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鬼影幽
李、张二人齐声问道:“真的?你有法子了?”
⾚蝇其实自己并未想出办法,但刚才听见飞蝇千里传音说道:“你依我所言,自能拔除眼前树木障碍。”⾚蝇心知这位师祖实有通天彻地之能,登时信了,便向其余两人说明此法。
他说道:“师叔,你手中流星剑锐利无匹,舞动起来,可将这密林开出一条道来。”
李书秀道:“这剑若要劈开树木,确实不难,但这密林从头到尾连在一块儿,若一路砍将过去,不知要费多少时辰。”
⾚蝇听飞蝇说道:“这密林前后互有关联,斩断一处,便可破开一大片树障,你只需照我所说之处下手即可。”当下把几句口诀说了出来,既有蛆蝇尸海剑的功夫,又有神农天香经的诀窍。⾚蝇极有灵,闻言明⽩过来,遂向李书秀说了。
李书秀将信将疑,稍稍一试,流星剑劈开一段大树,果然牵扯断许多枝叶藤条,前方豁然开阔。李书秀、张千峰各自喝彩,张千峰重新审视⾚蝇,目露敬意,似乎先前不认识他一般,笑着称赞道:“⾚蝇兄弟,似你这等巧妙心思,在我万仙门中,实也异常罕见。”
⾚蝇忙道:“这不是我的主意,是旁人教我的。”
李书秀奇道:“旁人?这里哪有旁人?莫非是你中琊了,有妖魅子,狐大仙对你说话么?”
⾚蝇想要辩解,但飞蝇又道:“多说什么?让她快些动手。”⾚蝇于是道:“师叔莫要多问,只管开路便是。”
李书秀吐吐⾆头,笑道:“师侄好威风,师叔遵命!”当即着手开道,每一剑皆能拓开捷径,破碎一连窜树木,饶是如此,仍然大费周折,花了⾜⾜一个时辰,方才走到宮殿之前。其实这庭院下确有密道,只不过直接通往城中,在庭院中并无密门,但这三人如何能知道?
李书秀得流星剑灵气相助,內力充沛,并不疲倦,又急于救人,毫不迟疑的来到宮殿门前,一推门,那大门喀喀敞开,只见大殿中极为暗,窗户乃是西域中常见的琉璃造就,连一丝光亮也无。
⾚蝇忐忑不安,李书秀与张千峰也绷紧心思,三人缓缓走⼊殿中,鼻中当即闻到浓郁的⾎腥气味儿。⾚蝇取出火折,点亮火把,李书秀与流星剑感应,剑上生出红⾊荧光,而张千峰呼昅吐纳,掌中也现出淡淡蓝光,正是他万仙门的天地掌功夫。
但这光亮实在微弱,仅照明⾝前数尺,之外仍漆黑无比。
⾚蝇害怕起来,总觉得浑⾝不自在,似乎黑暗中有人盯着他似的。蓦然间,只听背后砰地一声,殿门关上,三人霎时深陷黑暗,连出路都瞧不见了。
⾚蝇暗想:“师祖,你眼下可找不着我啦,还不直接现⾝,救徒孙一条小命?”只感背上凉飕飕的,莫不是有人在朝他凉气么?
他施展师传心法,感应四周,顿时心惊胆颤:但觉得四下死气弥漫,有无数人形晃动。
这些人形甚是消瘦,或探头探脑,或呆立不动,或匍匐在地,或悄悄步行,却不发出半点声息,⾜以与江湖上最⾼明的轻功好手相比。
⾎腥气愈发浓厚,此地愈发可怖,众人影显然不怀好意,⾚蝇瑟瑟发抖,拉住李书秀与张千峰,小声道:“这大殿里只怕全是魁京妖怪。”
李书秀低呼一声,只听⾝畔风声轻响,她內力生出感应,剑光一闪,哗地一声,登时将一人斩成两半,借着微光,她瞧见这人青面獠牙,瘦若枯骨,面目可怖至极。
张千峰喝道:“下·小妖,放马过来!”手臂一振,双掌拍出,劈空掌力笼罩极广,砰砰数声,打中两个人影,两人跌倒在地,但立时又站起,发出凄厉吼叫,朝张千峰扑了过来。张千峰当即想到:“这些怪物⾝子骨极为硬坚,得打破脑袋,方能彻底杀死。”于是闪⾝避开,拔剑出鞘,左右抵挡。
若在光亮之中,张千峰、李书秀神功惊人,即便妖怪如嘲⽔般杀来,也定能应对自如,然而在黑暗之中,单凭內力震动查探动向,两人武功大打折扣,更无法辨明魁京脑袋所在,局面便极为险恶。
⾚蝇如何不知事态紧急?他催动內力,使出“凤凰”功夫,在此地如鱼得⽔,有几个魁京朝他扑来,都被他一剑刺死。在拼搏之余,⾚蝇脑中想道:“这些魁京比城中那些稍为灵便,但终究也没什么力气,只要有光明照耀两、三丈之远,咱们便能取胜。”
李书秀胡出剑,误打误撞,三、四招才能杀死一妖,而张千峰连声呼喊,出掌挥剑,更是接连落空。李书秀情急之下,手臂运劲,连向各处刺出数十道剑气,有如石破天惊,霎时伤了不少魁京,但她使力过大,招式使老,背后现出破绽,有一魁京伸出利爪,尖叫一声,朝她抓了下来。李书秀想要回⾝,但终究慢了片刻。
眼见她便要受伤,⾚蝇闪⾝而至,一招“鸾凤翱翔”将那怪物脑袋斩下,那怪物⾎⽔淋了他一⾝,⾚蝇一时慌,惨叫道:“糟糕,糟糕!”顿觉四周真气窜,失了端倪,只得四下舞剑,护住要害。
猛然间,大殿端顶星光焕焕,摧残夺目,只见数条彩龙盘旋于上,洒落光芒。李书秀与张千峰见此大喜,各出绝技,这些殿中魁京虽然难死,⾝法轻快,但长久不曾昅⾎,力道软弱,绝不是这两大⾼手之敌,于是剑气⾼飞,人头落地,掌风浩瀚,脑浆迸裂,登时将众妖杀的落花流⽔,溃败而逃。
⾚蝇抹掉⾝上鲜⾎,见状如释重负,一股脑翻倒在地,大声喊道:“多谢援手,多谢援手。老天保佑,菩萨慈悲,仙人指路,⾼香显灵,我总算捡回一条小命。”他料知必是飞蝇的手段,否则绝不会有这等壮观炫目的光芒,却不能明言,也耐不住感之情,嘴里便胡言语几句。
李书秀、张千峰也惊喜万分,笑了几声,李书秀将⾚蝇拽起,摸了摸⾚蝇脸颊,笑道:“师侄,多谢你舍命相救之恩,真是了不起的好孩子。”⾚蝇受宠若惊,用力头摇道:“哪里有舍命相救?不过是随手一救罢了。”
张千峰笑道:“⾚蝇兄弟,你武功虽不及我,但这一⾝感知本事当真奇妙至极。”抬头又瞧了瞧,奇道:“这些五彩剑芒,莫非也是你招出来的么?”他虽并非此世中人,但年岁极大,见多识广,自也见过这五彩剑芒。
⾚蝇忙道:“我哪有这等功力?那是…。。”又听飞蝇说道:“莫要辩解,认了无妨。”他颇为苦恼,但对飞蝇言听计从,只得又改口道:“那是我莫名其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李书秀望着天空那彩虹般的光芒,想起当年草原中苍鹰所使功夫,不噤深为感怀,又看了看眼前⾚蝇,心想:“他果然是苍鹰哥哥的徒弟,往往有出人意料的举动,在绝境中力挽狂澜。”
忽听头顶有人大喊一声,两个光秃秃的怪物朝张千峰扑了下来,张牙舞爪,攻势凶狠。张千峰嗤笑一声,双掌抓出,将那二妖摁倒在地,一见两人面容,脸上立时变⾊,问道:“你们…。你们是那修罗庙中的…。”
那二妖脑袋转过一圈,似乎没有骨头一般,张嘴咬向张千峰手腕,张千峰喝道:“自不量力的东西!”使出刚掌力,霎时手腕如铁,那二妖牙齿磕碎,大声痛呼。李书秀剑指那二妖脑袋,问道:“不想死的,给我乖乖别动!”那二妖知无法相抗,只得老实投降。
张千峰见此二妖面貌与当时在阿纨国阿修罗庙中所杀两个老僧一模一样,心中惊疑不定,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与阿纨国修罗庙中的和尚有什么关联?”
其中一妖咬牙道:“不错,咱们师兄弟被你与那婆娘杀死,心怀恨意。咱们练成了残灭派的‘非人非鬼道’神功,魂气出窍,飘至此处,在两具魁京上重生。嘿嘿,你若想再杀死咱们,咱们仍能活转过来。”
⾚蝇吓了一跳,问道:“莫非咱们先前杀死的妖怪,各个儿都有这等本事?那咱们岂不是⽩忙活一场?”
另一妖道:“咱们师兄弟精研妙法,在残灭派中也算的罕见⾼僧,旁人哪有这等机缘?”
张千峰虽不信,但刚刚经历诡谲怪异之事,眼前铁证如山,再无怀疑,心想:“若再将他们杀了,这两人灵魂逃走,将来仍会纠不清,这可如何是好?”
⾚蝇本是古时一位⾼僧转世而生,脑中忽然生出感悟,想起那位⽩面法师所创的奇妙功夫,说道:“我看咱们只要同时刺穿他们脑部、心脏,断其气海魂巢,他们便再活不过来了。”
二妖大骇,齐声哀嚎道:“不要!不要!你怎知其中关键?”
张千峰察言观⾊,知道⾚蝇说的不错,说道:“那鹿角妖僧捉走了我的师妹,你们若要活命,便替咱们领路,带我们前去找她。否则我将你们砍头剖,看你们还有几条狗命?”
二妖仗着乃不死之⾝,这才嚣张跋扈,其实极为怕死,此时心胆俱裂,哪里还敢态度強硬?忙不迭的満口答应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