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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血冷当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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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麟洪本来欣鼓舞,以为这盟主之位唾手可得,岂知场面风云突变,归燕然莫名败在这安曼手下,心头惊愕,又气又急,大声道:“九婴,你又使什么谋诡计,暗算咱们?”

  九婴笑道:“归教主武功虽⾼,却敌不过咱们的安曼女侠,又有什么谋诡计了?”

  李麟洪纵使功夫差劲,但也知道单凭廉极、郝悠同、陶蛇、赵风等人,决计胜不过这安曼,再比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如今己方败北,图谋落空,他朝赵盛与李听雨望去,李听雨道:“皇上,咱们赢不了啦。”

  赵盛大觉失望,但见众人先前比的精彩,群雄大有归心之意,也不算一无所获,如今也只能作罢,低声道:“那便由他们去吧。”

  李麟洪喉咙咕嘟一声,想到:“既然输了,也要输的漂亮。他当上这盟主,将来也不还得听咱们皇上号令?他与咱们作对,到时我封官封王,这小子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心里指望将来赵盛起兵之时,威震天下,眼下局面亦必不复存在。

  他想到此处,又精神起来,喊道:“九婴公子,咱们接下来也不用比了,算你赢了便是。”

  九婴忍不住朗声长笑,走上擂台,朝四面八方躬⾝作揖,群雄声雷动,无不叫好,起哄道:“盟主好!”

  九婴说道:“在下才疏学浅,礼耝德薄,蒙上苍眷顾,诸位朋友抬爱,这才当上这盟主之位,心中好生不安。今后定将鞠躬尽瘁,穷心竭力,为天下苍生造福,为武林同道谋利。”

  群雄听他言辞谦恭。见他容貌俊美,又是一通昂雀跃。

  九婴见安曼将归燕然抱在怀中,神情木然,似全不关心余事,微微一笑,也不多管,又道:“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盟主得来侥幸,但却不敢偷懒。第一件事,便要为咱们武林中的几位‮儿孤‬寡⺟主持公道,匡扶正义,断案解怨。”

  他这几句话说的甚是动,声音发颤,眼神闪着奇异光彩,群雄正好奇间,却见他拍了拍手,有一群男男女女从旁走出。尽皆是老弱妇孺,模样惊慌。

  九婴跃下擂台,抱起其中一位幼童,问道:“小弟弟。你大声告诉大伙儿,你叫什么名字?从什么地方来?今天为什么来这儿?”

  群雄知道事关重大,一时安静下来,等候这幼童说话。

  幼童怯生生的说道:“我是木酒庄的笑…笑伞伞。我爹爹叫笑醉,被恶人杀了。我…我庄上几十口人,也全数死在恶人手里。我今天来。是求这位盟主叔叔,替我的亲人报仇雪恨,杀光那些恶人。”

  木酒庄被江龙帮‮杀屠‬之事早已轰传江湖,这本是江湖仇杀,也不稀奇,但众人想起江龙帮的強横霸道,无不生怨,此刻见这幼童如此可怜,更是忍不住痛骂起来。

  李麟洪自然知道此事,他这两年来得意忘形,一心立威于武林,木酒庄本投靠江龙帮,后来被雪莲派策反,他为了杀儆猴,故而派人痛下杀手,却留下妇女‮儿孤‬不杀,想不到九婴竟将这些人找了出来,顷刻间,他脸上变⾊,便想抵赖不认,但当年江龙帮曾大肆宣扬此事,此刻已难反悔。

  木酒庄众人霎时哭哭啼啼,痛斥李麟洪与江龙帮,李听雨心生不満,想到:“我这义兄做出这等事情,我也不便指责,如今成了众矢之的,又该如何是好?”

  木酒庄尚在痛哭,又有一群女人走了出来,各个儿穿着破烂,如同乞丐一般,来到九婴⾝前,跪倒在地,有一女子喊道:“九婴盟主,我们是武州游园梅庄之人,数月之前,正是江龙帮杀了咱们梅庄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这帮土匪強盗,抢走钱财不说,将咱们这些女子尽数侮辱,这才饶过咱们命!求您替咱们做主。”

  李麟洪不知属下曾做过此事,然大怒道:“我何时派人做过这等事情?你这女人要不要脸?胆敢含⾎噴人,败坏我江龙帮名声?”

  群雄见他说的无聇至极,无不暴跳如雷,満口污言秽语铺天盖地的传来。

  九婴点了点头,单目如炬,望向李麟洪,正声喝道:“李帮主,他们说的,可是真话?”

  李麟洪大吵大嚷,顾左右而言他,他脸⽪颇厚,竟将此事过错全数推在游园梅庄与木酒庄⾝上。

  赵盛审时度势,见山上好汉各个儿义愤填膺,神⾊凶狠,知道犯了众怒,忙道:“李帮主,不要再说了!”措辞严厉,已不再用昵称相称。

  李麟洪尚未答话,却听九婴说道:“来人哪,将这群穷凶极恶的恶贼全数逮住,一个都不许跑了,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霎时有五群人站了出来,李麟洪骇然望去,只见是雪莲派、仙剑派、万兽堂、鬼剑门与蛊毒教的门人,约莫有三、四百之众。先前负伤下场的⾼手,除了明思奇之外,余人已恢复元气,站立,各持兵刃,目光无情,似随时会冲上来一般。

  李麟洪想到:“这架势…他们…他们早有预谋,一上来便是针对咱们江龙帮的?”再看己方⾼手,段⽟⽔、莫忧、李若兰、章斧山、归燕然,各个儿负伤,夺魂神⾊惶恐,不知所措,怕是不能与儿女动手,他想起雪冰寒先前劝诫,心头涌起莫大恐惧,⾼大的⾝躯竟抖个不停。

  莫忧本是不死之躯,但被那苏临仙克制,此刻也软弱无力,她知道眼下胜算全无,急道:“义⽗,莫要抵抗!”她虽这般说,但知道当下敌人杀意暗涌,若是束手就擒,除非诚心投靠,否则各个儿难逃一死。

  赵盛吓得手⾜无措,心想:“旁人不知我⾝份,将我擒住,多半。。多半会大肆拷打,我即便告知他们真相。他们也不会相信,我…我为什么要来到此处凑热闹?真该听空悟遁军师所言。”

  九婴说道:“⾕兄弟,你先将那李麟洪绑了!”

  ⾕淇奥走上台去,郝悠同不知此人厉害,意抵抗,拔剑当头劈下,⾕淇奥随手挥剑,悄然将郝悠同宝剑劈断,将他一条手臂斩了下来,郝悠同厉声痛呼。登时晕了过去。江龙帮众知郝悠同乃帮中一流好手,不料一招便败在敌人手上,这⾕淇奥剑法之⾼,神剑之锐,决不再莫忧之下。原本有意拼命的,见此境遇,也都心生惊恐,不知何去何从。

  …。。

  ⾼坡之上,鬼魅见江龙帮一败涂地。低声笑道:“鹏远兄,到此地步,你还有什么话说?”

  苍鹰望着山下情形,恍惚间想起昔⽇平嵩山上。自己被九婴诬陷,以至于⾝败名裂,他心神巨震,悚惧至极。更是竭力运功,但到此地步,太乙的咒术反而愈发猖獗。他想:“我就让九婴如此得逞么?这混账,这卑鄙的汉奷,他害了我,又要害我这些朋友,这些亲人么?”

  他想要脫困,却反而适得其反,不住沦陷,痛的连心都要碎了。

  便在此时,鬼魅闷哼一声,软软倒地,又听一个天籁般的声音说道:“苍鹰哥哥,你果然在这儿!”

  苍鹰大喜之下,见雪冰寒朝他跑了过来,她妙目狂喜,泪光闪闪,苍鹰瞧在眼里,只觉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

  鬼魅⾝有隐疾,一时分心,被雪冰寒制住⽳道,但仍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大惊失⾊,问道:“你叫他什么?”

  雪冰寒不答,问道:“苍鹰哥哥,你被她点中⽳道了么?”不等苍鹰答话,运气在他体內一探,苍鹰知道太乙的咒法异常凶狠,怕雪冰寒反受其害,急道:“住手!我体內有…“

  雪冰寒⾝子一晃,顿觉一股真气反击过来,攻击方位奇特,但却暗含玄机,她惊呼一声,细细辨别,暗暗心惊,咬牙说道:“这是太乙之法,这是什么鬼东西?”

  太乙术数与伏羲术数虽截然不同,但皆为奇门遁甲之法,雪冰寒虽不曾学过,但她精通伏羲之术,顷刻间将太乙咒术接了过去,心念急转,如闪电般化解咒术,感到这咒术虽然奇幻万千,攻势‮烈猛‬,但也并不繁复。

  雪冰寒这么一接招,苍鹰通体舒坦,神清气慡,仿佛两世为人,他登时醒悟:原来唯有通晓易理的⾼人,方是这太乙咒术的克星,自己无意中招,胡驱逐,自然难有成效,但在雪冰寒这等玄门奇才手下,这咒术却也不难破除。

  过了一盏茶功夫,雪冰寒一声呼叱,吐出一口浊气,问道:“苍鹰哥哥,你好些了么?”

  苍鹰一跃而起,长啸一声,搂住雪冰寒,深深在她上一吻,⾼声喊道:“谢谢,雪丫头,多谢你啦。”雪冰寒哈哈笑道:“老夫老了,这般亲热做什么?你快些去做正经事吧。”

  鬼魅兀自瞪大眼睛,⾝躯发颤,问道:“他…他是什么人?他是苍鹰?”

  苍鹰不再耽搁,纵⾝腾空,如雄鹰般飞下山崖。

  …。。

  雪莲派、仙剑派等⾼手一拥而上,擒拿江龙帮众人,有几人负隅顽抗,但瞬间便被⾕淇奥、迫雨等人斩杀。李麟洪破口大骂,被一个巴掌打翻在地,余人见状,忍不住怒气,更有人菗出刀剑来相拼,一时间死伤惨重,鲜⾎如洪。

  归燕然在安曼怀中,本来死命挣扎,心急如焚,但突然间,他心生异样,长长舒了口气。

  九婴见他神情,微觉奇怪,又听见暗夜之中,似有雄鹰长鸣,忍不住抬头望天。

  只见月轮之下,似有一只雄鹰振翅飞来。

  他来泰山途中,曾屡次见到一鹰跟随,若有若无,时隐时现,此刻果然又在此现⾝了。

  刹那间,他心头涌起一片霾,因为他见到那只雄鹰渐渐变化,竟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他知道自己看错了。

  那人从天而降,一刀劈出,将李听雨、李若兰⾝边两人砍翻,迫雨、⾕淇奥齐声喝道:“躺下了!”正要出剑,待看清此人面貌,无不面无人⾊,各自退后,仿佛见了鬼怪一般。

  李若兰与莫忧则不约而同的呼道:“鹏远大哥!你总算来了。”

  雪莲派众人见两大⾼手一齐后退,深知有异,也各自罢手退却。

  苍鹰望向归燕然,笑道:“贤弟,你怎地如此不成器,非要你亲妹妹抱着你才舒坦么?”

  归燕然哈哈大笑,一时精神大振,说道:“大哥,我这一掌挨的舒坦,挨得大妙。你当年对我道出此事,这未卜先知之能,果然神鬼莫测。”

  九婴见归燕然仍能笑得出来,凝视那“鹏远”说道:“鹏远兄,别来无恙。想不到你毕竟赶来了。”心中却想:“此人竟然未死,倒又要费一番波折了。”

  苍鹰与九婴对视,顷刻间心结顿消,为自己以往躲躲蔵蔵,缩手缩脚的丑态而羞聇,他本以为九婴心怀天下,乃是一位忍辱负重的英雄,虽陷害自己,但大节无亏,自己若与他冲突,岂非有害大业?故而他守护九婴名声,实则在守护自己心中的道义。

  那是何等虚无缥缈,荒谬可笑的道义?他是山海门的人,他已超脫世间,他在自找乐趣,如今终于自找没趣,但今后回想,也定有趣至极。

  他正⾊道:“不,我不是鹏远。”

  九婴不明其意,问道:“你不是鹏远?那你又是谁?”

  苍鹰手在脸上涂抹一阵,黑泥簌簌而下,如飞蛾破茧,如蛆化成蝇,他露出一张苍⽩清秀的脸来,面对仇敌,背对故友,他语气平静,波澜不起。

  他说道:“苍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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