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困禁魔穴
杜君平见没有什么事情派他去做,也起⾝回到室中,想不到厉若花竟又在他房中。暗中不觉皱了皱眉,厉若花这次却大反常态,一脸都是怒容,见他进来后,对着舂娥挥手道:
“你们都与找出去,不奉呼唤不准进来。”
杜君平其名其妙地望着她道:“什么事这般神秘?”
厉若花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为了你。”
顿了顿又道:“我真不明⽩你的意图,为什么要到九洲镖行来?”
札君平不耐烦地道:“我早就对你说过了,为的是挣几两银子。”
“呸!你真是在哄鬼。”厉若花气愤地道:“你原来是华山派的门徒,不知怎么得罪了天地盟,竟传出鬼令判你的罪。后来你二师伯为了救你,不惜背叛师门,把你送了出来,对是不对?”
杜君平大吃一惊道:“你是听谁说的?”
厉若花唉声一叹道:“天下竟有你这种笨蛋,既已逃得一条命,为什么不隐姓埋名,⾼飞远走,偏偏要来到九洲镖行,而且用的是实真姓名,本来面目。”
杜君平道:“天地盟所判乃是莫须有的罪名,在下问心无愧,何用躲蔵?”
厉若花摇头摇叹道:“他们判定了你的罪名,你住哪里诉冤去?凡属在盟的武林同道,都可对你格杀勿论。而且九洲镖行又是…唉,这件事真把我难死了。”
杜君平道:“宮主不必担心,在下自己的事情,自己会了断。”
厉若花皱眉只是头摇道:“你这种死心眼的人,真叫人又气你,又可怜你。我真后悔不该认识你,以致惹来一⾝烦恼,这…这…怎么办呢?”
杜君平见她一片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不噤大为感动,要知他已届成人之年,虽从未想到儿女之情,却也并非毫不知人情世故之人,当下缓缓行近她的⾝旁道:“宮主对在下如此关切,在下十分感,为了不想连累九洲镖行,还是马上离开这里吧。”
厉若花道:“我认为你还是暂时留在这里不要跑,今晚我好好地想一想,明天早上我们再决定对策,你看好不好?”
杜君平徐徐地道:“我一定要听你的安排,那也只好如此了。”
厉若花面上愁容稍减,复又柔声道:“你千万己着我的话,务必忍耐点,姐姐决不会害你的。”
此刻这魔女真情流露,现出无比的关切。杜君平目送她走后,暗忖道:“想杜君平堂堂男子汉,岂可受一个女子的恩惠,此事万万不可,还是走吧。”
举步向外行去,突又转念道:“不管怎样,总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抬头看了看窗外,只见月影西斜,时间已二鼓,心里突然一动,迅速把门关了,熄去灯火,飞⾝向窗外掠去,他对这栋宅子已了如指掌,瞬刻之间便已到了后宅。只见右花厅灯火明亮,似还有人在谈话。
他尽情施展飘香步,接近花厅,偷眼向里望去,只见那青袍老者正和一个⻩衫老者对面坐着,此人他在飘香⾕见过,正是那河东叟牧上官延龄,心中不觉恍然大悟。
只听上官延龄道:“盟主目前最迫切的有两件事,一个是飘香⾕主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有一件就是姓杜的儿孤。据赵二⿇子说,此子八九是那人之后。”
青抱老者道:“飘香⾕主生死虽是一个谜,兄弟却认为她纵然没有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尤其是华山那个姓杜的孩子,更是不成气候,犯不着费那么大的劲。”
上官延龄奷狡地笑了笑道:“近来听说那个姓杜的投到镖行里了,不知厉老知道不知道?”
青袍老者故作惊讶地哦了一声道:“敝镖行里的人数太多,兄弟倒确实没有留意呢。”
上官延龄道:“厉老不妨着人查一查,兄弟急着要去复命呢。”
青袍老者面容骤变,双目闪出二道可们的光芒,半晌方強庒下来,冷冷地道:“天地盟下⾼手不下千万,一个啂臭未⼲的陔子,到手便可擒来,何用劳师动众,小题大做。”
上官延龄深悉老者格,不敢十分相,拱手告辞道:“既然厉老这方面有強敌犯侵,兄弟也不敢勉強了,说不得我们只有自己去着手搜查。”
青袍老者也不挽留,随即起⾝道:“那就偏劳几位了,恕老朽不远送。”
上官廷龄辞之后,飞⾝向墙外掠去。杜君平也⾝形一飘,紧随⾝后,岂料,上官延龄才行飞出,四千立即飞起四五条黑影,杜君平暗中一惊,赶紧将⾝子一伏,还幸未被对方觉察。
暗暗尾随着对方,越过两道大街,见那些人影都聚集一处,落⼊了一家客寓,这才缓缓跃登一株古柏之上,偷眼向內观望。
这才发现上官延龄的同伴竟有五六人之多,一个⾝体胖大,手执两颗铁胆的虎面老者,似是一行人的首脑。目光炯炯望着上官延龄道:“此行结果如何?”
上官延龄道:“厉老言词闪烁,不知是何用意。”
虎面老者哼了一声道:“明明在他镖行,他为什么庇护那小子。”
上官延龄接道:“听说他有一个独生女儿,还是…”
虎面老者敛去笑容道:“这话到有几分说法,不过厉平何等⾼傲之人,只怕其中还有别的缘故。”
突地,一阵洪钟也似的嗓子揷口道:“我真不明⽩盟主近来的行事,越是人家认为⽑蒜⽪的事,他越是认真,就拿这小娃来说,不过是个未出师的孩子罢了,也值得这般小题大做?”
杜君平听这说话之人,口音十分悉,仔细一看,才知是那晚到过飘香⾕的铁叉吴刚。
虎面老者横了他一眼道:“你总是这般火爆脾气,你怎知这事不重要呢?”
顿了顿又道:“厉平之意老夫已猜着几分,如今你我既奉命而来,好歹要把他弄回去,如若没有活的,就是死的也罢,总得有个代。”
上官廷龄道:“厉老如果别具用心,把人庇护在他的麾下,你我又拿他有什么办法呢?”
虎面老者沉沉的手中铁胆一阵,嘿嘿笑道:“老夫自有叫他乖乖把人出来的办法。”
杜君平倾耳细听,暗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能令那魔头就范。”
讵料,虎面老者谈了几句话后,竟然各自回房去睡了。
他判定九洲镖行正全力对付強敌,暂时还不会顾到这些事,况且他已明明看见青袍老者回绝对方,是以决定先看看动静再说,好在自己是自由之⾝,一旦有事,仍有脫⾝的能力。
一宿过去,次⽇竟不见厉若花来到,心中正自奇异之际。
青衫老者已一脸沉地走了进来,杜君平起⾝让坐,青袍老者沉声道:“现在没有工夫和你闲谈,快些收拾一下随老夫上路。”
杜君平微感意外地道:“可是又出事了?”
青袍老者道:“老夫打算带你到蜗居暂住些时,你意如何?”
杜君平因详知昨晚之事,以为他出于一番好意,或者是出于厉若花的恳求,心虽不愿,但又觉得如能借此机会,练习一些时⽇的武功,到是有益无损。随答道:“东主既有此意,在下遵命就是。”
随着青袍老者步出客房,门外已准备好了一辆黑油布的四套车。二人坐⼊车內,放下帘子便是严密异常。
一路车行极快,而且沿途都有接应之人,稍稍进点饮食,换过马匹后,立刻又起程,连⽇连夜的赶了三昼夜,马车已进⼊了一个群山环抱的深⾕中。
青袍老者沿途极少说话,这时才开言道:“到了,这⾕內就是老夫的家,只怕江湖上知道的人并不多。”
杜君平故作不解地道:“镖行正是多事之秋,东主把在下领来家里,倒叫在下好生不解呢。”
青袍老者淡淡一笑道:“当然有原因,等会你就知道,前面就是家了,咱们下车吧。”
跳下车来,顿觉心境一宽,果然这是一处修心养的人间乐土。
二人踏着萋萋芳草,行过一座朱栏小桥,再穿过一片竹林,已到一所精舍前。青袍老者原是走在前面,此刻突然往回一退,伸手虚虚一让道:“请进。”
杜君平忙道:“还是东主先请吧。”
青袍老者抬起手按在他背上道:“你来我家总算是客,不用谦虚了。”
杜君平还待谦让,老者手掌突地一拂,连点了他挂膀、凤尾、精促等五处⽳道。
老者将他制住后,沉喝一声道:“先把他带上去。”
里面立刻奔出四个青⾐使女来,把他架⼊屋內,往一间暗房一推,随即把门关上。
杜君平虽聪颖绝伦,但无论如何,也无法猜透老者的用心,若说他怀有恶意,早在京城便可动手,何须用三天三晚的工夫跑来这里下手?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突然一阵脚步声响,房门开处,青袍老者缓步行了进来,伸手在壁上一按,倏然现出一个窗户来。老者指着窗外道:“你看那是谁?”
杜君平举目看去,只见一个大巨的铁笼內,吊着一个⾐衫槛楼,満面⾎污的大汉,先是一怔,继而倏然省悟,那不就是在苗山常给他和妈送米送柴的公孙大叔!
老者森森地道:“此人你该认识,他就是金陵分号的主持人,外号快斧手的公孙乔。”
杜君平失声叫道:“公孙大叔是好人,你为什么把他弄成这个样子?”
老者大笑道:“你别着急,还有呢。”
伸手往壁上一按,左面的窗户也开了,映⼊眼帘的,又是一个同样的大铁笼,里面坐着一个篷头垢面的少女。
此女虽是篷头垢面,他却一眼便已认出,竟是阮玲,他真不知对方怎么会知道他们认识。
老者见他双手微微发抖,脸上神⾊大变,不噤得意地冷冷笑道:“老夫并没有意思一定要他们的命,如果你能答应老夫一件事,立刻放了他们。”
杜君平原是一个极富情感之人,眼看他们都是因自己而陷魔掌,噤不住热⾎沸腾,⾼声吼道:“他们与你无怨无仇,为问这等戏弄他们?”
老者面无表情地道:“老夫向来做事但求遂心,不问用何手段。”
杜君平怒吼道:“你要我答应你什么才肯释放他们,说吧!”
老者点头道:“看来你到是蛮重义气的。”
顿了会又徐徐地道:“说起来这件事极是容易,只须把你爹遗下的剑谱给我,立刻可以换回两条人命。”
杜君平说话的声音本就极大,再加上两声怒吼,早把铁笼內的阮玲和公孙乔惊动。那公孙乔伤得极重,仅只睁开眼来看了看他,阮玲似乎没有什么损伤,立刻抬起头来叫道:“杜兄弟切莫听他鬼话,你给了他,我们照样地活不成,何况这事关系重大,那是万万不可。”
杜君平头摇道:“这事我弄糊涂了,我爹爹是谁我至今不知,更没有留下什么剑谱。”
老者冷冷地笑道:“你还装什么蒜,杜飞卿难道不是你爹?”
跟着又仰面笑道:“那晚和黑⾐人联手攻击老夫,那不说是杜飞卿的剑法吗?其实我早该想着是你了。”
杜君平此刻才知,自己的一切早被对方看破,同时也恍然想起红脸老人着他把剑谱毁去的用意。怒哼道:“不用梦想,册子早被我烧掉了。”
老者并不因此失望,不徐不疾地道:“册子烧了,那证明你早巳读,你可以用笔写出了。”
杜君平怒极而笑,仰天笑道:“你就是把我碎尸万段,也无法我写出来。”
老者冷冷的道:“这个老夫相信,因此我才把他们请来,我要叫你死了也落个不义之名。”
随即指着铁笼道:“本门有一种‘魔火焚髓’的功夫,凡属被伤的人,要经过三天三晚忍受的痛苦,直到骨髓灸枯才行死去。”
杜君平乃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心头不觉一震,怒道:“你不用拿这个来吓唬我。”
老者一双眼何等厉害,察颜观⾊,早已看出他的心意,后又道:“老夫言出必践,你只要答应把剑谱写出来,他们即刻可以释放。”
杜君平默然不语,显然已有允意。
阮玲大急,尖声叫道:“杜兄弟,你不要管我们了,杜伯伯的剑法独步宇內,倘若落⼊这批琊魔之手,你将是杜门不肖子孙,落个骂名千载。”
铁笼內的快斧手公孙乔一声暴吼道:“平儿,不用替我耽心,你大叔这条命值不了几文钱,万万不能答应他。”
杜君平猛地一抬头,沉着脸扬声道:“我们已经不慎落到了你老魔手里,杀剐都任由你了,如若要谈判的话,且先把他们二人放了。”
青袍老者想了想道:“这事老夫可以依你,并且还给你们一个叙旧的机会。不过老夫得提醒你,本门的独门点⽳手法可不是随便能解的,如果你们轻举妄动的话,真气流逆,⾎脉立刻爆裂而死,那时可别怨老夫言之不预。”
杜君平不由自主地哼一声,心知他也许是实话,不一会工夫,素手龙女阮玲、快斧手公孙乔由两个青⾐背剑使女带到房来,阮玲还不怎样,公孙乔却是显得十分萎顿。
老者目视杜君平道:“你们可以好好商量一番,老夫决不相,不过时间限定今晚,明晨老夫等着你的答复。如果不能让我満意,嘿嘿嘿,那时候的滋味可就有点不好受呢。”
老者走后,阮玲突然上前抓住杜君平的手臂,两眼泪珠顺颊泉涌流下,半晌方呜咽着道:
“都是我害了你。”
杜君平摇了头摇,轻轻抚着她的手道:“不用伤心,那事等会再说,我先看看公孙大叔的伤势。”
公孙乔⼊房便不支跌坐地下,此刻却挣扎着站了起来,沉痛地道:“孩子,你总算长大成人了,大叔见了你,真不知有多⾼兴,不幸的是我们都落⼊了魔掌,唉…”
他原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只是⾝上遍体鳞伤,更因⽳道被制,无法运功疗伤,是以痛苦非常,勉強说了几句话,⾝形已是摇摇坠。
杜君平急忙双手将他抱住,动地道:“大叔,你不用着急,剑谱我已读,明天写给他就是了。”
“呸!”公孙乔愤怒地嘶叫道:“你怎的这般糊涂,放眼武林,能够胜过那魔头的,就只有你爹了,虽然你爹已然遇害,却留了了这本剑谱,是以他还有点顾虑,若一旦让他们得着剑谱,武林便将陷于万劫不复。”-
阵回答竭声嘶吼,公孙乔额上的汗珠似⻩⾖般的滚落,人已颓然僵卧地下。
杜君平大急,连声叫道:“大叔…大叔…”
公孙乔微弱地摇手道:“大叔一时还死不了,你快和阮玲姑娘谈谈吧。”
札君平悔恨集,霍地站起⾝来,只见阮玲正闪着一双秀目凝视着他,遂切齿道:“看来他就是杀我爹的凶手了。”
阮玲冷静地道:“别那么火爆的,你且静下来,容我慢慢说与你听。”
当下托着他席地坐下道:“刚才那青袍老者就是外号东魔的厉平,不知怎的投⼊了天地盟,他虽在江湖上名气极大,可是和他齐名的人还多得很,琊派中的北妖、西怪,南毒等都不输他,争夺盟主更不够格。他此番谋夺剑谱,不知是那魔头的授意,还是他自己的主意。”
杜君平皱着眉道:“你所说的魔头究竟是谁?”
阮玲叹了一口气道:“天地盟的盟主。”
杜君平又道:“听说天地盟的盟主是铁臂苍龙肖铮肖大侠,此人并非魔道。”
阮玲点点头道:“不错啊,此人当年和令尊在江湖上并称乾坤双绝,不知怎地夺得盟主后情竟大变,极少在江湖露面,所作所为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杜君平还待再问时,阮玲连连头摇道:“此刻我们寸寸金,暂时不要谈这些吧。”
阮玲尽量抑着內心的焦灼,徐徐地道:“一着走错満盘皆输,我并非不知你处境危险,但当时判断,认定強敌当前,厉平决无法顾及到这事,万料不到他竟会去帮着那批人,更坏的是你使出了你爹的剑法,招致他提前发难。”
杜君平道:“你是怎样落⼊他们手里的?”
阮玲幽幽地道:“也是我一念之私,暗中前去察看你和那魔女的举动,不想,遭了厉平的暗算。”
她此刻虽然是満脸愁容,篷头垢面,但吐露这话后,仍觉娇羞不胜,缓缓把头低了去。
杜君平道:“刚才承你把天地盟的事略略告诉了我,并使我知道了我爹的往事,以后我知道怎样做了。”
阮玲睁大眼睛点了点头。
杜君平接着说道:“在你们想像中,有你和静缘师姐一旁监视,又有那位银面人和六君子等人暗中保护,我可以万无一失。”
深深吁了一口气又道:“你们却没想到,一个糊糊涂涂,一切听人安排的人,他怎能分清敌我,再说他纵有⾼手暗中保护,也不能时时守在他⾝旁。”
阮玲惊奇地望着他道:“你说得都对,我真想不到你料事竟然如此周密。”
杜君平头摇道:“小弟乃是就事论事,如若你们不是别具用意,何苦让我去冒险?”
他仰望着窗外悠悠⽩云,不言不语,沉思半晌,突又开言道:“据我猜想,也许天地盟主便是杀我爹的仇人,那位红脸老人是爹极好的朋友,也就是暗中策划替爹报仇的人,不过照常情来说,他应该把我安顿在一处秘密地方,让我安心练剑,到剑术大成之时,再去与仇人决一生死…””
阮玲打断他的话头道:“你能知道那是更好,这样也不枉费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了。”
杜君平摇了头摇道:“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却故意让我以真面目出现江湖,这是出乎常情之事,因此我想到他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也许是时机迫切,不容许等到我剑术练成,要不就是他已成竹在,早已有了妥善安排。”
阮玲惊出声道:“你这些话实在使我惊奇,我不知你如何想出来的。”
杜君平徐徐地道:“你认为我说错了?”
阮玲头摇道:“不,不,实在大有理由。”
杜君平道:“这样说来你一定知道-?”
阮玲诚挚地道:“我只是奉命行事,怎能知道这么多的事,不过细想起来,你这种推断也正是我平⽇感到不明⽩的事,只是无处问罢了。”
杜君平缓缓立起⾝来,道:“我们扯得太远了,明天的事究竟如何应付?”
阮玲跟着站起来道:“你记着,无论他用什么惨酷的刑法收拾我们,你绝对不能答应他…”
杜君平打断她的话题道:“那不是办法,我真耽心公孙大叔受不了。”
只听公孙乔微弱的喊道:“平儿,你不用管我,公孙大叔已经不行了,人生免不了一死,那剑谱却关系着武林千百人的劫运,你千万不能写给他。”
杜君平低声安慰道:“大叔,你静静地养神吧,说实在话,就算你和阮玲姐拚却一死,仍然于事无补,他仍不会放过我的。不如我答应了他吧。”
阮玲大惊,抓住他的臂膀连连摇撼,悲声道:“你决不能这样做,不能…决不能…”
杜君平冷静地推开她的手,低声道:“你听我说,我明天答应他,让他先放你们,然后你同公孙大叔找个农家养伤,等到伤势好了,找个机会突然分头逃,虽然这样逃脫的机会仍不多,但只要一个人逃脫了,我便有希望得救了。”
阮玲头摇道:“这方法不行,你用假的剑招瞒不了他的,他的武学比你⾼深多了。”
杜君平道:“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想他决定不会亲自监视你们,若派其他的⾼手跟踪,你们纵然不敌,脫逃总归有望,别忘了飘香步法是独步武林的绝学。”
经这一说,阮玲信心大增,求生之念油然而生,话题一转道:“你为什么不仔细想想那本秘笈中,有没有解⽳的手法?”
杜君平叹了一气道:“想过多遍了,如是能够解得开,我早就替你开解⽳道了。”
阮玲也知各门各派封⽳的手法截然不同,一个不巧,极易弄成终⾝残废,是以不再作声。
杜君平突然盘膝坐下,闭目不言不动。阮玲也不去惊动他,过了⾜⾜有半个更次,才缓缓睁开眼睛,摇头摇道:“难,难,我实在没有把握。”
阮玲急道:“没有把握的意思,那是说你已经想到了?”
杜君平点了点头,跟着又摇了头摇。
阮玲又道:“此时唯一可行之策,你先从我试⾝上试试,万一有什么不对,那是命该如此。”
杜君平沉昑了一会道:“我们先选个小⽳试试,如若情形不对,还能有补救的办法。”
缓缓行近阮玲⾝旁,举起手掌,在她挂膀⽳上拍了两下。
不论封⽳和解⽳,施行的人必须內力充沛,才能使经脉畅通或者是阻塞,他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搜索枯肠,虽然澈悟了解⽳之法,可是仍然⽩费心⾎。
阮玲全⾝打了一个寒战,只觉经脉之內,猛如万蚁钻动,庠酥酥,辣火辣地难受已极。
杜君平见她面容大变,额上汗珠直淌,心知要糟,赶紧五指连弹,又为她恢复了原状。
总算他预先便已防到这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阮玲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不用再试了,纵使你懂得如何解⽳,可是你自己⽳道被封,內力无法提聚,一个不巧,反而误事。”
杜君平焦灼地道:“此路既然行不通,我们得另想其他方法了。”
阮玲道:“现在你该想想如何应付厉平了,终不成你真的把秘笈写给他。”
杜君平猛然省悟道:“先⽗的剑术只有七招,共二十一式,载在秘笈的最后一页,当时因为时间大过迫促,我虽记得式子,但只练了一招便辍下了。”
阮玲道:“当时令尊仗剑江湖,琊魔闻风丧胆,是以都想得到他的剑谱,无论如何你不能使它落⼊魔道之手。”
杜君平仰望着窗外隐隐透进的亮光,徐徐地道:“天已亮了…”
他的语调是极平和缓慢,却不啻是一声震憾心弦的死亡钟声,內中包含着无限凄怆和悔恨…
阮玲缓缓由地下立起⾝来,长长吁一口气道:“今⽇也许是我生命的末⽇,杜兄弟,你务必记着剑谱关系武林千百人的生死,切不可因我们二人的生死而误了大事。”
顿了顿又道:“宁可粉⾝碎骨,断不可把秘笈怈露,这样姐姐虽死,九泉下也可瞑目了。”
当一个把生死置之度外之时,神志反到显得极其清朗,这虽是最后诀别的遗言,语调却是镇定而坚决,毫无悲哀的意味。
她似一个虔诚的殉道者,决心以⾝啖魔。
杜君平仍然目视着窗外的曙光,突然沉声道;“阮姐姐你放心,只怕厉平短时间还无法称心如意,你等着瞧好了。”
且说厉平把阮玲和公孙乔送⼊暗房后,心中得意非凡,他总算先一步把人弄到手了,并且还有两个人质,他可以用这二人的生死,胁迫杜君平就范,以他的武学造诣和功力,三个月便可得其神髓,那时…他忍不住哈哈一阵得意的狂笑。
突地,一个青⾐使女,急急行了进来,低声禀道:“天地盟的使者虎面铁胆司徒景、河东牧叟上官廷龄求见。”
厉平怔了怔,眉梢倏现杀机,寒声道:“请!”
随又吩咐道:“贵客前来,着她们好好伺候。”
青⾐使女会意,口中答应着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工夫,厅外传来一阵震耳的笑声。软帘一掀,进来了两个人,一个虎面虬髯,満面横⾁,一个猴形矮子,颇下蓄着一绺山羊胡子,哈哈笑道:“深夜前来打扰,实是大过冒昧,还望厉兄包涵。”
厉平冷冷森森地笑道:“好说,好说,玄⾕已有十余年未有外客踏⼊,二位前来实使篷壁生辉。”
虎面老者正是绰号虎面铁胆的司徒景,约略寒喧了几句,随即话⼊正题道:“弟等奉命缉捕杜飞卿之子杜君平,听说此人已落厉兄之手,不知可有此事?”
厉平并不正面回答,却沉着脸反问道:“二位的消息从何而来?”
司徒景诡秘地哈哈一笑道:“兄弟来时,顺便替令嫒若花姑娘带来了一封家书。”
怀中取出书信,双手送上。
厉平暗吃一惊,急急接过节信一看,上面寥寥写了几行字:“爹,他们定要我去天地盟一趟,女儿只好去了,儿若花叩。”
书中之意明明说出她此行并非出于本意,既非本意,那自然是有人強迫她去的。厉平自老弃世后,就只留这个女儿,平⽇爱若掌上明珠,此刻得知被人绑架,叫他如何不怒,只是生沉鸷毒辣,喜怒不形于⾊,当下轻轻把书信往桌上一放,哈哈笑道:“这孩子也太以任妄为了。”
上官廷龄揷言道:“如若厉老不放心的话,俟小弟送杜家娃儿回去之时,叫她即速回转便了。”
他表面虽是客气非凡,实际无异说明,若不把杜君平给他们,厉若花绝不会释放。厉平哪听不出之理,当下暗中一咬牙道:“既然盟主一定要缉获杜君平归案,兄弟自当尽力,也许马上便可履命了…”
说着把脸一沉,厉声地道:“兄弟平生只得此女,如若有个三长两短,厉某可是翻脸不认人,那时别怨兄弟得罪朋友。”
上官延龄哈哈笑道:“厉老放心,兄弟一经差,定然着人护送令嫒回来,决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就是。”
厉平厉笑道:“那就⾜感盛情了。来人啦,把那姓杜的小子带出来。”
不一会工夫,两个青⾐使女将杜君平挟着推出厅来,带到厉平⾝前。
司徒景哈哈笑道:“厉兄果是神通广大,原来早已把他擒下,难怪兄弟到处扑空。”
上官延龄目视司徒景道:“我们这就动⾝吧。”
说着先行立起⾝来,司徒景着铁胆哈哈笑道:“这件功仍该是厉兄的,兄弟决不掠美,一定据实向盟主禀告。”
厉平面无表情,随手在杜君平的背上一推一拂,扬声笑道:“此子⽳道早经兄弟封闭,无须捆绑,就此着他上车吧,途中决不虞他飞上天去。”
杜君平经他一推一拂之下,隐隐觉出他已把封住的⽳道开解,另又封了几处⽳道,心中不觉疑窦丛生。
门外马车早已备好,仍是载杜君平来⾕的那辆马车,上官廷龄坐上车辕御车,司徒景在车厢內看着杜君平。只听厉平扬声说道:“二位一路小心,恕兄弟不远送了。”
司徒景拱手笑道:“岂敢,岂敢,人已给我们,便没有厉兄的事了。不出十天定可见到令嫒回家就是。”
二人深恐夜长梦多,一路策马狂奔,那司徒景更是双目炯炯,不住地往车厢外四周察看。
杜君平天资颖悟,他对厉平之解⽳封⽳,认定必有深意,只不知是恶意抑是善意?见司徒景全神贯注车外,立刻暗中试着提气运转,竟发觉他被封之⽳,极有分寸,只要內功稍具基,便可自行冲开。
他自服下千年何首乌后,功力大为增进,更兼不断的勤修苦练,渐渐已把药力融⼊在本⾝真气之內,是以主⽳一经开解,便能提气运转,不用顿饭工夫,⽳道已次第冲开,只以对方有两个人,而且都是⾼手,是以不敢轻举妄动,仍然僵卧车厢之內。
此时车离玄⾕已有二十多里,司徒景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用脚踢了杜君平道:
“喂!小子,你爹的遗物都给你了?”
杜君平故作如梦初醒地答道:“我爹除了留下一支剑和一本破册子外,什么也没有。”
司徒景精神一振,急道:“可是你爹的剑谱?”
杜君平点点道:“好像是的,可是我看不懂,前几天被厉平从⾝上搜掠去了。”
司徒景大吃一惊道:“真的被他夺去了?”
杜君平没好气地道:“谁骗你不成,这本破册子如果不是先⽗的遗物,我早就把他扔了。”
司徒景突然一声⾼喝道:“快停车。”
上官延龄急把车停下,伸进一个头来道:“什么事?”
司徒景暴吼道:“厉平已经得手,怪不得他慡慡快快地把人给我们。”
上官延龄大笑道:“你真是杞人忧天,他的宝贝女儿还在我们手里呢,哪怕他不肯乖乖出来吗?”
司徒景生暴烈,却是耝中有细,冷笑道:“你这话虽是不错,难道他不会抄下一本再出来吗?”
上官延龄恍然大悟,急道:“这事我们得立即报知盟主,哼!盟主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呢。”
扬鞭正待重行策马前行。
蓦地一个樵夫打扮的中年大汉,由路旁闪了出来,大斧一挥,猛向马蹄斩来,上官延龄怒声喝道:“找死吗?”呼的一鞭兜头菗去,讵料御车的两马,蓦见有人突袭,忽聿聿一声长嘶,双双连人立起来,带连着车⾝猛震,重心顿失,⾝形往后一仰,那鞭竟结结实实打在马头上。
两马负痛野大发,嘶鸣咆哮,没命地往前狂奔。这原是瞬间发生之事,车內的杜君平早已蓄势待发,耳际间上官延龄的喝叫声,便知有人截击,猛地一长⾝,犹如脫箭离弦,向车厢外疾而出。
司徒景全神贯注车外,蓦见杜君平冲出,不噤大出意外,暴吼一声,也冲出车来。上官廷龄于双马发狂之际,亦已飘⾝落地,马车无人驾御,任由双马带着向坡下冲去。
司徒景和上官廷龄落地闪目四下一看,只见那樵夫手横大斧,威风懔懔的卓立路的央中,而杜君平却负手站在山之下。
司徒景大怒,呼的一掌劈出,一股雄浑的掌劲,劈面推来,樵夫冷笑道:“你要跟大爷较劲?”
突地翻掌出招,蓬地硬接了一掌,双方同感心神一震,不由自主的都退了一步。司徒景知遇劲敌,心头暗暗一惊,掌上加⾜劲力,再待再度击出,上官延龄已横⾝拦在他的⾝前,寒声道:“朋友,你是哪条道上的?”
只听⾝后一阵震耳鼓的笑声传来,大笑道:“我们已经十余年不出江湖了,大概早被人忘啦。”
上官延龄疾快转过⾝来,只见一个独臂叫化,⾼⾼立在岩石之上,哈哈狂笑不已。目光转处,复又发现另外还有四个人,分立在道路两旁,不噤恍然想起久未在江湖露面的辣手人物来,脫口惊讶地道:“原来是六君子驾临,失敬,失敬。”
叫化敛去笑容,连道:“好说,好说,姓杜的是我兄弟们早已下过定金的主顾,任何人不得损伤。”
上官廷龄错会了他的意思,扬声笑道:“朋友,你动手晚啦,东西早已⼊了东魔厉平之手。”
万里独行客奚容哈哈狂笑道:“彼此、彼此,只要没有人要他的命,我兄弟旁的事决不过问。”
司徒景生急燥,见杜君平往原路奔去,也腾⾝急追,可是,就在他⾝形堪堪跃起之时,忽的-条钓索面袭到,迫得他不得不猛把真气收敛,重又落回地面。只见一个渔翁打扮的老者,哈哈笑道:“阁下带走他可以,但得先试试能不能冲出我们六爻阵。”
上官延龄为人极工心计,默察形势,急急道:“兄弟乃是奉命办事,你们既⾝管这闲事,我们也犯不着伤了朋友和气,回去据实向盟主禀报就行了。”
接着一拉司徒景对他使个眼⾊道:“司徒兄,咱们走吧!”
司徒景久闻六君子之名,刚才和秦岭樵夫硬对了一掌,更知道传言不虚,只得悻悻转⾝,偕同上官延龄疾奔而去。奚容哈哈笑道:“总算你们见机得早,便宜你们了。”
滇池钓客道:“杜君平又向原路奔去了,快赶去看看吧,别又落⼊厉平的手里了。”
奚容头摇道:“不用啦,老叫化可以保证他没事。”
六君子聚在一处,密商了一阵,径自向来路奔去。
杜君平于六君子现⾝之际,便知⾜可应付司徒景和上官廷龄,他关心着公孙乔和阮玲的生死,顾不得自己人单势孤,循着山径重又往玄⾕奔去。
进⼊⾕內,景物依然,只是没看见一个人影,心中大感惊异,放腿疾向厉平所居的精舍奔去,踏⼊厅內,只见两个青⾐使女倒卧地下,知已发生变故,猛又向囚噤自己的暗室奔去,口中大喊道:“乔大叔…乔大叔…”
可是静悄悄的,不见-个人影,情急之下,猛运功力,一脚将门踢开,內里竟是空,暗忖:莫非有人把他们劫走了?
翻⾝重又回转客厅,蹲下⾝子,仔细看了看地下的青⾐使女,原来是被人点了睡⽳,随即将⽳道拍开,劈头一句便问道:“厉平哪里去了?”
青⾐使女睡眼惺松,见解⽳的竟是昨天被囚的少年,不由大为震骇,顿时睡意全消,结结巴巴答道:“主人于你们走后,也跟着出⾕了。”
杜君平急又问道:“那位姑娘和一位大叔呢?”
青⾐使女惊愕地摇了头摇,半晌方道:“大概是她的同伴救去了。这⾕內只留下我们二个人,主人走后不久,我们便被人点了睡⽳。”
杜君平暗暗点头,来人如不是银面人,便是飘香⾕的人,他知厉平的使女都会武,而且个个都不弱,非有过人的武功,难于将她们制住。当下暗暗思忖了一会,便即向⾕外奔去。
出了群山,举目四望,只觉荒凉一片,竟连个人影都望不见。他已两天没进饮食了,尽管內功精湛,仍觉饥火中烧,十分难受。
正自徘徨之际,突见两点黑影,流星般从⾝前飞掠而过,他目光锐利,虽只一瞬间,已看出那是一只苍鹰追逐着一只⽩鸽,遂迅速从地下拾起两块石子,抖手掷出,卟、卟两声,全都打中,苍鹰受伤较轻,迅速冲霄而起,晃眼没⼊云端,鸽子仅只滑翔了二三丈远,便即掉下地来。
杜君平暗叫一声惭愧,飞奔上前,把鸽子抓到手中,低头一看,讶然叫道:“原来是只信鸽。”
他的原意只是打来聊以充饥,不意鸽脚上竟缚有一个小竹管,竹管之內赫然有卷小字条。
匆匆取出一看,里面竟写了许多字迹,大意是说:“剑谱已⼊厉平之手,人已被六君子截下,现已擒得厉平之独生女充人质,落脚清凉寺候命。”
这字条前后都没有署名,但一看便知是司徒景和上官延龄送给天地盟的报告。心中不觉踌躇起来。虽然他和厉平处在敌对地位,但厉若花总算对他不错,大丈夫恩怨分明,无论如何该帮她一次才对。
此刻他也顾不得烤鸽子吃了,约略辩别了一下信鸽飞来的方向,展开轻功往前飞奔,一口气跑了十余里路,方才找到了一处镇集,于是放缓脚步,找了家客寓住下,向店家一打听,果然离镇不远有座清凉寺。
这一来他倒着急了,先行餐了一顿,又至⾐店买了一件青袍和一方青纱,回房按着厉平的⾐着打扮了一下,又默默思忖,他说话的语调神态,这才照着店家的指引,往清凉寺卉去。
清凉寺建造在一处山坳之內,规模还算不小。也许是他们临时落脚之处,一路并无哨卡埋伏,跃登瓦面,四处察着了一番,只有后院一排平房尚有灯光,缓缓趋近一看,里面竟还有人在坐着喝酒。
正是虎面铁胆司徒景、河东牧叟上官延龄,此处还有三四人曾在旅店见过,只是不知姓名罢了,心知他们既落在这里,厉若花也一定在这里了。翻⾝正待跃下,忽见对面廊下人影一晃,他目光何等锐利,早看出那是一个青⾐窄袖的江湖人,跨着一把刀在廊下晃来晃去。
不噤暗暗点头,心知厉若花必定关在那屋子里。当下展开飘香步法,倏忽之间已到了那人⾝后,出手如电,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那人点倒。只是他江湖阅历毫无,竟不知用手去托,卟通一声倒下地来。
这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潜运功力,猛的把门一推,那门应手而开。只听里面一个娇音惊呼道:“爹,我早知你会来的。”
接着一个躯娇已向他猛扑过来。杜君平沉喝道:“快随我走。”
那黑影是厉若花,微嗔道:“人家⽳道还未开解呢。”
等到杜君平问清被制⽳道,并为她开解时,外面已传来一个耝暴的嗓音喝道:“胡三,刚才什么响声?”
厉若花被他们幽噤了几天,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怈,飞⾝跃出门外,劈面一掌向那人攻去。
来人哼了一声道:“丫头,你想逃可没那么容易呢。”
来人猝不及防,竟被杜君平退二步。他适时沉喝道:“我们走吧!”
飞⾝一掠,上了房檐。厉若花也借势脚上一垫劲,飞扑檐头。蓦听半空一声厉喝道:
“厉平你简直欺人太甚。”
呼的数条人影,如飞到,当先一人,正是虎面铁胆司徒景。
杜君平自忖空拳难以为敌,呛的一声长剑出鞘,厉声对厉若花道:“你只管走,这里有我来应付。”
厉若花自幼跟随乃⽗闯江湖,大风大浪不知经过多少,此刻有爹爹在⾝旁胆气更壮,哪把对方放在眼里,娇喝一声,便要出手。杜君平轻轻把她一拦道:“不用你管。”
此刻司徒景等已把二人围在央中,一则震于东魔的威名,再则未得天地盟回示,是以不敢贸然出手。杜君平手横长剑,一手挽着厉若花,大步往前行去。
司徒景厉喝道:“站住。”
杜君平立定脚步道:“你对厉某竟敢这般无理。”
司徒景囚噤他的女儿,自觉理亏,一时到想不出适当的借口,半晌方道:“要走也行,把剑谱留下来。”
杜君平哼了一声道:“老夫不愿与你多费⾆,容见了盟主时我倒要问问他。”
司徒景深知天地盟尚须借重这些琊魔,不敢过份相,但又不甘就此罢手,是以面现犹豫之⾊,竟不知如何是好,杜君平心中暗笑,一拉厉若花又往外闯。
蓦地,侧里-声暴喝道:“滚回去!”
一个使锯齿刀的中年壮汉,面一刀斩来。
杜君平早已凝⾜功力,他既冒东魔之名,便得像他的格,冷哼一声,剑走偏锋,着来势一点一绞,忽地一剑削出,但觉剑光一闪,中年壮汉的一条右臂,已带着那柄锯齿刀,直奔房脊,狂嚎一声,伤处鲜⾎迸,踉跄往前一栽,几乎落下房去。
杜君平头也不回地大步前行。司徒景呆了一呆,突地⾼声怒吼道:“好啊!你竟用杜飞卿的剑法来伤自己人,等见了盟主咱们再算这笔帐。”
杜君平一声不响,蓦地⾝法展开,向黑暗中奔去,厉若花娇喊道:“爹,你慢一点不行吗?”
可是,任他如何喊叫,前面的杜君平竟是愈跑愈快,距离也越拉越远,尽至消失不见,气得她噘着嘴,自言自语地道:“爹永远是这样的古怪脾气。”
只听暗影中一个苍老嗓音接道:“是花儿吗?”
厉若花正自満肚子委屈,一听那嗓音,复又喜道:“爹,你原来没有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