奉天道:“老朽带路,世兄跟在老朽⾝后就是。"慕容云笙暗道:他一定是想把我引⼊埋伏之中,生擒于我,其人号称笑里蔵刀,险可知。
田奉天似是已瞧出了慕容云笙的顾虑,当下说道:“世兄如是无法相信老朽,老朽有一个可使世兄解疑之方法。”
慕容云笙道:“什么方法?”
田舂天道:“世兄先点了老朽两处⽳道,使老朽失去抗拒之能,然后世兄再答应老朽之求如何?”
慕容云笙暗道:对这种人不能不防备一二,右手扬动,点了田奉天"周荣""食窦"两⽳。
田奉天果不反抗,任凭慕容云笙点了自己两处⽳道,然后转⾝向前行去。
慕容云笙急随在田奉天⾝后而行。
田奉天行速甚快,不大工夫,已走了数里之遥。
他两处⽳道被点.虽未妨碍到四肢活动,但经脉受制,走来极是吃力,停下⾝子,已累得満脸大汗。
这是片荒凉江岸,流目四顾,不见人踪。
田奉天举手拂拭一下脸上的汗⽔,道:“世兄当真是慕容大侠的公子吗?”
慕容云笙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田舂天突然抱拳一揖,道:“想不到老朽还能见到慕容大侠的后人,实不虚这一趟江州之行了。”
言罢,撩袍跪。
慕容云笙急急拦住了田奉天,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田奉天叹道:“老朽一生之中,从未真正由內心崇敬一人,只有慕容大侠除外。”
慕容云笙道:“此话是真?”
田奉天道:“不错,昔年诸葛孔明七擒孟获,把南疆绥定,但慕容大侠却饶过在下八次,又救了我两次命。”
慕容云笙道:“兄把在下召来此地,只是告诉我这件事吗?”
田奉天道:“八度相释两次相救,这恩情是何等深重,田某虽被人称作笑里蔵刀,但我也是有⾎有⾁的人,慕容大侠已然死去,在下这一生中,永无报恩的机会,世兄既是慕容大侠的后人,在下自应力图报效,粉⾝碎骨,在所不惜。”
慕容云笙苦笑一下,道:“田兄的盛情,在下心领了,以先⽗威名之重,武功之⾼,仍然难逃強敌毒手,在下涉世未深,武功方面,更是愧不如先⽗万一,这报仇之事,只怕是很难如愿了。”
田奉天肃然道:“慕容世兄说的诚然有理,但⽗⺟之仇不共戴天,岂能畏难逃避。”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慕容大侠余荫相护,武林相助杀这两人,只不过举手之劳,⼲净利落,不费吹灰之力。他们连手也未还,已被我点中了⽳道。”
慕容云笙道:“原来如此,姑娘的杀人手法,果然是叫人佩服。”
小莲道:“称赞的很勉強,但也一样⾼兴。"抢在慕容云笙前面行去。
行约七八里,到了一座荒凉的土坡前面,小莲似是很悉地形,绕过一片丛草之后,到了一座茅舍前面。
只见茅舍柴靡大开,申子轩、雷化方并肩站在门前。
慕容云笙抢先一步,拜优于地,道:“见过两位叔⽗。”
申子轩伸出手去,扶起了慕容云笙,道:“孩子,你起来,这几天,苦了你啦。”
慕容云笙站起⾝子,道:“小侄很好。”
雷化方一闪⾝,道:“小莲姑娘,慕容贤侄,请⼊室內坐吧!”
慕容云笙举步⼊室,只见室中布置的十分简单,除了几张竹椅之外,只有一张木桌。
申子轩一抱拳,道:“小莲姑娘请坐,这些⽇来,多承姑娘相助,在下等感不尽。”
小莲微微一笑,道:“做些小事,何⾜挂齿?口中答话,人却坐了下去。
申子轩目光转到慕容云笙脸上,道:“孩子,你这几目的情形,都是小莲姑娘转告我们,要不然,我们早去找你了。”
慕容云笙回顾了小莲一眼,目光又转到申子轩的脸上,道:“目下江州有三大势力,在抗衡冲击,才使得三圣门无暇兼顾到咱们。”
申子轩道:“哪三大势力?”
慕容云笙道:“三圣门、女儿帮,和一位清雅绝伦的花主。”
小莲突然接口说道:“那位花主是女的?”
慕容云笙道:“是女的。”
语声一顿,接道:“小侄已和那位花主约好,明⽇回小侄故宅,觅寻先⽗遗留之物。”
申子轩道:“那位花主答应了?”
慕容云笙道:“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