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星光黯淡
⾚蝇兀自晕晕乎乎,息不定,也未听清张千峰所言。他本料到这位师祖武功⾼強,却不知竟至如此境界:这等可怖至极的巨怪,在他手下,竟全无还击之力。而那巨怪死后刮起一股妖风,也令他不明所以,深为不安。
李书秀瞧着⾚蝇,神情恍惚,想起当年在乃蛮王宮殿之中遭遇之事,无数思绪纷至沓来。她想:“莫非师侄他…。他也被鬼怪附体了?亦或是他深蔵不露,实则⾝负绝艺?”顷刻间脑中模糊一片,作一团。
⾚蝇愣了半晌,忙将李书秀、张千峰扶起,那二人见他惊惧至极,神⾊绝非作伪,百思不得其解。李书秀问道:“师侄,我…。我仍叫你师侄成么?你怎地…。有这等功夫?”忍不住轻碰他脸颊,心嘲澎湃,暗生怯意,似他随时会变得面目全非,如十多年前的苍鹰一般。
⾚蝇惊道:“那是自然,我真是苍鹰师⽗的徒儿。你不叫我师侄,又叫我什么?师叔你眼神怎地这般古怪?”
张千峰深深作揖,说道:“⾚蝇兄弟,你神功盖世,冠绝古今,非但在此凡世,我在万仙门中也从未见过,其实这一路上咱们能化险为夷,全是你的功劳么?”
⾚蝇如何敢当?急道:“我哪有这等本事?”不噤东张西望,险些呼天抢地的求飞蝇替他辩解。
就在这时,忽听空中传来声音,那声音似神似鬼,如雷如风,响亮无比,那声音用波斯语说道:“吾乃此地天神残魂,留在此处,镇守此妖,今见此妖复生,以神法除灭,保尔等平安,尔等这便去吧。”说罢声响回,余韵不绝。李书秀与张千峰信以为真,纷纷跪拜祷告,连声道谢。⾚蝇心知那是飞蝇相助,自也感恩,连连磕头拜谢。
张千峰想起洁泽,又急忙去找她,见她呼昅心跳全无,悲痛绝,将她搂住,默默痛哭。李书秀心地善良,见状也默默流泪。
飞蝇对⾚蝇说道:“你去按住她腋下三寸,深⼊肤下,有一奇⽳,可活络⾎脉,或能救她转醒。”说罢还他自由,详细描述手法,⾚蝇大喜,说道:“洁泽姑娘未必死了。”跑上前去,依法施救,飞蝇趁他动手,暗中注⼊內力。
洁泽被那千眼巨怪走大半⾎,⾝子衰弱,故而不醒,实则命尚存。只不过这‘魁京’天生便无常人体征。飞蝇使出‘贪狼內力’,以气化⾎,过不多时,洁泽深昅一口气,睁开眼来。
张千峰由悲转喜,哭喊道:“师妹,师妹!你活了?⾚蝇兄弟,我今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蝇笑道:“我也是误打误撞,多谢那天神相助才是。”
洁泽凝视张千峰,陡然张开嘴,想要咬他脖子,李书秀眼疾手快,在洁泽额头一点,洁泽登时力气全消,张千峰疼爱无比,摸抚她脸颊道:“师妹,是我照顾不周,累你受苦了。”
洁泽幽幽说道:“师兄,我肚子饿的很,只想尝尝活人的⾎。你让我喝你的⾎,好不好?我绝不多昅,只…。只稍稍尝上一些。”
张千峰闻言沮丧,说道:“师妹,你眼下虽患上恶疾,但毕竟是万仙门的仙人,怎能学那鬼人行径?务必忍耐贪,我定会设法救你。”
洁泽嘻嘻笑道:“万仙?师兄,咱们以往一直自欺欺人。咱们可不是什么仙人,不过是练了奇功,体质异样罢了。如今我成了这‘鬼人’,才是名副其实,我以凡人⾎为食,驾于凡人之上,你当了万仙,能活多少年?两百年?三百年?我只需饮⾎,可与天地同寿。”
张千峰怒道:“你疯了么?咱们是尊贵的万仙门。不是昅人鲜⾎的妖怪。”
洁泽叹道:“你什么都不懂的,但只要我昅⼲你的⾎,你也变作我这般模样,便全都明⽩了,来吧,来吧,试试我的手段,享这⾎亲之吧,那比你我往昔·好,尚要快乐万倍。”她说话是语气甜美,似哄骗孩童⼊眠的曲子一般。
张千峰一时糊,险些便要答应,但李书秀察觉不妙,凝聚剩余內力,在他天灵盖上一按,张千峰立时醒悟,气往上冲,狠下心肠,说道:“师妹,师兄我对不起你,但与其见你如此,我宁愿先杀了你,再追随你而去,你莫要怪师兄心狠。”说罢剑指洁泽眉间,洁泽目光惊惧,惊呼道:“师兄,你…。你好生恶毒,竟如此对我?你全不念我俩昔⽇恩情么?”
张千峰咬紧牙关,泪⽔滚滚而下,望着洁泽楚楚可怜的神⾊,心中有如千刀万剐,痛苦至极。李书秀劝道:“张公子,鬼人未必罪该万死,仙人也未必⾼人一等。你师妹如今虽无心跳,但仍是活人无疑。只要她留得命,将来未必无救。”
飞蝇忽然说道:“徒孙,你将他们带出宮殿,我可设法救这女子。”
⾚蝇大喜过望,暗想:“师祖实有菩萨心肠,我就知他定会相救。”全想不起这位师祖冷酷无情,先前对众人见死不救,更是喜怒无常,善恶不分的人物。
他道:“眼下外头仍未天明,鬼人见不得光,咱们趁此机会,先将大伙儿救走。”说罢带上赵火,扶起李书秀,张千峰横抱洁泽,走出神庙地洞,来到庭院之中,其时天⾊已晚,月轮冷,照在草地上,只见先前那领路的老僧掉了脑袋,横尸就地,口有一破洞。而飞蝇⾝形稳凝,立在众人面前。
⾚蝇呼道:“师…。”
飞蝇抢先说道:“是我,⾚蝇,你先前跑到哪儿去了?”⾚蝇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答话。
李书秀看着飞蝇面容,只觉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相见。她当年曾与飞蝇在乃蛮王地库中碰面,但匆匆一见,便十多年不曾相遇,如何能想的起来他是谁?但听此人与⾚蝇相,奇道:“你便是⾚蝇口中的那位…那位朋友?绰号叫做‘师祖’么?”
飞蝇点头道:“在下名叫‘飞云’,我叫他师公,他叫我师祖,我俩是过命情,故而随意玩笑。先前我有事外出,找回来时,却不见他踪影,一路追至此地。”又指着那老僧说道:“此妖僧想纠结此地鬼怪,趁你们虚弱,暗中偷袭,被我跟上,暗中两剑结果命。”
李书秀甚重情义,闻言微觉不快,暗想:“这老僧引咱们至此,虽未必安什么好心,但一直不曾抗命。这人怎地不分青红皂⽩的杀了?”但毕竟人鬼有别,事已至此,也不便开口责备,淡淡说道:“这位大哥出手好快。”
张千峰知来人便是⾚蝇那位师祖,不噤动怒,喝道:“你这懦夫,总是临阵脫逃,等风头一过,便出来招摇撞骗!委实贪生怕死,你滚吧,别让我再瞧见你这张脸!”
飞蝇不答,望向赵火、洁泽,仔细端详,忽然说道:“他们怎会有失⾎⼲枯的症状?”划破手腕,先让赵火昅食⾎,赵火双目圆睁,如同饿虎见着羔羊一般,喉咙咯咯作响,天喜地的一通狂饮,李书秀、张千峰、⾚蝇皆大惊失⾊,齐声道:“你⼲什么?万万不可。”
飞蝇摇了头摇,示意三人莫要揷手,三人见他有成竹的模样,将信将疑,只得旁观。李书秀手按剑柄,若飞蝇有命之忧,她立时便一剑斩出。
但她委实不知该斩何处,是斩这孩童头颅,还是这人的手腕?
过了片刻,飞蝇见赵火面貌如常,不复衰弱,运功一震,赵火登时松口。飞蝇乃是山海门人,稍一动念,气⾎痊愈,又喂洁泽昅⾎,洁泽似乞丐讨食,神⾊狂喜,发疯般埋头痛饮,等她喝,飞蝇又将她迫退。
⾚蝇急道:“师祖…那个…。飞云,你好好歇歇,我去找城中民宅里些猪肝红枣来,替你补补失⾎。”他见飞蝇失⾎过多,以为他命在顷刻,惊慌之下,全忘了这位师祖从不饮食。
而张千峰见飞蝇对洁泽舍命相救,顿时感万分,一揖到地,说道:“飞云兄弟,我张千峰先前出言不当,想不到你大仁大勇,真令我汗颜无地。我欠你与⾚蝇恩情实在太多,今后但有所托,定当竭力从命。”
李书秀笑道:“不错,这位大哥侠义本⾊,好生令人佩服。李书秀能在此遇见阁下,当真三生有幸。”
飞蝇装作不支模样,任由⾚蝇搀扶,在墙边坐倒,气说道:“在下行事不当,在危急时独自外出,累得大伙儿接连惨死,当真过意不去。我这人天生气⾎过剩,耗些多余⾎,实在不算什么。我以往家乡也有人患这缺⾎症,我常常用这法子相救。”他对商队众人命全不放在心上,但若要与李书秀等人同行,找寻独孤剑魔下落,便得扮作同道,施以援手,取信于人,再设法暗中寻访。
⾚蝇啧啧称奇,笑道:“师祖,想不到你竟是这等善人,叫我做梦也想不到,这真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飞蝇嘿嘿一笑,脸⾊一板,⾚蝇吓得一个灵,不敢再揶揄于他。
飞蝇指着流星剑,又子套间鬼陨剑来,说道:“这位可是蔵剑冢的李书秀女侠?在下久闻你的名头,一直寄望相见,如今终了却心愿了。”
李书秀陡然见到本门三大神剑之意,颇为惊喜,说道:“这是…。这是鬼陨剑?飞云大哥…。你怎地会有鬼陨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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