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武林规矩
“你要习武艺,必须要有名师指点,一定要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修心养,圣人之道,务要勤习,要听从师⽗的教导,方才有望。”
小时候,关贫的老爹这般对他谆谆告诫。关贫本来不叫关贫,叫关福财,但因为他后来在那一群世家弟子出⾝的师兄弟里算是最贫寒的,所以人人都管他叫关贫。
关贫的爹是个种烟草的老人,早丧,他自己菗着旱烟,烟杆子已老旧得铺上了一层厚垢,是几十年来拿在农夫的手上的结果。关老爹的人,就像这烟杆子一样。
那时关贫才十岁。
关贫少年时的第一个师⽗,也对他说过:“要练武功,单在这乡下舞刀弄,是搞不出名堂来的!要嘛,就去跟当今十一大门派投师学艺、一出就来⾝价百倍。最好就是投⾝少林、武当,这两大名门正派,弟子最多,声誉最隆,凡自这两家出来的,莫不教江湖中人景仰万分…要不然,你自学成家,到“振眉师墙”去,打倒了今年的墙主,就可以名震天下,不过这是做梦啦,哈哈哈…”说到这里,关贫在乡间的师⽗──敞开着⽑茸茸的肌,还着个大肚子──噤不住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声音笑了起来。
“振眉师墙”是当今武林人角逐的最⾼目标,一旦能得到了“墙主”之称,是学武人一生最⾼的殊荣。别说他自己──就算他自己的师祖的曾太师祖,武功再好上百倍,只怕在那种天大的场面里也走不过三招就被轰下台来。所以对他这个乡间教教农家弟子拳脚的“师傅”看来,他刚才是说了一句笑话。
那时候关贫才一十三岁。
到了关贫“真正的”师⽗,也这般说着:“所谓‘百⽇练刀,千⽇练,万⽇练剑’,一定要按部就班的去勤加练习,刀快而利。一个练得不好,伤不了人反而伤了自己;长难,一个疏失,给敌人抢进,那就小命丢了不打紧,辱没师门才真糟透!至于剑嘛…这是⾼手的神器。在我们青城剑派来说,以剑为名,便是以剑为荣,我们的剑法,可以说是独步天下,练得精时,可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嘿嘿嘿…”说到这里,青城派当今“昑哦五子”中的“礼乐一剑”杨沧浪觉得口⾆有些⼲涩,怕如此说下去,不能动人,所以⼲笑了几声,拂了拂袖,遮脸呷了一口茶。
这口山茶的清香直沁人腹腔去后,杨沧浪才非常畅快地舒了一口气,他青城派中位居老四“昑哦五子”在江湖上,可说是有头有脸的大侠,他自己能⾝列期中,自然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嘿嘿嘿嘿…”他先把刚才的笑声接下去,才不致于让人以为他的笑声曾经中断过。凭他的內力那么浑宏,笑声又怎可能会中断呢?嘿,嘿,不可能!
关贫一十七岁时,⼊青城派门下,师从昑哦五子之老四“礼乐一剑”杨沧浪学艺。
这青城派的昑哦五子,在江湖上,可说是有头有脸的大侠。
掌门人“舂秋一剑”邵汉霄;二老“尚书一剑”魏消闲;老三“诗经一剑”祝光明;老五是“楚辞一剑”文征常。杨沧浪为自己在青城派中位居老四不无自豪。
杨沧浪在太师椅上将膝一升,背肩斜靠檀木椅背上,⾝形斜恻,自觉这势姿甚有武学大宗师风味,心中也颇踌躇満志,便道:“…还有,没有练刀之前,还得先练十年八载拳脚,拳脚未习之前,还要练他个五六年基,基够了,再花两三年练气,然后再来练力,否则有气无力,或有力没气,都是西贝货,终究不行。”
他的一⼲弟子听了,都脸有苦⾊。练武功那么难,真还不如去学文的好,十年寒窗苦度,只要进京考得个金榜题名,那就是一举成名天下闻了。
杨沧浪善于辨貌观⾊,看看势头,便说:“你们能归⼊我门下,算是⼊室弟子了,已是三生有幸。想外面不知还有多少人,望渴挤⾝⼊青城而不得,你们因资质不错,才算能拜到我这边来受教,你们只要能练得个艺成下山,也算是名江湖中谁人不羡的侠少了…”
这十一二位年轻弟子,都是千中挑十,百中挑一甄选出来的,的确大多资质聪悟,受人举保而⼊青城。刚⼊青城,尽做些烧饭生火打杂的事儿,待了半年后,青城派较早⼊门的弟子负责教调他们,又教导了半年,才选出其中最有耐心、又勤快、而且底子好、资质⾼、加上家世厚的人,拨⼊“昑哦五子”门下。
当然最好资质的弟子,都给掌门人“舂秋一剑”邵汉霄了。但其他弟子,也是精挑细选,吃不起苦头的,缴不起课银的,早已被逐出山门去了。谁也不愿意浪费宝贵的时间,来调练一批又蠢又钝既不听活又没家声的弟子。
武林中各门各派,此消彼长,若不积极培养自己的实力,很容易就会被其他门派所并呑。
若一个门派中,没有生新一代的有力后嫡,在江湖上、武林中,都很容易受人忽略、吃不开去,而且也一定要有将本派武功去陈出新的后起之秀,来将本门武术发扬光大,方能在武林中屹立不倒。
──只是弟子若有青出于蓝之势,却又使老师傅们感到威胁。
基于这点,武林中便都是门规森严,免得有叛师逆宗的丑事。而师兄弟之间也各怀异端,来讨好师⽗的心,使师⽗能尽悉传授。
只是师⽗们也精得很,总不肯道出了窍门,每个人至少留了一手。
更重要的是,武林中对世家显赫的弟子的加⼊门派,也十分重视,武林中人,爱惜名誉的,都不愿与盗匪勾结;官府方面,碍于恐遭侠道中人不齿,也少往来,所以更喜收一般名门世家之弟子,来扎稳自己的基业。世家中人的弟子投⼊哪一门派,自然便支持那一门派了,武林中人也一样要有银子才能过活,而且要发扬光大一派一系,门面、人手、宣传、笼络各界地头,等等都非财不行,非要有官商大力支持不可。
三年前青城派在赈济⻩河两岸灾难时大出风头,便是因为青城弟子中有个徐虚怀之故。徐虚怀是柳州大财主徐大善人的长子,徐善人登⾼一呼,所募集的银子,都以青城派的名义捐了出去。青城一脉,因而被江湖中人捧上了天,徐虚怀也因而顺理成章地成为青城派掌门人邵汉霄的⼊室首徒了。
能够晋⾝天下十一大门派中的青城剑派里,而且隶属“昑哦五子”的门下,实在是极其光采的事儿了。这次归⼊“昑哦五子”之四“礼乐一剑”杨沧浪的徒弟,总共有一十二人,大部分都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弟子,小部分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镖局局主之子、山寨寨主之弟、知州事之表亲…之类的关系,加上聪明好学、善于奉,才能进得这门来。
其中当然也不乏例外。例外的只有两个人,一个青城派家仆之子腾起义:另一个就是关贫,是他那望子成龙、克勤克俭的老爹,将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银,送唯一的儿子⼊青城派。而他儿子也不负他所望:聪明、勤劳上都守得稳,而且任劳任怨,所有的打点赂银,也勉強应付得过去,青城职长的人见这人少年精乖伶俐,又清苦鲠亮,便也保他⼊“昑哦五子”的门下。本来以他竞技考较的成绩,应名列长门弟子,但因无显赫家世,而被挤了下来,成了杨沧浪门下的十二徒弟。
“嘿嘿嘿嘿,”杨沧浪见弟子们脸有难⾊,便决意要吓他们一吓,故意说得绘影绘形。
“要学上乘的武功,就得花一生心⾎,苦得紧哩,不是一门子爱抡拳使的急脾就能一蹴即成的。若不痛下决心,流⾎汗,回去念古人书嘛,那也行…不过嘛…读书也得要试考。贡举中的进士、九经、五经、开元礼、三史、三礼、三传、明经、明法等科,有哪样你在行?笔试、口试、州试、礼试、京试、殿试…凭你们这些料能通得过哪个试?到时候回过头来易筋锻骨,早老不中用了罗…”
杨沧浪就这样,一面挖着鼻孔,一面教训他的徒弟们,关贫便在这种恐吓和教调下,过了整整七年。
七年之后的他,因为专心,跟四个师兄,已练到了青城派最难修习的剑术。
十二个兄弟之中,因吃不下苦头,或没这个耐心,半途“另谋⾼就”去的,就有七人之多,恰巧等于是一年走掉一个。
关贫自小就知道进取,勤奋用功,他没有任何家世底,挤在一群纨绔弟子中习武,自然是受尽欺凌,忍辱负重,却学了不少武艺。他的聪明,在乡间当然可以算是数一数二,但在这群聪明人中,他就显得十分鲁钝,他之所以还能在青城学艺,完全靠他的专心、热衷、勤勉而且也肯替师门跑腿、工作。逆来顺受、任劳任怨。
能够在青城学艺,对关贫这等穷家弟子而言,当然是极大的幸运,关贫当然知道这点,也珍惜这点,所以他练得最是用心。
师⽗和师叔伯等,本来对他的家世清寒,十分鄙夷,但见他虚心学习,举止谦恭,事事诚心正意,也没多为难他,最多遣他⼲点耝活儿罢了,授艺之时,除了对一些宠儿特别耐心眷顾外,还算一视同仁。
至于同门师兄弟,只剩下了五人,这五人之中,除了下人后嫡滕起义,其余三人,全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少爷。
大师兄是“天狮镖局”河南、河北、陕南、山东六十二家镖局的总局主“吼天狮王”牛耕田的独生子,叫做牛重山。二师兄是黑⽩二道都罩得住、吃得开的绿林“金龙堂”大堂主盖霸天的二子盖胜豪,三师兄是湖北大贾豪寿归祖的三公子寿英。四师兄便是青城派家丁的儿子腾起义,关贫排行老么。
几个师兄弟对他,开始甚是厌恶,动辄颐指气使,少时关贫被欺负得实在受不了,躲在⽑坑旁菗菗噎噎,几个师兄便虚声恫吓他,不准他把事情让师⽗知道。
总算七年过下来,师兄弟间也有了感情,由于关贫勤奋精专,反而能悟别人所未悟的,几个师兄武功窍门有不懂之处,他都详加点拨,事后又不居功,不计烦劳,乐意为师⽗师兄们做些事儿,他们对他也因而大为改观,有了结纳之心。
初来的时候,他们唤他作“小种”而今已改口叫“小”下面的一个“种”总算已忍住了没有叫。这对关贫来说,已是感莫已的事了。
七年练下来,总算练到了剑法,师兄弟五人尽心潜修剑法,而关贫跟那四个师兄,却在心坎里埋下了一个极大的疑团,一直蔵在心里,没有问出来:
──难道练武非要这样不可吗?
──练武只有这一条路吗?
关贫心里,反反复复,这样地自问着。
他由小到大,除了热衷武艺,也花了不少时间读经史子集,其他的时间,也都在忙着,这样才换得来别人容让他待在这里──惟有这样,他才能对得起年老了还要佝偻着⾝体,在种植烟叶的老⽗。
由于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所以他觉得他所学的不够!
不但不够,而且太慢!
──一定要百⽇才能练刀,千⽇才能练,万⽇才能练剑吗?
──为什么一定要练习那么多庞杂的东西?专心一致,练一样兵器,不是更有效吗?
──对敌时,难道每次都是将所有的兵器都携带在⾝上么?练那么多种武功,难道与人搏斗,每次都是将这数千招式一一使出,才能决定胜负吗?
──如果练剑,一定要练那么多剑招、对拆吗?难道对敌对,双方还是一样一招一式往来吗?就像搭配套拳招式时一样?
──青城派习武,每个月一小考,每三个月一大考,每一年全派较技,十年之后,方能下山闯江湖,而且一定要被“武学功术院”所认可。才能算是武林中的“侠少”
这过程究竟是真正在练武,还是把练武的目的行侠仗义变为追名求利?
──这佯的话,为什么还要习武?
──如此下去,武艺不是非要人认定的才能算武艺?要是新创的招式,岂不是成了叛逆?这样的武功,不是太拘泥死板?
──成名真的只有这样一条道甬吗?通过一连串的考较,一大群的人认定,还有人缘、家世、样貌…如果这样就成了“侠少”那“侠”字,岂不是并非看武者的行为品端、武功⾼低而定,反而是看他循不循规、蹈不蹈矩,听不听话、讨不讨人心而定了。
如此的话,跟“侠”字意义的活泼、创意、神采淋漓、元气充沛,不是大相径庭吗?
关贫凭着他自己所读来的一点点学识,一直在反复思索着这些问题。不过他一直不敢表达出来。
有一次他向师⽗问过:“为什么要用‘踏雪寻梅’呢?我记得青城⼊门拳脚技法中有一招‘弯弓劈挂’,不是可以用来破这招‘落花飞雪’吗?”
那时大师兄牛重山和二师兄盖胜豪正在对拆。大师兄以青城“雪雨剑法”第二十九式“落花飞雪”剑尖疾抖,飘刺盖胜豪。这一招“落花飞雪”使来要如飘逸有致,温文灵动,牛重山牛⾼马大,壮得如一头枯牛一般,使来已十分尴尬,所幸他功夫扎得很深,所以还勉強可以成招。
但是盖胜豪可惨了。青城“雪雨剑法”第二十九式“落花飞雪”原只有第三十式“踏雪寻梅”可以破之,只是”踏雪寻梅”这一式要使得温良有致,⾜不陷雪,剑意潇湘方可,盖胜豪短小精悍,能将青城一十六路“九死一生”空手⼊⽩刃短打扑拿拳法使得如狂雨骤飚,但要使这一式“踏雪寻梅”可谓左支右黜,几次都摔了一⾝稀巴泥。
于是关贫心中灵光一闪,青城派中初⼊门有一招叫做“弯弓劈挂”也没有什么花巧,只是弯弓步,一个倒冲天拳砸下去,如果拿着剑来使,这一剑劈下去,至少可以震开“落花飞雪”的主势,只要震歪了剑势。“落花飞雪”的余式便展不开去了。这样不失为一种“落花飞雪”的破法,既容易、也简单,而且有效!
谁知杨沧浪一听,劈手就在他脑勺子一击,用烟杆子”笃笃笃“敲着他的额头,骂道:“你以为自创奇招,好了不起是不是?”杨沧浪震怒非常:这小子以为他自己可以教训起师⽗来了?!想当年我向师⽗也提过这类子话,连额头都打肿了一个包!这小子好大的狗胆,不挫挫他的锐气,不知道什么是长幼有序、尊卑之分、武林规矩!
“告诉你,浑小子,咱青城派的剑法名震天下,便是因为变巧繁复、巧变无穷,只要你勤练,便有至⾼的造诣,急不来的,你看我使这一招──”
“刷”地一声,杨沧浪使起“踏雪寻梅”自有孤⾼傲霜,顾盼自豪之势。一时弟子们都如雷般喝起彩来,杨沧浪自觉他使这一招,也⾜可睥睨万物,气定神闲,便得意洋洋他说:“你看,由我使这一剑,便又不同了。我们青城派的武功不但要能破敌,而且要使得漂亮!”
关贫心中还是在想:您武功⾼,练了几十年,这一招至少也浸过十年,自然中式中矩了,但是…但若是似自己的武功低微,使“弯弓劈挂”不是更简便直接、更有力有劲得多?
关贫当时心里想着,自然不敢说将出来。杨沧浪见关贫默不作声,以为他心悦诚服了,摸剑嘿嘿子笑了几声,道:“武林有武林规矩,江湖有江湖道义,你什么都不懂,就少出点子!”
杨沧浪指着演武厅上所绘的人像,向关贫骂道:“你曾太祖师爷爷,乃是当年大侠萧秋⽔的生死之,我们这一脉剑法,都自他剑术上传下来,他的剑法,天下谁人不敬?谁敢不服?你少动没出息的脑筋,多勤练勤练吧!”
关贫知道曾太祖师爷爷,就是当⽇武林人称“千手剑猿”蔺俊龙,关贫对曾太祖师爷爷的武功,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对他的侠义襟,更是景仰无已,师⽗搬出曾太祖师爷爷来说,关贫立刻便折服了。
──是啊,这些耝浅道理,师⽗等武术出神⼊化,又怎会不知?既知又怎会骗自己?一定是怕自己误⼊魔道,故此才苦口婆心地劝谕!
关贫便打消了怀疑的念头。直至数个月前,师兄弟较技时,他先与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比斗过,侥幸都胜了下来,轮到和“昑哦五子”中二师伯“尚书一剑”魏消闲的大弟子徐鹤龄登场,徐鹤龄就是那使青城派声威大振的柳州徐大善人之二子,他哥哥成了青城掌门人“舂秋一剑”邵汉霄的⼊室弟子,徐大善人便要求他的次子徐鹤龄作、“昑哦五子”中二老的门人,如此两兄弟所学不同,他⽇才可以“双虎霸门,光大徐家”
徐鹤龄习武,便远不如他哥哥徐虚怀来得踏实,虽然⾝法灵动,出招歹狠,动辄如赴生死之决,但要击败关贫,诚非易事也。最后徐鹤龄发狠要戳关贫双目,关贫一直忍让,至此按捺不住,在那生死一发间,所有的武功,都不及应变。便将他自己平⽇蹲茅坑中,无事可作时,但见苍蝇蚊子齐飞,便一面驱赶一面练了自己的手法。天长⽇久,他只要一伸手便可轻易打死所有的蚊蝇。这一招在危急间使了出来“啪”地掴了徐鹤龄一巴掌,然后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徐鹤龄哇哇大叫,徐虚怀见弟落败,也沉下了脸。“尚书一剑”魏消闲重重地哼了一声,杨沧浪知道得罪了二师兄,这下可令他挂不住脸,当下一个箭步跃出去,打了关贫一个耳光,跺脚大骂道:“你…你这个畜生…偷偷去学了什么武功回来?!”
关贫摸着热辣辣的脸,当场被打,又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心里很不好受,嗫嚅道:“是…是我自己平⽇…在茅坑里没事练着玩的…”
青城派的年轻弟子听了,都忍俊不噤,尤其是女弟子,少不更事“扑哧”地笑出声来更不在少数。
杨沧浪见他这般说,一怔之下,也觉得好玩,哈哈笑了几声,却见二师兄依旧板着脸孔,回心一想,这小子在茅坑中所自创的招式都能胜过青城武功,这还得了?当下然大怒“批批啪啪”又掴了关贫几巴掌,骂道:“死东西,不学好,天天去学不三不四的雕虫小技,我掴醒你!”
那二师兄魏消闲见门下大弟子居然给四师弟的小徒打得败下阵来,心里很不是滋味,森森地加了一句:“雕虫小技?这自己创的武功能打败青城正统武艺,这‘雕虫小技’可了不起得很呀!”
杨沧浪一听,手里更是勤快,一面打一面重复地在狠狠骂着:“我劈面给你几个大耳括子,打得你省省心!”心里是怕二师哥动了真怒,他对这徒儿其实也是爱惜,打败了二师哥的得意门生,他算教导有方,脸上大大光彩,这宝贝徒弟可是打得失不得的。
关贫自是咬紧了牙关苦挨。那一次打得荤七素八,惨不堪言,幸好掌门师伯毕竟是个明事理的人,喝止了四师弟。邵汉霄心底里,对这个既无煊赫家声样貌又不如何的弟子,有了深刻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