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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虎风镖局

目录

  江南三侠,近十年始崛起江湖。

  追风侠杨超,旋风侠尚飞,黑风侠⻩川。三人均出⾝金陵“威远镖局”

  十八年前,他们是“威远镖局”的镖师,而韩伯虎已是副总镖头。

  突然间,江湖中黑⽩两道的成名人物纷纷销声匿迹,不知去向。山中无老虎,猴儿称大王。于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过去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纷纷崛起,闯出了字号。

  江南三侠虽已名动江湖,对韩伯虎这位昔⽇的副总镖头,仍然怀有几分敬畏之意。

  宾主坐定,也不需要寒喧,杨超就直截了当道:“老镖主近年体弱多病,已不良于行,无法前来洛。在下等一接到韩兄函召,立即兼程赶到,只是途中有些耽搁,不知是否误了韩兄大事?”

  韩伯虎笑道:“三位如此热心,真令老夫感动。不瞒三位说,几次所失镖银,均已全部追回。”

  杨超诧异道:“哦?那咱们不是⽩跑一趟了?”

  尚飞接口道:“杨兄这算什么话,就算韩兄无所差遣,咱们专程来看看韩兄.也是值得啊!”杨超忙抱拳道:“在下失言,失言…”

  韩伯虎正⾊道:“不!镖银虽已追回,却有更重要之事,需要三位鼎力相助呢!”

  ⻩川毫不犹豫道:“咱们既然来了,韩兄但请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伯虎敞声大笑道:“好!好!有三位如此肝胆相照的兄弟,韩某与愿已⾜,夫复何求?哈哈…”杨超迫不及待问道:“韩兄,不知有何重要之事需要咱们效力?”

  韩伯虎道:“老夫月前已探知,豫西五鬼蔵⾝邙山,只因人手不⾜,迟迟末采行动,打算飞函邀诸位赶来相助,一举为江湖除害,亦可追回镖银。⽇前突然来了一位秦老弟,年纪甚轻,武功却是⾼出老夫甚多,他亦为了要找豫西五鬼…”随即将前往邙山情形大致述说一遍。

  江南三侠听毕,相顾愕然。

  韩伯虎接下去道;“如今老夫的镖银已追回,⽩姑娘的下落却不明。老夫义不容辞,已然答应秦老弟,将尽全力助其查访,三位来得正好,此事若能对秦老弟有所代,老夫感同⾝受。”

  江南三侠面面相觑,显然他们无惧于豫西五鬼,却为黑⽩无常凶名所慑。

  杨超沉昑一下,忽道:“咱们此来洛途中,曾风闻黑⽩无常已连伤十几条人命,不知韩兄是否听说此事?”

  韩伯虎惊说道:“哦?老夫尚未风闻,不知遭黑⽩无常毒手的是些什么人?”

  杨超道:“听说全是地鼠门的人!”

  韩伯虎又是一惊,急问道:“黑⽩无常与地鼠门有何过节?”

  杨超摇‮头摇‬道:“毫无过节,他们在追查常九下落!”

  韩伯虎一怔,惊诧道:“哦?莫非他们劫持⽩姑娘,也是为了常九?”

  江面三侠正茫然不知所答,突见一名镖师⼊报,恭然禀道:“镖主,有位顾主求见。”

  韩伯虎吩咐道:“你去回绝他,就说咱们最近人手不⾜,无法…”

  不料话犹未了,厅外已听人接口道:“韩老镖主开的是镖局,生意上门,哪有不接的!”

  话声甫落,人巳不请自⼊,跨进了大厅。

  韩伯虎定神一看,只见来人年约四十开外,瘦长的⾝材,一袭蓝袍,并不怎么起眼,看不出是什么大主顾。

  严格说来,他只是个贩夫走卒之流!

  既是陌生人,又是主顾上门,韩伯虎可不能以貌取人,起⾝道;“非常抱歉,最近确因人手不⾜…”

  蓝袍中年哈哈一笑,道:“难道十万两银子保一趟镖去金陵,韩老镖主也不动心么?”

  此言一出,韩伯虎不噤为之一怔,连事不关己的江南三侠也相顾愕然。他们也是镖师出⾝,这一辈子尚未听过有人保一趟镖出十万两银子!

  莫非这家伙开玩笑?

  韩伯虎不动声⾊道;“如此贵重的镖,老夫一生尚未接过,不知阁下所要保的是何物?”

  蓝袍中年笑而不答,向厅外吩咐道:“抬进来!”

  厅外齐声恭应,只见四名壮汉合力抬⼊一只‮大巨‬木箱,却不知內装何物,如此沉重。

  蓝袍中年一挥手,四名壮汉放下木箱,立即退出。

  韩伯虎阻不及,振声道:“老夫尚未承接此镖…”

  蓝袍中年冷声道:“既已送来,就由不得你不接了!”

  韩伯虎怒形于⾊道:“阁下岂可強人所难!”

  蓝袍中年冷哼一声,手指中堂上方一块黑底金字的“虎风”横匾,咄咄人道:“如不敢接,就请把它摘下!”

  韩伯虎未及发作,尚飞已按捺不住,霍地跳起⾝,怒斥道:“你是存心来找⿇烦的?”

  蓝袍中年嘿然冷笑,不屑道:“轮不到你说话!”

  尚飞号称旋风侠,果然名如其人,一阵旋风似地冲向蓝袍中年,出于如雷电一掌劈去。

  韩伯虎急阻道:“尚兄…”

  可惜已来不及,蓝袍中年出手更快,只见他一抬手,竟然扣住尚飞腕脉,猛然一带,一撒手,堂堂江南三侠之一的旋风侠,顿告⾝不由主,冲跌出厅外。

  说时迟,那时快,蓝袍中年拔⾝而起,凌空一掌劈向“虎风”横匾。

  砰的一声巨响,横匾被击得四分五裂,掉落下来。

  这一手劈空掌力,⾜以开碑碎石!

  韩伯虎惊怒加,狂喝声中,双掌齐发。

  蓝袍中年不闪不避,翻掌疾发,以深厚掌力跟韩伯虎硬拼了两掌。

  “劈啪”两声脆响,四掌一即分,蓝袍中年屹立原地未动,韩伯虎却连退几大步,脸⾊由红而转为惨⽩。

  就这一手,老镖主已受內伤!

  杨超、⻩川看得一呆,互相一递眼⾊,双双拔剑向蓝袍中年攻去。

  追风剑法,黑风夺命三招,均是近年驰誉江湖的快剑,二人联手攻敌,更见威力。

  哪知蓝袍中年双袖疾拂,竟然卷起两股无比強劲狂飚,震得这两位江南大侠东倒西歪,两人的剑均几乎脫手坠落。

  这一惊非同小可,韩老镖主与江南三侠全怔住了。

  大院內的镖师、趟子手早已惊动,聚集在大厅外,见状全傻了眼,谁还敢轻举妄动。

  蓝袍中年不再出手,沉声道:“限一月之內,将此箱送至金陵,见货付钱,十万两银子,分文不少,否则,贵镖局就得加倍赔偿!”

  撂下话,蓝袍中年狂笑而去。

  厅外的众镖师、趟子手纷纷让路,无人敢拦阻。

  韩伯虎若有所思,凭蓝袍中年方才的出手,使他猛然想到一个人,不噤失声惊呼道:“是他?”

  杨超诧然急问道:“他是谁?”

  韩伯虎末作回答,微微把头摇了摇,否定自己的想法,因为他想到的那个人,早已经死了!

  “洛客栈”大厅內,坐着两个劲装‮妇少‬。

  她们不但光四,而且英姿撩人,使整个厅內的食客无不为之侧目,纷纷头接耳,窃窃私议。

  但两位‮妇少‬却神⾊自若,落落大方,暗笑这些人少见多怪!

  秦忘我陪同萧姣姣,一路谈笑风生行来。

  尚未走近客栈,秦忘我已发现了她们,暗自一惊,撇下萧姣姣不顾,掉头就飞奔而去。

  幸好,两个‮妇少‬并未看见他。

  萧姣姣莫名其妙地-怔,急起直追,终于追上了秦忘我,娇嗔道:“你是怎么回事?好像见了鬼似的!”

  秦忘我收住奔势,回头未见有人追来,始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強自一笑道:“豫西五鬼我都见过了,还有什么鬼比他们更可怕?”

  萧姣姣道:“你是怕那两个女人?”显然她也发现了那两个‮妇少‬。

  秦忘我故作茫然道:“什么女人?”

  萧姣姣质问道:“哼!你不是说过,从来不骗人的吗?”

  秦忘我苦笑道:“那就让我骗你这一次吧!”

  萧姣姣不依道:“不行!如果你不自己说明,我就回头去问那两个女人!”

  秦忘我情急道:“不不不,千万不能…”

  萧姣姣威胁道:“那你就自己告诉我,为什么一见她们,吓得掉头就跑?”

  秦忘我无可奈何,只好轻喟一声,道:“不瞒你说,我是从家里偷溜出来的。那两个女人是我的阿姨,她们一定是奉命追我回去的,我见了她们能不逃吗?”

  萧姣姣半信半疑道:“她们知道你在洛?”

  秦忘我道:“可能不知道,也可能是一路追寻来到了洛。不过,看情形她们已查出眉目,说不定问过店小二,才会在客栈里守株待免,等着抓我回去啊!”萧姣姣笑道;“你一⾝武功,她们能有本事抓你回去?”

  秦忘我正⾊道:“不瞒你说,我有些武功,就是她们教的呢!”

  萧姣姣一怔,急道:“那可不能被她们撞见,咱们快回镖局去吧!”

  秦忘我欣然笑道:“这才是个好妹妹!”

  萧姣姣杏目一瞪,娇斥道:“少占我便宜,谁是你妹妹!”

  秦忘我歉然道:“对不起,我是一时‮奋兴‬,说溜了嘴…”

  萧姣姣噗嗤一笑,未再计较。

  二人加快脚步,直奔城北。

  将近镖局,突闻轰然一声‮炸爆‬巨响,似从镖局內传出,顿使他们大吃一惊。

  萧姣姣神情一变,紧张道:“镖局里出事了!”

  双双急奔镖局,一冲进大门,但见大厅內浓烟弥漫,众镖师及趟子手惊成一片。

  萧姣姣拉住一名镖师,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镖师惊答道:“‮炸爆‬!”

  废话!答了等于没答,谁不知道发生了‮炸爆‬。

  秦忘我冲⼊大厅,只见韩伯虎、江南三侠被炸伤。忙自怀中取出⽩⾊小瓷瓶,打开瓶盖,倒出几粒⾚⾊丹丸,分给受伤的四人服下。

  萧姣姣也带着几名镖师、趟子手进⼊,将受伤的四人扶⼊內厅。

  韩伯虎双目受灼伤,已不能视物,惊魂甫定,怒道:“好卑鄙歹毒的手段!”

  受伤最重的尚飞深感內疚,自责道:“都怪在下,不该贸然启箱查看…”

  杨超抱怨道:“现在你知道厉害了,方才为何不听韩兄劝阻!”

  尚飞道:“在下一时好奇…”

  萧姣姣已走近韩伯虎⾝旁,惊说道:“韩老伯,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伯虎即将那不速之客--蓝袍中年人前来托镖、毁匾伤人、留下大木箱的经过述说了一遍。

  说完,犹有余悸道:“尚大侠一时好奇,想看看箱內究系何物,老夫不及阻止,哪知一开箱盖,即发生‮炸爆‬。此人不但武功惊人,且歹毒无比!”

  秦忘我急问道:“韩老镖主可知他是谁?”

  韩伯虎‮头摇‬道:“不知道。如果不出老夫所料,必与豫西五鬼有关!”

  杨超接口道;“韩兄方才不是想到…”

  韩伯虎神情凝重道:“老夫是据他的出手及武功路数,想起十几年前的一个人,但那人早于数年前就死了。”

  杨超恍然大悟,惊道:“韩兄指的可是那位‘二先生’?”

  韩伯虎微微顿首,想到的正是此人。

  十八九年前,镇守边关的李大将军之子心怀叵测,以‘二先生’化名,暗中勾结武林及江湖成名人物,谋夺江山,掀起轩然大波。

  当时幸为剑帝传人的萧寒月无意间识破其谋,凭一⾝惊世骇俗的武功,更得一批武林⾼人仗义相助,终化险为夷,消弭一场战祸。

  “二先生”罪当论斩,株连九族,朝廷固念李大将军战功彪炳,从轻发落,⾰职贬为庶民,其子为罪魁祸首,列⼊天牢囚噤终⾝,数年前已病殁狱中。

  秦忘我、萧姣姣均不详当年之事,争相问道:“二先生是何许人?”

  韩伯虎道:“其人武功计谋,堪称举世无双,但数年前已死于天牢,绝不可能是他!”

  萧姣姣诧然道:“来人武功如此之⾼,绝非无名小卒,难道韩老伯想不出他是谁?”

  韩伯虎正⾊道:“在老夫记忆中,近二三十年来,江湖中从未见此人出现,亦末风闻武林中有这么个人!”

  一旁的镖师陈凡突趋前道:“镖主,那人来时,在下适在大门外,见他载运大木箱是一辆平板马车,此种马车专为载运米盐所用,或可由此查出线索。”

  韩伯虎吩咐道:“好,即刻查明回报。”

  陈凡恭应一声,匆匆而去。

  韩伯虎这时才想到,尚未为双方引见,即道:“秦老弟、萧姑娘,这三位是老夫旧友,来自金陵的江南三侠。”

  江南三侠各自报出名号,双方互相见礼。

  杨超打量秦忘我两眼,忽道;“听韩老镖主说,秦兄不但曾力敌豫西五鬼,尚惊退黑⽩无常?”

  秦忘我莞尔一笑道:“可惜仍被他们逃走,且掳去了⽩姑娘。”

  杨超有意试探道:“秦兄认为,黑⽩无常武功如何?”

  秦忘我不假思索道;“不怎么样,否则就不会被在下吓跑了。”

  杨超喜打破砂锅问到底,追问道:“那位被掳去的⽩姑娘,是秦兄何人?”

  秦忘我道:“朋友而已,相识尚不⾜一⽇。”

  杨超冷冷一笑,突然单刀直⼊道:“秦兄大概在找常九吧?”

  秦忘我一怔,诧异道;“杨大侠何以知道?”

  杨超面有得意之⾊道;“很简单,秦兄是伺机故意结识⽩姑娘,想从她口中探出常九下落,如果不出我所料,惊退黑⽩无常,为⽩姑娘解围,实际上就是秦兄与黑⽩无常事先安排好的!”

  这番话,真个是语出惊人,使同来洛的尚飞、⻩川亦大感意外。

  秦忘我、萧姣姣相顾愕然,为之一怔。

  韩伯虎目不能视,无法看出各人的神情,但却暗自一惊,急道:“杨兄何出此言,这话可不能说的!”

  杨超道:“在下自有据!”

  秦忘我強自忍住怒气,冷声道;“杨大侠所据为何?”

  杨超从容不迫道:“这很明显,秦兄与⽩姑娘素不相识,为获得其信任与感,乃安排下英雄救美圈套,使⽩姑娘不知不觉中计。否则,以秦兄的年纪,纵然武功不凡,要说能一举惊退黑⽩无常,杨某死也不信!”

  秦忘我闻言,非但不怒,反而敞声大笑道:“杨大侠大概是被黑⽩无常凶名所慑,是以不相信有人能胜过他们吧!”

  杨超怒从心起,霍地跳起,出其不意一掌推去,同时疾喝道:“让杨某试试!”

  秦忘我端坐不动,出手如电,已将杨超腕脉扣个正着。出手之快,令两位江南大侠看得张目结⾆,呆住了。

  杨超能驰名江湖,称为江南三侠之一,自非泛泛之辈,想不到一出手,竟被对方轻易制住,顿时惊怒加,但却无法反击。

  秦忘我洒然一笑道:“得罪了!”随即放开手。

  杨超面红耳⾚,恼羞成怒,突向韩伯虎抱拳道:“在下学艺不精,留此无益,就此告辞!”

  言毕,向秦忘我怒哼一声,愤然拂袖而去。

  尚飞、⻩川互望一眼,也觉脸上挂不住,双双起⾝,齐声道:“在下也告辞了!”韩伯虎急加劝阻道:“三位请留步…”

  江南三侠同进共退,相应不理,満面怒容而去。

  萧姣姣忍不住斥道:“哼!什么江南三侠?简直毫无气度!”

  秦忘我歉疚道:“韩老镖主,恕在下一时失礼,得罪三位前辈…”

  韩伯虎喟道:“唉!二十年前,他们就是这个脾气,如今己然成名江湖,还是心浮气躁,真是江山易改,本难移!”言下不胜唏嘘。

  秦忘我道:“他们是专程赶来为韩老镖主助拳的,如今被在下开罪,一怒而去…”

  萧姣姣冷冷一哼,嗤之以鼻道:“留下他们,恐怕也帮不了什么大忙!”

  秦忘我起⾝道:“还是在下追去道歉,将他们请回吧。”

  萧姣姣道:“追回来⼲嘛?让他们去吧。”

  秦忘我讷讷道:“可是,我…”

  萧姣愤愤不平道:“你这个人真没脑筋,人家已经说的明明⽩⽩,怀疑你跟黑⽩无常勾结,你居然不生气?”

  秦忘我若无其事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只要我问心无愧,不是这么回事就成了。”

  萧姣姣笑问道:“他们既然挑明了,难道你不怕韩老伯和我也受了影响怀疑你?”

  秦忘我怔怔地道:“你怀疑我吗?”

  萧姣姣哑然一笑,道:“如果我怀疑你,就不会阻止你去追回他们了!”

  秦忘我报以会心地一笑,转向韩伯虎道:“韩老镖主…”

  韩伯虎敞声笑道:“萧姑娘比老夫聪明,她相信的人,老夫绝不怀疑!哈哈…”秦忘我道:“多谢韩老镖主、萧姑娘对在下的信任。不过,方才听那位杨大侠的口气,那位⽩姑娘似乎与常九有关?”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韩伯虎与常九不但是旧识,且共过生死。当年消弭“二先生”的一场祸端,二人均曾参与。

  凭他们之间的情,如果常九来了洛,绝不可能过门而不⼊,定然会来叙叙旧。

  既然常九至今末露面,必有顾忌。其一是惟恐前来虎风镖局被黑⽩无常发现,可能为韩伯虎招来⿇烦。

  其次是对秦忘我亦有顾忌,发现他跟⽩‮花菊‬在一起,不愿贸然现⾝。

  再不然,就是常九本不在洛

  但无论是黑⽩无常或秦忘我,他们急于找常九,必然有目的,目的何在呢?

  尤其方才杨超的那番话,仔细推敲起来,也不能说全无道理。

  秦忘我与⽩‮花菊‬结识,确实很突然,令人不得不怀疑,可能是事先安排的。

  难道秦忘我真是想利用⽩‮花菊‬找常九?

  这点韩伯虎必须弄清楚,是以不动声⾊道:“秦老弟,你认识常九吗?”

  秦忘我‮头摇‬道:“从未谋面,但知确有其人。”

  现在开始由韩伯虎盘问了,他略一沉昑,又道:“秦老弟可知他⾝份?”

  秦忘我仍然‮头摇‬道:“不清楚…”

  韩伯虎哈哈一笑,笑的极不自然,道:“秦老弟,此话就令老夫难以置信了,地鼠门虽非名门大派,但早已名动江湖,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常九为地鼠门一派掌门,秦老弟知其人而不知其⾝份,岂非欺人之谈!”

  秦忘我正⾊道:“在下确实不知。”

  韩伯虎⼲笑一声,又道:“如此说来,秦老弟从未涉⾜江湖?”

  秦忘我道:“确实如此!”

  萧姣姣接口道:“这个我相信,秦大哥⾝怀绝世武功,如稍具江湖经验,就不致遭豫西五鬼的暗算了。”

  她对秦忘我深具好感,称呼已由公子改成了大哥。

  秦忘我听在耳里,十分受用,望着她笑道:“萧姑娘如此信任在下,以后绝不敢骗你。”

  萧姣姣又抓住了话柄,道:“那以前全是骗我的-?”

  秦忘我情急道:“不不不,以前也未骗姑娘,说的句句是实话。”

  萧姣姣趁机追问道;“好!那你告诉韩老伯,你是不是也在找常九?”

  这正是韩伯虎想问而不想贸然动问的。

  秦忘我果然被问得一怔,迟疑了一下,始道:“不错,在下是在找他!”

  出乎意料也可说意料之中的回答,使韩伯虎与萧姣姣都不由地一怔。

  所谓意料之外,是想不到他会坦然承认。

  意料之中,则是他果然是在找常九!

  萧姣姣单刀直⼊道;“找他何事?”

  秦忘我又迟疑一下,道:“向他打听一个人。”

  “谁?”萧姣姣紧紧相,毫不放松。

  秦忘我強自一笑道:“说来令人难以相信,在下也不知他是谁,甚至不知他的姓名!”

  这确实令人难以置信,哪有人急于要打听之人竟然不知那人是谁,甚至不知人家姓名的?

  “我会相信吗?”萧姣姣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韩伯虎也听得疑信参半,心念一动,道:“常九知道那人是谁?”

  秦忘我道:“也许…在下也毫无把握,要见了常九才知道。”

  韩伯虎沉思一下,道:“不瞒秦老弟,常九与老夫亦为旧识,他若来此,定然会来见老夫,迄今末见露面,除非是有某种顾忌,或者就是本不在洛。”

  秦忘我颇觉失望,也怀着一线希望。

  秦忘我不敢回客栈,担心被两‮妇少‬逮个正着,只好留在虎风镖局。

  其实他是多此一举,天黑以前,她们已离开了洛

  客房里,秦忘我在灯下沉思。

  更敲二鼓,房门“呀——”地推开,萧姣姣又换一⾝深⾊劲装,翩然而⼊。

  秦忘我暗自一怔,起⾝相,诧异道:“萧姑娘准备外出?”

  萧姣姣笑容可掬道:“走!咱们救⽩姑娘去!”

  秦忘我喜出望外,急问道:“萧姑娘知道她的下落?”

  萧姣姣出房一望,回⾝进来,将房门关上,始走近秦忘我,轻声道:“那个镖师已有消息回报,听说黑⽩无常有话传出,常九如果再三⽇不出面,就要将⽩姑娘处死…”

  秦忘我惊喜道:“那⽩姑娘一定还活着-?”

  萧姣姣哑然一笑.道;“如果已经死了,咱们何必去救她!”

  秦忘我道:“既然已有消息,韩老镖主为何不通知在下?”

  萧姣姣解释道:“这你还不明⽩吗?他跟常九曾是生死之,在不了解你找常九的真正目的之前,自然有所顾忌啊!”秦忘我愤声道:“现在是救⽩姑娘,又不是去见常九!”

  萧姣姣道:“刚才我的话尚未说完,那镖师得到的消息是今夜三更常九很可能去跟黑⽩无常见面,所以韩老伯才不便通知你。咱们只要找到黑⽩无常,还怕救不出⽩姑娘吗?”

  秦忘我振奋道:“你知道他们见面的地点?”

  萧姣姣笑斥道;“问那么多于嘛?跟着我走就是了!”

  秦忘我不再发问,灭灯随萧姣姣出房。

  经过內院,只见书房窗上烛光摇-,人影幢幢,韩伯虎似在调兵遣将,面授机宜。

  秦忘我忍不住轻声问道:“韩老镖主双目伤势如何?”

  萧姣姣也轻声道:“据我估计,他双目及⾝上灼伤至少需三五⽇始能复元,但秦大哥的药丸颇具神效,今晚就巳复元了。”

  二人不敢穿过大厅走正门,各展轻功,自內院越墙掠⾝而出。

  绕至镖局大门,萧姣姣却将秦忘我拖至暗处,轻声道:“咱们等他们出来。”

  秦忘我茫然道:“等他们⼲嘛?”

  萧姣姣轻声笑道:“带路啊!”秦忘我这才知道,萧姣姣并末获悉常九与黑⽩无常见面的地点,不噤担心道;“咱们跟在他们后面,岂不落人之后?”

  萧姣姣却有成竹道;“他们先要跟地鼠门的人见面,才知道地点。等咱们得知后,立即抢先赶去。我想,黑⽩无常急于见到常九,比较心急,一定会先到。届时攻他们个措手不及,逮住了人,还怕他们不乖乖出⽩姑娘?”

  秦忘我连连点头,道:“萧姑娘此计甚妙,不过,如此一来,恐怕就要惊走常九了。”

  萧姣姣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究竟想救⽩姑娘,还是见常九?”

  秦忘我不假思索道:“事有缓急,自然救人为先!”

  萧姣姣把头一点,笑道:“对!只要常九在洛,救出了⽩姑娘之后,要见他并不太难。”

  秦忘我忽道:“萧姑娘,地鼠门究竟是⼲什么的?”

  萧姣姣道:“地鼠门的追踪术、易容术,江湖中称为二绝,举世无双,韩老伯即是请托他们查出豫西五鬼行踪的。”

  秦忘我愤声道:“那他早见过常九了?”

  萧姣姣摇‮头摇‬道:“不!韩老伯没有说谎,他确实多年未见常九…”

  正说之间,镖局大门开处,走出七八人,为首的正是韩伯虎。

  一行人直朝城东奔去,萧姣姣领秦忘我,立即悄然跟踪,保持五丈距离。

  韩伯虎亲领三名镖师、四名趟子手,来至一处马车铺前,早有两个车夫打扮的汉子在等候。

  他们一见韩伯虎等来到,忙趋前恭

  韩伯虎急问道:“贵掌门来过没有?”

  那汉子恭然答道:“敝掌门迄未露面,但发现他所留记号,知道确已来了洛。”

  韩伯虎又问道;“三⽇之约,你们如何得知的?”

  那汉子道:“地鼠门在洛有两处联络站,此处幸末被黑⽩无常发现,南门一处,则不幸被他们找上门,五人惨遭毒手,仅留一个活口,要他传话,三⽇之內,每夜三更,黑⽩无常将在龙门滩等候,与敝掌门见面,若超过三⽇…”

  伏在附近屋顶上的两条人影既巳获知地点,下面的话无意再听,双双悄然离去。

  龙门滩,临⻩河支流,伊⽔旁的一处小镇。

  全镇仅百来户人家,靠⽔吃⽔,大部分是渔民,其余则是开小饭馆维生,专做过往船只的生意。

  夜深人静,两条人影直扑龙门滩而来。

  洛距龙门滩不过十里。以秦忘我与萧姣姣的轻功,全力施展,哪消半个时辰已到。三更尚未届。

  全镇一片寂静,不见一个人影,黑⽩无常蔵在何处?

  萧姣姣是有备而来的,掏出两方‮丝黑‬巾。一方将秀发包扎起来,一方蒙住脸的下半部。

  常九的⾝材矮小,黑夜中乍看,萧姣姣有几分相似。

  她附着秦忘我耳边,轻声面授机宜一番,二人立即⼊镇。

  如果黑⽩无常在暗中守候,他们定然会以为秦忘我为救⽩‮花菊‬,带来了常九。

  秦忘我只担心一件事,假使常九也来了,而且黑⽩无常的目的是要杀常九,他该怎么办?

  是救常九?还是救⽩‮花菊‬?

  从镇头至镇尾,来回走了一遍,毫无动静。

  秦忘我暗觉诧异,轻声道:“咱们是不是来早了?”

  萧姣姣提议道:“走!到河边去看看。”

  秦忘我把头一点,二人走向河边。

  夜⾊朦胧,河上笼罩着薄雾,如同一片轻烟袅袅。

  突然间,遥见一条船影顺流而下,快如流矢,却未闻桨拨⽔声。

  萧姣姣碰秦忘我一下,低声道:“来了!”

  秦忘我顿觉紧张、振奋起来。

  船影转眼已近,看出是艘平底快船,仅一人双桨齐划,船头则站着两个人,一⾼一矮,不用看清长相,已知他们正是黑⽩无常!

  距离河边约三丈,只见划船者以桨连连反拨。如此快速飞驰之下,竟然能使快船突然停止。就凭这份惊人臂力及舟功力,已⾜令人为之心服。

  船头上,⽩无常冷彪振声道:“岸上可是常九?”

  萧姣姣不敢出声答话,以免露出马脚.轻碰秦忘我一下。

  秦忘我即道:“不错,正是常掌门人!”

  天⾊太黑,冷彪似末看清秦忘我,厉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秦忘我道:“掌门人接获通知,由在下陪同前来赴约,已恭候多时。咱们人已来了,有话直说吧!”

  冷彪嘿然冷笑道:“好!常九,你可以上船来了!”

  萧姣姣暗自一怔,庒低嗓门道:“上船?”

  冷彪似未觉出有异,冷声道:“凭阁下的轻功,难不倒你吧!”

  萧姣姣也冷冷一哼,道:“笑话,凭什么要听你们的?”

  冷彪以威胁口气道;“阁下第‮夜一‬就来赴约,证明很关心那位姑娘,既然不想让她死,就得照咱们的话做!”

  萧姣姣怒声道:“你们不惜杀我地鼠门多人,苦苦我出面,究有何图?”

  冷彪道:“咱们只是受人之托,有人要见阁下!”

  萧姣姣问道:“谁要见我?”

  冷彪冷森森道:“阁下见了他,自然就知道了。”

  萧姣姣道:“要见我的是他,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冷彪敞声大笑道:“他正在陪⽩姑娘饮洒作乐,无暇来此啊!

  哈哈…”说的轻松,实含威胁之意。

  秦忘我哪会听不出冷彪此话之意,表示⽩‮花菊‬在他们手中,常九非就范不可。

  但萧姣姣不是常九,她冷冷一哼,断然道:“你们既约我在此见面,他就得亲自来此见我!”

  冷彪怒声道:“这么说,阁下敬酒不吃,要吃罚洒-?”

  萧姣姣旨在对方上岸,以便与秦忘我双双出手,擒住这黑⽩无常,问出⽩‮花菊‬下落,赶往施救。

  冷冷一哼,一拉秦忘我⾐袖,二人扭头就走。

  黑⽩无常果然中计,双双一提真气,拔⾝而起,掠至河岸上。

  冷彪疾喝道:“哪里走!”追了上去。

  秦忘我猛回⾝,翻掌疾推,一股強劲无比掌力骤发。

  冷彪吃那面而至的狂飚,震得扑势一顿,连退几大步,几乎一庇股跌坐地上。

  紧随在后的甘尧及时抢步上前,一把将冷彪扶住,同时也看清了秦忘我,不噤惊声呼道:“又是你!”

  秦忘我冷声道:“不错,咱们又见面了!”

  冷彪已站稳,惊怒加道:“你这小子,果然跟常九是一路的!”

  萧姣姣突然扯下蒙面‮丝黑‬巾,笑道:“错了,我不是常九!”

  黑⽩无常知受愚弄,更然大怒,齐声狂喝,双双发动,分向一对年轻男女攻去。

  他们来时已计议好,决心要生擒黑⽩无常,始能出⽩‮花菊‬下落。是以出手未尽全力,只以轻巧功夫战。

  两人分作两处,均以徒手相搏,既不用兵刃,斗的是出招与功力。

  黑⽩无常全力以赴,出手既狠又猛,威力骇人,尤其是冷彪,尝过秦忘我厉害,更不敢掉以轻心,劈空掌力连发,一时抢攻,似要还以颜⾊。

  秦忘我却是从容不迫,暂取守势。施展出“移形换位”⾝法,任凭冷彪攻势如何凌厉,也无法伤到他一汗⽑。

  甘尧遇上刁钻机伶的萧姣姣,更是手忙脚,他那在江湖上仗以成名不知击败过多少⾼手的“乾坤掌”今夜居然大为走样,丝毫发挥不出威力。

  萧姣姣也是仗⾝法矫健、灵巧,⾜以久战,立于不败之地,但她突然想到,二更将届,惟恐韩伯虎率众赶来,必须速战速决,争取时间。

  一连闪避开四五掌。萧姣姣突向秦忘我招呼造:“拿下他们!”

  口气如同刑部大臣。

  秦忘我出手如电,一掌劈中冷彪左肩。

  冷彪肩头一塌,踉跄错步跌开,整条左臂巳⿇木,不噤大吃一惊,心知无力再战,⾝形疾掠而去。

  去势之快,使秦忘我阻不及。

  萧姣姣剑巳出鞘,正全力向甘尧抢攻,一见冷彪逃走,情急之下,左手一按间短剑。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一道银虹骤起,有如冰轮乍现,飞向逃出七八丈外的冷彪。

  寒光过处,只听得冷彪一声惨叫,鲜⾎溅飞,脑袋已被削落,⾝体都继续冲出数丈,始扑倒地上。

  秦忘我惊得呆住了。

  却听甘尧失声惊呼道:“啊!银月飞霜…”

  哪知削落冷彪头颅的短剑,不但锋利无比,⾜可断金切月,且剑后加接极细天蚕丝线。剑虽飞出伤人,仍由萧姣姣控制,纵其飞向。

  只见她轻轻一带,那弯月形短剑竟似鱼在⽔中翻⾝一般,掉头疾飞而回。

  甘尧“霜…”字犹未落,飞剑已面而到。

  来势迅雷不及掩耳,这黑无常情急拼命,双掌齐发,以“乾坤掌”将飞剑震落。

  但他估计错误“银月飞霜”不是一般兵刃,乃是有如灵之罕世神兵。

  飞剑吃他掌力一震,竟然飞势向下一沉,寒光划腹而过。顿时肚破肠流,鲜⾎溅飞。

  萧姣姣自己也惊得呆住了,她未料到,短剑具存如此惊人威力,难怪出门之时,双亲一再叮咛,此剑绝不可轻用。

  剑已飞回手中,归剑⼊鞘。

  放眼看去,河上的快船。眨眼之间已不见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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