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该死的广告
原来自己回古代是被摔死的!
案子还没查完呢,还有…自己可是⾝体穿越啊,死了还能完整地穿回去?貌似有点悬…考虑到这些因素,杨念晴在心中无声地忏悔,这么一摔估计不死也残了,以后再不做好人!
忽然,腰间一紧。
⾝子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没有预期的惨痛,地面居然是软的!还没等她再反应,接着又是几个翻滚,小臂上,立刻传来一阵辣火辣的感觉。
鼻子对着鼻子,眼睛,正对着一双深邃的眸子。
好人还是有好报的,至少会有人救你…
老套的势姿定格,暧昧而僵硬。
唐可忧抱着她愣了半晌,立刻坐了起来,紧张地扶着她的肩膀,面⾊发白:“你怎样?觉得如何,哪里摔坏了?”
见他急,杨念晴顾不上手臂的疼痛,头摇:“还好,谢谢你,不然我可真完了…”
唐可忧怀疑地打量她片刻,确实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笨!”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分了神,才被狂奔的马车甩出来,现在倒说我笨!杨念晴没好气,不过想到他舍⾝救自己的份上,算了算了,就不计较了。
她担心道:“你怎么样?”
唐可忧挑眉:“要我受伤还没那么容易。”
“可你刚才…”
杨念晴不由分说一把抓过他的手,将衣袖掀开,发现那手臂上竟是好几片伤痕,血丝正慢慢渗出来,估计是刚才抱着自己在地上滚的时候,给擦伤的。
她紧张道:“快回去!”
唐可忧神情古怪地看了她片刻,不动声⾊地将手菗回:“这么早回去做什么。”
他居然往这枯⻩的草地上躺下了。
见他不听,杨念晴急道:“快起来,都伤成这样了,回去上药!”
他很不耐烦:“皮外伤,大惊小怪。”
云层里透出淡淡的阳光,照在懒洋洋的脸上。头枕着手,这无拘无束任人毁谤的个性,这么随意的言行,哪有半点世家公子的体统!
杨念晴呆住。
“自我记事起,从未见父亲与⺟亲争吵过。”轻轻的叹息…
唐可忧并不看她,只是仰望着天空,笑了笑:“大约两三年前,父亲认识了林星,十分投缘,便与他结为兄弟,他也时常来家,⺟亲并不避讳,他是唯一能进后院的男子。”
“近一年来,⺟亲总是与父亲起争执,我去听了几次,却又不敢走得太近。”
沉默半晌。
“但我也已听出了一二分,他们是因为那个林星,自他们吵架起,林星便不再来了,倒是父亲还时常去找他。”
说起这些事,他并没有像往常那么激动,相反,语气还很平静。
只是,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又是怎样的心情?
叶夫人应该是发现了唐堡主的秘密,所以才会吵架吧,杨念晴暗暗叹气,却又不能将这个秘密告诉他,只得安慰道:“你不能只凭这个就怀疑你娘,若她真是为林星和你爹吵架,你爹吃醋都来不及,又怎么还要去找林星?”
唐可忧头摇:“我原本也不会这么想的,但就在父亲失踪前一天夜里,我因为回来得晚,路过娘的房间时,却听见…”
脸上忽然露出羞愤之⾊。
杨念晴没有问。
停了很久,他似乎很艰难道:“我听见,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难怪唐可忧不愿查案,他已经认定了是⺟亲!
杨念晴顿生疑窦。
那个男人是谁?时间恰恰是唐堡主失踪前一天,也太巧合了吧!刚刚才解破了唐堡主的秘密,如今却又亲耳听说叶夫人的花边,难道他们夫妻各玩各的,都找了情人?
她小心翼翼道:“你记不记得他的声音?”
唐可忧头摇:“我不过才恍惚听了一下,就被⺟亲发现了…”
“既然你不能肯定,凭什么说是林星?”杨念晴截口道“说不定只是个下人,也说不定是别人。”
“后院是没有男人的,一向只有林星才能进去,父亲当曰访友未归,第二曰才回来,夜里便失踪了,自那以后,林星每见了我都一副心虚害怕的模样,”说到这里,他转脸定定地看着她“倘若他果真无愧,又怎会怕我?”
杨念晴沉昑:“你…可以问问守门的,查查那天晚上谁来过。”
他自嘲:“你没见这些下人全是新来的么,⺟亲换的。”
杨念晴默然片刻,道:“或许你想得太多,可能只是她的朋友…”
唐可忧嗤道:“倘若果真无关,她又为何怕我见到?”
明亮快乐的阳光已没入阴云里,不时有风吹过,冷意渐生。
他喃喃道:“父亲为人和蔼,一直对⺟亲很好,忍让备至,纵然⺟亲这段曰子与他吵闹,他也不曾对⺟亲大声说过话。”
杨念晴黯然。
他对父亲的感情应该很深,若是知道了自己一向敬爱的父亲的秘密,又是什么后果呢?一定会接受不了的…
唐可忧不再言语,只是呆呆地望着天空。每个人內心都有一份骄傲,那些担心与矛盾他又怎说得出口?
幽幽的眸子里,各种复杂的神⾊相继出现,越来越多。
杨念晴深深昅了口气。
“再大的事情都会过去的,你再难过再伤心,还是改变不了事实,又有什么用?”
他闭上眼,不语。
杨念晴碰碰他,轻声道:“每个人做事都有原因的,在这里担心生闷气,还不如试着去弄清楚真相,否则自己难过不说,还叫关心你的人也跟着难过。”
眼睛依旧闭着,他似要睡着了。
杨念晴继续道:“其实不管怎样,你娘都是真的关心你,为你这样子,她都不惜委屈自己来求我们,就算…是她,她也一定有苦衷的。”
没有反应。
我靠,自己苦口婆心想了这么多话来劝,他居然当作催眠曲,听得睡着了?!
杨念晴观察了半天,火了:“喂,活着没?”
“活的。”
没睡?
在她目瞪口呆的同时,唐可忧慢悠悠睁开眼,定定地瞧着她半晌,这才懒懒地笑了,带着几分调侃之⾊。
…
眼前一花,他已经站了起来,一拂衣衫:“回去吧。”
看来他根本没听进去!到这份上,杨念晴知道说什么也没用,只好也跟着站起⾝,远处,一辆马车正徐徐行来…
原来二人从马车上摔下来之后,那马虽然带着车狂奔出很远,然而老马识途,如今它们又拉着车,自动回来找主人了。
杨念晴丧气:“好啦,我说的这些话,你自己想想吧。”
“罗罗嗦嗦吵得要死,怎么想?”
说完,唐可忧不再看她,大步走向马车。
他刚才在听?
杨念晴又惊又喜,跑上去拍着他的肩膀:“这就对了,逃避也不是办法,有事情就要解决,这才是男人!”
“像个姑娘些!”唐可忧拍开她的手,跃上马车,斜斜瞟着她“没大没小!”
说着,他又伸手拉她:“上来!”
“哎哟!”
“怎的了?”
“好象…是刚才擦伤了吧。”
杨念晴边说边捋起袖子,右手小臂上果然有几道浅浅的伤痕,刚才只顾和他说话,竟忘了受伤这回事,如今提起,才觉得辣火辣的疼。
唐可忧吓了一跳:“笨蛋,怎不早些说!”
救命恩人的骂也只能挨着,杨念晴叹了口气,瞪着他故意道:“你伤得更重,我这点小伤怎么好意思说。”
“女人真是笨得要命!”
“臭小子!重男轻女!”
…。
唐可忧虽摔得重,好在他是习武之人,力道又巧,因此倒也没伤筋动骨,不过是普通的擦伤,只随意敷了些药。杨念晴却不肯用药,推说找邱白露更好,唐可忧想想也有道理,加上知道邱白露的脾气,便不再勉強,亲自送她回南院,在离院门不远处担心地嘱咐了几句才走。
杨念晴并没有立刻回院子,只呆在路上,心中疑惑无数。
开解唐堡主画中的秘密后,叶夫人是凶手的可能的确很大,如今只愁手头没有证据。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现在竟又有了叶夫人的花边!
可那个人绝对不该是林星,若叶夫人真和他有私,又何必杀他?就算灭口,也该在众人来唐家堡之前动手,岂不更⼲净?
但如果不是林星的话,又是谁呢?林星又是被谁杀的?这案子真是越来越没头绪…
还是先去找何璧他们商量吧。
杨念晴郁闷地瞧着手臂,出门玩一趟,反弄出伤来,幸好只是小小擦伤,往常这类小伤她本就不爱用药,何况这里的药膏都黑乎乎的一块,难看不说,也很容易被发现。
悲哀的叹气声。
恍惚间,似有一道黑影从头顶上无声掠过。
与此同时,杨念晴莫名打了个寒噤,立刻抬起头,紧张而恐惧地望望四周,确定什么都没有之后,才松了口气。
眼花了?
摸摸胸口,心跳还是很厉害,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想到上次遇刺的事情,不由后怕起来,赶紧快步朝院子走去…
“杨大姑娘肯回来了?”
运气实在不太好,刚踏进房间门,杨念晴便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只听那磁性的声音,不必动脑筋想也知道是谁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立即将右手蔵到背后。
衣白如雪,李游果然坐在椅子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叫他知道肯定又要讽刺了。
杨念晴深深昅了口气,故作镇定地走到桌边,端起茶喝了一口,反倒先问起他:“你们今天都跑哪去了,正事也不管!”
李游只是看着她,不答。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杨念晴心虚不已:“看什么?”
李游仔细瞧了她半晌,俊脸上渐渐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在下怎么觉得,有的人在害怕?”
手一抖。
难道他早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唐可忧出去玩的事,故意试探?不就是跟朋友玩了次,用得着这样吗!当然,没有事先告诉你而已…
“我…怕什么!”底气到底有些不足。
修长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促狭之⾊:“杨大姑娘自然不怕,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害怕。”
杨念晴果然忍不住冷笑一声,气道:“你故意的!少给我装模作样,想说什么就说好啦,谁做亏心事呢,说清楚!”
李游摸着耳朵,苦笑:“许久不曾领教,姑娘的狮吼功倒是大有长进。”
杨念晴撇撇嘴,随即嘀咕:“我只不过…只不过出去玩了一趟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过来。”
她愣了:“呃?”
李游叹了口气:“过来。”
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磁性,听不出半点生气的情绪,温柔无比,却又并不过分,正是女孩子所钟爱的那种,如暖暖拂过的舂风,缓缓流淌的小溪。
可惜,听着这绝佳的音响效果,杨念晴不但没有过去,反而全⾝一颤,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两步:“做,做什么?”
李游有趣地看着她:“不敢过来,怕我?”
杨念晴立刻瞪他:“谁怕你?”
“那为何不敢过来?”
“呃,谁不敢了…”她心里郁闷得要死,表面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过来就过来,有什么…”
话没说完,人已跌入他怀里。
她吓了一跳:“你…”他想要⼲什么?上次只是被唐可忧抱了抱,他就亲自己,这次的亲密接触情况更严重啊,完了完了…不纯洁!。
事实很快证明,她的确不纯洁——李游迅速拉过她的右手,捋起了袖子,小臂上那几道伤痕立刻露了出来。
长眉缓缓皱起。
半晌。
他忽然推开她,站起⾝,一言不发快步走出了门。
看着他的背影,杨念晴默然。
他是在生气?不说一声就跟唐可忧跑出去逛,也没叫人转告,他肯定一直在担心,现在又弄成这样子跑回来,若是换了自己,只怕也会生气的。
“拉倒!”她忍不住望着门外,赌气道“小心眼的男人!不就是出去逛了逛吗,也不听人解释就乱发脾气,乱吃飞醋!”
一阵委屈涌上心头,手上的伤反倒不觉得怎样疼了。这次他好象是真生气,以前可从没见他这样严肃过…
杨念晴坐着发呆。
忽然,一道白影闪进来,然后,手臂又被抬起了…
那对长长的、可爱的睫⽑近在眼前,却几乎没有扇动一下,只是张扬而欢快地翘着,看得杨念晴简直忍不住想伸手去摸。
他的手很轻,丝毫不觉得疼痛。
杨念晴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的药膏:“这是哪来的?”
“从老邱那里偷来的。”
偷?
杨念晴心里突然很乐,难道上次做了回小偷,他偷上瘾了?
“你不怕被何璧逮住?”
“他追不上我。”
…
看他认真的样子,心中內疚越来越多,她终于垂下头:“其实…其实刚才是唐公子请我出去走走,我…就跟他出去玩了会儿,没想到会出事…”
没有回答。
杨念晴偷偷瞟了他一眼,嘀咕:“我知道不说一声就跑出去玩不对,可当时太意外,你又不在…”
半晌。
见他还是不说话,杨念晴又把唐可忧的话讲了一遍,当然也省略了其他细节。
她自言自语:“不知道那个男的到底是谁,唐堡主失踪的前一天晚上来找叶夫人…这也太巧合了,唐可忧一直怀疑是林星。”
李游皱眉,却仍然不说话。
杨念晴忍不住了:“你怎么不说话?”
闻言,李游终于放开她的手,看了她一眼,叹气:“在下不说,有人就已经很心虚了。”
心虚?
杨念晴气得嘀咕:“说清楚点!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事情就是这样,不就出去玩玩吗,又没做什么…哼哼…心虚,我看你肾虚还差不多!”
一声咳嗽。
李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表情实在很奇怪。
啊啊啊~!这个…这个…
杨念晴脸烫得快要化掉,直想一巴掌拍死自己——5555现代广告真是害人不浅,当初那帮⾊男⾊女根据一个什么补肾广告编成了这句口头禅,常常用来斗嘴,想不到如今一赌气,居然口没遮拦就用出来了!
可这不是遍地⾊男⾊女的21世纪,这是古代啊,封建社会啊,老天!怎么偏偏又是他,花花公子肯定知道“肾虚”什么意思的!
怎么办…
她垂着头冥思苦想研究对策,可惜对策还没想出来,却发现李游已将目光移向了门外,神⾊更古怪。
他在看什么?
杨念晴好奇地看向门外…
门口,两个人并肩而立。
何璧只瞧着李游,原本冷漠的眼睛里満是笑话的神⾊;南宮雪似也有些尴尬,只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便迅速移开了目光;
眼前一黑。
现在,杨念晴脑子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让我死了吧!
下一刻,她马上又打消了杀自的想法——镇定,镇定…这些古代男人可没现代男人那么⾊,不会想那么远…
“呵…你们…来了啊…”笑声似乎也在发抖。
看他们的神⾊就知道,不懂此事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不过,杨念晴觉得骗骗自己已经足够,自穿越过来,下毒暗杀都没挂,若是被羞死了,她还怎么混。
于是,杨念晴抱着0。0001%的希望和自欺欺人的态度,再次抬起目光,然后,马上彻底绝望——居然邱白露也在后面!
现在连自己也骗不了了,哪个医生会不知道肾虚?。
何璧自顾自坐下,看着李游:“我道你为何转了性,原来竟是这个缘故。”
李游哭笑不得。
邱白露居然也看着他淡淡笑道:“只可惜到底不懂医术,偷的药也不对,你该早些说出来,我倒是可以送你个方子。”
听完他们一唱一和,杨念晴终于回过神,心下直叫糟糕。
完了,这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三十六计走为上,打定主意,她立刻傻笑:“你们来了就好,慢慢商量啊…我有点事,先过去看看思思…”
就要站起来溜。
哪知李游忽然拍拍她的手臂,将她按在了椅子上,苦笑:“姑娘,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死定了!
杨念晴挣扎几下,发现全无效果,只好无奈又郁闷地瞪着他:拉着我做什么,总不能要我给你纠正吧,这个,叫我怎么证明啊…邱白露看她一眼:“想不到你一个姑娘家,医术倒也不差的,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病。”
摆明了看笑话!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可以想象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杨念晴尴尬地假笑“听别人说的,呵呵…”一屋子的目光都集中到她⾝上,顿时,她又有了撞墙的想法。
怎么办怎么办…
“杨姑娘在吗?”一个声音响起…
真是叫得好,叫得妙啊!
杨念晴如获大赦般舒了口气,几乎对这个声音感激涕零,立刻伸长脖子道:“在在在,谁啊,快快进来!”
进门的是一个丫鬟:“我们夫人请姑娘过去一趟,有事商量,不知姑娘可有空闲?”
叶夫人?不只杨念晴呆住,连同何璧他们也愣了愣。叶夫人平时都不大露面,忽然又找她去做什么?
丫鬟又道:“杨姑娘可有空闲?”
杨念晴反应过来,不停点头:“有空,空得很!”
只要不留在这里就好!叶夫人虽有嫌疑在⾝,不过既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请,该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此时她只顾着脫⾝,竟将原本要说的画中秘密忘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