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暗流涌动
剑⼊炉中,登时青火震腾、耀如烈,离风这柄剑名曰“破风”也是他重金从名家手中购得,平素行走江湖,对上強敌,若敌人手中兵刃不佳,往往几剑之下,便会被离风斩断,他对这口宝剑极为喜爱,此刻一⼊炉火,剑上隐生寒光,竟丝毫不觉热度。
离风面露喜⾊,睁眼瞧那刻漏,见时刻流动,他胜券在望,心中却想:“我徒仗宝剑之利,倒也显不出我的本事来。罢了,先过此关,⼊了神剑宗再说。”他自幼便对神剑宗向往无比,今朝能够得偿所愿,心中热乎乎的,也不在乎是否能出风头。
突觉剑上滚烫,一股热气突袭而至,离风瞬间回过神来,急运虹光內力相抗,但那热气汹涌凌厉,猛恶非凡,一时与离风僵持不下,离风手掌剧痛,见“破风”上红彤彤的,显有熔化之忧,他満头大汗,咬牙坚持,蓦地惨叫一声,连退三步,炉火狂卷而过,将他那柄宝剑呑了,离风哇地一口吐出鲜⾎,委顿在地,离遁立时上前将他扶住,温言道:“孩儿受累了。”
离风道:“我…。我还能坚持,那穿环一关,我说什么也得…”
离遁暗中在他背上灵台⽳一拍,离风⾝子一⿇,顿时晕了过去,叹道:“⽝子⾝体抱恙,未能如愿过关,可惜,可惜。”
坡上离剑笑道:“叫离风孩儿莫要难过,我哪天菗空下山,传他几门厉害功夫,也算是稍稍安慰于他。”
离遁叹了口气,转⾝回到本门之中,群雄见离风尚且失手,虽有幸灾乐祸之情,但知道离风內力深湛。场中鲜有人及,连他都无法熬过难关,旁人更是希望渺茫,眼中无不生出怯意。
雪冰寒悄悄对苍鹰说道:“离遁和离剑暗中勾结,硬是让儿子落选。离遁失手之时,早过了时刻,但那刻漏突然停了。”
苍鹰点头道:“确实如此,那离剑功力极強,隔着三丈之远,犹然能不动声⾊。暗地里传功,催动炉火,将离风击败,若非他如此了得,也无法纵此局。”
雪冰寒又传音说道:“离遁舍不得他宝贝儿子离开,便宜了那迫雨公子,想要将仙剑派掌门之位传给离风,我看待会儿他定要迫雨上前试手。”
苍鹰望向迫雨,见他神情关切坦。绝无心机,暗叹道:“迫雨这小子虽误会于我,但毕竟为人良善正直,若能脫出这尔虞我诈的江湖。在神剑宗內钻研武艺,也是一桩好事。但…但那神剑宗便真是世外桃源,毫无是非之地么?”
果然不久之后,离遁又让迫雨上前。迫雨佩剑平平无奇,但他使出寒冰內力来,霜冻雪凝。冰晶漫漫,那炼妖的炉火一时竟被熄灭,群雄见到这等异状,纷纷惊骇,发出“嗯、呜、啊、喝”等等惊叹喝彩声。连神剑宗众人都站起⾝来,伸长脖子,望着迫雨,眼中満是急切热望。离剑沉昑片刻,说道:“迫雨孩儿,你这寒冰內力,是谁传授于你的?”
迫雨跪倒在地,抱拳答道:“小人年幼时遭遇劫难,机缘巧合之下,习得这一⾝怪异本领,本来寒毒⾝,命在旦夕,但有一位恩人舍生相救,我因此而活了下来。”他说起⾕霞来,语气黯然伤心,显然极为感恩。
离遁点头道:“以寒冰真气,熄灭炉中妖火,这等本事,历代熔剑大会中从未有过,已可列⼊我神剑宗大剑使之中了。你起来吧,从此以后,你跟着我学剑。”此言一出,神剑宗众人也是一通轰动,离剑辈分极⾼,武学修为深不可测,已有数十年不再收徒,如今这迫雨投⼊他门下,可是极为罕见的殊荣。他们见迫雨容貌俊美至极,內力深湛,神情诚恳,举止有礼,心中却生不出半点妒意,反倒大有倾慕之心。
迫雨回头望向离遁,目光不舍,言又止,离遁笑道:“好徒儿,师⽗知道你孝顺,但离剑师祖对你施恩,你可莫要推辞,今后你便是神剑宗的人啦,咱们俩家自来和睦,今后因你之故,更是亲密无间。”
迫雨先朝离遁磕了十个响头,行了出师之礼,又向离剑连连磕头,乃是拜师之礼。离剑甚是喜悦,扶起迫雨,让他站在自己⾝后。
雪冰寒与苍鹰都想:“离遁与离剑早就商量好了,离剑总得从仙剑派中讨些人才,迫雨便是其中易筹码。”
草地上许多年轻弟子本就有少年豪情,雄心万丈,见迫雨过关之后,一时大生希望,又有四人同时上前一试⾝手,结果剑断手伤,灰溜溜的跑了回来,但众人情绪,踊跃而上,一个个儿拿宝剑,运內力,与妖火抗衡。
这妖火之中虽有猫腻,但毕竟非等闲炉火,灼烧烈猛,烧起剑来如煮米一般,过了许久,唯有仙剑派慕纤纤、华浮烟,金华剑庄的金云布等寥寥数人苦撑而过,慕纤纤与华浮烟神⾊惊喜,似不敢相信自己功力能胜过离风,而那金云布更是喜出望外,与他爷爷⾼呼庆,如中了进士一般。
苍鹰暗地里笑道:“以慕纤纤与华浮烟两位的本事,原本万难过关,那离剑既然有助火功夫,自然也有灭火本事,他与仙剑派串通一气,这笔账早就算的明⽩了。那金云布手中宝剑非同小可,不在离风先前宝剑之下,倒也非功力強劲。”
之后众人见希望渺茫,不愿继续上台献丑,寄希望于穿环试炼,但这穿环一关更是刁钻,若是受考验之人不懂剑芒之法,也不会无形剑气,决计无法凌空刺中一丈之外的靶心。即便仙剑派众人上来,那圆环大大小小,越到后头越是艰难,稍有不剩,碰到圆环边缘,便算落败,如此又从仙剑派中选出两、三人。
苍鹰见这呆板无聊的死功夫考验终于完结,寄希望于其后比武,只盼见到众人大打出手,咬牙相拼,岂料大剑使武艺太強,任意一位,只要出手,最多不过十招,便将一众少年英雄打得落花流⽔,一败涂地。苍鹰敬佩之余,不噤手庠,想要上去打架,但眼下可不是孤⾝一人,也不便任行事。
九天游剑派中走出一位青年公子,⾐着瑰丽,穿金戴银,手持一柄青钢宝剑,说道:“晚辈九天游剑派静荒原,冒昧向雍悬大剑使讨教讨教。”
那雍悬站起⾝来,说道:“小娃儿勇气非凡,那便上来吧。”
静荒原双手持剑,前冲几步,刺向雍悬,雍悬挥剑击,两人长剑相,各自都是一晃,雍悬运劲将静荒原长剑黏住,东拉西扯,前牵后引,来回数十回合,始终夺不下敌人兵刃,蓦地两人分开,静荒原満头大汗,脸⾊惨⽩,说道:“雍剑使手下留情,在下深感厚意。”
雍悬哈哈大笑,说道:“静小侄好深厚的內力,以你功夫,自然能⼊我剑门。”九天游剑派登时声雷动,雀跃不休。众人见这静荒原竟能与雍悬僵持许久,也大为惊诧。
香儿只觉不对劲儿,问道:“师⽗,这静荒原有什么了不起的?招式缓慢,步伐紊,莫非真的內力深厚至极么?”
苍鹰笑道:“他另有独门绝技,人所不及,连神剑宗也不得不讨好于他。”
香儿奇道:“师⽗你看的出来么?他有什么本事?”
苍鹰说道:“这本事乃俗世中最要紧的功夫,若练有这本事,行走天下,万事不愁,乃是⾝怀金银,暗中送钱的手段。”
香儿“啊”地一声,问道:“莫非…。莫非他偷偷行贿,买通了那雍悬大剑使?”
苍鹰竖起大拇指,说道:“正是如此,这九天游剑派有良田万亩,有矿有宅。事前送出金银,无声无息,败人于无形之中,⾝临险境,自然能如履平地,化险为夷了,你说这本事厉害不厉害?”
香儿见神剑宗⾼手层出不穷,门道千般万种,本对这神剑宗大有好感,此刻见有此事,不免心生鄙夷。
不久之后,又有几位穿着精致的公子上前搦战,各自挑选对手,比拼內力,险败一招,也算涉险过关了。离剑对此睁眼闭眼,不来管束,而场中群豪自也瞧出端倪,但哪个有胆子跳出来直指弊端,得罪这许多武林雄強?最终神剑宗从诸剑派中挑了十五人,但苍鹰心中有数,这十五人中,最多也只有五人有真才实学,其余不过尔尔,说不上来有多大前程。
离剑等再无人上前,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要熄灭炉火,搬开炉子,就在这时,只见一弟子匆匆走来,在咏洪老者耳边说了几句,咏洪老者喜道:“真的?你们捉住那两个妖女了?”
苍鹰大惊,连忙朝远处望去,只见五、六个神剑宗弟子押着两个女子快步走来,那两个女子依旧満面尘土,神情衰弱,众弟子将二女推到离剑⾝边,咏洪说道:“宗主,这便是我先前提到的两个妖孽!”
离剑笑道:“是么?这可有劳洪长老了。咱们神剑宗在此以妖火练剑,本意便是降妖灭魔,想不到她们自行送上门来。”他伸手在其中一女子肩上一拍,摇了头摇,说道:“她是常人,并非妖孽。”又拍了拍另一女子,⾝子一震,退开半步,连声变⾊,厉声道:“果然是妖人附体!来人哪,把这女子给我绑在熔剑炉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