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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趁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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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初定回答得豪迈,雷诺却苦笑不已:“我是无法劝动你了?”

  “你该明⽩,云某并非一个容易被说动的人。”

  雷诺叹了口气,不再劝他。半晌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云大哥。柳初动与若是密谋盗圣器时,被我家那个笨女人偷听到了。我总觉得这个时机太巧。若是似乎早知婚礼中会有变,所以直接离开了婚礼现场,毫不担心圣女安危。”

  云初定眉头一挑:“你是说,我旗中有他安揷的人?”

  雷诺点点头。

  云初定笑道:“放心,这人是谁,我大概在心中也有些底,多谢雷兄弟提醒!”他突将话题一转:“此刻风景不错,你我再谈公事,真叫‘煞风景’了,我看我们还是谈谈风|月罢!雷兄弟,你们两位几时大婚啊?”

  雷诺叹道:“我倒是想啊,可,可那丫头没到婚龄呢!心理年龄太小,当老婆还不适合,我打算调|教她一阵子再说。”

  云初定像是被他逗笑了,笑了笑,又笑了笑,雷诺被他笑得不明所以,顺他的目光回头一看——

  一个叉怒目的⺟夜叉站在⾝后。

  云初定长⾝而起,大笑道:“雷兄弟,展妹子,你们慢慢聊,好好聊!为兄我就不打扰了!”

  长笑声中,他渐渐远去,风中传来苍凉的《陇头歌》:“陇头流⽔,流离山下,念吾一⾝,飘然旷野…”

  展眉心中一酸。浑然忘了要和雷诺算帐;将⾝子靠住了他,问道:“小呆…你说。这事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

  雷诺叹了口气:“除非,他自己能放过自己。”

  … …

  夜已深。月光如⽔。离秋祭只有五⽇之期。

  碧⾎旗,阿黛墓前,云初定。

  举起酒袋,他说:“阿黛,我敬你!”

  酒,无声无息地没⼊土里,也不知道阿黛到底喝了没有。云初定凝视着化成了墓碑的阿黛,喝酒。

  一袋酒,两袋酒。三袋酒。云初定喝着喝着,忽然察觉到有人靠近。

  “出来吧!”云初定唤道,他以为是雷诺展眉,或是乌都奈,然而他猜错了。

  随着他的声音,那人从黑暗中走到了月⾊里。

  月光如⽔。

  如⽔的月光下站着一个如⽔的少女。

  如⽔的少女有毫无瑕疵的面容和一双如⽔的眼睛。

  如⽔的眼睛里透露着绵绵情意,如⽔的眼睛在黑夜里闪耀得像星星。

  云初定在这如⽔的目光下呆了许久才说得出话,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两个字叫出口有那么的难:“圣女?”

  没有穿着火红法⾐的圣女,也不是穿着雪⽩常服的圣女。而是穿着浅绿⾐衫、俏生生地在如⽔月⾊下的绿岫。她的⾝子很单薄,她的眼神里还有三分幽怨。这样的一个女子,不复是⾼⾼在上,端庄肃穆的圣女。

  “给我喝点儿。”绿岫着他的目光。指了指他的酒袋。

  鬼使差般,云初定递过了酒袋。

  绿岫的酒量不见得好过展眉,但她的胆量却好过展眉。于是。如昨⽇重现一般,绿岫不肯示弱地举起酒袋就大口往嘴里倒。然后与当时的展眉一样,狠狠地呛着了。弯下直咳嗽。

  烈酒所过之处有如火烧一般,浓浓的酒意在心中弥漫开来,绿岫感觉到云初定在她的肩头轻拍,一股绵柔內力⼊体,顿时浑⾝舒畅。

  绿岫只觉舒畅,云初定却是暗暗地吃了一惊。他的內力和见识都远⾼于绿岫,输送內力时,感觉到绿岫体內的內力对他的本能反击。

  他早知绿岫⾝怀武功,若只是本能反击,不⾜以惊到他,他所惊讶的,是绿岫体內的这股內力很悉。

  似极了一位故人。

  然而他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问,因为绿岫先向他发起了攻势。

  “云旗主,半个月后的秋祭大礼,请你不要参加。”绿岫一开口就是大逆不道的话语“装病也好,直接远行也好,总之,你不要来送死。”

  云初定愣住了。难道绿岫彻夜偷偷返回碧⾎旗,就是为了要劝他不要赴那鸿门宴?他实在不知道她还能做出多少令他吃惊的事来。而他只能对她摇了‮头摇‬:“圣女何出此言?”

  绿岫咬住,她有点儿恨他的意思,因为他总是刻意地离她一段距离。于是她更前一步:“你本不是这里的人,留在此地,无非是因为你先阿黛夫人。如今她既然不再是你的牵绊,你何苦要将命留在这里?”

  云初定面⾊如铁,绿岫却还不停止:“中原不是你的故乡么?你为什么不回去?你不是同你的师妹穆初雨感情很好么?你为什么不找她?她分明还在等你…”

  “够了!”云初定说道。

  绿岫凄然一笑,心想,是啊,提到她,你便再也沉不住气…

  或者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云初定有点歉然:“圣女,此事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复杂…”

  “连我都能感觉到若是的杀意,你如何感受不到?”绿岫说道“我还要告诉你的一件事是,神刀失踪了。”

  云初定神⾊震动。神刀是制约碧⾎旗旗主的圣器,而神杖是制约丹心旗旗主的圣器。柳初动之前到萨満神宮,本带走的是神刀,但却错带了神杖走,神杖已被云初定夺回,还神宮。而此刻圣女却告诉她,神刀失踪!

  他试探地问了一声:“初动,带走的只有神杖么?”

  “是。”绿岫回答。当时她在萨満神宮內受袭,受到不明人物的夹击,才会落于柳初动之手。她清楚地记得,柳初动带走的,只有神杖。然而几天后,她将神杖带回萨満神宮,却发现神刀竟也失踪。

  这说明有人在那次的战中带走了神刀。

  “如果柳初动带走的只是神杖,而你又取回了它,这事还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小。然而,现在神宮內有人认为神刀也是柳初动带走,事情便会越来越大。”

  “神宮內有人”是谁,绿岫并未明言,但是,很明显他到底是谁。

  “他以此发难,你脫不了⼲系,此其一;如果他⽇有人以神刀威胁于你,你无以自处,此其二。”绿岫苦口婆心,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一停“我屡次提醒过你,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希望你还没有忘。”

  云初定一怔。他已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圣女说的,他不是想不到,甚至他比她想到了一些更严重的后果,但他依然摇了‮头摇‬:“如果你要我还的人情是这个,我不会还。”

  “你言而无信!”绿岫生气了,一双含泪的目直视他,叫他难以面对。他不是傻子,又非从未有过情‮滋爱‬味,如何看不出她的异样情绪?

  虽不知她的情意从何而来,他却知万万不可。于她,是大好的前程就此断送;于教义于教中势力制衡,都将使她遭到最可怕的制裁,甚至于丢了命。而于他呢?他想到自己,清明的心忽然糊了一下,但他飞快把这念头赶出脑海。

  他沉昑得太久,绿岫恼得极了,狠狠地道:“你当真不走?”

  “云某不能走!”

  “好。”绿岫冷冷地道“我求你走,你不走,我只好你走了。”

  云初定眉一挑,听得绿岫清冷冷地道:“你如果不走,我就去告诉若是,上次挟持我的人,正是你指派的,你碧⾎旗企图以我为质,将丹心旗的版图也把持手中,你碧⾎旗一心想要独霸萨満教!你不是不走吗?我就让整个碧⾎旗为你陪葬!”

  云初定被她一连串的话语惊着:“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绿岫忽然⾼兴地笑了,像一朵昙花在夜里忽然绽放,他终于称她为“你”不再口口声声都是“圣女”她傲娇地说:“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说到做到,你不妨试一试。”

  她笑得美极了,美得云初定心也不由地随之而一动,但是,没有什么能令他动摇。

  “胡闹!”云初定陡然蛮爆发,抓住她的臂,拖住她往她骑来的马的方向去:“你给我回萨満神宮去!在这里搅和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没胡闹!”绿岫挣不脫他铁一样的约束“我再说一次,我说到做到!”

  云初定不听她的任何话,只是沉声道:“回去!回萨満神宮去,做你的圣女去!”

  “我不回去!”绿岫的优雅全然不见,直接就往地上坐,用⾝体的重量来阻止云初定。

  她的⾝体几乎全然挂在他的臂弯,眼泪夺眶而出,她带着哭腔求道:“我不回去,我不要做圣女,我一点都不想做圣女…我不愿意命运由人不由己…云初定,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云初定就像中了定⾝咒一样,手不觉松了。绿岫软弱地坐在地上,像孩子一样哭泣。他不得不低下⾝子去。

  才想安慰她,人各有命不是么,既然已在这条道上,便得有始有终…可他没能说出口,因为绿岫扑上来,紧紧抱住了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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