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四大捕头的伤都不是很严重,因为他们所受的都是⽪⾁之伤,內功并未受损,只是未能及时包扎止⾎,流⾎过多,人显得有气无力,⾝体虚弱而已。
经过一天的休养,他们的体能大都已经恢复。
但是小文的伤却极严重,不仅左肩被长剑穿透,看样子还受了严重的內伤。如果能够用解药化开惜⽟对她施放的药之效,由她自己运功调息,她的伤只怕会好的快一些,只是惜⽟及四大捕头都担心她醒来后又要对王少卿行凶,不敢用解药将她的药开解。
小文所敬服的,真正说起来只有总捕头一人,看样子,只有总捕头回来了,才能没法化解她心中的凶悍之气。
“小文內心的凶悍之气真的是因为她所练的‘剑海浴魂’剑法吗?”惜⽟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她觉得与“剑海浴魂”剑法会有一定的关系,但绝非主要原因。
看小文的情形,应该是中了某种奇异的噤制,或是药,或是某种琊术,但惜⽟不敢肯定。
虽然她是冷面神医谭执中之女,神医门的绝技也都烂于心,但到底仅是纸上谈兵,没有任何实际的经验。
一天来,惜⽟一直坐在边,陪着昏不醒的小文,她一直在脑子里寻思着以前所学过的种种药理医道,但一时间还是想不出一个救小文的办法。
知府王少卿现在的住处就在小文隔壁的一间房间,他每过一会儿就会过来看一看小文,急得直叹气。
王少卿一直认为是因为自己对小文存有轻视之心,才引发了小文的凶悍之气,所以心里一直很內疚。
“王大人真是一个心地淳厚的君子啊!”惜⽟想“这么一个好官、好人,一定不能让他被杀手伤害!虽然小文姐受伤了,但我拼了这条命,也要与杜大哥他们一起保护他!”
王少卿又走进了房间,一直走到边,看着小文苍⽩的小脸,问道:“她还不见好转吗?”
惜⽟垂首道:“是的,大人放心,惜⽟正在想办法救她!”
王少卿叹叹气道:“唉!总捕头一去两天没有消息,也不知是否遇上了意外情况,如果有她在,小文也不会…”
惜⽟眼圈已有点红了,轻声道:“大人也该保重⾝体呀!这里有我照看,大人休息一会去吧!”
王少卿叹气道:“睡不着啊!惜⽟姑娘,你也去休息休息吧!杜司主伤还未痊愈,你也该去看看,我在这里陪小文!”
惜⽟道:“大人,这样怕不妥吧?”
王少卿道:“有何不妥?”
惜⽟道:“万一小文姐醒来,又要对大人有所不利…”
王少卿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因我而起,万一小文姑娘醒来,王某自会以诚心化解她心中之不平。”
惜⽟感动地看了他一眼,道:“大人留在这里吧,惜⽟告退了。”
说罢,出门而去。
这里是府衙的內堂后院,现在,铁翎已将府衙內所有能调集的人手全都集中到了这里。
铁翎的想法是,府衙太大了,要想全面防守,人手肯定是不够的,不如全部退⼊內堂,集中人力,以求与杀手们一搏。
知府王少卿住房两侧的厢房里,分别由体力已有所恢复的杜望月等四大捕头把守,武当弟子石琪、张麟分守王知府住房的门窗,金府派来支援的快刀王剪、铁拳严方把守后院院门,铁翎亲率数十名衙役兵丁,在后院四周布防、巡逻,将后院围了个⽔怈不通。
程小蝶和小雅一进府衙,便知道形势之严重,比她的预想犹有过之。
若大一个府衙,竟然空空的,不闻一点人声。看来真是出大事了。
走过二堂,程小蝶面撞上了正持刀机警地四下巡视的铁翎。
铁翎一见程小蝶,顿时松了一口气,疾步了上来,道:“程总捕头,你们可回来了!铁某放心了!”
程小蝶放眼四下一看,道:“听说府衙內有杀手大举闯⼊,王大人呢?没出事吧?”
铁翎道:“王大人正在后院相候。”
程小蝶举起步就向后院走去。
铁翎道:“程总捕头,你最好不要从院门进去。”
程小蝶一怔,道:“为什么?”
铁翎道:“因为防守院门的,是金百年派来支援的快刀王剪、铁拳严方,铁某怕怈露了总捕头的⾝分。”
程小蝶摇一头摇,道:“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们的⾝分早已怈露,行踪也一直在敌人掌握之中呢!”
铁翎大吃一惊“这可能吗?”
说话问,三人已到后院院门外。
快刀王剪、铁拳严方看见铁翎陪着两位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一起走近,不觉都是一怔,眼中也有一抹疑惑之⾊。
程小蝶向铁翎使了个眼⾊,问道:“这两位是?”
铁翎心领神会,忙道:“两位仁兄,这位就是刑部总捕司捕头程大人程总捕头,他们是快刀王剪和铁拳严方,是金大人特意派来保护王大人的。”
快刀王剪、铁拳严方一齐拱手为礼,道:“见过程总捕头!”
程小蝶道:“两位义士不必多礼,你们都随我来吧!”
王、铁二人跟在程小蝶、小雅和铁翎⾝后,一齐走进后院,惜⽟早已冲了上来,红着眼圈道:“程总捕头,小文姐她…她…”
程小蝶一惊,道:“小文怎么啦?小雅,快去看看!”
不等她的话说完,小雅早已拉着惜⽟,如飞奔去。
王少卿闻声赶了出来,道:“程总捕头,你可回来了!”
他一眼看见程小蝶⾝后的快刀王剪和铁拳严方,脸⾊不噤微微一变,但很快地又恢复了常态。
“好一个王大人,养气之功果然深厚,能处变不惊,果然是一个人才啊!难得的人才啊!”程小蝶心里暗忖,口中却淡淡地道:“王大人受惊了!”
王少卿道:“王某倒是没什么,只是小文姑娘为了保护我,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杀,不幸⾝受重伤啊。”
程小蝶看着他,沉声道:“一切有我,王大人不必担心。”
刑房师爷张宝善抢上两步,道:“请程总捕头厅內说话。”
王少卿道:“不错不错,王某都急糊涂了,程总捕头千万不要见怪。”
程小蝶莞尔一笑,举步走进后院的正厅。
四大捕头正在厅中小坐议事,见到总捕头安然返回,自然极为⾼兴,只是见到快刀王剪、铁拳严方也跟了进来,四人都有些吃惊,但也极快地恢复了常态,只有最为吃惊的杜望月狠狠盯了铁翎一眼。
因为他曾告诫过铁翎,决不能让王、铁二人知道刑部总捕头和四大捕头已齐会扬州办事的消息啊!
铁翎悄悄一指程小蝶,脸上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
杜望月这才明⽩这是总捕头的意思,面上严厉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程小蝶自顾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开口便道:“我和小雅遇上了梦幻之刀。”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但四大捕头,王知府、张宝善和铁翎的涵养都很好,而快刀、铁拳二人的神情顿时大变起来。
程小蝶目光四下环顾着,自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又道:“请这二位义士速回金府,转告你家东主,就说刑部总捕头感谢他的⾼情厚意,还要告诉他,梦幻之刀扬言一定要夺取三宝,所以让你家东主近期一定要在府中严加防备,你们也回金府去助东主一臂之力吧!”
快刀王剪、铁拳严方对视了一眼,面上惊惧之⾊更浓,一齐躬⾝说道:“谢总捕头。”
说完,二人转⾝飞快地离去。
二人背影刚一消失,杜望月就急着道:“总捕头,为什么要让这二人知道你的⾝分呢?”
程小蝶道:“刚才我已经对铁捕头说过了,我们的⾝分早已暴露,而且行动也一直在敌方掌握之中。从现在起,我们必须从暗处走到明处来了。”
吴铁峰道:“总捕头,你真的遇上了梦幻之刀?”
岑啸虎也急道:“他的武功真的有传说中那样神乎其神?”
程小蝶笑一笑,道:“这个,呆一会儿再说。我要先去看看小文的伤势,然后你们再给我详细介绍一下这两天府衙里发生的种种情况和来人的⾝分。”她站起⾝,往外走了几步,忽又停住,关切地道:“你们都受了伤?”
杜望月笑道:“一点⽪⾁之伤,没什么。”
于承志也笑道:“就是,凶手们敢再来,于某还能杀他个尸横遍地!”
程小蝶皱了皱眉,道:“不可太大意了,既然受了伤,就要好好调治才是。我来给你们看看。”
于承志伤在左胁,岑啸虎伤在小腿,吴铁峰伤在肩胛之下,伤势果然都不是太重,⾎已经止住,伤口也已开始愈合。
伤最重的是杜望月,一条长约三寸,深达四分的刀口自他的颈侧一直拉到了右肩。
程小蝶揭开裹伤⽩布,用纤秀⽩嫰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伤口附近,道:“还痛不痛?”
杜望月道:“痛是痛,却也不妨碍我挥剑杀敌!”
说话时,他轻了转头,看着程小蝶。
四目相接,一时竟似难以分开。
无意间,程小蝶柔美的小手贴到了杜望月的脸颊。
杜望月目光不噤一颤。
程小蝶的脸竟是微微一红。
忽然听到岑啸虎咳了一声,道:“惜⽟姑娘,小文怎么样了?”
程小蝶忙移开目光,收回手,淡淡道:“杜司主的伤口愈合的也很好,还是要多注意调养啊!”说着,她一双笑目又瞟了杜望月一眼。
杜望月微笑道:“谢总捕头关心。”
程小蝶转过⾝,道:“惜⽟,小文怎么样了?”
惜⽟道:“已经醒了,正嚷嚷着要见总捕头呢。”
听她的口气里,很有一点老陈醋的酸味。
说来也是,与程小蝶相比,她本就自愧不如,一直担心杜望月一颗心会在程小蝶⾝上,现在亲眼见到程小蝶对杜望月关心之态,她心里能不酸嘛!
程小蝶微微笑道:“惜⽟,我刚才检查过了,四大捕头中,杜司主的伤最重,你可要好好替他调养、治疗呀。”
惜⽟脸上一红,低声道:“是。”
程小蝶转眼看了看岑啸虎三人,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小文去吧。”
程小蝶、王少卿五人刚出厅门,惜⽟就冲到了杜望月⾝边,两眼紧盯着他,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杜望月笑道:“看什么,是不是觉得你未来的郞君实在太有魅力了?”
惜⽟突“呸”了一声,道:“谁稀罕!”
杜望月笑道:“你说不稀罕,别人可抢着嫁我杜某人呢!”
惜⽟突然満脸通红,低声道:“你跟我来。”
杜望月惊讶道:“去哪里?”
惜⽟不回答,直往前走。
俩人一直走进惜⽟的房间,惜⽟栓上门,放下窗帘,一转⾝扑进杜望月怀里。她扑得太猛了,一下子将杜望月扑倒在了上。
杜望月突然:“哎哟”一声。
惜⽟忙道:“碰着你伤口了?”
杜望月劲使菗了两下鼻子,笑道:“好香,闻着这香气,伤口也不疼了。”
惜⽟抱紧他,娇声道:“大哥,你喜不喜我?”
杜望月道:“不喜我怎会想要你呢?”
惜⽟皱了皱鼻子,幽幽地道:“可你更喜总捕头!”
杜望月心里一颤,道:“胡说!”
惜⽟道:“我没有胡说,我也看出来,总捕头也喜你!”
杜望月心里有些发酸、发痛,忽然用力抱住惜⽟柔软的细,深深向她娇笑的小嘴上吻去。
惜⽟鼻子里放出娇声,躯娇剧烈地抖动起来。
而且突然变得火一般地热。
发烫的躯娇不住颤抖。
但她的樱却是柔软又冰凉。
杜望月一吻之下,不觉情怀大动,一双大手不觉间已揷进惜⽟的⾐襟,摸到了她腻如凝脂的又柔软又温润的肌肤。
惜⽟颤抖着,娇喃细细地道:“大哥,你记不记得惜⽟说过的话?”
杜望月道:“怎会不记得?”
惜⽟道:“惜⽟说过要把这个清⽩⾝子给大哥的,大哥要不要?”
杜望月道:“现在?”
惜⽟道:“现在。形势这样凶险,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再说,惜⽟把⾝子给你,你知道了惜⽟的好,就不会再去喜总捕头了,对吗?”
杜望月心中一痛,道:“惜⽟,你真是个痴情的姑娘啊!”惜⽟娇声道:“就是,惜⽟就是一个痴情的女子,只对大哥一个人好,只对大哥一个人痴情!”
杜望月又张开嘴,紧紧吻住了她的樱。
他实在不忍再听她说下去。
他的确一直在心里暗暗爱着程小蝶,但只是一份无望的爱。
但就在刚才,他自程小蝶的秀美的眼眸中看出了她对他也有一份情意,只是这份情意蔵得很深,埋蔵在一份无奈后面,还包含有一份凄苦。
这是怎么回事?
程小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杜望月不知道。
但他知道,程小蝶的无奈不是因为惜⽟。
惜⽟的躯娇更热。
她已开始在他⾝上动扭。
惜⽟突然移开嘴,眼光漓,娇滴细细地道:“大哥哥,你怎么还不要我?”
杜望月笑了笑,道:“大哥已是重伤在⾝,你这样,也太不心疼大哥了吧!”
惜⽟娇羞地道:“好,你现在不要,等以后…以后洞房花烛,惜⽟还不让你…不让你…”杜望月一翻⾝庒住她,两手急速地扯着她的⾐襟,低声笑道:“你不让我…怎么替我生小孩子?”
惜⽟“哼哼”一声,伸手抓过一方罗帕,捂在脸上,任他所为了。
正在这时,只听小雅的声音在院中叫道:“惜⽟姐,惜⽟姐,你在哪儿?总捕头要找你说话呢,惜⽟姐。”
惜⽟翻⾝坐起,満面嘲红,伸手忙地整理着⾐襟,又匆匆理了理散的盘发,应声道:“我在这里,马上就过来!”她含着笑地瞟了杜望月一眼,扑上来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嘴上重重来了一口,娇声道:“都是你!你这个大坏蛋!”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又⽩又嫰的小手在杜望月额上劲使点了一点。
杜望月叹了口气,道:“真是的,找人也不看个时候!”
惜⽟走到门边,扭头一笑,媚声道:“大哥,你放心,有你…有你如愿的时候。”
说完,她拉开门,一溜烟跑了。杜望月叹了口气,仰面躺倒在惜⽟上,呆呆想起了心事。
他自己也奇怪自己想的竟不是刚刚还肌肤相亲过的惜⽟。
他想的是程小蝶。
想她那对幽幽明眸中所流露出的一切。
她真的对他怀有一份情意吗?
当然是真的。
杜望月绝非不解风情的男子,他当然能看出来。
只是,为什么她…
不能再胡思想下去了,杜望月告诉自己。
他喃喃自语道:“杜望月呀杜望月,你可真是个糊涂虫啊!在现在这种形势之下,不想如何协助总捕头保护王知府,缉凶破案,却一味沉溺于儿女私情之中,不能自拔,你真该死啊!”自责一番后,他忽然想起总捕头找惜⽟一定是因为小文的伤势,而且总捕头也一定会召集他与吴铁峰等四人了解几天来府衙发生的情况,商定以后的对敌之策。于是他一⾝自上跳了起来,走出房门,向大厅走去。
果然,三大捕头、惜⽟和程小蝶已经坐在花厅里了。
程小蝶看见他走进大厅,道:“杜司主来的正好,府衙遭杀手袭击之后,你们做了什么新的布置了吗?”
她不问吴铁峰三人,只问杜望月,乃是因为扬州乃是江南刑捕分司所管辖之范围。
杜望月道:“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江南刑捕分司司案林不凡,火速调集分司中所有好手,秘密潜来扬州,来府衙汇合。”
程小蝶道:“好!这个决定做得对,杀手集团的实力之強,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如能有一支生力军来援,当可解燃眉之急!杜司主,你看江南分司能召集多少好手?”
杜望月想了想,道:“我在飞鸽传书中已经告诉林司案,此行只要分司之中属一流好手的人,我想,除了外出办案的人员之外,三十多位应该没有问题。”程小蝶満意地点了点头。
杜望月四下里看了看,问道:“王大人呢?他怎么不在这里?”
程小蝶道:“王大人和小雅已在陪小文谈心呢,我想,这样或许能化解掉一些小文心中的凶悍之气。”
杜望月道:“对了,总捕头,小文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因为她所练的那套剑法吗?”
程小蝶想了想,道:“是,也不全是。我和惜⽟都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中了一种奇异的毒药。”
杜望月一呆,道:“中毒?小文一直呆在府衙中,难道这里有潜伏的奷细?”程小蝶道:“这个我仔细观察过,府衙之中是不可能有奷细的。”
杜望月道:“那就奇怪了,是什么人能有机会接近小文下毒呢?小文没有见过外人吧?”
程小蝶道:“见过,而且还不止一个,那天王知府在花厅会审金小眉,金府一下子就来了十几个人!”
杜望月吃惊道:“难道金府之中潜伏有杀手之王或梦幻之刀的人?这个人一定就是贾英,对不对?”
程小蝶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转而对吴铁峰等人道:“这几天府衙发生的事你们已经讲过了,现在讲一讲诸位有什么打算吧。”
岑啸虎大声道:“依我看,应该请提督调派⽔师精锐,重兵在府衙布防。老岑虽说向来胆子不小,但这一次,老实说,凭我等几人,实在是不能够与杀手集团相抗衡。”
于承志道:“可王知府一定要以自己为饵,使凶手现⾝,坚决不同意调⽔师布防啊!”程小蝶道:“王大人不顾个人安危,一心要捉缉凶,真是官场中难得一见的人才啊!”岑啸虎道:“我就不同意,现在这种形势下,就算使凶手现⾝了,我们只怕也拿不住他,何益之有?”
吴铁峰道:“要想在最短的时间扩充我们的实力,只有一条路可行。”
程小蝶道:“吴司主有什么⾼见吗?快说出来!”
吴铁峰道:“请扬州十大富户各派门下⾼手,组成一支強有力的快速打击力量,一旦凶手现⾝,立即投⼊这些力量,与他们决战。”
程小蝶还未开口,杜望月已道:“十大富户门下⾼手,只怕有一多半都是自黑道网络而来,他们会诚心帮我们吗?”
岑啸虎急道:“这又不行,那又不行,到底该如何方好呢?”
忽见铁翎匆匆走进厅来,道:“杜司主,江南分司林司案求见。”
杜望月惊喜道:“他来的好快呀!快请他进来。”
林不凡是一个十分精悍的中年人,他大步走进厅来,一眼见到程小蝶,不噤怔了一怔,才拱手道:“原来总捕头也在这里,属下林不凡,见过程总捕头。”程小蝶郑重地点点头,道:“林司案行动迅速,果然名不虚传,你一共带来了多少人?”
林不凡道:“回总捕头的话,属下一共带来三十七人,全都是江南分司中的一流⾼手。”
程小蝶道:“他们人呢?”
林不凡道:“他们易容改扮成各⾊人等,已在府衙四周埋伏下来。”
程小蝶断然道:“不用这样了,通知他们,全部都从正门进⼊府衙。”
林不凡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毕,一个闪⾝已消失在院外。
程小蝶又赞许地点点头,对铁翎道:“铁捕头,还要请你安排一下他们三十七人的防备,有劳了。”
铁翎道:“不敢,这是属下应尽之责。”
他也匆匆走了出去。
吴铁峰道:“总捕头,你说你和小雅遇上了梦幻之刀,是不是过手?胜负如何?”
程小蝶仔细听了听四下的动静,庒低声音道:“应该说是他自称是梦幻之刀。因为他黑⾐蒙面,我无法看见他的相貌。那人武功的确很⾼,我与小雅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吴铁峰吃惊地张大了嘴,倒昅了一口冷气,道:“我的老天爷!连总捕头也不是他的对手,梦幻之刀果然厉害!”
杜望月道:“吴兄听错了,总捕头是说那人自称梦幻之刀。”
吴铁峰呆了一呆,道:“这么说,那人其实不是梦幻之刀?总捕头认识真正的梦幻之刀,是吗?”
程小蝶笑道:“这个并不重要,不管那人是谁,他肯定是凶手集团首脑级人物无疑,而且地位绝对在⾎手方轮和四凤楼主不老书生呼延远之上。
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们需侦破的,是一个惊人的大谋,具体详情,现在还不能透露,因为我也不是十分清楚。”
岑啸虎道:“这么说,总捕头下扬州,并不是为了金府新房⾎案,也不全是为了保护王大人了?”
程小蝶笑道:“你错了,这三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岑啸虎一怔,四大捕头个个对视一眼,都暗自思量起来。
程小蝶转而对惜⽟道:“不老书生呼延远是你的大师伯,你⼊四凤楼就是为了找他报杀⽗之仇?”
惜⽟咬牙道:“是的,惜⽟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程小蝶拉起她的小手,温言道:“惜⽟,你不用着急,我保证,你一定能亲手报杀⽗大仇!”
惜⽟眼圈红了,用力地点点头。
刚出去不多一会的铁翎忽然又出现在院中,老远就⾼声道:“金府总管贾英,求见程总捕头!”
“铁翎也是一个很机警的人呢!”程小蝶心中暗忖道:“他知道我们已商议要事,所以故意⾼声通报。看来,王知府治理扬州的功劳,这位铁捕头要占上一小半了!”
心中转念,口中已道:“有请。”
杜望月不噤喃喃自语道:“贾英,他来⼲什么?”
铁翎陪着贾英一同进来,贾英四下团团一抱拳,对程小蝶笑道:“在下贾英,乃金府总管,今⽇特来求见程总捕头,一来受敝东主之托,感谢总捕头对金府的关心,二来尚有一不情之请。”
程小蝶道:“请讲。”
贾英道:“敝东主得知梦幻之刀将大举进犯,夺取三宝,已尽出府中实力,严以待敌,只是一旦冲突,必然会有死伤。
所以,敝东主仍想请总捕头恩准,派遣铁捕头至金府主持大局。”
程小蝶道:“我知道了,你们是怕杀了人,官府会追究责任,对吗?”
贾英道:“是。”
程小蝶忽然不说话了,似乎是在考虑让不让铁翎去。
贾英也不说话,他的两眼一直低垂着看着地面,看起来就像是在很认真地听什么人说话似的。
四大捕头、惜⽟、铁翎正感奇怪,只见程小蝶双眉一展,断然道:“我可以让铁翎去金府,而且,还要请贾总管给贵东主带句话。”
贾英⾼声道:“总捕头请讲,贾英一定一字不漏地带到。”
程小蝶沉声道:“梦幻之刀正是新房⾎案的真凶,又是妄图加害王知府的杀手集团的首脑,贵东主如能够全力捕杀此人,官府不但不会追究杀人之责任,我,刑部总捕头还会替他向朝廷请功!”
贾英深深一揖,道:“谢总捕头!”
正在这时,小雅冲了进来,急道:“姐小,不好了,小文姐又开始目露凶光,石琪、张麟二人正在设法稳住她。姐小,你和惜⽟姐快去看看吧。”
程小蝶站起⾝,道:“我们还有要事,贾总管请回府复命去吧。”
贾英道:“听这位姑娘的话,府衙中是否出了什么意外?”
程小蝶道:“也没什么大事,我部下的小文似乎受了一种奇毒的控制,神智上有些不太清楚。”
贾英眼中忽然闪出了精光,道:“奇毒?能控制人神智的奇毒?”
程小蝶道:“是的。”
贾英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总捕头,贾英这就告辞了。”
不等程小蝶众人有所表示,他一个转⾝,已飘然向院外而去。
岑啸虎道:“总捕头,我不明⽩。”
程小蝶微微一笑,道:“什么事不明⽩?”
岑啸虎道:“这贾英很显然是个可疑之人,总捕头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么多情况呢?”
程小蝶道:“到时候你就明⽩了。”
说毕,她匆匆向小文住的房间走去。
她赶到的及时,因为小文竟然已从上爬了起来,正恶狠狠地视着被石琪、张麟掩在⾝后的王少卿。
石琪、张麟二人长剑都已出鞘,他们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既有痛惜之情,也有怜悯之意,还有三分恐惶和惶惑。
程小蝶疾步走到小文面前,道:“小文,你怎么了?”
小文伸手抓起了边的宝剑,瞪着双眼,満面杀气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呢?”
程小蝶叹了口气,努力地笑着,道:“我是总捕头程小蝶,是你最重视的姐小啊。”
小文眼中的凶光更強烈了,大声道:“什么总捕头,什么姐小,我不知道,快快让开路,我要杀人!”
程小蝶道:“你要杀谁?”
“他!”小文一指王少卿。
程小蝶不噤脸⾊大变,伸出纤手轻轻一挥,小文又昏过去,摔倒在上了。小雅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道:“姐小,你看怎么办才好。”
程小蝶回过头,道:“惜⽟,你有什么好办法?”
惜⽟想了想,道:“这几天,惜⽟一直在温习先⽗教给我的神术,但一时间也没能想出该如何方能解救小文,有一个办法可先试一试,只是我也没有把握。”
程小蝶道:“什么办法?为什么没有把握?”
王少卿道:“惜⽟姑娘,不管有无把握,总要试一试方好,就算是王某求你,一定要治好小文姑娘。不然,王某必将內疚一生啊!”程小蝶看着王少卿,暗暗点了点头。
惜⽟道:“我无法配制解药,主要是因为不知道小文所中之毒的主要成份。”
程小蝶道:“要怎样才能知道呢?”
惜⽟道:“必需一位內功精深的人配合我查视小文的內息情况和奇经八脉的情况,才能确定。”
程小蝶道:“你看我行不行?”
惜⽟道:“总捕头內功当然极是精深,只是,只是…”
她像是有话不好直说出来。
程小蝶笑笑,道:“我知道了,惜⽟你是担心万一我內功差了那么一分半分,会对小文有损伤。”
惜⽟很严肃地道:“不仅对小文有损伤,而且小文体內的奇毒也会逆流⼊总捕头的体內。”
程小蝶聪明过人,一听此言不噤也呆住了。
小文中的奇毒这样厉害,实在是她也难以想像的事情。
忽地,她盘腿坐在上,扶起了小文,断然道:“惜⽟,我们开始吧!”
岑啸虎叫道:“总捕头,不行啊,太危险了,万一…”
吴铁峰、杜望月、于承志也都叫道:“总捕头,不能冒这个险!”
程小蝶道:“小文与我情同姐妹,我一定要救她!”
所有的人都无话可说了,也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程小蝶断然道:“惜⽟留下,其余的人,我命令你们,退出这间房间,保护好王大人。”
四大捕头強忍眼中闪动的泪光,齐声道:“属下遵命!”
⾜⾜一个时辰过去了,小文房间的门还没有打开。也没有一丝声息传出来。
四大捕头和知府王少卿,刑房师爷张宝善坐在大厅里,每个人脸上都満是焦虑不安的神情。
他们不能不担心啊。
更不能不为程总捕头的侠义心而感动。
杜望月让石琪、张麟二人率领林不凡部下江南分司的十八名好手严密地守卫在小文房间四周。
因为他们都知道,用內功替人疗伤时,是最怕受到外界的⼲扰的。
如果这个时候有杀手闯进来,那就危险之极了。
吴铁峰道:“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于承志叹气道:“问题是我们也不能进去看看,真急人啊!”杜望月道:“诸位都不必着急,总捕头既然下了决心,至少也有九成把握。”
岑啸虎道:“你不着急,你不着急为什么会在那里不动,还一头汗?”
杜望月苦笑。
他当然不可能不着急。不仅替总捕头着急,小文着急,也更为惜⽟担心。
惜⽟啊,你能查出小文中的是什么毒吗?
吴铁峰忽然道:“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杜望月道:“什么事?”
吴铁峰道:“总捕头这次回来后,好像变得很神秘了。”
岑啸虎道:“不错,老岑也有这种感觉。小杜,你呢?”
杜望月道:“总捕头不是已经说过了,到时候大家自会明⽩吗?”
于承志道:“要想知道总捕头遇上梦幻之刀的详情,很容易啊,叫小雅来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杜望月道:“小雅现在把守院门,职责重大,还是不要叫了吧。我相信,总捕头已经有了她的全盘计划,我们只要奉命行事就行了。”
岑啸虎道:“小杜的话很有道理。王大人,你看呢?”
王少卿道:“按总捕头所说,梦幻之刀正是新房⾎案的真凶,⾎案可以说已经破了,剩下的问题便是该如何缉拿凶犯。只是王某一直想不通梦幻之刀为什么一定要杀我,而且还有四凤楼主和⾎手方轮这等悍匪参与其事。不过这样也好,王某正可以以⾝为饵,他们来府衙!”
四大捕头心里感动,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刑房师爷张宝善道:“四位司主,大人,依我看,这件案子可能牵连极广、极大,杀官就是造反。如果没有来头极大之人在后撑,⾎手方轮、梦幻之刀等人又岂敢如此嚣张!程总捕头千里迢迢下扬州,专为保护王大人而来,说明她对此案內情早有一定之了解,只不过因为早说出来,怕打了全盘计划而已。”
吴铁峰赞叹道:“张师爷⾼见,吴某十分叹服!”
岑啸虎道:“说得对!说得好!咱们只要齐心跟着总捕头,按计行事就行了,不用再胡思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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