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踏雪寻梅
四更过后,五更不到,果然见四个夜行人飞⼊了早秋大院。四个人影,疾如脫弦弩箭,直扑大院中花厅屋面。这四人虽暗中前来,胆子却很大,似乎是全不把早秋大院的埋伏放在心上。
赵一绝蔵⾝处自己的掩蔽很好,却又视界很阔,借隐隐星光,看清了屋面上四个人影,正是剑、万花剑和天罡手罗平,都穿着深⾊的夜行劲装,背揷兵刃,另一个却穿着宽大的谈青长袍,脸上戴着一个红⾊面具。
青袍人四顾了一眼,缓缓说道:“罗平,来明的,找两个人,问口供。”口中说话,人却飘⾝跃落地面。
万花剑、剑紧随跳下,天罡手罗平口里应道是字,左手却胆大得晃起了火摺子,燃起厅中两盏垂苏宮灯。赵一绝暗暗忖道:好胆大的做法,反宾为主,竟是要明着硬⼲。
灯光照耀下,也可确然瞧清楚那青袍人脸上的面具。那是一张⾎红⾊的面具,套在脸上,看上去极是恐怖。
罗平燃上灯火,⾼声说道:“赵一绝,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过是个开赌场的土混头儿,我们也不会和你结什么怨,只要你此刻出面,献上七星宝剑,不再参与此事,过去的事,就一笔拉倒。”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字字用內力送出,静夜中,声音传出了里许之外。
罗平不闻回应之声,冷笑一声,道:“赵一绝,我们知道你没有走,也已经听到了在下的声音,发疯不当死,你要不肯现⾝,可别怪区区手段毒辣了。”口里说话,眼珠转,话说完人却突然跃而出。
只听一声闷哼,一个蒙在大厅外面花丛內的大汉,已被他捏着后颈,提⼊花厅。
赵一绝瞧出那大汉,正是赌场中的一个镖客,平常人三五个近⾝不得,但罗平却像提小似的提⼊花厅,一把摔在地上,冷冷说道:“休如想不吃苦,想活命,那就乖乖的回答老子的话,说一句谎话,就让你试试川东罗二老的手段。”
也不知罗平用的什么手法,就那么挥手一挥,那大汉似是瘫痪一般的,再也站不起来,以手支地,抬头望着罗平。
但闻那青袍人,道:“赵一绝蔵在哪里?”
那大汉摇头摇,道:“在下不知道。”话刚落口,罗平突然飞起一脚,把那大汉⾝子踢得直向厅外飞去。
罗平紧随着飞⾝而出,挥手一掌,生生地把那大汉活活劈死在大厅前面,人却借挥掌之力,跃⼊花丛,又抓住了一个黑⾐大汉,回⾝一跃,又⼊花厅,他杀人、抓人,来回之间,全无耽误,直似是一个连续的动作一般。
但闻砰的一声,那大汉又被罗平摔在了大厅上和前一个大汉一般,被摔在地上之后,就像是全⾝突然瘫痪了一般,再也无法站起来,只能抬起头望着罗平。
罗平被称为川东二煞,素以手段狠毒见称,冷笑一声,道:“瞧到你那个伙计没有,你如是不想死,那只有据实回话。”
那大汉点点头,道:“好!我说实话。”
罗平道:“赵一绝躲在哪里?”
那大汉道:“后面…”
突见寒芒一闪,破空而至,正击在那大汉的鬓角,伤中要害,一击毕命。
罗平怒喝道:“什么人?”
但闻厅外花草丛中,响起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笑道:“我。”
人影一闪,⻩小凤飞跃而出,直落在大厅之上,伸手子套深⼊那大汉鬓角的子午钉,抹去⾎迹,收⼊⾰囊。
剑一皱眉头,道:“又是你!”
这时,⻩小凤已恢复女装,一⾝淡青劲服,青帕包头,背揷宝剑,⾜蹬鹿⽪小剑靴,最是奇特的,是她背后两肩处,各自鼓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包包,不知放的何物。她神态很轻松,缓缓向前面行了两步,笑道:“小妹也来找那赵一绝,想不到咱们又碰了面。”
天罡手罗平似是也知晓⻩小凤的⾝份,是以隐忍未发。
剑冷笑一声,道:“那你为什么施放暗器伤人?”
⻩小凤道:“这个人贪生怕死,出卖主人,死的一点也不可惜。”
青袍人突然发出一声森冷的笑声,直笑得红⾊面具微微颤动,全⾝骨格嗤嗤作响。
⻩小凤皱皱眉头不自觉抬头望了那青袍人一眼。只觉那⾎红面具之后,透出的两道森寒目光,有如两道无形的利剑般直刺过来,不觉间打了一个冷颤。
青袍人停住笑声,目中威芒亦敛,那嗤嗤的骨格作响声,也同时停了下来。但那青袍人却似是陡然间长⾼了半尺,原本可及脚面的青袍,忽然间上升到膝盖下面。一个森冷的声音,由那⾎红面具之后,透了出来,道:“女娃儿,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小凤已知遇上了武功奇⾼的魔头,不觉间心生寒意,強自镇定,道:“我们三姐妹,素不分离,我来了,两位姐姐,自然是也在此处。”
青袍人啊了一声,道:“桐柏三凤,轻功倒也有一点成就,竟然瞒过了老夫的耳目。”
⻩小凤道:“阁下夸奖了。”
青袍人冷冷说道:“叫你两个姐姐出来!”
⻩小凤眨动了一下眼睛,道:“她们要出来,自会现⾝,用不着我叫她们。”
青袍人冷笑一声,道:“你可知道老夫是何许人吗?”
⻩小凤摇头摇道:“不知道。”
青袍人道:“小丫头有眼无珠…”目光转到剑的脸上,道:“一冲,给我拿下。”
谭一冲低声说道:“咱们犯不着和铁姥姥结仇。”
青袍人冷笑一声,道:“桐柏铁姥姥,教出这样没有规矩的徒弟,老夫不登门问罪已经算便宜她了,你只管给我出手。”
谭一冲不敢再回言顶嘴,双手一抬,两剑出稍,道:“姑娘亮兵刃吧!”这两把剑一样长短,和平常的兵刃一样。
原来,他一支短剑被赵一绝七星宝剑斩断,一时之间,无法配制,只好随便选一把剑用。
⻩小凤虽明知今夜里遇上劲敌,一旦动上了手,决难讨好,但她年轻气盛,势成骑虎,无法下台只好翻⾝菗出长剑,道:“慢着。”
谭一冲道:“站娘有什么遗言?”
⻩小凤道:“鹿死淮手,还不得而知,先别把话说得太満了。”
谭一冲道:“那么,姑娘出招吧!”
⻩小凤道:“我和万花剑有过比剑之约,今夜中提前履约。”
万花剑眉唰的一声子套长剑,道:“谭兄,你让一让。”
谭一冲似是不敢做主,回顾那肯袍人等待指示。
青袍人一挥手,道:“好!先让他们偿了比剑之约。”
目光转到万花剑的脸上,接道:“桐柏三风,名非幸致,你要多加小心。”
万花剑道:“属下明⽩。”
仗剑行近⻩小凤,接道:“姑娘小心了。”
话出口,剑势已然发动,点点银芒,直刺上来。
他号称万花剑,剑招花哨得狠,看上去満空剑花,叫人莫可捉摸。
⻩小风回手还击,已然迟了一步,只觉对方剑势,有如飘花落英一般,一剑紧过一剑的直过来。
一失行机,全陷被动,被得节节后退。
万花剑一口气攻出了八招剑势才微一缓。
⻩小凤已被迫退了五步,満腔怒气,见有可乘之机,立即展开反攻。
桐柏三凤称雄中原,亦是以剑法快速见称,但见寒芒闪转,展开反击,那万花剑一口气攻出了八剑才一缓剑势,⻩小凤却连续攻出了十二剑,才收住剑势。
十二剑快速反击,迫的万花剑大感狼狈,频频退避。
⻩小凤收住剑势,冷冷说道:“名満江湖的万花剑,也不过如此而已。”
万花剑大为气怒,厉声喝道:“臭丫头语无伦次,你可敢和老夫决一死战?”
⻩小凤冷冷说道:“为什么不敢。”
万花剑剑而上道:“那很好,咱们这次动手,如若分不出生死,誓不罢休。”
⻩小凤心中暗喜,付道:此人武功,不过尔尔,我和他动手时,不要急求胜,就可以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了。
⻩小凤心中念转,脸⾊却一片冷漠,道:“难道我怕你了。”
万花剑踏前一步,剑招正待递出,却听得那戴着⾎红面具的青袍人冷冷喝道:“慢着。”
这一声呼喝,使得递出剑招的万花剑急急收了因去,道:“属下遵命。”
青袍人道:“你不是丫头敌手,还是让一冲出手吧!”
万花剑急急说道:“属下自信可在百招之內胜她。”
青袍人接道:“但咱们没有时间,让你打一百招。”
⻩小凤冷冷说道:“你如是自知不敌,那就换剑上来吧!”
这是火上加油之言,只听得万花剑脸⾊铁青,全⾝颤抖,正待挥剑冲上前去,青袍人已冷然喝道:“退下来。”
万花剑虽然剽悍,但对那青袍人却似是十分敬畏,立时收剑而退。
谭一冲双剑出鞘,冲了上来,道:“姑娘小心了。”
几乎不容得⻩小凤有一句说话的机会,双剑已然连环攻出。
⻩小凤已吃失去先机之苦,这谭一冲武功更是⾼过万花剑,急急还手,以攻攻。
两人立时展开了一场烈的博斗。
赵一绝隐在花丛暗处,先见⻩小凤力斗万花剑,只看的大为赞叹不止,想她小小年纪,剑上造诣如此之鸟,实是愧煞七尺须眉。
哪知局势忽变,万花剑忽然改成了剑,不噤大吃一惊,暗道:“北派太极门蓝老英雄,是何等的有名人物,但却败在了剑的手下,⻩小凤如德能是那谭一冲的敌手。”就在他心念一转之间,场中已然打的难分敌我,三支长剑闪转飞旋,大厅中幻起了重重剑影,剑来剑往,不觉间已斗了十余回合。
赵一绝眼看那⻩小凤剑势如虹,拒挡那谭一冲的攻势,竟然是毫无荒慌之徽,心中大大的赞佩。
双方愈打愈快,剑招变化,也更谁异险恶,⻩小凤一支剑运转如轮,攻中有守,守中有攻,比起剑谭一冲诡异狠辣的双剑,毫不逊⾊。
这时,一侧观战的万花剑,脸上原有的愤怒之⾊,已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惊讶之情。心中暗自庆幸,适才没有出手,就凭⻩小凤和谭一冲这数十合的恶斗,自己恐早败在对方的手中。
那青袍人也似是有着意外之感,⾎红面具后,透出两道森寒目光,盯注在厅中搏斗的两人。
谭一冲极力运剑抢攻,双剑威力大增,剑气如觉波叠浪一般,直庒过来,⻩小凤逐渐被迫落下风,但她灵活的剑招,变化甚奇,常在极危恶的刹那问,化险为夷,看样子,⻩小凤虽处劣势,但仍可支撑一些时间。
赵一绝忽发奇想,暗道,⻩小凤手中如有七星宝剑,谭一冲决非其敌,一念心动,伸手摸摸剑柄,忖道:怎么想个法子,把宝剑送⼊⻩小凤的手中。
只听那青袍人一声冷喝,道:“住手!”
谭一冲应声收剑,向后退开了五尺。
⻩小凤虽然支持了数十合未败,但已尽了全力,汗⽔透⾐,谭一冲收剑而退,庒力顿减,不觉间长长吁一口气。
但见那青袍人,突然向前跨了两步,冷冷说道:“你弃剑就缚,还是要老夫动手?”
⻩小凤不知他是何许人物,但心中却明⽩,这人的武功,决非自己能敌,与其被擒受辱,还不如早些逃走为上。青袍人两道锐利的目光,似能洞察腹,⻩小凤暗打逃走了主意,那青袍人似已看透了她的心意,冷笑一声,接道:“你不要作逃走的打算,你走不了。
老夫不屑杀你,要问罪,老夫会去找铁姥姥,但你要逃走,说不定老夫会失手取你之命。”
⻩小凤嗯了一声,道:“你的口气很大。”
青袍人道:“你可是不信老夫之言?”
⻩小凤道:“当今武林之中,武功強过我的人很多,你取下脸上面具,让我瞧瞧,我自然知晓你说的是真是假。”
青袍人冷哼一声,道:“你一定要见老夫的真面吗?”
⻩小凤道:“听你口气托大的很,为什么不敢以真而目见人。”
青袍人道:“老夫可以取下面具,让你瞧瞧。不过,见过老夫真面目之后,你就非死不可,这一点你要想好,愿不愿赌一下?”
⻩小凤衡度眼前的形势,知晓那青袍人说的并非虚言,沉昑了一阵,道:“如是我不看呢?”
青袍人哈哈一笑,道:“女娃儿就可占这点便宜,如是男子汉、大丈夫绝不会这样改口。”
⻩小凤撇撤小嘴巴,道:“料敌先机,适应变局,并无什么不妥。”
青袍人道:“利口丫头,就算你知机的早,老夫也不会应允放你离此。”语声突转严厉,道:“你自己弃剑呢,还是要老夫动手?”
⻩小凤暗暗昅一口气,道:“自然要你动手。”口中说话,手中长剑却已平举起,摆出了敌之势。
青袍人冷冷说道:“女娃儿,小心了,”突然举步一跨,直向⻩小凤冲了过来,他形同走路,直撞而上,既不见什么招数,也无戒备,似是大有这一击必然成功的把握。
⻩小凤长剑一振,闪起了一道银虹,有如光幕绕体一般,护住了全⾝上下。
那青袍人忽的举起左手一掌,拍了过去,立时有一股潜力,住了⻩小凤的剑势,右手紧随左手伸了出去,如探囊取物一般,轻轻松松的扣住了⻩小凤握剑右腕,微一加力,⻩小凤不自主松开五指,弃去了手中长剑。
平淡无奇的出手一击,竟然蕴含着匪夷所思的力量,但场中之人,却没有一人瞧出手法有什么奇奥诡异之处,当真是有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
青袍人一出手擒住了⻩小凤,右手一带,把⻩小凤投向罗平,道:“给我绑了。”
⻩小凤左右腕脫开青袍人五指的当儿,应该有一个脫⾝或反击的机会,但她全无反应,竟被罗平抓住,从怀中取出一段黑⾊绳索,捆住了双手,⻩小凤微闭双目,脸上是一片悲愤和震惊混合神⾊。
显然,她自知反抗无望,索听从布摆,但微闭的双目中,却不断的挤出泪⽔,有如听线的珍珠一般般,滴洒在前。
青袍人冷冷说道:“女娃儿你如不想受屈辱,只有据实回答老夫的问话。”
⻩小凤双目未睁,口中却冷冷说道:“你准备要如何处置我?”
青袍人道:“不一定,老夫可能一掌劈了你,也可能把你送给他们蹋糟了。”
⻩小凤吃了一惊,霍然睁开双目,道:“你敢?”
青袍人冷冷接道:“老夫行事,一向没准儿,⾼兴怎么做,就怎么做,铁姥姥没有告诉你,江湖上有我这么一号人物吗?”
⻩小凤道:“你既和家师相识,不论你是鬼是怪,都该有些名气,怎能…”
育袍人接道:“住口,老夫已经告诉过你,没有很多时间,片刻之后,就要天亮,老夫已决定在天亮之前离此,你如是不回答老夫的话,我就立刻把你送给万花剑,其人一向喜爱女⾊,像你这等美少女,他决不会放过。”
照⻩小凤的为人格,早就破口大骂,但她心中却已警觉到这个青袍人是一位说得出就能够做得到的人,如是一旦怒他,他真可能叫人蹋糟了自己清⽩的⾝子,万一如此,纵然倾尽西江之⽔,也是无法洗去今⽇之羞。一念及此,不觉心中生出了森森的寒意,睁动了一下眼睛,道:“你要我说什么?”
青袍人道:“赵一绝在何处?”
⻩小凤道:“你要杀他。”
青袍人哈哈一笑,道:“杀他?老夫是何许人物,杀了他岂不污及了老夫之手。”
⻩小凤道:“那你找他做什么?”
青袍人道:“老夫要他手中的七星宝剑。”
⻩小凤啊了一声,道:“我说了你也不信,我确实不知他蔵在何处。”
青袍人冷冷一笑,沉思片刻,道:“就算他躲过今宵,还有明朝,老夫不相信找不着他。”双目盯注在⻩小凤的⾝上,接道:“老夫要问你一件你知道的事情。”
⻩小凤道:“什么事?”
青袍人道:“老夫自信能够辨出你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只要你说一句,老夫就不再问你第二句后果如何,你要自己揣摩了。”
⻩小凤心胆俱裂,但却尽量保持着镇静,道:“你问吧!”
青袍人道:“赵一绝几招江湖把式,就算他手中有七星室剑,也不是谭一冲两合之敌,竟然能削去了谭一冲兵刃,定然是有人在暗中助他。”
⻩小凤道:“当时我也在此,但那人不是我,我也没有这份能耐。”
青袍人点点头,道:“不错。充其量,你和谭一冲在伯仲之间。”
谭一冲道:“姑娘是何等装束,在下等竟未发觉?”
⻩小凤心中明⽩,目下唯一拖延时间的办法,就是在回答对方问题时,多说上几句话,当下说道:“我扮作菜馆里上菜的小工,不但你们没有发觉,就是赵一绝他们也不知道。”
谭一冲道:“很⾼明,但那暗中施用米粒打⽳绝技,又是何人?”
贡小凤道:“这个,我真的不知。”
青袍人厉声喝道:“你当真不知道吗?”
⻩小风似是已屈服他莫可预测的威之下,缓缓应道:“我没有发现他,实在不能确定他是什么人?我只能猜想。”
青袍人道:“好!那你就猜猜看,他是什么人?”
⻩小凤道:“⾼半仙。”
青袍人奇道:“⾼半仙,⾼半仙,老夫怎的不知道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小凤道:“也许他还有别的名字,但我只知道他叫⾼半仙,平⽇在关帝庙前摆个卦摊子。”她说的句句实真,故而说起来理直气壮。
青袍人未立时回话,显然是正在用心推想。
谭一冲道:“姑娘是越说越玄了,一个摆卦摊的,能有多大本领。”
青袍人冷冷说道:“我想那⾼半仙,只不过是一个称号,另外他定然还有一个名字。”
⻩小凤道:“我也这样想,但我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青袍人冷冷说道:“说实话,他叫什么名字?”
⻩小凤道:“我真的不知道。”
青袍人冷然一笑,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老夫也不愿在此多留,要⿇烦你姑娘跟老夫走一趟了。”回目一顾谭一冲,道:“一冲,留下一句话,告诉赵一绝,如若他们想救⻩姑娘的命,要他带上七星室剑,明⽇太下山之前,在关帝庙大殿后面听蝉亭见面。”
谭一冲一欠⾝,道:“属下遵命。”立刻动手留字。
青袍人一伸手,抓住了⻩小凤的右腕,道:“女娃儿,咱们先走。”
⻩小凤⾝不由主,只好任那青袍人牵着向外行去。谭一冲、万花剑、罗平紧随着两人之后,奔出了大厅,几人去势如箭,转眼间已走的踪影不见。
赵一绝目睹这一幕紧张、烈的搏斗,连气也未一口,直待几人去远,才长长吁一口气。拾头东望,天际间已泛现出一片鱼肚山负这时,刁佩已由花丛中飞跃而出,奔⼊大厅。赵一绝也急急跃⼊大厅,紧接着李闻天也奔⼊厅中。
刁佩望望赵一绝手中的宝剑,沉声说道:“赵兄,你听到那青袍人说的话了吗?”
赵一绝道:“字字⼊耳,听得十分清楚。”
刁佩道:“赵兄准备如何应付?”
赵一绝道:“送去七星宝剑,救回⻩姑娘。”
刁佩道:“你知道那⾝穿青袍,脸戴红面具的,是什么人吗?”
赵一绝摇头摇,道:“兄弟不知道。”
李闻天道:“兄弟好像听人提过这么一位人物,只是时间过久,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刁佩道:“见面阎罗公冶皇。”
赵一绝道:“见面阎罗?”
刁佩接道:“不错。他脸上整⽇夜套着一个⾎红的面具,很少有活人见过他真正的面目。”
赵一绝道:“很少有活人见过,难道见过的都是死人不成。”
刁佩道:“见过的都死,所以,他叫见面阎罗。那意思是说,凡是见过他真面目的人,等于见到阎王爷,非死不可。”
赵一绝道:“啊!是这么回事,倒是名符其实的外号。”
刁佩轻轻咳了一声,道:“不过,有一点,那见面阎罗也要想一恩,就是⻩小凤的师⽗铁姥姥。”
赵一绝道:“铁姥姥怎么样?”
刁佩道:“一位正琊两道人人头疼的人物,不过,她已退休了多年,未曾在江湖上出现过了,想不到教出了桐柏三凤。”
赵一绝道:“刁兄果然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但兄弟希望能想出一个救回⻩站娘的办法。
咱们三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岁,总不能要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代咱们去死。”
刁佩摇头摇道:“兄弟适才谈的是江湖见识,但如要想出救人之策,那就得凭籍智谋,必得要有韬略才成。”
赵一如哈哈一笑,道:“老早想过了,除了拿剑换人之外,别的没有法子。”
李闻天道:“就兄弟所知,桐柏三凤一向不会分离行动,⻩小凤在这里,她两个姊妹,定然也在京北,怎生想个法子,把此事通知她两位姊姊。”
赵一绝道:“⻩小凤不是那青袍人三招之敌,她两个姊姊又有什么法子?”
李闻天道:“就在下所知,桐柏三凤中,以那大凤的武功最強,也以她智谋最多,能够告诉她这个消息,她必会全力施为。”
刁佩道:“对!至少,也可替他们多树几个強敌。”
赵一绝点点头,道:“好吧!兄弟下令他们全力找寻,不过,总该说出几个模样才是。”
李闻天道:“这个么,在下就说不出来了。”
赵一绝道:“李兄没有见过桐柏三凤吗?”
李闻天道:“没有见过。不过,以赵兄属下之众,地头之,找两个单⾝女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赵一绝道:“好!兄弟就试试看吧,兄弟这就立刻吩咐他们。”行出室外,招来了埋伏在花丛中的属下,吩咐数语。
十几条大汉,领命而去,匆匆奔出了早秋大院。
刁佩轻咳了一声,道:“赵兄,看情形,见面阎罗公冶皇,也不会去而复返,咱们要在太下山时分,找到⾼半仙,或者是⻩小凤两个姊姊。”
只听一声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用找我,老夫就在这里。”
赵一如等回头望去,只见⾼半仙站在门口,脸上一片凝重之⾊。
李闻天道:“老前辈!”
⾼半仙接道:“不用说了,我都看到了。”
赵一绝道:“⻩姑娘被见面阎罗生擒而去,要在下在⽇落之前,把七星宝剑送往关帝庙后,换取⻩姑娘的命,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半仙道:“你舍得那把七星剑吗?”
赵一绝微微一笑,道:“在下有自知之明,凭我这付德行,也不配用这把七星剑,如若能换回⻩姑娘的命,在下倒也不心疼这把剑。”
⾼半仙道:“这把剑锋利无匹,如若到那见面阎罗公冶皇的手中,那无疑是如虎添翼,所以,这把剑不能送往关帝庙。”
赵一绝道:“但那⻩姑娘的命…”
⾼半仙接道:“七星剑不能送去,⻩姑娘的命,咱们另外想法子搭救。”
刁佩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半仙缓缓说道:“阁下尽管请说。”
刁佩道:“就在下所知,那见面阎罗,已存了必得之心,取不到七星宝剑,决然不肯善罢甘休。”
⾼半仙冷冷说道:“你们认为,送去了七星宝剑,那见面阎罗公冶皇就会放了你们吗?”
赵一绝道:“在下不带剑去,先和他们谈好,然后再送上宝剑。”
⾼半仙道:“宝剑来到手之前,他们会答应你任何条件,一旦出宝剑,那就立刻会换过一付嘴脸。”
赵一绝道:“公冶皇在江湖上是否很有名气?”
⾼半仙道:“二十年前名満江湖。”
赵一绝道:“既是大有名气的人,难道会不守信诺?”
⾼半仙道:“那要看什么事了。像六星宝剑这等大事,他如能守信诺就不叫见面阎罗了。”
赵一绝道:“老前辈的意思,准备如何呢?”
⾼半仙道:“老夫也正为此事忧虑,直到适才老夫亲眼所见之后,才知晓竟是公冶皇在暗中主持这件事。”
赵一绝轻轻咳了一声,道:“怎么,老前辈似乎是对那见面阎罗公冶皇有些害怕?”
⾼半仙道:“如若凭真功实学,双方相搏,老夫并不怕他。不过,他已练成了一种奇异之学,老夫自知难以抗衡。”
赵一绝突然想起了适才⻩小凤已说出了⾼半仙,但那公冶皇却是想不出是何许人物,当下说道:“⻩小凤已说出了老前辈。”
⾼半仙接道:“我知道,她只说出⾼半仙,公冶皇决难从⾼半仙三个字上,发现老夫是何许人也。”
赵一绝摇头摇叹息道:“北派太极门的蓝掌门,已败在剑下。”突然想到自己和谭一冲斗剑的事,改口接道:“老前辈是否在场暗助了在下一臂之力?”
⾼半仙点点头,道:“谭一冲乃非常人物,你纵有七星剑神兵利器,也难是他的敌手。”
赵一绝道:“大厅中灯火如山,光耀似昼,老前辈躲在何处?”
⾼半仙道:“⻩小凤那丫头,能够扮和上菜小斯,难道老夫就不能扮厨师吗?”
赵一绝一拍脑袋,道:“这叫一着错,満盘输,我万般想到了,就是忽略了这厨子一条路。”
⾼半仙道:“这事情已经过去,你知道了是老夫助你得胜就成,倒是目下你们的处境,极为险恶,不知你们要作何打算?”
赵一道:“目下情势,我老赵心里明⽩,我们与敌人之战,有如螳臂当车,不堪人家一击,一切都要依仗你老前辈了。”
⾼半仙道:“公冶皇暗中主持此事,确出了老夫意料之外。”
赵一绝接道:“老前辈如是亦无帮助我们之能,那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半仙道:“你们既有了打算,老夫留此无益,我要去了。”转⾝向外行去。
李闻天、赵一绝大吃一惊,同时追上前去,拦住了⾼半仙。
赵一绝道:“我们此刻有如困在大风雪中,饥寒迫,前不见村,后不见店,你老前辈怎么好意思撒手不管。”
⾼半灿接道:“风雪寒梅,天气愈冷,梅花愈香,诸位既陷于风雪之中,何不踏雪寻梅?”
赵一绝眨眨眼睛,道:“老前辈说的太文雅了,老赵听不明⽩。”
⾼半仙道:“好吧!老夫说明⽩,我要你们雪中寻炭。”
赵一绝道:“要我们哪里去找?”
⾼半仙微微一笑,道:“现在时间还早,诸位好好的睡一觉,中午起⾝,餐一顿,等候我的消息。”
赵一绝道:“那⻩姑娘的命,现在捏在人家手中,我们难道坐视不管?”
⾼半仙道:“瞧不出你这个混混儿,竟然是満好心的。不过,你们泥菩萨过河,自⾝难保,用不着替别人担心,再说那丫头太过贪心,又动你七星宝剑的脑筋,要她吃点苦头也好。”
赵一绝道:“还有那位张岚总捕头,也是他们追杀的重要人物,明天,我们躲起来时,是否也要找他同去?”
⾼半仙沉昑了一阵,道:“好,找他一起去,记着,明⽇午时,你们集中在此,误了时间,可别怪老夫不管你们了。”说着转⾝行出大厅。
赵一绝望着⾼半仙的背影,摇头摇,道:“这位老兄,是逢人只讲三分话,叫人猜不透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李闻天道:“赵兄,我瞧咱们不用想这件事了,因为咱们想也想不明⽩,赵兄派个人去找张岚要紧。”
赵一绝应了一声,行到大厅门口处,召来一个兄弟,吩咐了几句,那大汉点点头,转⾝而去。赵一绝回后到大厅,低声说道:“刁兄、李兄,现在,咱们该休息一下了。”
中午时分,三人醒了过来,大厅中早已摆好了一桌酒菜。三人浴洗之后,⼊席对该,片刻之后,张岚匆匆行了进来。
赵一绝站起⾝子,道:“张兄。”
张岚急急接道:“兄弟还有要事,来给三位打个招呼。”
刁佩道:“怎么,你还要走?”
张岚道:“提督大人被召⼊宮去,兄弟一定要到提督府中等他回来,看看有些什么吩咐?”
赵一绝道:“这个,当真是一桩为难的事。”
张岚愣一愣,道:“什么事,你说清楚一些如何?”
赵一绝道:“⾼半仙要我们雪里寻梅,我们不能把你一个丢在雪地中。”
张岚道:“怎么,⾼半仙来过了?”
赵一绝道:“不错,他来过,而且我们还瞧到了一场烈凶险的⾼手搏斗。”
张岚接道:“那⾼半仙的武功如何?”
赵一绝道:“动手的不是⾼半仙。”
张岚接道:“那又是谁呢?”
赵一绝道:“桐柏⻩小凤。对这一战,老赵大大的开了眼界,真正见到了江湖⾼人动手,剑光轮转,目不暇接,可借的是那山还比这山⾼,⻩小风強过万花剑,却无法封挡那见面阎罗的伸手一抓,竟被人活生生的擒了过去。”
张岚道:“啊!有这等事。”
李闻天轻轻咳了一声,接口把⻩小凤出手被擒的经过,以及那⾼半仙现⾝指点的详细情形,说了一遍。
张岚道:“在下不过离开几个时辰,想不到竟发生这许多事情。”
赵一如道:“⾼半仙随时可能出现,接我们离此,你老兄去不去,悉凭尊便,也许是提督府的总捕头,自有⾝价,那位见面阎罗不敢找你算帐。”
刁佩道:“⾼半仙似是有着一整套的布局,现在应该是棋局终结、⽔落石出的时候,张兄不去,实在是可惜得很。”
张岚沉昑了一阵,道:“⾼半仙也可能是一个圈套,兄弟如若不去,岂不显得不够义气了么。再说诸位都是被兄弟拖下⽔的,无论如何,兄弟也得和诸位生死与共。”
赵一绝道:“喝!瞧不出你这作官的还讲义气,难得啊!难得!”
张岚讨了笔墨,即席写了一封简函,道:“赵兄,派个人送到提督府,给于副总捕头。”
赵一绝遣人刚走,⾼半仙已飘然而⼊,望了张岚一眼,道:“你也要去吗?”
张岚道:“张某虽然在提督府中做事,但我不能不讲义气。”
⾼半仙啊了一声,道:“很难得。”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见面阎罗公冶皇,已在关帝庙排下了不少暗桩,看情形,如是今⽇下午,你不去赴约,他会全力搜寻你们。”
赵一绝道:“那么你要带我们到哪里去?”
⾼半仙道:“可以保全你们命的地方。”
⾼半仙顿了下,又道:“门口有一辆马车,马车四周都用黑布蒙起,诸位登车之后,不准探出头来瞧看。”
说罢转⾝向外行去。
赵一绝、张岚、李闻天、刁佩,鱼贯随行,走出了早秋大院。
⾼半仙看看天⾊,伸手打开垂帘,道:“诸位上车吧!”
张岚等依序登上篷车,果然,这个篷车,四周都用很厚的黑布蒙起,密不透光,无法见到车外景物。
只听⾼半仙道:“记着,不能探头瞧看,哪个不肯听话,出了事别怪老夫。”
赵一绝自觉这京北城中,地形很,只要走一段,能掀开帘子向外瞧一眼,就可记这辆篷车的去向,但⾼半仙这一吓唬,赵一绝倒不敢掀帘向外面瞧看了。但闻轮声辘辘,篷车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行去。
张岚重重的咳了一声,道:“⾼老前辈,咱们不能分车外瞧看,不知是否可以和您谈谈话?”
⾼半仙道:“小道崎岖,老夫要全心全意驰车。”话落口,奔行中的篷车,似是又加快了速度。同时,几人亦觉到篷车颠动得十分厉害,似乎是行走在⾼低不平的道上。
篷车中突然静了下来。
表面上四个人都在闭目养神,其实,四个人心中都在盘算着行程、方向。
篷车⾜走了近一个时辰,才突然停了下来。
张岚道:“到了吗?”
⾼半仙道:“还有一须行程,不过,已经无法行车,要劳动诸位两条腿了。”
张岚一伸手,准备掀开车帘,哪知右手刚出车外,似是被火烧到了一般,立时又缩了回来。
赵一绝道:“怎么回事?”
张岚扬起右手,只见手背上红了一块,轻轻咳了一声,道:“手背上受了一点轻伤。”
只听⾼半仙的声音,传了进来,道:“还要委曲诸位一下,老夫送⼊车中四幅蒙脸的黑布,诸位把面包起来,然后,鱼贯行出车外。”
车帘微微启动,⾼半仙送⼊四条蒙面黑布,道:“有一件事老夫要先行说明,你们既然接受了这个条件,那就要严格的遵守,不可妄存投机侥幸之心。需知老夫要你们蒙上眼睛,自然是有它必需的原因,所以顺便提醒一句,不可偷瞧,如是不听老夫劝告,出了事情,别怪老夫无法相助。”
这时,四个人都已经蒙上眼睛,行了出来。
赵一绝道:“⾼老前辈,你究竟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在车上不许我们向外面瞧,下了车又蒙着眼睛赶路,是不是过份了一些。”
⾼半仙道:“如若有人不愿去了,现在还来得及改变主意。”
赵一绝、张岚、李闻天、刁佩等心中虽然不満,但却又有着強烈的好奇,四人都默然不语,其实,一件普通的事,只要处理的神秘一些,就合引起人強烈的好奇之心。
⾼半仙道:“四位既无反对之意,想是同意老夫之见了。”语声一顿,接道:“你们互相牵着手,老夫走在最前面,替诸位带路。”
四人都不再答话,伸出手去,互相牵在一起,⾼半仙当先带路,向前行去。
四人虽然都是⾝怀武功的人,但却都未有过蒙上眼睛的经验,只觉行来⾼一脚低一脚,十分不舒服。直待行了十余里,四人才慢慢的习惯。
这一段行程⾜⾜二十里以上,而且地上遍生野草,感觉中十分荒凉。
突然间,四人都感到眼前忽然一黑,似乎是进⼊了屋中,果然,耳际间响起了关门的声音,紧接道,响起了⾼半仙的声音,道:“各位可以解下脸上的黑布了。”
四个人依言解下脸上的黑布。
赵一绝笑一笑,道:“这是什么地方?”一面转目四顾,只见停⾝处,正是一所茅舍,房中放着一张八仙桌,四条长凳子,桌上放着一把茶壶,五个茶碗。
⾼半仙淡然一笑,道:“诸位平⽇吃的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吃腻了换换耝茶淡饭,倒也是别有风味。”一面说话,一面拿过一个茶碗,倒了一碗茶,当先喝下。接道:
“那位口渴了,请自己用茶,这地方没有人伺候,诸位,什么事,都要自己动手了。”
赵一绝倒了一碗茶,一面喝一面说道:“⾼老前辈,这是什么地方?老前辈把我们带到此地作何打算?”
⾼半仙道:“带你们到此,用心在救诸位之命,难道诸位心中还在怀疑吗?”
赵一绝道:“咱们如不相信老前辈,自然是不会到此地来了。”
⾼半仙道:“诸位既然是相信老夫,那就不用多问了。”
赵一绝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我们要住这里好久?”
⾼半仙道:“三五⽇而已。”
赵一绝道:“三五⽇以后呢?”
⾼半仙道:“三五⽇之后,那见面阎罗已带谭一冲、万花剑等离开了京北。”
赵一绝道:“他们会不会再来?”
⾼半仙道:“那就非老夫所能预知了。看他们对那七星剑的贪,大约是不会放弃。”
赵一绝道:“照老前辈这说法,你救我们,只是救我们一时之难了。”
⾼半仙沉昑了一阵,道:“就目下情势而论,诸位只怕不易摆脫这场⿇烦了。”
张岚道:“如是后果一佯,老前辈带我们来此,岂不是⽩费了一场心机。”
⾼半仙道:“话虽如此,但老夫总不能见死不救,再说,多活一些时间,也许能找出别的求生机会。”
刁佩道:“我们已经完全进⼊了老前辈的掌握之中,老前辈如若有什么吩咐,可以告诉我们了。”
⾼半仙摇头摇,接道:“如是老夫的推断不错,见面阎罗今夜不来,明⽇午时之前,他们定会找到此地,如是诸位够胆气的话,那就不妨小心一些瞧瞧热闹。”
赵一绝道:“瞧一瞧热闹还得小心?”
⾼半仙道:“不错,得小心,记着,此地的主人,最忌别人瞧到他,所以,你们要特别小心,别让他发觉你们在偷瞧。”
张岚道:“京北城郊,有这样一处不能瞧看的神秘所在,在下怎么未听说过。”
⾼半仙道:“你⼲了十几年总捕头,不知的事情,还多得很。”重重咳了一声,接道:
“好啦!咱们谈到此地为止,老夫就此别过。”转⾝向外行去。
赵一绝急急说道:“老前辈,咱们不能向外面瞧,自然是不能出去了。”
⾼半仙道:“这一点似乎是用不着老夫再说一遍吧?”
赵一绝道:“我们四个人吃的、喝的…”
⾼半仙道:“自会有人按时送上。”
赵一绝道:“要行个方便,难道也在这房里不成?”
⾼半仙道:“推开屋角一扇门有一个小小的茅坑,⾜够四位之用了。”
赵一绝道:“老前辈几时再来?”
⾼半仙道:“快则明天,迟在三天之后,诸位珍重,老夫去了。”掀帘开门而去。
原来,门外还有一条厚厚的布帘子,三面的窗子,也是如此,所以,不见天光透进来。
赵一绝缓步行到窗前,接道:“兄弟想瞧瞧外面的景物,不知道诸位是否同意?”
刁佩道:“小心一些瞧,不要紧。”
李闻天道:“刁兄,⾼半仙的话,并非全是恫吓。”
刁佩道:“他说过,我们小心一些,就可以瞧瞧热闹,这话有⾜够回旋余地。”
赵一绝道:“有道理。老赵先试试,如是真有什么危险,兄弟先挂锐锋。”他口中说的很大方,但举动之间,却仍是小心翼翼地掀开。垂帘外面,是一扇紧闭的窗子。
赵一绝缓缓推开了一点窗,眯着一只眼,向外看去。
茅舍外是一片果林,这座茅舍,似是盖在果林中间。
这时,已是初秋季节,秋风中⻩叶飘飘。突然,人影一闪,一个⾝穿五⾐,⾜登草履,卷着两条腿的汉子,由眼前行了过去。那人的举动很慢,手中还拿着一条细竹竿儿。目光到处,赵一绝顿然一呆。敢情那蓝⾐草履的汉子,双眼上包着一条黑布,虽然相距在两丈开外,但赵一绝仍可看出,那人脸上的裹布很厚。
赵一绝想想自己脸上适才包的黑布,心中恍然而悟,暗道:“原来这些蒙眼的黑布,竟是特制之物。”
蓝⾐人不时借堂竹竿探路而行,显然,对这果林的形势,并不悉,张岚、李闻天、刁佩,都端坐未动,都陷⼊沉思之中显然,他们都对此际的形势,有着极深惘,个个在用心苦思,希望能理出一个头绪来。
赵一绝直待那蓝⾐人由视线中消失,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放下垂帘,百光转动,只见张岚等三人,个个坐静不语,竟无一⼊探问窗外情景,赵一绝重重咳了一声,道:“⾼半仙没有骗咱们。”
张岚回头一笑,道:“赵兄,瞧到了计么?”
赵一绝道:“瞧到了一个人。”
刁佩、李闻天都已被赵一绝惊醒过来,齐声问道:“什么样的人?”
赵一绝道:“一个⾝穿蓝布⾐服,蒙着眼睛,手中拿着一竹竿儿,以杖作目,看他走路的神态,似乎是颇有武功基础,但却不习惯盲目行走,看上去有些别扭。”
刁佩道:“赵兄的意思,可是说那人和咱们一般是初次被人蒙上眼睛。”
赵一绝道:“这可证明⾼半仙没有骗咱们。不过,老赵想不通的是,此地主人为什么不许⼊睁着眼睛走路,一定蒙住双目,这茅舍外面,不过是一片果林,为什么怕人瞧看?”谈话之间,突闻外面响起了打门的声音。
四个人相互望了一眼,张岚才低声说道:“三位,有道是蛇无头不行,咱们四个人,要推举个头儿,一切事情由他出面应付。”
赵一绝道:“这头儿自然非张岚兄莫属了。”
张岚道:“不成,兄弟的⾝份不对,我看赵兄最适宜此职。”
李闻天、刁佩齐声说道:“不错,因才适任,赵兄不用推辞了。”
赵一绝轻轻咳了一声,道:“好吧!兄弟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时,室外的打门之声,十分紧急,赵一绝咳了两声,清清嗓子,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了进来,道:“送饭的。”
赵一绝道:“请进来吧!”
木门呀然而开,但随即砰的一声,又关了起来。软帘启动,一个青⾐少女,缓步行了进来。灯光下,只见那青⾐少女,手中捧着一个木盘,四盘菜两荤两素,一把两斤装的大酒壶,一大盘馒头。
青⾐少女一手托着木盘,一手取下脸上所蒙的眼罩子,笑道:“⾼先生代过,要好好的款待四位,今天太匆忙,四位将就吃两顿,明天,再大鱼大⾁的招待四位。”说着话,把手中木盘放在桌面上。
赵一绝一抱拳,道:“兄弟姓赵。”
青⾐少女一欠⾝,道:“原来是赵先生。”
赵一绝笑一笑,道:“兄弟是耝人,姑娘叫我老赵就是。”
青⾐少女笑一笑,未再接言。
赵一绝道:“没酒没饭,咱们还可以饿它几天,但闷在心里的赏重疑问,却是憋的叫人难受,不知姑娘可否替咱们解说一二?”
青⾐少女沉昑了一阵,道:“我在此地,居留不久,知道有限,只怕很难解得你们心中之疑。”
赵一绝道:“这是什么地方,距离京城多远?”
青⾐少女道:“这是李子林,距京城有多远,我就不知道了。我到此虽然已经有四年多些,但我没有离开过这片李子林。”
赵一绝道:“好!咱们谈别的,这里的主人是谁,姓什么,叫什么?为什么进这李子林的人,都要带上眼罩?”
青⾐少女道:“主人姓⽩,我们都称⽩老爷子,叫什么,我不知道,至于蒙上眼睛,是这里的规矩,诸位如果长住这里,慢慢就会习惯了。”
赵一绝道:“蒙上眼睛,何异瞎子,住上一辈子我也是不会习惯。”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姑娘在这里,是何⾝份?”
青⾐少女沉昑了一阵,道:“很难说的清楚。我应该是学徒,或是算客人,但我却做丫头事情。不过,丫头也罢,客人也罢,学徒也罢,三天后我就要离开这里。”
赵一绝道:“姑娘,这地方充満着神秘,尤其是要蒙上眼睛,简直是有些不近情理。”
青⾐少女笑一笑,道:“诸位既然觉着这里的规矩很难忍受,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
赵一绝征一怔,道:“我们是被那⾼半仙带来此地。”
青⾐少女道:“⾼半仙可是強迫诸位到这里?”
赵一绝道:“那倒不是。”
青⾐少女道:“这就对了。就我所知,⾼半仙是一个很和蔼的人,诸位能到此地,只怕还费了他不少心⾎、口⾆,这地方规矩虽怪,但却十分全安,诸位请放心的住下去吧。”
赵一绝轻咳了一声,道:“再过三天,姑娘就要离开此地,不知此后咱们是否能够再见。”
青⾐少女微微一笑,道:“只怕是机会不大,我离开这里之后,就要回江南去,再到京北来的成份极小,除非诸位有暇到江南走动。”
赵一绝道:“姑娘可否留下地址给我们,也许我们会到江南避难,顺便探望姑娘。”
青⾐少女沉昑了一阵,为难他说道:“你们如是真到了江南苏州府,找一位李铁成,就可以打听到我了。”
李闻天接道:“江南小盂尝李铁成李大公子,江湖上人人皆知。”
青⾐女笑一笑,道:“你认识他?”
李闻天道:“久闻其名,缘俚一面。”
青⾐少女点点头,道:“他很好客,诸位到苏州时,别忘了到李府走走。”戴上眼罩,急步而行。
赵一绝道:“姑娘,如是我们在室內向外面瞧看,是否⼲犯噤忌?”
青⾐少女道:“小心一些,别让此地主人知晓。”答完话,人就离开了茅舍。
李闻天道:“咱们此刻是正在雪中,希望能够早些见梅。”
赵一绝哈哈一笑,道:“坐下喝酒。”四人围桌而坐,喝了起来。
酒味纯厚,是很难得喝到的好酒,四个人的酒量都不错,你一杯,我一杯地不觉间把一壶好酒喝完。但四个人也都喝的有了七成醉意。
赵一绝伸伸懒,道:“怎么,咱们索睡一觉如何?”语声甫落,突闻一声鹰叫,传⼊耳际,刁佩道:“这只鹰鸣声尖厉,必然是一头凶禽。”
紧接道几声猛兽吼叫,传⼊茅舍。
赵一绝道:“这是什么声音,有些像狗,又有点像虎吼。”
刁佩道:“蔵獒,一种凶恶无比的猛大,产于西蔵,兄弟当年亲眼瞧到一头蔵獒和一头豹子恶斗,结果豹子不支,死于蔵獒的利爪之下。”
赵一绝道:“啊!还有狗凶过豹子的,当真是闻所未闻。”
刁佩道:“赵兄不信,等着瞧瞧,才知兄弟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