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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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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十丈远,仍然不见一处岔道,那长髯老人却是愈走愈快,似是要一口气走完夹道。

  丁玲停下⾝子,喝道:“站住,不要走啦。”

  长髯老人冷笑一声,回头说道:“为什么?”

  丁玲道:“这夹道乃行⽔之路,穿越孤独之墓而过,咱们再往前走,那将离开心脏地带了!”

  长髯老人纵声大笑,道:“老夫受命行动,心中不乐的很,哪里还管得⽔道旱道?”

  丁玲道:“哼!不论咱们是否出墓,我已存必死之心…”

  长髯老人道:“你倒是还有自知之明。”

  丁玲道:“在十二时辰之內,你最好不要妄动恶念,等十二时辰已过,你服用剧毒化解,再动妄念不迟。”

  长髯老人⼲咳两声,言又止。

  丁玲道:“你在石劈上敲两拳,看看这一边有没有暗室夹道。”

  长髯老人果然挥手一拳,击在石壁之上。但闻砰然一声,回音震耳。

  丁玲道:“听石壁回音,里面不是夹道,就是暗室,你想法子把这石壁敲开吧!”

  长髯老人怒道:“石壁‮硬坚‬,我⾚手空拳,如何能够撞开?”

  丁玲冷冷说道:“那是你的事了,反正我最多还活一十二个时辰,早死一些时间,打什么紧。”

  长髯老人突然向后退开两步,探手从长衫之下,取出一把铁凿,冷冷说道:“除非你遇到老夫这等细心之人,谁也不会带着开凿坚壁之物。”

  丁玲看他神力惊人,想到他用的兵刃,定然也十分沉重,故意他取出兵刃,击打石壁,却未料到他竟带了专以凿开石壁钢凿,心中大喜,微微赞道:“老前辈智谋超人,超异群伦,竟然能事先备带此物。”

  长髯老人随手一凿,击在石壁上,一片碎石,应手而落,口中却冷冷答道:“老夫一时失神,受你们暗算,心中实在不服的很。”

  丁玲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也算不得什么大憾之事。”

  长髯老人似是被丁玲几句颂赞之言,说的大为⾼兴,手中特制的钢凿不停的挥动,耳际一片碎石落地之音,不大工夫,已凿开一个两尺见方的石洞,一片清辉,由洞中透出来。

  丁玲走了过去,探头一望,不自噤的赞道:“这建筑当真是巧夺天工…”忽然住口不言,一跃穿⼊。

  金‮二老‬急行两步,抢到那洞口之处。

  洞口里映出一片蒙蒙的青光,照亮了数尺方圆。

  那长髯老人突然一伸右手,按住了金‮二老‬的后背“命门”要⽳,低声说道:“想要命,就把你手中的解药给我。”

  金‮二老‬重重的咳了一声,道:“我只要大声一叫,她立时可以毁去手中部分解药,你的武功虽可以把我们杀死,但却无法在一刹那间抢到所有的解药。”

  长髯老人冷哼一声,缓缓收回右手。

  金‮二老‬⾝子一侧,道:“你先进去吧!”

  长髯老人冷冷的看了金‮二老‬两眼,抡动手中特制钢凿,又击裂一些石壁,才探首而⼊。

  原来他⾝材⾼大,不似丁玲那般娇小,可以一跃而⼊。

  金‮二老‬回头对那长眉老人,道:“老前辈看看壁洞,那猩猩能不能过。”

  长眉老人冷冷说道:“人都能过,猩猩自然能过了。”

  金‮二老‬知他生孤僻,也不再理他,⾝子一侧,穿过壁洞。

  这是一座广大的暗室,⾜⾜有四五问房子大小,四壁间,各嵌着四颗龙眼大小的明珠,屋顶上却垂悬着一盏琉璃长明灯。

  奇怪的是那长明灯仍然火焰熊熊,四壁明珠,吃那灯光一照,反映出一片蒙蒙的青光。

  只见丁玲凝神站在-堵石壁之前,仰望着一幅壁画,那长髯老人就站立她⾝后两三尺处。

  金‮二老‬一皱眉头,暗暗忖道:这孩子究竟是经验不够,在这等险恶的环境中,竟然还有心观赏壁画。

  凝目望去,亦不噤为之一呆。

  只见那壁上,画着一座广大的墓园,夹道纵横,好像就是这孤独之墓的全图。

  只听丁玲自言自语地说道:“奇怪呀!奇怪…”

  那长髯老人也似为那壁画昅引,缓步向前走去。

  金‮二老‬似是被丁玲的声音所动,霍然惊觉赶忙叫道:“丁姑娘。”

  丁玲回头一笑,缓步走了过来,说道:“这室中陈设的富丽堂皇,哪里像座古墓…”

  金‮二老‬道:“那孤独老人既能把⽟蝉、金蝶和无数的珠宝,搬⼊此墓,这些陈设自非难事。”

  丁玲目光一抬,望了那玻璃长明灯一眼,道:“难道那灯內之油,也燃烧了百年之久吗?”

  金‮二老‬呆了一呆,想不出回答之言。

  丁玲谈淡一笑,又道:“这富丽堂皇的陈设不奇,奇在那纤尘不染,似是这室中经常有人打扫。”

  金‮二老‬心头一震,目光环扫了全室一周,但见锦墩⽟案,金杯银器,果是净洁如洗…

  但闻丁玲长长吁一口气,道:“唉!神秘的孤独之墓,只怕是一场旷绝千古的骗局。”

  金‮二老‬和那长髯老人,同时听得一惊,齐声问道:“为什么?”

  丁玲举手理一理垂下的散发,缓缓走到一座锦墩旁坐了下来,目光缓缓由两人脸上掠过,微微一笑,道:“我笑你们这些蠢人,财心窍,中了江湖上流言之毒…”

  长髯老人大声吼道:“老夫哪里蠢了。”声音如舂雷绽动,震得人耳际间长鸣不绝。

  丁玲谈然一笑,道:“我如指出了你的蠢处,你就自己打一个耳刮子给我瞧瞧?”

  长髯老人道:“如若你说的让老夫心服口服,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丁玲道:“你活了八十二岁,可见过孤独老人吗?”

  长髯老人道:“武林中人,有谁不知此事,难道还用老夫亲目所见不成?”

  丁玲道:“⽟蝉、金蝶,武林双宝,但不知有谁见过,只怕都是道听途说而已。”

  长髯老人呆了一呆,道:“老夫虽未见过⽟蝉、金蝶武林二宝,但却亲耳闻过它的妙用!”

  丁玲道:“这就是了,有一位才智绝世之人,编造了⽟蝉、金蝶的故事,借人人好奇之心传播开去,于是,江湖上充満了⽟蝉、金蝶的传说,一而百,百而千,极短的时间中,传诵于整个武林之中,那人就借了⽟蝉、金蝶之力,创造出了孤独之墓。”

  长髯老人听得又是一怔,举起右手,叭的一声,自行打了一耳刮子,说道:“不论你说的对与不对,但这些却是老夫生平中从未闻过之言。”

  她缓缓把目光扫掠过那壁画:“除了这房中的洁净之外,另一件可疑之处,就是那壁画了。”

  金‮二老‬和长髯老人一齐转过头去,把目光凝注在那壁画之上,只见图纹环绕,但却无什么特异之处。

  丁玲轻轻叹息一声,道:“两位可看出可疑之处吗?”

  长髯老人和金‮二老‬二人相互望了一眼,瞠目不知所对。

  丁玲道:“两位仔细的看看那墨⾊可像是经过了数百年的时间吗?”

  金‮二老‬独手在腿上一拍,道:“不错,江湖上久已传闻鬼⾕二娇智谋过人,今⽇一见,果使人五体投地…”

  丁玲微微一叹,接道:“老前辈不用称赞晚辈,咱们都已成网中之鱼,凡是进⼊这古墓之人,只怕都难再生离此墓了!”

  金‮二老‬道:“这人能一手掩尽天下英雄耳目,虽非孤独老人,倒也是值得一见。”

  丁玲道:“这一点晚辈倒未能想通,多承老前辈示教了。”

  金‮二老‬道:“好说,好说,只不知这人费尽了心⾎,耗用了无比庞大财力,建筑了这一座孤独之墓,是何用心?”

  丁玲道:“他为了使天下武林⾼手人来此,散布出⽟蝉、金蝶之谣,他的愿望终于达到了,这人的才智,确实⾼人一等…”

  长髯老人突然打断了丁玲未完之言,接道:“有人来…”

  余音未绝,一条人影已由那壁洞中穿跃而人,凌空一个转⾝,落着实地,举手护住前,防敌施袭,双目环扫了室中形势,拱手对丁玲说道:“丁姑娘…”

  丁玲冷冷地接道:“你可是以为我死了吗?”

  目光一转,凝注着金‮二老‬,道:“老前辈,最好能想法子把那洞壁堵上,免得室中光亮外透,引来強敌。”

  丁玲两道清澈的眼神,转注那长髯老人⾝上,接道:“这位是查家堡的少堡主查⽟,查家堡以百步神拳驰誉武林,想来老前辈定然识得了?”

  金‮二老‬顺手提起一个锦墩,大步走了过去,修补壁洞。

  长髯老人道:“晚一辈中之人,老夫相识不多。”

  丁玲笑道:“查少堡主深得家传武功之秘,你先攻十招试试他的功力吧!”

  查⽟看那长髯老人満脸红光,重眉环目两面太⽳⾼⾼突起,一望之下,即知是位⾝负上乘內功的⾼手,赶忙说道:“丁姑娘,这是何意…”他话刚说,那长髯老人已挥拳攻到,果然是拳风強劲,带起了一片啸风之声。

  形势迫得查⽟不得不挥拳招架,举手一招“天王托塔”斜向长髯老人的脉⽳上面扣去。

  长髯老人冷哼一声,拳势忽变,双拳连环击出,倏忽之间,左右双手各攻五拳。

  他拳势猛厉,招招如铁锤击岩一般,十拳猛攻,把查⽟迫退了四五步。

  长髯老人攻过五拳之后,立时一收拳,退回原位,说道:“百招之內,我可取此人之命。”

  丁玲嫣然一笑,回顾那长眉老人说道:“毒老前辈,要你那猩猩出手攻他几招吧?”

  自⼊到这石室之后,那长眉老人一直和猩猩并肩闭目而坐,他似在默想心事,又似在运气调息,金‮二老‬、丁玲和那长髯老人纵论古墓之秘,他连眼⽪也未睁动过一下。只待听得丁玲相呼之言,才缓缓睁开双目,一掠查⽟,道:“是他吗?”

  丁玲笑道:“这人年事虽轻,武功却是⾼強得很啊!”长眉老人冷笑一声,举手一掌,拍在那猩猩后背之上。

  查⽟勉強接了那老人十拳,息尚未平复,听丁玲遣派人手攻来,赶忙一拱手,道:

  “丁姑娘,在下有要事奉告…”

  丁玲冷然接道:“等等谈吧!”

  耳际间响起了一声厉啸,那闭目而坐的猩猩,突然一跃而起,怪目圆睁,金⽑怒竖,利爪箕张,厉啸一声,扑向查⽟。

  查⽟右手一扬,打出一记百步神拳,人却疾闪一侧,顺手抓起了一把银壶。

  那猩猩被查⽟一记百步神拳,打的⾝子一颤,但它⽪耝⾁厚,虽受重击,毫无损伤,去势一缓,立时又向前面扑去。

  查⽟暗运內力,举起银壶,⾼声说道:“丁姑娘,再不喝止那畜生,可别怪我重手伤它了!”

  丁玲冷笑一声,道:“你如一壶把它打死,自会有人找你算帐!”

  查⽟听得一怔,还未来得及回答丁玲之言,那猩猩已扑到⾝侧,赶忙一闪,举手一壶打了过去。

  他受了丁玲警告的影响,不敢运⾜全力,只怕一壶把猩猩打死之后,起那猩猩主人的拼命之心,是以,只用出了五成劲力。

  只见那猩猩巨掌一挥,银壶应手飞去,长臂一伸,五爪已近查⽟前

  查⽟吃了一惊,急急昅气缩,堪堪避开利爪,反手一把,横斩过去。

  但觉一掌如击在铁石之上一般,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反而把自己震得退了一步。

  查⽟久经大敌,一击之下,已知不可力敌,必须设法巧取,借那反震之力,一个倒翻,跃飞上一张桌面之上。

  那猩猩剽悍异常,利爪挥舞,紧追不舍,⽑臂‮击撞‬之处,桌椅横飞。

  查⽟借室中布设护⾝,闪避那猩猩追击,间以拳脚反击,但那猩猩⽑⽪坚厚,挨上几拳,恍如无事,可是它那利爪⽑臂,却是蓄力无穷,起落之间,微带啸风。

  他既知无能和这猩猩硬拼力拒,只好以闪避为主,被那猩猩紧紧追逐的室中绕行不息。

  丁玲目睹查⽟狼狈之情,格格大笑了一阵,才对那长眉老人说道:“老前辈,要那猩猩停下手吧!”

  长眉老人重重的咳了一声,双掌互击一响,口中唔唔呀呀,喝了两声,那追逐查⽟的猩猩,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回去。

  查⽟停下⾝子,息了两声,说道:“丁姑娘…”

  丁玲冷冰冰地接道:“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

  查⽟看她发号施令的威风,心中暗暗奇怪,忖道:这些人中,除了金‮二老‬外,我全不相识,想这个鬼丫头,也未必会认得,不知她用的什么方法,竟能让这些人甘心受她之命。

  心中虽然奇怪,但口中却是不敢多问,整整⾝上的⾐服,笑道:“丁姑娘,可看到家⽗吗?”

  丁玲道:“哼!没话找话说,看到了,只怕他现在已经死啦?”

  查⽟呆了一呆,道:“姑娘说笑话了?”

  丁玲冷冷说道:“谁和你说笑话了,这实是千真万确的事,他被徐元平苦苦追,你想他还能活得了吗?”

  查⽟淡淡一笑道:“此刻这古墓之中,步步充満杀机,虽是亲若⽗子,也是无能相护。”

  丁玲格格一笑,道:“你倒是想得开呀…”她眼珠儿转了两转,接道:“你怎么走单了,易天行呢?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我就告诉你爹爹的‮实真‬下落。”

  查⽟道:“自你逃走之后,易天行大为震怒,掌毙两个下属,下令所有之人,分头追寻你的下落,在下本和家⽗同行,途中遇上了千毒⾕主,他和家⽗互接两掌,彼此闪错而过,在下也和千毒⾕主随行之人互攻三招…”

  丁玲道:“不用问定然是你败了?”

  查⽟道:“三招硬拼,未分胜负,但这一来却把我们⽗子冲散,在下失方向,转⼊此地,想不到竟会遇上丁姑娘…”

  只听一个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儿…⽟儿…”

  查⽟一听之下,立时辨出那是⽗亲的声音,当下一提真气,⾼声叫道:“爹爹吗?”呼的一记百步神拳,遥向金‮二老‬打了过去。

  金‮二老‬刚把石壁塞好,忽闻拳风袭来,赶忙向旁侧闪开。

  查⽟一拳击出,人也紧随着跃飞过去,扬手又是一拳,击向堵塞壁洞的锦墩之上。

  只听砰的一声,那堵塞石壁的锦墩,吃查⽟一记拳风震开。

  丁玲⽟掌一挥,急急对那长髯老人说道:“快把他打死,愈快愈好。”

  长髯老人眉头一皱似是不愿听丁玲之命,但他微一犹豫之后,终于应命出手,纵⾝一跃,直向查⽟扑了过去。

  金‮二老‬让开拳风之后,探手捡起单刀,一招“风扫落叶”横里斩去。

  这时,查⽟已经落着实地,横里一个转⾝,让开一刀,运⾜全力,打出一记百步神拳,向那长髯老人劈去。

  长髯老人右手一伸,悬空接了查⽟一击。

  他虽然把查⽟全力一击的百步神拳接下,但⾝子却被震的直落下来。

  一条人影,快如离弦弩箭一般,由那壁洞中穿了进来,直向金‮二老‬扑了过去。

  来人出手快极,金‮二老‬还未看清来人,右手中单刀已经被人夺了过去,人影一转,挡在查⽟⾝前,随手一刀“力扫五岳”把那已迫近查⽟⾝侧的长髯老人退。

  丁玲-跃离位,低声对长眉老人说道:“毒老前辈,快让你那猩猩出手。”

  长眉老人呵呵一笑道:“孩子,不要慌,来人武功再⾼,我也有对付他的办法。”

  丁玲奇道:“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长眉老人道:“杀人致死,难道非用武不可吗,你只要让他走近我三步之內,我就有法子对付他。”

  这时,那冲⼊室中之人,已经停⾝不攻,回⾝问查⽟道:“孩子,你伤着没有?”

  查⽟道:“没有…”一指那长髯老人接道:“此人武功甚⾼,爹爹对敌之时,不可大意。”

  查子清目光凝注在那长髯老人⾝上,瞧了一阵,说道:“阁下可是铁拳汤万里汤兄么?”

  那长髯老人拂髯一笑道:“查兄竟然还记得兄弟?”

  查子清道:“汤兄的美髯,天下无双,兄弟睹髯忆人,想到衡山之会,和汤兄叙的往事。”

  汤万里捋起垂⽩髯,笑道:“一把胡子嘛,⽩完了。”

  查子清道:“汤兄风采依旧…”目光一掠查⽟,接道:“你这位汤师伯,一双铁拳打遍关外,⽩山黑⽔间英雄人物,无出其右,快些过来见过。”

  查⽟一抱拳道:“见过汤老前辈。”

  汤万里尴尬一笑,道:“虎⽗无⽝子,贤侄的武功,好叫老夫佩服。”

  查⽟微微一笑,道:“汤师伯过奖了,如非老前辈手下留情,只怕晚辈早已伤在你的拳下了。”

  查子清一看室中情势,心中已觉出情形不对,那长眉老人双目似闭似睁,端然‮坐静‬,给人一种莫测⾼深的感觉,汤万里肯受丁玲指使,情势更为可疑,他乃老谋深算之人,未把情势全盘了然之前,不肯轻率从事,当下对丁玲一拱手,道:“贤侄女履险如夷,这份才智,实叫我们做长辈的惭愧。”

  借着查子清和汤万里讲话的机会,丁玲已暗自分析了室中的敌我实力,汤万里武功虽⾼,但他既和查子清谊属旧,已难恃作靠山,长眉老人虽然一⾝剧毒,但却不会武功,如若当真动手相搏,也难派上用场,金‮二老‬和自己合起来也难是查子清的对手,事情如若到汤万里无法下台之时,只怕不再为生死时限屈服…

  她年纪虽然幼小,但智谋过人,遇事冷静,分析透彻,立时微微一笑,道:“承蒙查伯伯关怀,晚辈感的很。”

  查子清道:“易天行自⼊这古墓之后,举动有如‮狂疯‬一般,不但想一网打尽天下英雄,就是杨文尧和老夫,也是他谋杀中的对象,此人心如蛇蝎,毒辣无比,难以合作…”

  丁玲笑道:“查伯伯能及早觉醒,晚辈实为伯⽗庆幸。”

  查子清道:“令尊也已进⼊这孤独之墓,想来贤侄女定已早得消息了?”

  丁玲道:“家⽗也来了吗?查伯⽗可曾遇到过他?”

  查子清笑道:“令尊怪啸传事之声,天下不作第二人想,老夫闻得他的啸声,岂不有如见面一般。”

  丁玲道:“但愿家⽗也能找来此地,晚辈也好对他诉说一下受的委屈…”

  只听⾐袂飘风,一个満⾝鲜⾎淋漓之人,跃⼊室中。

  散的长发,裂破的⾐衫,和那満⾝渗透的鲜⾎,掩住了他本来的面目。以查子清见闻之博,识人之广,也无法在一眼之下,看出来人是谁。

  墓中弥漫的杀机,使人人都存了极大的戒心,是以,当这満⾝鲜⾎的重伤人,跃⼊室中之后,竟无人伸手扶助于他。

  只见他⾝躯摇了几摇,终于跌倒在地上,显然他的伤势,已重到无法再支持自己的躯体。

  查子清缓步走了过来,冷冷地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重伤之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用尽气力从口中迸出了一句:“查子清…”

  查子清吃了一惊,道:“兄台何人?怎知兄弟的名字?”

  那人突然挣扎而起向前走了几步,扶在一张桌面上,回头说道:“查兄当真连兄弟也不认识了吗?”查子清仔细分辨他的声音,似曾相识,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他不起,重重的咳了一声,含含糊糊地说道:“兄台伤势甚重,不宜劳神讲话,可否让兄弟稍尽绵薄之力,助兄疗治伤势?”

  只听那人吃力地说道:“我⾝受一十七处剑伤,纵然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只怕难以救得我了!”

  他虽然借那桌面的支撑之力,但⾝子仍然摇摇倒,查子清伸出手去,扶住了他的⾝躯,接道:“阁下受了那一十七处剑伤,仍能支撑得住,这么深厚的功力,就非兄弟能及。”

  那人得查子清扶持之力,⾝子果然站稳了许多,说道:“我⾝上的筋脉已被剑势斩断数处,⾝上的存⾎,已经将要流…”

  下面之言,竟然接不下去,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查于清仔细看他伤势,果然全⾝各处,都是伤痕,鲜⾎渗透了全⾝所有的⾐服,这等惨重的伤势,纵然是华陀重生,扁鹊复活,只怕也无能救治了。

  险的查子清,对这奄奄将死之人的姓名、来历,并不关心,他急于知道的是这人伤在了什么人的手下。当下暗运內功,一掌按在那人后心之处,说道:“兄台剑伤累累,声音也已有了改变,叫兄弟一时难分辨得出来,尚望兄台快些说出姓名,兄弟⽇后遇到你的后人,也好告诉他们一声。”

  一股热流,攻⼊那受伤大汉“命门⽳”中,使他将散元气陡然回聚,答道:“兄弟太湖王…”忽的吐出一口鲜⾎。

  查子清吃了一惊,道:“阁下可是太湖王大奇王兄?”

  王大奇道:“正是兄弟…”

  查子清道:“王兄伤在了何人手中?”

  王大奇口齿启动,还未来及答话,壁洞处传过来一个冷漠的声音,道:“伤在我的手中。”

  查子清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着长衫的壮汉,正举步走了过来。

  但觉手中挽扶的王大奇,⾝子一侧,斜斜倒摔在地上,气绝而死。

  查子清缓缓提起右拳,平举在,手中运集百步神拳功力,只要那人一有动手的行迹,立时全力劈出拳势,口中却冷喝道:“阁下能够连斩太湖王大奇一十七剑,自非毫无来头之人,何以不敢以真正面目示人?”

  他见多识广,一瞧之下,已然发觉来人戴着人⽪面具。

  只见来人右手横着长剑,左手在脸上一抹,取下人⽪面具纵声笑道:“查兄,怎么连兄弟的口音也听不出来了。”

  查子清一见来人真正面目,不自觉的全⾝一颤,道:“易兄?”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不错,是兄弟。”威棱的目光,环扫了室中一周。

  查子清缓缓放下平右拳笑道:“易兄改用方言口音,兄弟如何能听得出来,武林中盛传易兄能说各方方言,今⽇方知传言不虚。”

  易天行道:“查兄过奖了…”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查兄可曾遇到杨文尧?”

  查子清‮头摇‬答道:“兄弟一直未曾遇到过杨兄。”

  易天行冷漠一笑道:“查兄几时找着了丁姑娘?”

  查于清道:“兄弟刚刚到此…”目光一瞥汤万里道:“这位是关外铁拳汤万里兄,⽩山黑⽔间有名人物。”

  易天行双目转动,一掠汤万里,道:“很好,很好,汤兄也来送死了?”

  汤万里一捋前长髯,道:“易兄说话要有点分寸!”

  易天行淡然一笑,举手对丁玲一招,道:“这古墓不过弹丸之地,姑娘不论躲到哪里,也是难以逃过在下的追踪。”

  丁玲见他眉宇间杀机闪动,立刻就要出手,只是不知他先对付哪个而已,汤万里和自己故是有份,查子清恐怕也是他对象之一,当下答非所问地说道:“你要找杨文尧吗?”

  易天行道:“他到哪里去了?”

  丁玲道:“我见过,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

  易天行道:“可是遇上了南海门那紫⾐丫头?”

  丁玲摇‮头摇‬道:“不是。”

  易天行道:“那是千毒⾕主了。”

  丁玲道:“也不是。”

  易天行随手将那人⽪面具收在怀中,纵声笑道:“杨文尧的生死存亡,在下本就未曾放在心上,他无论遇着谁人,更与在下毫无关系。只是丁姑娘若想借此拖廷时间,在下却不妨再问一句…”他语声微微一顿,缓缓道:“他莫非是遇上了天玄道长?”

  丁玲扬眉一笑,道:“你只道我命已被你捏在掌握之中,是以才要以言语拖延时间。

  你既有如此想法,我也不愿与你争辩,到后一试便知。只是你既已问过了我,我也不妨再答你一句…”

  她语声亦自微微一顿,缓缓道:“杨文尧所遇之人,虽然天玄道长那样的声名,但若讲到剑法武功,却未见在天玄道长之下。你知道是谁吗?”

  易天行笑容一敛,截口道:“莫非是徐元平!”

  丁玲伸手一抚鬓发,轻轻笑道:“不错,正是徐元平!”

  易天行目光一闪,面⾊似乎微微变了一变,突又仰天笑道:“好极好极,徐元平呀徐元平,你终于又到这里来了。”笑声虽⾼亢,但却仍未完全掩饰住目中闪动的不安神⾊。

  丁玲见了他的神情,知道他已将徐元平看作他普天之下唯一的对手,芳心之中,亦不知是喜是慰,抑或是一种淡淡的惆怅,这定将雄视武林的少年英雄之情感,并无一分一毫属于自己。

  查子清、汤万里,见到这武林中人人畏惧的一代枭雄,居然对一个少年如此看重,心中却不噤为之大奇。

  汤万里道:“徐元平?此人是谁?兄弟怎么从未听过他的声名。”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汤兄久居关外,自对中原侠踪不甚悉,这徐元平么,便是…”

  金‮二老‬突地一膛,出声道:“这徐元平么,便是天下武林中,唯一能使易天行稍存畏怯之心的人。”他虽然久处易天行积威之下,但此刻神情却甚是威风,徐元平的光荣与声誉,他似乎也染沾了几分。

  易天行霍然回过头,目光棱棱,直视金‮二老‬,缓缓道:“兄弟对徐元平,当真有几分畏怯之心吗?”

  金‮二老‬避开他的目光,道:“是否如此,你心里自然知道。”

  查子清、汤万里,横目望向易天行,眼中満是疑问之意。

  易天行目光一转,哈哈笑道:“不错,兄弟的确存有几分畏怯之心…”笑声一顿,缓缓说道:“是以兄弟不惜千方百计,也要将他除去!”眉宇间杀机沉沉,当真令人望而生畏。

  金‮二老‬冷笑道:“只怕你…未必…杀得死他…”笑声之中,却已有了些颤抖之意。

  易天行道:“有些人在兄弟眼中,生不⾜以为患,死不⾜以为忧,是以兄弟本没有花费心机,去关心他的生死之事。”

  他目光望向金‮二老‬,冷冷道:“阁下直到今⽇之所以还能活在世上,便是这个原因。”

  金‮二老‬面⾊灰⽩,闭口不语。

  易天行接道:“但另有些人,活在世上一天,易某如不将之除去,便将食不能甘味,寝不能安枕,我易某人为求心境平安,只有将他除之而后快了。”

  丁玲眼珠一转,缓缓道:“如此说来,你一心要将我除去,也是为了我在你眼中,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了。”

  易天行道:“不错。”

  丁玲轻轻一笑,道:“我真是荣幸的很…”

  突地手掌一扬,一股淡如朝烟的粉雾,无声无息的弹指而出。

  易天行哈哈笑道:“好狠毒的丫头!”

  袍袖一拂,一股劲风,反卷而出。

  丁玲变⾊急呼道:“快闭住气…”语声未了,金‮二老‬已翻⾝跌倒。

  易天行仰天笑道:“鬼王⾕药虽是天下无双,但害人不成,反易害己,这教训丁姑娘切切不可忘记了。”语声之中,缓缓移动脚步,一步一步地向丁玲走了过去。

  丁玲颜⾊一变,急道:“毒老前辈,你那猩猩…”

  只听一声厉啸响起,那猩猩已自丁玲⾝侧一掠而过,直向易天行扑了过去。

  易天行⾝形一闪,轻轻让开,丁玲急忙自怀中取出一瓶粉末,在金‮二老‬鼻端一抹,只见那猩猩金⽑怒竖,厉啸连连,展动两条⽑臂,十只利爪,似乎已将易天行⾝形笼罩。

  查子清、汤万里,目光凝注,神情紧张,只望这猩猩能一爪将易天行抓死。

  哪知易天行却又朗声一笑道:“这畜生就只有这点道行吗!”

  轻飘飘拍出一掌,那猩猩竟无法闪避,被他一掌击在膛上,厉吼一声,凌空飞起一丈,远远跌倒墙角。

  长眉老人神情不噤为之一变。

  查子清、汤万里失望的暗叹一声,丁玲神情更是紧张,金‮二老‬打了个噴嚏,翻⾝站起,怔怔地站在当地。

  易天行冷冷道:“丁姑娘还有什么手段,不妨都施出让兄弟看看。”

  丁玲转目道:“汤万里,你忘了与我约定之事吗,快攻他三百招!”

  汤万里本已捋须的手掌一紧,愕在当地。易天行目光一扫,冷笑道:“汤兄偌大年纪,居然也做了丁姑娘裙下之臣。此事若在江湖中传说出去,武林朋友必定觉得有趣的很。”

  汤万里紫膛的面⾊,微微红了一红,厉声说道:“易兄如此说话,难道…”

  突听杨文尧呼声遥遥传来,自远而近,瞬息间便到了石室之外。

  易天行已然举起待拍出的右掌,突然一收,回过头去,望那壁洞说道:“是杨兄吗?快请进来。”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显得沉重有力。

  但见人影一闪,杨文尧疾穿而⼊。

  狡黠的丁玲,早已借机抓起一个银杯,趁那纷的一刹,借势投掷出手,只听砰的一声,那悬挂在屋顶上的琉璃灯,吃那银杯一击碎裂,存油飞洒中,灯光一晃而熄。

  四壁间深嵌的明珠,失去了灯光的映,光华也突然暗淡下来。

  丁玲银杯出手,立时一抱那长眉老人,闪躲到一座锦墩的后面。

  灯光一暗,室中顿然混起来,易天行最先发难,反手一掌,拍击向丁玲停⾝之处。

  凌厉的掌风,‮击撞‬在一座放银盏⽟器的木案上,登时桌翻杯飞,満室中⽩影流动。

  砰然一声大震,木案撞在石壁上,整个石室,立时开始急促的旋动起来。

  原来那木案正击在纵石室暗门的机关上。

  汤万里大喝一声,扬手劈出一拳击中两个面飞来的银杯。

  他刚被易天行掌力震飞的银杯,撞了一下脑壳,蹩了一肚子怒火,劈出的一拳,用力甚猛,两个银杯吃他強大的拳力一震,挟着啸风微响,变向疾飞过去。

  这石室只不过两丈方圆大小,站了六七个人,而且纷杂陈,穿行如梭,汤万里一拳击出,正值查子清急急自他⾝前穿越,银杯掠面而过,拳风撞中右肩,被震的横向旁侧退了两步。

  查子清冷哼一声,回首一记百步神拳,直击过去。

  哪知汤万里一拳击飞银杯之后,突然向旁侧退去,刚好易天行倒退过来,正赶上查子清百步神拳的暗劲冲到。

  易天行武功卓绝,反应灵敏过人,觉着一股強猛异常的暗劲袭上⾝来,心知已难挥掌硬接,立时顺那袭来的暗劲,横向一侧跃去。但觉银光一闪,面劈了过来。

  易天行猛昅一口真气,向前冲行的⾝子,陡然停了下来,运劲于背,承受了袭来暗劲,右袖一挥,住剑势,冷冷喝道:“杨兄你…”杨文尧似是亦看清来人是谁,易天行话刚出口,杨文尧剑势已经收回,道:“易兄请恕兄弟失手。”

  易天行冷笑一声,道:“查子清打了我一记百步神拳。”

  只听查子清⾼声说道:“易兄不要误会,兄弟实是无意…”

  突然住口不言,回⾝拍出一掌,厉声接道:“什么人?暗向兄弟施袭。”显然,有人暗中向他攻了一招。

  只听一阵哈哈长笑,道:“老叫化子。”

  但闻砰然一声轻震,暗劲旋,显然两人已硬行拼了一招。

  查子清怒声喝道:“穷要饭的,也来送死了。”呼的又是一拳,直击过去。

  只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接道:“查兄出手打人,连看都不看的吗?”一股暗劲,反击了过来。

  查子清呆了一呆,暗道:怎么这一阵工夫,这石室似是陡然间来了很多人呢…,忖思之间,忽觉一股暗劲,直袭上来,不自主的退后了两步,赶忙提聚真气向前一推,把那近⾝的暗劲化去,⾼声说道:“来人可是丁兄吗?”

  来人轻轻的咳了一声,道:“兄弟正是丁⾼。”

  易天行大笑说道:“好啊!久年不踏江湖的丁兄,竟然也赶来古墓之中。”

  丁⾼冷冷说道:“易天行,不用卖狂,我问你一句话,你可敢据实相告。”

  易天行说道:“易某人不相信⼊这古墓之人,还能活着离去,既都是将死之人,说了又有何妨?”

  丁⾼道:“哼!你想一网打尽天下英雄,只怕心愿难偿!”

  但闻一阵⾐袂飘风之声,显然又有一人由那凿开的壁洞中跃⼊室中。

  汤万里呵呵大笑,道:“好啊,想不到老夫凿开这一壁洞,竟然引进来这样多英雄人物。”

  丁玲听得爹爹到来,胆气壮了甚多,他们⽗女之间,情感虽甚冷漠,但为了鬼王⾕的威名,丁⾼却不会让她吃亏,当下一理秀发,站了起来说道:“引人⼊室的是那盏琉璃灯和这四壁嵌的明珠,一片漆暗,伸手难辨五指,有这一盏灯光,自然是人人趋之若骛了!”

  那长眉老人突然把一只形如蜡烛之物,塞⼊丁玲手中,道:“孩子,把这支烛火燃着。”

  丁玲道:“好吧!燃起烛火,大家都可以看看这石室中有多少生死冤家,火并的对手。”

  嚓的一声,晃燃了火折子,点起手中烛火。

  火光一亮,四壁明珠光华也突然大盛,顿时照的満室通明。

  丁玲星波流动,正待打量一下石室中的人物,忽听丁⾼声叫道:“玲儿!你一个人进⼊了这古墓中吗?”

  擅动心机的丁玲,虽然对自己亲生的爹爹,也是不肯例外,她深知丁⾼最厌恶楚楚可怜的情态,当下就装出一派豪壮之气,答道:“爹爹也来了么…”微微一停顿,接道:

  “自然是女儿一个人!”

  丁⾼放声一阵怪笑,道:“好啊!不愧是我丁⾼的女儿!”

  丁玲道:“爹爹夸奖了,女儿只能算未丢爹爹的人!”

  易天行感觉特别灵敏,一皱眉头,喝道:“哼!鬼丫头,你手中点燃的什么火烛?”

  他这一提,室中群豪都觉着有些不对,鼻息之间果然嗅到一股异样的气味,只是气味幽缕,不用心很难辨出。

  查子清道:“这味道果然是有些不大对劲。”

  群豪虽然觉出丁玲手中蜡烛动人怀疑,但却无人向她出手,想必是在这等烛火通明的所在,大家心中都对鬼王丁⾼有着几分顾虑。

  丁玲也嗅到了手中烛火确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心中暗暗忖道:这毒老人不知耍什么花,难道这支蜡烛,是什么毒药合成之物,想把全室中人,尽皆熏倒这室中不成,果能如愿,那到不错…,她早已把生死之事置之度外,对群豪虎视眈眈之态,视若无睹,缓缓把手中的烛火放置在一座木案之上,冷冷说道:“易天行,你虽在这古墓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可惜这古墓本⾝就是一场旷绝千古的骗局,纵然你杀尽了进⼊此古墓中所有之人,只不过是为人作嫁,到以后自己也是难免一死!”

  这儿句话,字字动人心弦,室中群豪,无不为之动容。

  丁玲格格一笑,抢先说道:“能进⼊这古墓之人,不是一方豪雄,就是名重一时大侠,谁都有着丰富的江湖阅历,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座石室可像是百年来无人打扫过的地方吗?”

  易天行目光转动,打量四周一眼,突然⾼声说道:“宗兄,宗兄。”

  原来他目光一转之间,不见了神丐宗涛。

  鬼王丁⾼,似是也觉出了那蜡烛发出的气息不对,冷冷地喝道:“玲儿,把你燃起的火烛熄了。”

  丁玲眼球儿转了两转,⾼声说道:“诸位可都选好了对手吗?我就要熄烛火了。”

  除了这三人讲话之外,室中之人大都闭住了呼昅一语不发,原来室中之人,大都嗅出那气息不对,恐怕中毒,不敢随便出口说话。

  丁玲缓缓伸手取过火烛,说道:“爹爹,眼下这室中之人,杀我之心最強烈的就是易天行,亮着烛火,他不好意思对我一个晚辈下手,烛火一熄,女儿这条命,决难再保。”

  丁⾼道:“你放心熄去好了,我就不信有人敢在我面前杀害于你。”

  石室中陡然间又恢复了黑暗,静止的局势,也随着熄去的烛光,急剧变化。

  几声怒喝闷哼,连续响起,紧接着掌风、拳劲,而起,这些人似是都在烛光未熄前,选择好的对手、方位,烛光一熄,立时开始了烈绝伦的拼搏。

  丁玲早已暗中运气戒备,等待着攻势的劲道近⾝之时,再纵⾝跃避开去。

  她们⽗女之间,情意素来冷淡,丁玲自从记事之后,从未受到⽗亲一点关怀惜爱,如今听得鬼王丁⾼说出了保护她的诺言,心中忽然动了孺慕之情,竟然以自己的生死,来相试爹爹的承诺,是以竟然站在原地未动。

  果然,打斗虽然烈,竟然没有袭向她的掌劲拳风。

  夜暗的混斗中,忽然响起来鬼王丁⾼的声音,道:“玲儿!你还好吗?”

  丁玲心头一喜,叫道:“爹爹啊!我很好。”

  丁⾼道:“果然不出你的预料,烛光一熄,易天行就向你出手,但他却忽略了爹爹的武功,就是距离再远我也能够救你,哼!人人都说易天行的武功,⾼绝一时,但在爹爹的眼中看来,算不得…”

  声音忽然中断,想是易天行忽然強厉起来,迫得鬼王丁⾼无暇再接说下去。

  混斗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响亮的声音道:“诸位之中,可有易天行吗?”

  这声音来自壁洞口处,显然,来人尚未进⼊石室,加⼊战斗。

  丁玲一听那声音,立时辨出来人是谁,心中莫名其妙忽然感觉到一阵紧张,⾼声叫道:

  “来人是徐相公吗?”

  只听来人朗朗大笑,道:“丁姑娘吗?在下正是徐元平,可是些什么人在这里混战?”

  丁玲道:“这里的人可多啦,易天行、杨文尧、查子清都在这里…”

  她微一停顿,赶忙接道:“还有我爹爹也来啦!”

  她自从记事以来,从未得到鬼王丁⾼的关心,此际稍获惜爱,立时大受感动,心中时时想到⽗亲。

  徐元平道:“可是鬼王丁⾼吗?”

  丁玲急急道:“是我爹爹,你怎么能直呼他的名字。”

  徐元平左手一晃,突然亮起了一支火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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