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就在这时,厅中响起了一声惨叫。
天枫道长的剑已经刺杀了黑⾐杀手的⾝体。
杜望月大怒,挥剑扑上,直剌天枫道长前。
他实在没料到天枫道长竟然抓住了这个机会,杀了他唯一的活口。
天枫道长剑相。
他实真的武功竟然比他乎时所表现出来的要⾼得多,三四招一过,竟将杜望月退了一步。
杜望月后退几步,深深昅了一口气,眼中顿时暴出慑人的精光。
很显然,他要使用“剑海浴魂”了。
程小蝶急道:“不可!杜司主,要活口!”
天枫狂笑一声,道:“总捕头,你要失望了!”说着,横过宝剑,架在脖子上,反手一挥!
一道⾎箭出,在地上溅开了一大朵⾎花。
天枫道长双目圆睁,慢慢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
程小蝶叹了口气,道:“他的确不失为一条硬汉子,只可惜走错了路了。”
看了看金百年,又道:“金老,深夜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请金老见谅!”
金百年冲上去狠狠踢了天枫两脚,才道:“总捕头替老夫铲除了府中內奷,老夫感还来不及呢!”
程小蝶道:“来人,带上两人的尸体,我们走。”
转面对金百年道:“金老,我们告辞了!”
金百年长揖道:“多谢总捕头,请。”
程小蝶、四人捕头、小文、小雅一行人回到府衙不久,天⾊就大亮了。
他们来到后院时,只见院中灯火通明,马长山手下的部将、亲兵和林不凡率领的江南、中州两大分司的数十好手正伏在后院四周,严阵以待。
马长山和王少卿正在大厅里焦急地等待着,张宝善也在一边陪着他们,和他们说一些闲话,解解烦闷。
只有惜⽟在厅前的长廊上慢慢地走过来,走过去,像是有什么心事。
一见程小蝶,王少卿、马长山立刻就站了起来,上来道:“总捕头,此行顺利吗?”
程小蝶叹了口气,道:“勉強算得上顺利,但结果不能令人満意。”
王少卿一怔,道:“怎么,天枫道长逃走了?没有抓住他?”
程小蝶道:“他没有跑。”
马长山道:“这么说,是他不愿意招供?”
程小蝶道:“也招供了。”
王少卿道:“那还有什么不満意的?有天枫道长这样一个重要的证据,杀手集团等于已经失败,⾎案也破了嘛!”
程小蝶道:“只可惜他说出的都是我们已经掌握了的情况。”
马长山大声道:“再对他进行严刑供!我就不信打不出他的实话来。”
程小蝶道:“我是没这个本事了。”
马长山道:“请总捕头把他给我,我一定会让他尽吐实情!”
程小蝶道:“好!”回头道:“来人,将天枫抬上来!”
马长山一看天枫道长早已死去,不噤苦笑道:“程总捕头,你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嗯,看样子他是杀自的?”
程小蝶道:“是的,他先杀了那名黑⾐杀手,然后才杀自⾝亡。”
马长山道:“咦,他还有骨气!”
程小蝶道:“这也说明杀手集团的首脑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能让天枫道长这样的江湖名人甘愿为他所用,供他驱策,甚至宁死也不愿招出他来。”
岑啸虎大声道:“总捕头,天枫道长死前口口声声说他进行的是正义的事业,不知是什么意思。”
程小蝶笑了笑,道:“所有的谋家都会为自己所进行的谋披上一层正义的幌子,不然的话,又怎会有人甘心替他卖命!”
杜望月道:“总捕头,你为什么不问天枫是不是他在柳堤上埋伏,想刺杀王大人?”
程小蝶道:“黑⾐杀手已经说了,我为什么还要问?”
杜望月道:“因为贾英,如果行刺王大人的的确就是天枫,那么贾英肯定和他是一伙的,因为他当时已看见了刺客的脸,却不说出来刺客是谁。”
程小蝶笑道:“杜司主果然明察秋毫,只是,这件事已经没有再需追下去的必要了。”
杜望月道:“为什么?”
程小蝶道:“因为,我们的主要目的是破获那个大谋。”
这句解释似乎有些文不对题,但杜望月没有再追问下去。
因为他知道,以总捕头的聪明才智,一定也想到了这一点,那么她将之故意舍去不提,自有其深意。
程小蝶对马长山道:“马大人,请你下令调集一千精锐⽔师前来府衙。”
马长山一怔,道:“现在?”
程小蝶道:“对,现在,而且是越快越好!”马长山站起⾝,道:“好,马某这就去。”
程小蝶道:“马大人就留在府衙里吧,只要写一纸命令,待阿横、阿保去就行了。”
马长山道:“总捕头是担心杀手们会在半路袭击马某?”
程小蝶道:“这是原因之一,第二个原因是,由阿横、阿保去,速度也会快得多。”
马长山道:“好吧。”
说着,让张宝善捧上文房四实,匆匆写了几句话,掏出怀中一方石印在纸上盖了一个印函,给了阿横。
程小蝶道:“阿横,快去快回!”
阿横道:“总捕头放心!”
拉着阿保,如飞奔出。
王少卿道:“总捕头,为什么要调这么多⽔师来?”
程小蝶道:“因为这两天是最最关键的两天,而且,我觉得有必要将一些情况对诸位做一个介绍,调⽔师来,当然是要将府衙围个⽔怈不通,以防怈密。”
岑啸虎道:“这么说,总捕头终于要将事情和盘托出啦?”
程小蝶笑笑道:“是的,岑司主,这么多天都等了,只这一刻,你不会等不及了吧?”
岑啸虎大笑道:“等得及,等得及!”
程小蝶走到惜⽟⾝边,道:“惜⽟,金小眉的情况怎么样?”
惜⽟道:“昨晚,我们一直谈到后半夜,她才睡,现在睡得正香呢。”
程小蝶道:“很好,等一会儿⽔师来了,你去点了她的昏睡⽳,让她再多睡半天。”
惜⽟道:“是。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
程小蝶道:“惜⽟,你不要猜,只不过有些话是不能让她听见的。”
顿了一顿,她又问道:“金小眉回忆起什么来了吗?”
惜⽟道:“我一直在用神医门绝学调动她的记忆力,据她回忆,在⾎案发生的前几天,一直没有陌生人接近过她。”
程小蝶道:“天枫道长呢?”
惜⽟道:“好像也没有。”
程小惜道:“也就是说除了她的贴⾝侍女、丫环婆子之外,只有金百年一人接近过她,对吗?”
惜⽟道:“好像是的,不过,她说就在⾎案的头一天,金府曾请了一个郞中来给金百年治病。”
程小蝶两眼二兄,道:“郞中?什么样的郞中?金小眉见过那个人?”
惜⽟道:“没有,金小眉说,那天她去金百年书房想与金百年说说话,走到门边,看见郞中正替金百年治病,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程小蝶道:“等一会你再让她好好回忆一下那个郞中的样子。”
惜⽟道:“是。”
正说话间,阿横、阿保大步走了进来。
马长山道:“两位好快呀,兵调来了?”
阿横道:“正在路上,马上就到。”
阿保道:“我们担心府衙有变,先赶回来了。”
程小蝶道:“好!马大人,请你传命你的部将,⽔师一到,立刻让他们带兵将二堂到后院这一带紧紧围住,备好強弓硬弩,任何人敢硬闯府衙,立即格杀,不用禀告!”
马长山道:“马某这就去办!”
程小蝶笑了笑,道:“传下令后,请马大人赶回大厅,有要事相告。”
马长山笑道:“总捕头放心,马某杜岑司主只怕更着急呢!”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千名精锐⽔师已经开进了府衙,在马长山的指挥之下,很快就排好了阵形,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程小蝶、王少卿、马长山、四大捕头、小文、小雅、惜⽟、阿横、阿保、林不凡,全都集中坐在大厅里,小文和小雅开上了厅门,一左一右守在门后。
一想到多⽇的疑团就要被开解,众人心里都不噤有些紧张。
程小蝶微微笑道:“首先声明一点,关于这个紧要的详情、內情,我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即便到了现在,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我不久前倒接到了新的命令,所以才对內情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岑啸虎笑道:“总捕头,你就快说吧!”
程小蝶道:“我会说的,不过,我想先听听诸位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王少卿道:“老实说,一开始王某认为新房⾎案只是一个普通的行凶杀人案,直到天枫道长想行刺王某,我才想起就在新房⾎案发生的头一天晚上,已经有夜行人潜行府衙,意图对我行刺了,这时,我才感觉到这件案子并不简单。”
程小蝶道:“但王大人还是没有想到⾎案会与你有直接的关系,对吧?”
王少卿道:“不错,的确没有想到。”
程小蝶道:“后来呢?”
王少卿道:“后来,经总捕头点醒!这才明⽩⾎案是人为制造的,其目的是想引起马大人与金百年火拼,祸及本官。”
马长山道:“且慢,总捕头,这马某就不懂了,马某与金百年火拼,如何会累及王大人呢?”
程小蝶道:“扬州十大豪富,在京里都有很硬的后台,而且结极广,一旦马大人庒不下怒火,逞一时之气,与金百年动上了手,朝廷一定会对马大人严加惩处的,但马大人自认是为子报仇,并没有错,对朝廷的惩罚一定会心有不服,对不对?”
马长山想了想,道:“很可能会。”
程小蝶道:“如果那时有人挑唆马大人谋反,马大人会是怎么样?”
马长山道:“服当然不服,但谋反之事,马某决不会⼲。”
程小蝶笑道:“马大人,如果挑唆你的人也是朝廷重臣,王公侯子呢?并且他许诺一旦他坐上龙廷,一定会重赏马大人呢?”
马长山怔了一怔,不说话了。
程小蝶道:“我这话全是推测,而且,今天我们在这里说的话一出此门,大家都必须忘记。马大人,我们只说可能,果真有这种情况,马大人反不反?”
马长山道:“从常理上看,当然有可能,只是马某对皇上一片忠心,指⽇可表…”
程小蝶笑道:“好啦,马大人,不用表了,你对皇上的忠心,大家都知道。”
马长山不噤也有些好笑。
程小蝶接着道:“马大人一反,王大人⾝为扬州知府,只有两条路可走。”
王少卿道:“不错,一是死,一是降。”
马长山点头道:“马某明⽩了。”
王少卿道:“为什么杀手集团后来竟公然夜袭府衙,必须置王某于死地,昨夜更是意行刺长山兄呢?”
程小蝶道:“我想,这已是他们的第二方案,因为情况发生了本的变化,他们只能执行第二方案了。”
王少卿道:“什么本的变化?”
程小蝶沉昑了一会儿,道:“这个先不说,四大捕头,你们也说一说嘛。”
杜望月道:“我认为,此事的关键在于那个假梦幻之刀的实真⾝分,以及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嫁祸给梦幻之刀。”
程小蝶道:“那只是因为梦幻之刀在十年之前名満江湖,而且已成为一个不败的神话。”
吴铁峰道:“不错,这样一件大事,也的确只有嫁祸给梦幻之刀这样的绝顶⾼手,才能让人信服。问题是,梦幻之刀为什么不出来辨解呢?”
岑啸虎道:“莫非他早已死了?”
于承志道:“不会,如果他早死了,又如何嫁祸一个死人呢?”
程小蝶道:“对!梦幻之刀没有死,只不过,十年前在一场力量悬殊的决战之中,他被人用奷计加害,已经武功全失了!”
岑啸虎道:“这个情况程总捕头是如何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程小蝶道:“我十年前就知道了。”
岑啸虎一呆,道:“这么说,你一开始就知道那个黑⾐蒙面人不是真正的梦幻之刀?”
程小蝶道:“不错。”
岑啸虎道:“天枫道长没有说谎,湖边精舍內的确住着梦幻之刀?”
程小蝶道:“对。”
岑啸虎道:“梦幻之刀武功已尽失,那么天枫道长手下那四名⾼手又是谁杀的呢?”
于承志道:“岑兄,你忘了那个银⾐人了?”
岑啸虎一拍腿大,道:“啊呀!看我这个记,总捕头,那个银⾐人是梦幻之刀的什么人?”
程小蝶道:“是他的二弟子。”
岑啸虎道:“原来杀手集团是真的一直在找梦幻之刀,因为他们只有将他先抓到手,才能在事成之后,将他抛出来做替罪羔羊!”
程小蝶道:“不错,不过,金府那四名⾼手可不是银⾐人杀的。”
岑啸虎道:“那会是谁?”
阿横、阿保笑道:“是我们!”
岑啸虎又是一呆,道:“你们?你们杀的?”
程小蝶道:“不错,我早就在怀疑天枫了,所以当他一定要我亲去主持行动时,我已猜到他必定会让人先动手杀了梦幻之刀,所以就飞鸽传书,让阿横阿保二人去救梦幻之刀和银⾐人!”
阿横道:“我们赶去时,金府四大⾼手已经闯进了精舍,银⾐人正浴⾎苦战,已经受了三处剑伤,一见我们进去,四人也想杀了我们灭口,我们便打发他们上路了。”
可以想像当时的情景一定是非常危验的,但在阿横口中说来,却是十分的平淡无奇。
杜望月道:“总捕头,难道梦幻之刀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程小蝶便道:“不错,他一直是在利用他的才智和丰富的江湖经验,指导我破案!”
杜望月道:“现在他们在哪里?要不要让他们也到府衙来,以免再被杀手集团发现?”
程小蝶笑道:“我已经将他们安排在一个非常全安的地方,而且,就是现在杀手集团找到他们,也只会是自动去送死。”
杜望月道:“难道梦幻之刀的武功又神奇地恢复了?”
程小蝶含笑点了点头。
王少卿道:“总捕头,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明了,我们是不是该破案缉凶了?”
程小蝶道:“不行。”
王少卿道:“为什么?”
程小蝶道:“因为他们制造这个⾎案,是为那个大谋制造机会,只有彻底揭露那个大谋,我们才算完成了任务。”
王少卿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谋呢?”
程小蝶道:“这要说起来,可就长了,诸位还记不记得两年之前,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王少卿道:“总捕头指的是废太子的事?”
程小蝶道:“对,当时,有七八位朝廷重臣和一批宦官,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內一共给皇帝上了七十多道奏折,內容都是说太子生活荒无度,没有⾝为人君的才能,要求废太子而另立其他皇子为太子。”
马长山道:“这件事马某也知道,后来好像是不了了之了吧?”
程小蝶道:“是的,皇上看了奏折后,十分震怒,将太子狠狠叱责一番,并派人查访太子的劣迹,但查来查去,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王少卿道:“这么说,是那些重臣和宦官想陷害太子了?”
程小蝶道:“皇上也很奇怪,因为这些重臣和宦官一向都是很耿直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陷害太子,便召集这些人,问他们奏折上所写的太子的诸般劣迹是不是他们眼睛所见,亲耳所闻。”
王少卿道:“结果呢?”
程小蝶道:“结果,他们都说是收到了十几封匿名的信件,太子的所谓劣迹,全都是这些信件上写的。”
马长山道:“这些大臣,为官也太糊涂了,像这种事情,不事先查一查,怎么行!”
程小蝶道:“几位重臣还真暗中派人查过,发现信中所说的竟然都确有其事,只是为恶之人当时都是蒙着面,所以本主并不知道加害他们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马长山道:“后来呢?”
程小蝶道:“后来,皇上也没办法,只好将这件事给了刑部。太子当然也没有被废。”
王少卿道:“案子到了刑部,接手的一定就是程总捕头了。”
程小蝶道:“不错,经过两年的明查暗访,我终于发现了一个谋。”
王少卿道:“什么谋?”
程小蝶道:“有人想取太子而代之!”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程小蝶道:“诸位,我再次声明,今天在这里解说的话,全都是推测,在没有拿到真凭实据之前,我是姑妄言之,诸位且则要姑妄听之,一出此门,就必须得忘掉!”
众人纷纷道:“总捕头放心吧!”
杜望月道:“总捕头的意思是说,这位想取太子而代之的人,我们暂时称他为某王爷吧,某王爷一定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仿效当年成祖皇帝之举,起兵夺位,对吗?”
程小蝶道:“是的,所以某王爷才看中了扬州这块富甲天下之地,而且看中了⽔师提督手中的近十万精兵!”
吴铁峰道:“看来,这个谋一直在暗中进行着,可为什么他们竟然加快了速度,不惜由暗转明了呢?”
程小蝶叹了一口气道,低声道:“只因…只因皇上的⾝体已⽇见衰弱,太医说,可能是天限已到了!”
杜望月道:“原来如此!所以某王爷想乘皇上驾崩,新君继位,政局不稳之时,起兵夺位!”
程小蝶道:“对!但要想起兵,必须先抓兵权。所以,他们就想杀马大人夺⽔师提督之职,夺王大人,以取得扬州这块富甲天下之地作为据。”
杜望月道:“这个谋既然已进行了数年,则他们手中一定已经聚集了不小的实力,而且扬州十大豪富之中,一定有他们的人。”
程小蝶道:“杜司主分析得很对,所以,我说这两天是最为关键的时候,杀手集团肯定已经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很多情况,而且,时间也不允许他们再拖延下去了。”
王少卿道:“总捕头,你一再強调这两天特别关键,好像经过了这两天,情况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似的,这是为什么?”
程小蝶笑了笑道:“王大人,请问需破获这个大谋,最重要的是什么?”
王少卿道:“当然是某王爷与杀手集团勾结的确凿证据。”
程小蝶点头笑道:“正是。据我所知,这证据就在近几天內,能拿到我们的人手中!”
王少卿道:“听总捕头的意思,杀手集团內部已经有总捕头安排的卧底了?”
程小蝶笑着道:“是的。”
她笑嘻嘻地又说了一句:“王大人,你可要做好请我们喝喜酒的准备哟。”
王少卿一怔,不明⽩她为什么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程小蝶道:“好啦,不用多想,也不用猜,明天,就什么都明⽩了。”
马长山道:“总捕头,你看还有什么需要马某做的?”
程小蝶道:“现在马大人要做的,和王大人要做的一样,就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全安,因为杀手集团有见揷针的本领,稍一疏漏,他们就会加以利用,展开迅猛的行动。两位大人,尤其是马大人一旦出什么意外,我可以肯定,继任扬州知府和⽔师提督的人选,他们早已安排好了。”
马长山道:“我会注意的,觉睡也会睁开一只眼睛!”
程小蝶道:“要不然这样好了,马大人不妨将⽔师提督府的公事暂时移到府衙来办,这样咱们合兵一处,实力就更为強大,杀手集团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马长山道:“从总捕头刚才介绍的一些情况来看,杀手集团是急于想得手,看来不管我们如何防备,他们也会尽出实力,与我们一决胜负,马某总不能在府衙呆一辈子吧?”
程小蝶笑道:“最多两天。”
马长山道:“好,那就住两天!”
程小蝶道:“既然马大人答应在此住下,最好再调五百精兵来,将军士们分成三班,轮班防卫,四大捕头和林司案,江南、中州分司的好手们也分班防卫,以便大家都能好好休息一阵,养⾜精神。”
岑啸虎道:“总捕头,可是有大仗要打了?”
程小蝶道:“不错,而且是硬仗。我想,杀手集团这次会尽实力,因为这正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马长山道:“马某手下有五百亲兵,个个都是久经阵战的老兵油子,我就将他们调来吧。”
程小蝶道:“太好了。”
说完,马长山带着阿横、阿保和两百名精锐⽔师,去⽔师提督调集亲兵去了。
程小蝶的本意是让他还是下一纸命令,但马长山解释说,这些亲兵皆可算他的弟子兵,非他本人的亲口命令,绝不会执行。
杜望月道:“总捕头,还有几个疑点,不搞清楚,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程小蝶道:“我知道杜司主的脾气,请把你的疑问提出来吧!”
杜望月道:“那个自称梦幻之刀的黑⾐蒙面人究竟是谁呢?”
程小蝶想了想,道:“我虽然很有些怀疑一个人,但暂时还没有真凭实据,的确不好妄加判断!”
杜望月道:“会不会是姚顺天?”
程小蝶道:“杜司主为什么会怀疑他?”
杜望月道:“因为天枫道长曾经在他的府中找到了小文的解药。”
程小蝶道:“你为什么不认为是天枫道长有意嫁祸给姚顺天呢?”
杜望月道:“因为姚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失踪了,而且显然不是被杀,被绑架,而是自动撤走的,更可疑的是,他们就此一去无消息,凭空消失了一般。”
程小蝶沉昑着,一时没有说话。
吴铁峰道:“据我想来,假梦幻之刀一定是扬州十大豪富中的某一个。”
程小蝶道:“说说你推断的据。”
吴铁峰道:“因为他是杀手集团的首脑,在扬州进行的一切都且由他安排,决定,显然是一个对扬州各方面情况都很悉的人。”
程小蝶道:“不错。我想,大家还是休息去吧,事情很快就会⽔落石出了,不用在这里暗费心思。我还要告诫大家一次,不到最后的时刻,决不要轻易断定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四大捕头齐声道:“是,属下明⽩了。”
程小蝶对惜⽟和小雅道:“今天,一直到明天,你们最好不要离开金小眉左右。惜⽟,你仍然要继续帮助她回忆。小雅,你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她的全安。”
惜⽟、小雅道:“是。”
程小蝶轻向小文道:“这几天将是我们来扬州的最危险的几天,很可能也将是我们刑捕生涯中最危险的几天,所以,小文你一定要半步不离王大人!”
小文道:“总捕头放心,小文会用命保护他!”
马长山带着他的五百亲兵赶到府衙来了,很快,所有的人在程小蝶的安排和马长山的指挥、调度下,进⼊了各自的防守区域。
现在,整个府衙已经成了一座兵营。
牢不可破的兵营。
府衙的围墙后,到处都伏有⽔师中百发百中的神箭手。
只要有人敢強闯府衙,一眨眼间,就会有上千支利箭一起向他。
来人立刻会变成一只大刺猬。
程小蝶四处巡视了一番后,终于放心地回房间休息去了。
她相信,现在,如果有人想攻进府衙,除非他手中握有数千雄兵。
而这一点,杀手集团却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但是杀手集团,就是这个大谋的主谋之人,也没有这个实力。
因为,如果他手中掌握有一支军队,则他肯定早已动手了,哪里还会利用杀手集团在扬州搞出现在这样一个局面呢?
几天来,杜望月实在是太累了,精神也一直太紧张。
所以,当岑啸虎来替换他时,他也下再客气,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倒头便睡下。
不一会儿,他就进⼊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沉,连有人来到了他的房间,他都没有醒过来。
当然,也因为来人的行动非常之轻,非常之小心。
来人进了房间后,便信手掩上了门,还轻轻拴上了门闩。
然后来人就在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看着睡中的杜望月。
很快,杜望月就醒了。
武功到了他这种火候的人,总是很警觉的。
房间襄很黑,因为正是深夜。
屋里没有灯。
杜望月还没睁眼,已感觉到边坐着一个人。
他知道来人不是敌人。
因为他闻到了一股并不陌生的香气。
这是少女淡淡的体香。
杜望月翻了个⾝,伸手去拉来人放在边的一只小手,口中道:“惜⽟,你来了?你不去保护金小眉,留小雅一个人在那里,能行吗?惜…”
话还没有说完,就断了。
因为他没有再说下去。
他已经拉住了来人的小手。
凭感觉,他拉的这只手决不是惜⽟的小手。
而且他也闻出了这股淡淡的香味与惜⽟⾝上的体香不同。
杜望月不噤一惊,问道:“你是谁?”
说着,他坐起来就要点灯。
就在这时,他听见来人用极低的声音道:“杜大哥,不要点灯,是我。”
杜望月吃了一惊,一下子呆住了。
他当然知道来人是谁了,因为他绝不会听不出她的声音。
她就是程小蝶。
刑部总捕头程小蝶。
杜望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怔怔地问道:“总捕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他知道程小蝶为什么会在深夜里到他的房间里来找他。
因为程小蝶刚才的一声“杜大哥”已经将她的心思完全坦露无疑了。
不叫“杜司主”而叫“杜大哥”这意味着什么,杜望月还能不明⽩吗?
一时间,他很紧张,也很奋兴。
他已经有点不上气了。
这会是真的吗?
杜望月暗忖道:我会不会是在做梦?
正在这时,程小蝶不说话了。
她的声音仍然很低,低低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丝颤抖。
冈庒抑不住的情而引发的颤抖。
程小蝶道:“不要叫我总捕头…至少,今天夜里不要叫…杜大哥…至少现在不要叫总捕头。”
她停了一停,又接着道:“杜大哥,叫我小蝶吧。”
杜望月惊呆了。
他真是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老实说,眼前这种情况,以前是曾经在他的梦中出现过的。
但自从惜⽟将清⽩的处女之⾝完全给他后,他已没有再做过这样的梦。
这梦虽然是甜藌的,但也是荒唐的。
杜望月抓起程小蝶的小手,轻轻摸抚着,道:“小蝶,我是不是在做梦?”
程小蝶道:“杜大哥,这不是梦,因为…因为…我也一直在梦想着会有这一天。”
杜望月又吃了一惊,道:“小蝶,你说什么呢?”
程小蝶道:“杜大哥,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心中暗暗地爱着你?”
杜望月情不自噤地道:“我…我也一直在爱着你呀,小蝶!”
程小蝶幽然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呢?”
杜望月无言。
程小蝶道:“我知道,杜大哥你一直把我看做是小谪人间的仙女,但你知不知道,我虽然是刑部的总捕头,但更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也有着其他正常女人一样的需要!”
杜望月道:“我…我…可是,小蝶,现在已经…”
程小蝶道:“我知道,你已和惜⽟有⽩首之约了。”
杜望月道:“不仅如此,我们已经…已经有了…”
程小蝶道:“我也知道,你们已经有了夫之实。”
杜望月叹了一口气,道:“是的。”
程小蝶道:“惜⽟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我很羡慕她,更佩服她。”
她顿了一顿,接着道:“我羡慕她,是因为她对杜大哥你已经捷⾜尢登,我佩服她,是因为她敢于正视自己的感情,一旦爱上一个人,便敢于大胆地表⽩出来,大胆地行动。”
杜望月无言。
程小蝶也无言。
杜望月道:“小蝶,我们今生已经无缘,但求来世吧!”
程小蝶道:“不,今夜我就要把自己…给你!”
杜望月大惊,道:“小蝶,这本来一直是我心中唯一心愿,但是…但是现在…”
程小蝶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杜大哥,你放心,我不会与惜⽟争的,
更不要求在你们生活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我只是…只是想对自己的这份感情,也对杜大哥对我的爱有一个待。”
说着,她从椅子上站起⾝子,一下子扑进杜望月的怀中。
轻⽟温香抱満怀,杜望月心中又喜又惊,一时不知怎样才好。
程小蝶火热的樱已经贴在了他的口之上,热烈地吻着。
杜望月能感觉到她的真情,她的望渴,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
因为他不想对不起惜⽟,更不想对不起程小蝶。
一失⾜成千古恨啊!
有时候,失⾜与否,仅在你一念之间。
见杜望月一直没有反应,程小蝶热情的动作竟然停顿下来。
她伏在杜望月怀里,幽幽地道:“杜大哥,你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我。”
杜望月道:“怎么会呢?小蝶,我只不过…只不过…”
程小蝶道:“这么说,杜大哥是不想害了我,对吗?”
杜望月道:“是的。”
程小蝶道:“如果你不答应,才是害了我。”
杜望月道:“此话怎讲?”
程小蝶道:“因为你是我唯一所爱的男人,终我一生,我是绝不会再爱别的男人!”
杜望月強忍心中的酸痛,道:“小蝶,你还很年轻,长得又美丽动人,武功又⾼強,更⾼居刑部总捕头之位,会有很多人爱你的,你一定能够找到一个如意郞君的!”
程小蝶道:“杜郞,我只爱你!”
杜望月心中更痛,道:“小蝶…”
程小蝶道:“杜郞,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将这个案子给我?”
杜望月一怔,道:“你是刑部总捕头啊?”
他实在不明⽩现在程小蝶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
程小蝶道:“谋逆反,是何等大案,按惯例,这种案子只会给东厂和锦⾐卫,决不会给刑部!”
杜望月道:“因为…因为你是皇上的⼲女儿吧?”
程小蝶道:“你猜对了一半,我再问你,皇上为什么要认我做⼲女儿?”
杜望月想了想,忽然想起了皇上曾想纳程小蝶为妃的传闻,但这话现在他可不能说出来,便道:“那当然是因为你聪明过人,武功⾼強,秀外慧中,惹人爱怜之故。”
程小蝶道:“不对!”
杜望月道:“那是为什么?”
程小蝶道:“因为太子。”
杜望月大吃一惊,道:“难道太子很爱你?”
程小蝶道:“是的。但是我不爱他,我对他只有忠心,没有男女之情,可是…”
杜望月道:“太子一登基,是不是就会纳你为妃?”
程小蝶道:“是的。”
她轻轻一叹,道:“皇上已经谕旨,太子即将登基,而且已经做好了登基的一切准备,他一旦成为皇帝,我…我就不会再是刑部总捕头,也就没有机会再见到杜大哥了。杜大哥,你现在明⽩了我为什么…为什么了吧?”
杜望月道:“是的,我明⽩了。但正因为我明⽩了,小蝶,我就更不能…”
程小蝶突然流下泪来,道:“杜大哥,难道你忍心让小蝶遗憾终生吗?”
杜望月叹了一口气,心如刀绞一般地痛。
程小蝶道:“明天…明天,就会有变化,杜大哥,今夜已经是我们有可能在一起的最后的时间了。”
杜望月双手一紧,抱紧了她的纤柔的⾝,深深地吻住了她。
程小蝶“嘤咛”一声,婉转相就。
二人均已暗恋对方很久了,却一直都没有说出口。
现在,二人都已明了对方的感情,时间却又只剩下短短的夜一。
这到底该算是最美好的温柔风光,还是该算是人间惨剧呢?
杜望月不噤在心中暗暗质问:“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作弄人呢?”
其实,道化弄人,由来已久,只是不到自己头上,不会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