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相依恋
飞蝇体內真气虽然无穷无尽,但经过一番鏖战,竟觉得⾝心疲倦,又暗生恐惧。他走到鬼⾕面前,探他体內气息,知道此人心智已失,醒来之后,不见蒹葭,只怕立时狂躁而死。他叹了口气,在鬼⾕⾝上一拍,震碎他心脏,让他安然死去。
他又来到九狐⾝边,见九狐満眼惊恐,摸摸她额头,知道她⾝负九婴妖体,此时受伤虽重,但并无命之忧。等她恢复成人形,修养月余,便能复原。九狐颤声道:“前…。前辈武功如此⾼強,只怕便是天上仙人么?还请前辈慈悲,饶小女命。”
飞蝇点了点头,在她下颚一点,缓解她⾝上伤势,闭住⽳道,九狐眼前一黑,立时昏了过去,⾝躯也渐渐变回人形。飞蝇脫下鬼⾕⾐衫,披在她光溜溜的⾝上,盘膝坐在一旁,不久之后,还原成苍鹰模样。
…
九狐糊糊睁开眼睛,见到周遭光明媚,而苍鹰満脸关切,坐在她⾝旁。她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心慌意,动动手脚,发现自己并非怪物模样,又见苍鹰表情并无惊惧,松了口气,放心下来,心想:“定是那仙人将我变了回来,不知是否顺手解了我体內病症?”暗运真气,不由得大失所望,发觉自己体內仍有妖魔內力,此时正兴风作浪,稍有不慎,仍会异变。
苍鹰捏住九狐手腕,探了片刻,说道:“妹子,你也太冒失了,自己独⾝一人来这儿追杀鬼⾕,虽然杀了他,自个儿也遭了秧。你眼下全⾝断了好几骨头,你先躺着别动,我替你接上。”
九狐嗯了一声,陡然惊觉自己虽然披着一层⾐衫,但⾝子⾚·裸,不由得娇羞満面。想要出言阻止,但却又有些期待,只能扮作哑巴,不言不语。
苍鹰闭上眼,揭开⾐衫,手势精准,一下子找到九狐断骨处,稍稍用力,九狐感到伤处剧痛,尖叫一声,又听咔嚓几声响,骨头已然续上。她了口气,笑道:“大哥,谢谢你。”
苍鹰说道:“说的什么话?你替我杀了鬼⾕,我还没好好谢你呢。”
九狐奇道:“为什么说我替你杀了鬼⾕?这明明…。”她想说是仙人下的手,但也知道此事太过诡异,说了苍鹰也不信。
苍鹰说道:“我混⼊鬼剑门中,不就是为了充当刺客么?结果半路出恭,被你捷⾜先登,抢了功劳,也是追悔莫及,心有暗恨而无处宣怈,自然要好好酬谢于你。”
九狐笑道:“好哇,原来你并非好心替我治伤,而是故意报复,腾折我来着。”
苍鹰哈哈一笑,点住她⾝上⽳道,止住疼痛,将她横抱起来,九狐虽然骨头还有些疼,但苍鹰抱得平稳,她仿佛置⾝于担架之上,连一丝震动都不觉得。而苍鹰将手指搭在她手腕上,以纯內力抑制她体內扰真气,让她不至于变为妖魔。九狐心中感,复又情动,将脑袋靠在苍鹰口,心神宁定,默然不语,远胜千言。
过了片刻,九狐忽然心生忧虑,问道:“大哥,你怎么找到我的?”
苍鹰答道:“你也知道我的本事,找到你这丫头,还不是举手之劳?”
九狐紧皱眉头,颤声问道:“那你…。。来到这儿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什么稀奇古怪之事?”
苍鹰反问道:“什么稀奇古怪?就看见你躺在一头,鬼⾕躺在另一边,你活着,他死了。地上还有一具无头女尸,看起来吓人的。”
九狐听他语气全无异状,不由得放心下来。
苍鹰说道:“妹子,你体內真气情形与九婴一模一样,我以往从未见过,你们从小是怎么练功的?”
九狐脸上一红,说道:“小时候的事,谁又记得清楚?”正想蒙混过去,但转念一想,自己既然对苍鹰倾心,有些事自然不该瞒他,思索片刻,说道:“大哥,你要不要听听我与阿离小时候的事?”
苍鹰正闷得慌,想找人闲聊,听她这么一说,立时精神抖擞,喜道:“我最喜偷听旁人私事…。”见九狐瞪他一眼,自知失言,又道:“关怀旁人苦难,若妹子肯告知,我哪有拒却之理?”
九狐愣了愣,说道:“我和阿离的⾝世,你虽然已经知晓,但却并不清楚。我们是昔⽇逍遥宮教主悟言的子女,也是逍遥宮左使周行天的徒弟,在我们两人年幼之时,周行天便给咱们施针用药,让咱俩修习逍遥宮的‘玄天伏魔功’。”
苍鹰点头道:“这些琊魔外道,就喜对小娃娃动手,说什么婴儿先天经脉畅通,容易练成无上神功。殊不知这般逆天而为,实则留有隐患。”
九狐嗯了一声,又道:“周行天叔叔云游天下,行踪不定,留在逍遥宮的时间不多,传给咱们两人的功夫练法有些古怪,见效却极为明显,咱们两人习练之后,渐渐体质也变得莫名其妙起来。而爹爹…。爹爹以为这是好事,不仅不加阻拦,反而起意效仿,他找到周叔叔留下的一些书札记载,胡研究一番,竟在妈妈⾝上…。⾝上试演。”
她说到此处,哀上心头,声音哽咽,苍鹰心惊⾁跳,说到:“令堂怎么了?”
九狐叹气道:“她…。。她受不了磨折,有一天发了疯,从山上逃了出去,从此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她。”
苍鹰听她说的轻描淡写,但却知道当时情形绝不简单,但她不说出来,自己也不能多问。
九狐又道:“妈妈一走,我爹爹的神智就越发不清醒了,他时常疑神疑鬼,以为有人要加害他,将自己紧锁门內,长年累月的闭关修行。逍遥宮的人都对他心生不満,但劝他他也不听。后来他恼怒起来,倒行逆施,杀了宮中许多元老旧臣,杀到后来,连他自己都害怕了。”
苍鹰骂道:“这糊涂老头,练功练得成傻子了。后来呢?”
九狐说道:“当时关山月叔叔是爹爹的好友…。”苍鹰笑道:“关山月这江湖郞中是逍遥宮教主的好友?”
九狐也笑了,叹道:“关山月叔叔其实有本事,他出的主意很合爹爹心意,又是爹爹从小到大的伙伴,我们大伙儿都很尊敬他。”
苍鹰说道:“原来如此。”
九狐又道:“后来周行天叔叔失踪,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爹爹对周叔叔极为倚重,如此一来,更是失魂落魄,担心起我们两人的安危来。于是他偷偷摸摸派人将咱们两人送到西域,我们从此就没有见过他。”
苍鹰听他们两人的遭遇,不噤想起李书秀,叹道:“这些当爹的,也真是忍心,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外头受苦受难,若换做是我,有你和九婴这般可爱的儿女,便算是死,也不愿与你们分离。”
他这话不过是随口敷衍,故意示好,并非有什么深情爱意,但九狐胆大,又在情浓之时,听他说的亲切,再也忍耐不住,握住苍鹰大手,说道:“大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苍鹰见她神情有异,心下好奇,迫不及待的问:“什么事?你尽管和大哥说,是不是九婴这小子欺负你了?你告诉我,看老子不好好背地里骂他一顿。”
九狐听他语气豪壮,但其实颇为心虚,不噤娇笑起来,头摇道:“半年前头,你在那间仓库中救了我命,我其实已经有这般想法啦。后来你假意劫持我,与我…与我抱在一起,我并未觉得不妥,反而心甘情愿,大哥,你可明⽩我的心思?”
苍鹰细细琢磨,觉得十分不对头,但一时脑子也拐不过弯来,不知大难将至,嗯了一声,说道:“什么心思?”
九狐暗暗不満,心想:“好你个苍鹰,居然装傻充愣,以你的机灵,怎会不知我话里意思?”当下鼓⾜勇气,又道:“你刚刚碰了我⾝子,我…。我一姑娘家,⾝子清⽩,若非面对爱侣,怎能容旁人如此待我?”
苍鹰点头道:“不错,不错,此举确实不妥,若非爱侣…。爱侣…。”说到此处,登时醒悟,吓得魂飞魄散,险些将九狐扔了出去,好容易忍住冲动,脑袋往下一缩,神情慌张,心中忐忑不安。
九狐以为他害羞窃喜,索说道:“大哥,不瞒你说,我喜你,此生此世,我想要与你长相厮守。你呢?你喜我么?”
苍鹰⼲巴巴的笑了一声,说道:“妹子别开这般玩笑,大哥胆小老实,受不了这般惊吓。”
九狐怒道:“谁和你开玩笑?这等大事,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么?”她顿了顿,又道:“大哥,你也知道我…。我体內有古怪真气,天下除了阿离之外,唯有你能替我医治,你又屡次救我命,我⾝心皆已是你的人了。我们回去之后,我就和阿离说起此事。你立下这等大功,阿离又对你极为尊敬,绝不会有任何异言。”她本就对自⾝容貌才⼲极有自信,此时与苍鹰表⽩,羞怯顿消,语气隐隐有些霸道。
苍鹰唯唯诺诺了几声,突然一瞪眼睛,惊呼道:“啊呀,我想起来了,冯叶华大哥对你一往情深,海枯石烂,天地可表。他为人忠厚,武功胜我苍鹰百倍,面如潘安,俊似宋⽟,真乃人中龙凤,我苍鹰与他一比,真是屎狗不如,我看你不如与他谈谈?”
九狐气往上冲,怒道:“冯大哥他喜我,那是他的事,你这般推三阻四,怎地不把我推给万益民叔叔?”
苍鹰一听,正合心意,又道:“万益民叔叔德⾼望重,龙精虎猛,夜一八次,尚有余力。而且我看这老头面如冠⽟,红齿⽩,真是风流倜傥老⻩忠,尚能饭否廉颇郞,而他早年丧,正该有佳偶相伴…。”
九狐不怒反笑,扯住苍鹰耳朵,说道:“你是不是不喜女人,只喜男人?”
苍鹰心道:“老子练了纯童子功,男女皆不爱。”嘴里却道:“不错,在下久已对九婴垂涎已久,一见到他,便一柱擎天…。”
九狐笑骂道:“你胡说八道!你前些⽇子伏在我⾝上,假装施`暴,才是…。才是一柱擎天,那般模样,怎能作伪?大哥,你也别推脫啦,我九狐看上了你,你这辈子也逃不掉了。咱俩一道经历过这么多事,旁人都以为你对我有意,而我也早已与你同,咱们两人,命中注定,再也难以分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