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苍玄争奥妙
群雄都曾在江湖上经历大风大浪,什么凶险杀伐没见过?但听天清所做欺师灭祖之事,无不惊骇愤慨,赵风大声道:“这天清禅师素来有贤能大才之名,江湖上提起他的名头,都口称赞,说少林有这等人才,将来定能继续坐镇武林,主持江湖正义,谁知他却做出这等令人不齿的行径。”
无浮叹道:“老夫逃得命,其实万分侥幸,若非他走火心,老夫早就一命呜呼啦。但老夫生怕此人未死,变得心惊胆战,疑神疑鬼,从此不敢独行江湖,更甭提找他复仇了。”说罢连连叹气,似乎仍心有余悸。
众人见他有些窝囊,稍觉鄙夷:都说这人在江湖,⾝不由己,既然是江湖中人,行走江湖之时,怎能不遇上风险?哪怕碰上什么妖魔鬼怪,杀人魔王,也不必怕成这副模样。何况那人练功岔气,弄瘫了双脚,生死未卜,何必如此畏首畏尾?
无浮又道:“那天之后,只要到了夜里,老夫躺下之后,眼前便浮现出这孽徒当时神情,他说话时神情平淡,语气虔诚,不像要杀人,反而像是在念经诵佛一般。但便是这般表情,老夫一想起来,便冷汗直冒,心神不宁,唉…。”
归燕然自打练了易筋经,又从张君宝手中学了不少少林功夫,对少林寺颇有亲近之意,又着实喜少林和尚清修明心的子,加上意探究往事、揭开谜团,便极望渴去找这位天清和尚,哪怕与他动武,也要问清真相,于是问道:“无浮大师。你可知那天清禅师现在何处?”
无浮道:“老夫是在福州一座小渔村遇上此人,也不知是碰巧撞上,还是他久居那边。老夫虽憎此人恶行,但此生此世,是不想与他碰面了。”
归燕然道:“我可以代大师去找寻此人,问他为何要残杀同门。了却大师的心结。”
无浮大惊失⾊,说道:“万万不可!此人武功了得,手段忍残,你绝不是他的对手。你若要去找他,不过飞蛾扑火,送羊喂虎罢了。”
归燕然道:“大师放心,我当谨慎行事,不让他瞧出端倪来。何况我俩无冤无仇,我也不是少林和尚。他为什么要动手杀我?”
无浮对这天清恨之⼊骨,可也惊恐攫魂,听归燕然说的坚决,生怕他害人害己,将着魔头招惹过来,是以苦口婆心,一心劝阻,但归燕然难得执拗。说什么也要动⾝。
李听雨道:“大师,难得燕然这孩子有这份心思。你便让他放手去做吧。他生沉稳,做事得体,而且轻功极为⾼明,无论遇上什么危险,总有脫⾝之道。”
归燕然喜道:“多谢堂主准许。”
李听雨又道:“如今咱们有两件大事,一件乃是追查天清大师杀害同门之事。探清此间缘由,此事由燕然去办。另一件事乃是营救段隐豹段大侠之事,这事需得大伙儿齐心协力,共成奇功。好在咱们如今得了无浮大师与少林弟子相助,兼之咱们江龙帮雄厚势力。亦有不小的把握。”
李若兰道:“爹爹,我与燕然哥一道去福州成么?”
李听雨犹豫片刻,说道:“兰儿,你若跟去,反而不便。燕然此事需做的隐秘,暗中查访,不能打草惊蛇。你与他若共同进退,未免太显眼了些。”
李若兰脸上一红,知道自己容貌太美,出门在外,总是引人注目,若是跟去,虽然有十二分成算能大杀四方,百战百胜,但若把敌人吓得落荒而逃,那反而帮了倒忙了。她并非胡搅蛮,不分轻重之人,听养⽗之言有理,虽担心不舍,却也并不勉強,只是说道:“但让燕然哥一人前往,未免…未免太轻率了些。”
苍鹰笑道:“三妹…若兰姐小放心,贤弟去哪儿,我自然紧紧跟着,看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打他的主意?”李若兰顿时放心下来,嘴上却笑道:“鹏远大哥,你不给他惹⿇烦,我已经谢天谢地啦。”
便在这时,忽然听一人说道:“不妥。”
众人将着声音听在耳中,莫名有些心惊,一齐望去,只见玄秦神情冷淡,目光漠漠,可那句话确实是他所说。
苍鹰一扬脑袋,大声道:“兄台有何指教?”
玄秦道:“你留在此处谋划,玄某随燕然同去。”
江龙帮众人听他破格连说两句话,已然惊奇,待听清他言下之意,无不骇然⾼呼,仿佛大难临头,又或至喜临门。雪冰寒哭喊道:“玄秦兄弟,你下次这般说话,可得事先提个醒,贫道受不了啦,要幸福死啦。”无浮等人与逍遥宮教徒见状诧异,瞠目结⾆,以为这群人全数疯了。
苍鹰怒道:“你这小子不怀好意,可是想暗害我贤弟?”
玄秦道:“此事不劳你费心,玄某自有打算。”
苍鹰咬牙道:“你不说说明⽩,便休想动我贤弟一手指头?”
玄秦道:“由不得你做主。”
众人瞧瞧苍鹰,又瞧瞧玄秦,这两人自来一火一冰,截然相反。苍鹰子外向,待人热忱,又口⾆伶俐,人缘极佳,而玄秦则冷静如冰,拒人千里,惜言如金,却又受众人敬佩。但两人都是智计杰出之辈,平素相安无事,不知今⽇为何要为这小事争执。
李听雨心想:“难得玄秦兄弟这般热心,我怎能违逆他的意思?鹏远兄弟留在此处,帮忙出出之意,也比玄秦兄弟有用一些。”他本想让三人同去,但如此一来,这边难免缺人,何况瞧苍鹰与玄秦吵嘴的模样,两人在半路上准得大打出手。他心意已定,笑道:“如此便让玄秦兄弟与燕然兄弟同去吧,鹏远兄弟,你神机妙算,便留在这里,帮咱们救人。”
苍鹰一转头,拍着归燕然的肩膀,说道:“燕然,别人说的都不算,你要何人作伴?”
归燕然面露为难之⾊,心中犹豫不决:于情于理,自然应当要苍鹰帮忙,但一则李听雨已说出话来,安排颇为合理;二则苍鹰虽然⾜智多谋,但一路上惹是生非,难免坏事。
正在纠结为难时,玄秦道:“无浮大师,你所处的渔村,背靠沼泽,前有河流,两面山如屏障,可是唤作沉兵口的村子?”
江浔八友又是一通求神拜佛,庆贺玄秦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
无浮奇道:“不错,玄秦兄弟可曾去过那边?”
玄秦道:“我知道天清蔵在何处。”
群雄惊呼起来,归燕然大喜过望,说道:“真的?还请玄秦兄不吝告知。”
玄秦坐静不语。
归燕然登时醒悟,说道:“还请玄秦兄陪在下前往,一路指点津。”
玄秦点了点头,道:“申牌时分,于金壶院门口碰面,届时出发。”说罢起⾝离去,竟不再多说一字。
众人瞧得浑然不解,不明为何这玄秦忽然变了脾气,对此事如此热心?李若兰笑道:“燕然哥,想不到大伙儿都把你当做宝贝,争抢着要随你去福州呢。”
归燕然苦笑道:“说不定是玄秦兄与这天清禅师有什么情,这才主动请缨吧。”
苍鹰哼了一声,见大局已定,也无可奈何,只是说道:“贤弟,这玄秦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传你几招防⾝之法,你俩赶路之时,你趁他不备,偷偷使出来,保管让他奷计不成。”
归燕然见他说得郑重,问道:“什么防⾝之法?”
苍鹰笑道:“你先去问陶蛇老兄要一包泻药,趁这玄秦不备,偷偷倒⼊他的饭食、茶⽔之中,这叫先下手为強,斩草又除。”
陶蛇怒道:“这哪是防⾝?本就是害人!”
苍鹰说道:“你若于心不忍,可换做蒙汗药下毒,待他昏睡之后,将他捆在铺盖里,用大石头庒住,沉⼊江中,这叫心慈手软,眼不见为净。”
赵风怒道:“心慈手软?你这是公报私仇,撺掇燕然替你出气!”
苍鹰哈哈大笑,说道:“还有一招妙法,下手可轻柔的多。待他吃饭之时,你从⾝上捉些虱子,些泥丸,偷偷放⼊他碗里,神不知鬼不觉,便能让我心里舒坦了。”
雪冰寒怒道:“喂,喂,你可越说越恶心啦。”
苍鹰胡言语,众人也不在意。归燕然既然与玄秦约了时辰,见时间紧迫,急匆匆告辞而去,回家收拾行李去了。江龙帮众人奋兴异常,又纷纷议论许久,这才作罢,李听雨备置斋饭,招待无浮等人。而逍遥宮众人见教主离去,也一齐道别跟出。
雪冰寒见苍鹰低头喝着闷酒,问道:“鹏远哥哥,你说玄秦兄为何铁了心般要与归大哥同行?莫非他对归大哥情有独钟、关怀如此么?”说罢与李若兰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娇笑起来,瞧她俩神情,只怕这胡思想,脑中污。秽不堪,令人不寒而栗。
苍鹰笑骂道:“你这小丫头,脑袋瓜可别想歪了。这玄秦在想什么,老子也是不知。不过此人做事牢靠,远胜过我鹏远,也是不得不服。有他坐镇,只要这天清还活在世上,定然能将他揪出来。”
无浮愁眉苦脸,说道:“你们莫要小瞧了天清,这孽徒若是手脚完好,武功远胜老衲,乃是当今佛门中数一数二的⾼手。”说罢忧心忡忡,恨不得冲出去将归燕然与玄秦拦住。
苍鹰却心想:“玄秦有何意图?竟要去找这天清的⿇烦。这天清惹上这老怪物,下场当真可怜得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