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六月夜郎光明媚
斗转星移,寒来暑往,悄然之间,两年时光匆匆而过。
贵州顺元城內,正是初夏花好时节,四处绿叶如网,繁花漫城,⽇光明媚,长空界无,城中游人摩肩擦踵,游兴正浓。
苍鹰与雪冰寒、香儿三人奉李听雨之命,前来这顺元城办一件要事,数月之前,李听雨受小皇帝麾下‘明禅悟道’空悟遁所托,派人前来此处,找寻一张极为重要的古画,据说此画攸关天下气运,委实非同小可,但其中奥秘,却无人知晓。
三人在一处凉亭中坐下歇脚,苍鹰说道:“这空悟遁夸夸其谈,言过其实,若那‘星云夜河图’当真如此要紧,他为何不亲自前来,偏偏要托堂主办事?”
雪冰寒笑道:“此事说不定真有些玄乎,但堂主肯花钱送咱们来此游玩,咱们又何乐而不为?何况人家贵人事多,菗不出⾝来,只能由咱们代劳。我听堂主说过,那空悟遁这几年来运筹帷幄,成果不小,待得时机成,便是争夺天下,光复大宋之契机。”
苍鹰颇不服气,说道:“只是打雷,不见下雨,这空悟遁名不副实,由此显见。”
香儿道:“师⽗,听你的语气,若是由你来当这政事参谋,定然要比空悟遁強的多了?”
苍鹰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不敢,若是由老子说了算,眼下早就反他娘的,先打下几座城池过过瘾。”
雪冰寒头摇道:“天下杰出之士,皆懂得顺应天道,辨查民心,若要成大事,需得因势利导,寻觅良机,如各个儿照你这般蛮⼲,只怕复兴无望。”
苍鹰说道:“雪丫头自然比我強的多了。照我说。这军师该由你来当。”
雪冰寒嘻嘻笑道:“我不成,威信不⾜服人,行事过于谨慎,贫道这些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三人说了会儿话,对那幅“星云夜河图”却并无头绪,在此闲散无事,到处游玩,花着李听雨的银子,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雪冰寒道:“夜郞之国,民风淳朴。却难免不服教化,不通雅艺。既然拿得定这‘星云夜河图’确在此地,寻常百姓、土著家中,绝不会蔵有书画,我看咱们便在这城中汉人大户府上找寻便可,若见到相似图画,便来一招‘顺手牵羊’。”
苍鹰与香儿齐声叫好。
香儿闻着空中花香,忍不住伸个懒,突然想起一事。脸⾊一板,说道:“师⽗,你今天还没扮过小狗,学过狗叫呢!”
雪冰寒笑道:“真的?我也险些忘了。”
苍鹰顿觉不妙。说道:“贤徒,你师⽗年纪大了,老来孤苦,你何必如此苦苦相。要我出丑呢?”
香儿哼了一声,说道:“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说能让常炎哥哥活转过来。若办不成事,便扮作小狗。如今常炎哥哥人在何处?”
苍鹰満头大汗,嘿嘿強笑,说道:“他…。他早已活转,只不过你见不到他罢了。”
香儿道:“快些学狗叫!快!我听在耳朵里,心里才舒坦些。只要咱们没碰上常炎哥哥,你便得天天叫给我听。”
苍鹰无奈,小声学了两声。香儿道:“我听不见,你大声一点!否则可不算数。”
苍鹰咬牙道:“如今是什么世道?当徒弟的,一个个儿比师⽗还狠,若放在前朝,你这徒儿说出这等话来,看我不狠狠揍你。”
香儿笑道:“异族当道,礼教不复,你也别抱着往事不放啦,我便是你徒儿,也要你学狗叫!快学,快学!扯开了嗓子喊!”
苍鹰朝四周望去,只见远处还有一座更大的亭子,亭子里坐着两位华服女子,一位锦⾐少年,又有数十人散布远近,似是游客。他既然亲口承诺此事,便不想抵赖,脸⽪一厚,气运丹田,两声“汪汪”直吼得惊天动地,雷霆霹雳。
那些游人登时全数起⾝,苍鹰见有数人菗出兵刃,目光如刀,朝他们望来,脸上敌意暴盛。苍鹰心想:“这些人武功不弱,原来全是保镖,这亭中一男两女,便是他们守护之人。但老子学狗叫,又怎地惹他们了?”
香儿浑然不觉,笑道:“还不够,再学两声,若学的像了,明天便不让你学了。”
苍鹰脾气上来,有意挑衅,又是两声狗叫,仿佛龙昑虎啸,战鼓轰鸣。香儿与雪冰寒齐声鼓掌,说道:“好內力,好气概!好信用!”
远处亭中那少年挥手招来一位保镖,低声说了几句话,苍鹰辨识语,知道他说:“先拿下了审问一番。”那保镖极为恭敬,连连点头,站起⾝,拍了拍手,有数人立时会意,朝这边走来。
苍鹰与雪冰寒互望一眼,雪冰寒小声道:“这等气魄,若非武林豪雄,便是王公贵族。你瞧瞧你,又闯下大祸了。”
苍鹰急道:“你这贼道,⾎口噴人,是香儿让我学狗叫的,你也有推波助澜之罪!”
雪冰寒微微一笑,待那四人走近,起⾝鞠躬说道:“贫道无意间途经此处,与朋友在此相会,不知四位有何贵⼲?”
四位保镖见雪冰寒美貌惊人,面对己方四人,更无分毫惧⾊,心中疑心大盛,领头之人冷笑道:“刚刚喊出暗号,图谋不轨之人,总是你的朋友吧,既然如此,你们随咱们走一遭,若要反抗,莫怪咱们手下无情。”
雪冰寒哑然失笑,问道:“暗…。暗号?你们的暗号是狗叫么?”
领头之人脸⾊一沉,说道:“咱们得到消息,说途中有歹人意图行凶,以狗叫为号,闻声而动。咱们已绕道而行,想不到你们倒也机警,居然跟了过来,抢在前头。”刷地几声,四人菗出单刀,刀光森然,围住苍鹰等人。
雪冰寒转头对苍鹰说道:“你不许出手,让我打发。”
苍鹰忙道:“这如何使得?雪妹妹如此娇贵,我怎能忍心让你受累?”神情焦急,似不可耐,眉宇间却有些⾼兴。
雪冰寒哼哼说道:“我倒觉得你是算准此事,故意寻衅,想要找人打架,对么?若是让你得逞,今后你肆意妄为,谁还管得住你?”
苍鹰被她揭穿把戏,咳嗽一声,不再多言。
雪冰寒转过⾝来,说道:“四位,贫道领教了。”
这四人乃朝廷中人,贵族侍卫,武功虽強,可不讲江湖规矩,只求早些了事,见雪冰寒如此从容,不敢疏忽,同时出刀,分别斩向她喉、、、背,来势整齐,出手有力,使得乃是茅山铜雀刀法,意在制敌,若敌人有意反击,立时变为杀招。
雪冰寒长剑出鞘,向喉咙一刀,脚步轻移,避开⾝后偷袭。刀剑相,她将敌人劲力卸去,又使“炼化挪移”心法,将敌人劲力转移,只听铛铛两声,她、处银光一闪,那两刀登时被震开。雪冰寒一抬手,当先一人脚下拌蒜,往后栽倒,他大骇之下,惊觉腿上似有一细绳,急忙出刀去砍,但雪冰寒探出长剑,挡住这一招,左手朝后探出,⾝后一人只觉口一⿇,⽳道被封,翻⾝栽倒。
苍鹰笑道:“好一招‘判官夜审’!”
另外两人见敌人招式神出鬼没,似有妖术,急于克敌,纷纷使出茅山墨客刀法,攻得愈发烈猛,两柄单刀上下翻飞,光芒闪烁,一阵巨力狂舞,雪冰寒只守不攻,挡了三招,两人突然腿弯剧痛,似被铁鞭卷住,铁刺⼊⾁,心神慌,招式散漫,雪冰寒追至,迅速出手,点上两人腹⽳道,将两人定住。
苍鹰又赞道:“好一招‘⽩蛇贪酒’。”
那最先倒地之人爬起⾝来,神情猛恶,跃上半空,一刀朝雪冰寒斩下,这一刀势大力沉,乃是茅山派刀法中最为刚猛的‘飞将平夷’,刀势凶悍,一往无前,令敌人难以闪避。他武功乃这四人之最,知道这道士绝非易与之辈,此招乃一世英名所系,自也不留半分余力。
雪冰寒仍旧单手一挡,⾐衫鼓,将力道化解,左臂一颤,那人只觉口剧痛,仿佛被铜锤砸中,他双眼一黑,站立不住,朝后躺倒。
苍鹰点头道:“好一招‘雷霆双弹’。”
那人浑⾝俱痛,心里却想:“此人说的三招,一招是判官笔招式,一招是铁鞭招式,一招是铜锤招式。这道姑仅有一柄长剑,可却仿佛有万般兵刃,且无影无踪,难以防范,莫非真有仙术不成?”
其实雪冰寒所使妙法,与常人眼中仙术,实已相差无几。
短短两年之內,她所习炼化挪移功夫突飞猛进,已有小成,非但內力大增,更有幻化之法。炼化挪移讲究‘以心移气,以气幻物’,练到⾼深境界,可将一⾝真气化作万般物件,初时无形,仅仅能维持瞬间,也非坚实不破,若当真至臻完満,随手便能取出神兵利刃。当年⾎元与飞蝇相斗,凭空造剑,坚不可摧,毫不逊于飞蝇手中流星神剑,便是炼化挪移的神妙之处。
雪冰寒自⾝內力尚可,但谈不上如何深厚,她别出心裁,以张君宝所传真武通天掌的借力功夫,将敌人招式中的內力化为己用,每挡住一招,便以此化作无形兵刃,暗中伤敌,影踪难测,比之鬼剑门的亡灵剑自要逊⾊不少,但灵便之处,颇为可取。
这四人本是茅山派中⾼手,刀法內力,皆颇为了得,但在雪冰寒奇变百出的功夫面前,如何招架得住?莫名其妙便被她击败,连自己如何失手,兀自大惑不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