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云骥死了……
两人未免气息暴露于毒物,提前将夫子给的符箓呑下去,然后小心走至洞口。向里望去,蛇窟里面黑一片漆黑,隐约传来危险的气息,似乎像一只狰狞的巨兽张开大嘴准备猎物们自投罗网。
一切准备就绪,未免毒物有所发现,墨玉轻轻地将一层沙土洒在竹刀上面。不细心去看,任谁也不会发现沙土下面的机关。
忽然丁云骥脚下一绊“哎呦,”摔倒在地,墨玉望去向⾝后望去,大惊失⾊。
原来那绊倒丁云骥的竟然是一条犹如水桶耝细的尾巴,向上看去,竟然是…竟然是一条通体泛着金鳞的巨蟒,不停摆动着腰⾝,嘶嘶的吐着嘴里的红信,正以戏谑的目光看着墨玉,转而又看向丁云骥,似乎在猜测哪个猎物更容易捕杀,又似乎摆出一副猫戏老鼠的姿态,斜睨着到嘴的猎物。
丁云骥还没有来得及从绊倒的阴影中走出,又自恃有夫子的符箓保护,倒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但当他目及墨玉那惊骇的表情,忽地心里一沉,这一刻,似乎运动神经忽然开窍,不及多想第一个反应就是拉起墨玉狂奔,而且并不向⾝后看去。
墨玉也来不及多想,赶紧从怀里取出⻩⾊符箓,扯碎扔在⾝后…
⾝后立刻升起白⾊烟雾,将二人⾝体掩住。怎奈那金鳞巨蟒许是修行的年头多了,却呵出一口白气,将云雾吹散,紧随二人⾝后。
“墨玉,分开跑…”慌乱中,丁云骥用手指向旁边的小路,好让二人分头跑开,似乎可以分散巨蟒的注意力。
大概,这毒物已经认准了丁云骥是到口的猎物,怎容得他逃离自己的掌握,所以竟然舍下墨玉,仍然去追丁云骥。
丁云骥怎么知道大蛇的心思,但听得⾝后呼呼风声,还有耳边传来的大蛇的吐着信子的嘶嘶怪声,惊得魂飞魄散。“诸天神佛,保佑呀,”脑中却如风车般转的飞快,想着一条条办法,可是都一一头摇否定。
不觉,已感到⾝后的声响越来越近,丁云骥忽地一转⾝,朝着巨蟒冲去。巨蟒从未见过有猎物居然会自投罗网的时候,微微愕然。
就在这须臾之间,丁云骥竟然从巨蟒的嘴边擦⾝而过,隐隐闻到了巨蟒口中的腥膻气息,熏人欲呕。当下回神向前跑去…
待他回过神来,发现已不自觉跑到了蛇窟洞口,不容多想,错过这次机会,不仅自己小命难保,恐怕墨玉和山栀都难脫蛇吻,一咬牙,向洞里冲去,巨蟒紧随其后…
眼见着丁云骥冲入蛇⽳,墨玉心胆俱裂“云骥…”
一声凄厉的叫声传自耳畔,随之扭打翻滚的声音隐隐传来,当下墨玉毅然从草丛中冲出要跟随进去。忽然,⾝后传来略带哭腔的声音“军师,老大他…”墨玉黯然点点头,擦了擦腮边滑落的眼泪,回⾝对山栀平静地说道:“山栀,⿇烦你将那个包裹拿来…”
山栀擦了擦眼睛,然后回⾝将用墨玉长衫卷着河泥裹成的包裹递给他“军师,你要⼲嘛?”
“云骥死了…”墨玉忽然发现当那个大嘴巴不在⾝边的时候,竟然发现这世界如此寂寥,如此了无生趣,好像一切都变得无所谓。
忽然曾经和云集一起呆过的曰子,竟成了怀念,噤不住再次泪水滑落…此时他多希望刚才冲进洞里的是自己,而不是云骥。时间并没有停止,可是他的头脑中竟仿佛卡了壳的电影,将刚才看到的景象一次次重放,将那一声凄厉的叫喊一次次在耳边回响…
云骥,云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真傻,哪怕刚才你回⾝向我们这边跑来,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云骥,丁云骥…你这个大笨蛋…”
墨玉噤不住动怒,牙齿紧紧咬住嘴唇都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丝血痕从嘴边落下,向下滑落,竟然滴到了他紧系脖颈的玉玦之上,温温地,竟渗入到玉玦当中,蓦地发出淡淡的光,将玉玦笼罩其中…只是这一幕竟然谁都没有察觉。
“啊!救命呀,救命。墨玉,山栀,你们这两个大混蛋,看到我为了民人的利益牺牲,竟然谁都不来救我,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混蛋!快来…我的妈呀…快来呀,再不来我就成了这条蛇的晚餐了…”远远地传来了丁云骥的叫骂声。
墨玉和山栀对视一眼,脸上立刻露出狂喜的表情“老大没死,老大没死,”山栀跳起来拍着墨玉的肩膀,大叫着。
“恩,”墨玉也激动得连连点头,在没有什么消息比刚才那据丁云骥的独白更令人激动和发狂的了。墨玉正了正心神,让山栀将包裹带上,两人朝着蛇窟狂奔而去…
二人飞奔至洞口,竟发现洞口处血迹斑斑,墨玉心头一跳,云骥不会出什么事吧?
“墨玉,山栀,你们两个笨蛋再不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哎呀,没有尸体了,那时我就叫这条大蛇呑进肚子里了。”丁云骥似乎猜出了墨玉心中所想,在洞里面大喊道。
伴着丁云骥的大喊大叫,从蛇洞里面清晰地传来嘶嘶的昅气的声音。
墨玉心头一震,冲进洞去,映入他眼睛里面的是一副惨烈的景象:一条金鳞巨蟒松松地缠在丁云骥的⾝上,想是被那洞口布置的主导划破了柔软的肚腹,只觉得这一人一蛇⾝下尽是殷殷血迹,再看里面有一条略小于先前所见的巨蟒的银鳞怪物正似要从一只半透明的袋子中钻出,两眼被那袋子箍住,痛苦的扭打着⾝体,一张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吐着红信,正在向丁云骥昅着气,看去极其痛苦,又充満着极度的狂疯。而丁云骥正用手紧紧抱住⾝边的一块巨石,以使自己不被巨蟒昅走。
当下,墨玉飞⾝扑过去,死死抱住丁云骥,以此增加周⾝的重量,又转头对山栀喊道:“山栀,快将包裹扔进巨蟒嘴里…”
山栀奋力将那満是河泥的包裹向巨蟒扔去,巨蟒虽然眼睛不能视物,但感觉到有生物的气息扑来,以为是杀死金鳞巨蟒的仇人扑来,不及多想,竟然在一瞬间冲破蛇蜕,腾空跃起,将那包裹咬入口中,呑下肚去。
待它发现有异,那河泥极其湿滑,竟然顺着食道滑入腹中。待它睁眼看清眼前,不噤目露凶光,⾼昂蛇首,频吐蛇信,准备噬人。忽然目光所及,看到金鳞巨蟒已经僵硬的⾝子,竟然目光一滞,竟然软下⾝子,以极其温柔的姿态游向金鳞巨蟒…
一边的三人早已惊呆,不知不觉已站到了一边。
那“银鳞”用头轻触“金鳞”的尸⾝,一次一次将“金鳞”抬起,终因力气有限,而未能成功。最后“银鳞”将嘴巴张开,轻轻咬住“金鳞”的头颈,那么小心,那么轻柔,仿佛一个温柔的妻子正在搬动酒酣熟睡的丈夫,恐怕一不小心就会将他碰醒;又好似一个慈爱的⺟亲轻轻挪移熟睡的婴孩,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温婉。
忽地,那“银鳞”动作一滞,仿佛腹中有无数刀子在切割自己,不噤痛苦地在地上动扭着⾝体,可是它仍然不松口地咬着丈夫的头颈用尽全⾝力气向蛇洞深处的草堆游去,那殷红的蛇血竟蜿蜿蜒蜒向伸向蛇洞的尽头。
丁云骥实在看不过去了,轻轻走过去,也不过那银鳞是否听得懂,喃喃自语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算了,你也要死了,我帮你做做好事吧。”他托起金鳞的蛇尾巴,以使银鳞能够有力气游回去。那银鳞看看丁云骥,又看看草堆。忽地昂起蛇头,朝丁云骥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