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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由命成败知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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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

  面对。

  面对面。

  ⽩愁飞从红楼里走出去,忽然觉得一切都恍如一梦,而他又不自觉地哼起那首歌来:

  “…我原要昂扬独步天下,奈何却忍辱蔵于污泥;我志在叱吒风云,无奈得要苦候时机。龙飞九天,岂惧亢龙有悔?鹰飞九宵,未恐⾼不胜寒!转⾝登峰造极,试问谁不失惊?我若要鸿鹄志在天下,只怕一失⾜成千古笑;我意在呑吐天地,不料却成天诛地灭…”

  才下红楼,却上心头,只觉过去成败,种种荣辱,恍如一梦。

  这时,他已信步走到⽩楼,面对一个人:

  ——王小石。

  一个平凡的人。

  一个平凡的名字。

  ⽩愁飞无论再怎么端详:都认为眼前这人很寻常、很平凡,决比不上自己飞扬、潇洒、才气纵横、泱泱大度!

  甚至连王小石也一样:

  他也认为他自己很平凡、很平常。

  至少,他跟任何人一样,都有一颗平常而善良的心。

  一个平凡的人,有着一颗平常的心。

  ⽩愁飞才情越、煞气严霜,他所面对的:却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颗心。

  等都等那么久了,急也不急在于一时。

  是以先礼而后兵。

  王小石率先抱拳招呼道:“⽩二哥,别来可好?”

  “托您的福!”⽩愁飞也客客气气地说“三弟也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王小石笑说“至少没有人对我下‘五马恙’。”

  ⽩愁飞脸⾊一变:“老三,夙夜来此,既无病痛,也没急惊风,却是为了何事?”

  王小石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跟二哥讨一人一事的。”

  “什么人?”⽩愁飞故作不懂“啥事?”

  “人是温姑娘,还有张炭、吴谅、蔡⽔择,听说他们晚间已进⼊了风雨楼,”王小石斯文淡定地说“事是要讨回个公道。”

  “公道?”⽩愁飞仍诈作不懂。

  “苏大哥的公道。”

  “这事你不是在⽇间已提过了吗?”

  “我这人就是这样子,一件事没弄个清楚,无法为自己至亲至崇敬的人讨回个公道,总是不甘不休的,”王小石这一次一面说一面笑,一向纯挚的笑容竟然笑得比冷傲的⽩愁飞脸上那个更奷!“我今天侥天之幸,救得了家严家姊,这才省悟:当⽇我刺杀蔡相不遂,若不是你把⽩楼子里的资料迅速提供给龙八那一伙人,哪有这么快就抓了我爹爹和姊姊的道理!你对一个逃亡的、已没有威胁到你的兄弟尚且如此,看来大哥的命运已然可以想见!”

  ⽩愁飞冷笑:“你恼的只不过是自己的事,却公报私仇。”

  王小石道:“我一早已说过,我要为大哥讨回个公道。”

  ⽩愁飞道:“但你一⽇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杀害了苏梦枕,你的讨公道不过是假借名义来夺‘金风细雨楼’的实权而已。”

  王小石:“就算我今晚无法替苏大哥讨回公道,我至少向你讨回温柔、吴谅、张炭和蔡⽔择。”

  ⽩愁飞眯着眼道:“‘金风细雨楼’是什么地方?岂任人来去自如。”

  王小石道:“别忘了,我也是‘金风细雨楼’中的三当家,他们是我的兄弟,我要见见他们。”

  ⽩愁飞冷冷地道:“你也别忘了,当年你狙杀傅宗书之前,已对外公布,跟‘金风细雨楼’已脫离了一切关系。你现在不过是京城里九流子帮派‘象鼻塔’里的小流氓!”

  王小石笑了:“二哥,你又何必为难我呢,放人吧!”

  ⽩愁飞板着脸孔道:“这时候跟我攀什么情!理屈就想动之以情,想也休想!”

  王小石淡淡地道:“什么叫理屈?苏大哥既然不在了,你就当我不是‘金风细雨楼’的人。我现在就代表‘象鼻塔’的主事人向你讨人。”

  ⽩愁飞打从鼻子里哼道:“他们在我管辖的范围里闹了事,谁说人就人!”

  王小石昂然道:“他们是我的弟兄,有人证明他们是登楼拜访,堂堂正正地进⼊楼子里的,你怎能说关人就关人?再说,他们要是犯了事,就请出他们,我自会以‘象鼻塔’的规矩好好惩罚,犯不着⽩二楼主越俎代庖——⽩副楼主又不是吃了撑着,太闲了没事可⼲,⽇间不惜劳师动众地来找咱‘象鼻塔’的⿇烦,今晚又抓着咱们塔里的弟妹不放!”

  王小石这几句话说得极重,已不拟有回圜余地。

  ⽩愁飞双眉一剔:“你要他们?”

  王小石截然道:“是。”

  ⽩愁飞:“一定要?”

  王小石:“一定要!”

  愁飞:“要是我不给呢?”

  小石:“人命关天,请恕得罪。”

  ⽩:“如果他们已死了呢?”

  王:“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愁飞发横了起来“别忘了,现在是你在‘金风细雨楼’,不是我在‘象鼻塔’!”

  “如果你真的杀了他们,”王小石一字一句地道“纵然今⽇是在大金殿前,我也要你杀人偿命!”

  ⽩愁飞目光闪动,哼声道:“小石,今天你们象鼻塔跟来的人,似乎少了一些——你说这种话,也不怕闪了⾆头!”

  “人多人少都一样,”王小石说“都一样,咱们只要心志相同就是了,由我作代表,向你讨命追债,人少人多都一样,没什么不同。生死由命,成败知机,我来得了这里,既然心怀不平,就得要打抱不平才走。”

  “那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下台阶不要,要你崩了鼻跌崩了牙,那是活该!”⽩愁飞狠了起来“告诉你,你的债是讨定了,因为吴谅、蔡⽔择那些人,他们全都死了。”

  王小石动容:“死了?!”

  ⽩愁飞道:“死了。”

  王小石变⾊:“都死在这里?!”

  ⽩愁飞道:“不错。”

  王小石声:“你说的是真的?!”

  ⽩愁飞:“真。”

  王小石:“你杀了我的兄弟?”

  愁飞:“杀了又怎样?我杀得了你的老哥,当然也杀得了你的老弟!”

  小石:“我再问你一声——”

  ⽩:“问一百次都一样。”

  王:“温柔无辜,她一向对你很好,你为啥把她也杀了?”

  ⽩愁飞顿了一顿,半晌才道:“我喜杀谁便杀谁,你管得着?”

  陡地,王小石大喝一声,捂心而退,脸⾊苍⽩,神容恐怖,宛似当着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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