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康王
九锡,是天子赐给诸侯、大臣有殊勋者的九种器用之物,包括车马、衣服、衣器、朱户、纳陛、虎贲百人、鈇钺、弓矢与秬鬯,是最高礼遇的表示,在康鹏所处的三国时代之前,仅有王莽一人蒙赐九锡,这个时代之后,曾有曹、孙权、司马昭、李渊与南朝四朝开国皇帝等人接受过九锡,好好的九锡大礼,也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篡逆代名词。
华歆奏请汉献帝加封康鹏为康王的奏章刚奏完,早朝上文武百官先是目瞪口呆,然后炸开了锅,几乎所有人在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董卓终于想要篡逆了!想是这么想,但没有人敢公开指责康鹏的不臣之举,一是朝廷官员大部分是当年李儒火线提拔上来,董卓称王,他们自然少不了升官封爵,忠心于汉室的大臣也不敢触怒董卓,都把矛头直指华歆,包括已经被贬为庶人的蔡邕和伏完二人,都咬牙出血的大骂华歆,虽然不敢骂华歆是拍康鹏马或者受康鹏指使,但却把一顶顶国贼、贼和逆贼的帽子戴到华歆头上,恨不能生食华歆之。
最为年老的太傅马郸更是气得全身发抖,枯瘦的手揪住华歆的衣领大骂道:“逆贼,高祖杀白马为誓,非刘不得封王!董太师对圣上忠心耿耿,你竟敢鼓动太师仿效国贼王莽,你,你罪该万岁!”马郸也知道华歆是康鹏一手提拔上来,这话其实是骂给康鹏听的,奉劝康鹏不要学习王莽。
“圣上!”朝廷之上忽然传来一阵杀猪似的号哭声,忠心耿耿的大汉董太师忽然放声大哭,声音之难听,把汉献帝身的宫女们都吓得花容失,而平时里很会怜香惜玉的董太师来不及顾虑美丽宫女的感受,扑通跪下,扭动着肥胖的水桶膝行到汉献帝面前,以额抢地哭道:“万岁明鉴啊,老臣忠心为国,绝不会贪图非份之想,老臣一心只想中兴我大汉,替万岁重振河山,绝对不敢想什么王侯之位啊!”董太师忠心为国的名头确实不是吹出来的,磕头出血,哭得死起活来,字字情真意切,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就连那些忠于汉室大臣几乎都认为华歆的奏章不是董老大指使的…实际也不是。
“万岁!”康鹏大哭道:“臣手握重兵,坐拥五州,被人误会臣想称王也属正常,但老臣为求避嫌,恳请万岁将老臣罢官削爵,贬为庶人,以表老臣之心。”
“老东西,如果朕真能将你罢官削权就好了!”汉献帝在心中恨恨骂道,逐渐长大的汉献帝心里清楚,假如他真的下旨罢董卓的官,先不说董卓会不会遵旨,就算董卓真的遵旨了,西凉军兵权仍然握在董卓手里,董卓军那帮骄兵悍将也不会听从他的调遣,雍并凉益诸州的权贵百姓还是不会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更给董卓落下鸟尽弓藏妒害功臣的口实,可以名正言顺的造反称王,乃至称帝。
“太师千万不可太过伤心,万岁英明烛照,绝对不会误解太师的。”康鹏的表演打动了一干老臣,马郸、朱携和董承等老臣都上来搀扶劝慰康鹏,表示自己们理解康鹏的忠心,汉献帝也假惺惺的出言安慰康鹏,可忠心不二的董太师还是大哭不止,大有不洗清冤委屈就撞死亡在金銮殿上的趋势,而董太师的义子温侯吕奉先几次想要张嘴说话,却被董卓军军师贾诩以严厉的目光制止。
“太师此言差矣!”朝上正喧闹之际,一直垂首不语的华歆忽然大喝一声,又吸引朝文武的目光,华歆抢到康鹏身旁,大喝道:“董太师,敢问你可是忠心为大汉中兴出力?”
这回连康鹏都糊涂了,口不对心的答道:“当然,本相当然是忠心耿耿为了报效国家,一心只想为圣上分忧解难。”
“胡说八道!依我看,你根本不忠于万岁!更不忠于大汉江山!你才是真正的国贼!”华歆也不知道是否吃了豹子胆,忽然对康鹏大骂,惹得朝文武瞠目结舌,吕布暴跳如雷,如果不是庞德死死抱住他,只怕他已经冲上去把华歆撕成碎片了。
“本相不忠于万岁?不忠于大汉江山?”康鹏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还有就是认为历史书上对华歆的记载完全是错误的,而众人也竖起耳朵,单等华歆接下来的话。
“没错,你就是不忠!”华歆咆哮道:“大汉自灵帝以来,先后有黄巾贼祸天下,何进与十常侍政篡权,立伪少帝,置灵帝遗嘱而不顾,百官束手,三公无策,惟有董太师你独力拨反正,力剿权宦,废伪少帝扶献帝,大汉子民终究得见天,诸侯被人蒙蔽,攻打于你,你独树大旗尽擒诸侯,可放而不杀,怀之广,古今罕见!后又将大权尽还少主,虽周公姜尚也不如!终究得蒙上天恩赐神种,以三州之力逐步清剿贼,连续剿灭盘踞益荆二州的刘表刘焉等国贼,可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之时,你却有意放纵曹孙权等国贼,养贼自重,你不是国贼是什么?”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康鹏也越听越糊涂,这那跟那啊?康鹏喃喃道:“本相养贼自重?这从何说起?”
“没有养贼自重?”华歆冷笑道:“昔日楚汉争霸,齐王韩信手握大权,助汉则汉胜,助楚则楚胜,加封齐王当之无愧,可韩信不愿为王,仅请封伪齐王,妄图三分天下,高祖圣明烛照,当即加封韩信为齐王,终使韩信归心,助汉一起破楚,开创汉家天下!董太师你现在的情形与韩信何等相似,助汉则大汉中兴,助贼在天下崩离,可你拒不接受王爵,难道你想让大汉永远沉沦下去?不是国贼是什么?”
董老大不接受王爵,就是背叛大汉,就是妄图割地自立?
大汉朝的文武百官中不是没有鸿学大儒,也不乏的读诗书之人,可华歆所说的这个道理,他们想都没有想过,也不敢想,可仔细想想华歆话中的意思,也不是毫无道理,包括康鹏也听得发呆,好象他野心的想称王篡逆,反倒是为了大汉江山着想一般。惟有贾诩首先明白过来,华歆这是在偷换概念,悄悄把群臣心走称王就是企图篡位的概念,换成了称王是为了替汉室重振河山的概念,想明白以后,贾诩不哑然失笑,暗中佩服康鹏的识人之明。
“太师啊,为了大汉江山,为了拨反正,只有你就位康王,万岁才能放心让你清剿群贼,你才能名正言顺跃马中原。”华歆也放声大哭,朝康鹏扑通跪下,磕头道:“就请太师委屈自己,就位称王吧!”
康鹏此刻也明白了华歆说这些颠倒黑白的鬼话的意思,心中暗喜,可表面工作还是要作的,仍然在摇头痛哭不止,一言不发。这时,贾诩忽然轻捅吕布与庞德,大喝一声“尔等还不恭请太师就位称王,想作国贼乎?”言罢,贾诩也扑到康鹏面前跪下,磕头大哭道:“太师,为了大汉江山的长治久安,就请你就位称王吧。”
吕布还在纳闷贾诩捅他是什么意思,而庞德呛啷一声拔出宝剑,对着百官大喝道:“尔等还执不悟乎?若想与曹贼孙贼等人勾结,妄图使我大汉四分五裂,先试我手中宝剑!”被庞德一吓,洛朝廷中当年被李儒提拔的官员马上跪到康鹏面前,高呼康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至于那些还在犹豫的大臣,被明白过来的吕布一把抢过他们的玉圭,五指轻轻一捏,玉圭立即化为粉末,那些犹豫的大臣也就老老实实的跪到康鹏面前,恳求康鹏就位称王去了,不一刻,朝中百官几乎全然跪倒在康鹏面前,只剩下马郸等老臣在那里犹豫,但态度也很暧昧。
“你们不要本相,你们不要本相。”康鹏还是大哭不止…因为汉献帝还没说话。而华歆看出康鹏的意思,起身到汉献帝面前拜倒,哭道:“万岁,太师不肯就位称王,全因太师对万岁忠心耿耿,只消万岁金口一开,太师定然遵旨,万岁爷啊,为了大汉的江山,请你加封太师为王吧。”
汉献帝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受宫廷教育的他心中明白,只要今天给董卓封了王,明天董卓就敢他禅让帝位,可被华歆的话挤到这里,他此刻拒绝给董卓封王,就成了只为自己考虑而置大汉江山于不顾的昏君,一时间,汉献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华歆见汉献帝久久不说话,突然直起身板,面色铁青道:“既然万岁不顾惜江山社稷,不肯封太师,那恕臣得罪了。”话音刚落,华歆忽然抢上前去,一把揪住汉献帝衣领,飞快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架在汉献帝脖子上,大喝道:“万岁,得罪了,万岁再不肯封太师为王,臣当死谏!”
死谏,通常是皇帝不肯接受大臣的意见,大臣以自杀相威胁,皇帝认真考虑自己的提议,可华歆的死谏非常有特色,嘴上嚷着死谏,刀却架在汉献帝脖子上。“住手!”“你作什么?”“快放开圣上!”在康鹏和文武百官的惊呼声中,吕布和庞德一左一右的冲上前去,三两下把赶去营救汉献帝的御林军打得地找牙,董老大的兄弟董崇原本就是洛皇宫的御林军总管,手一挥,一帮持刀荷的董卓军冲上大殿,马上把御林军解除武装,其中甚至还包括董二爷那支二爷军,一个个神气活现的在皇宫里耀武扬威,比划威胁。
“你们住手!”康鹏大哭道:“你们这是本相于不忠不义啊,你们都给本相住手…”平时对董卓军好比圣旨的董老大命令此刻忽然失去作用,董卓军将士就象聋了一般,只是开御林军,丝毫不见住手的意思。
“万岁,你若再不下旨,臣就死在你面前。”华歆不愧是康鹏一见如故的知己,嘴上说自己死在汉献帝面前,手中的匕首却往汉献帝脖上下几分,一丝细细的鲜血悄悄顺着汉献帝白白胖胖的脖子下。
“爱卿不要冲动,朕这就下旨。”汉献帝吓得魂飞魄散,连声道:“太师为我大汉江山南征北战,劳苦功高,就位康王,当之无愧,还望太师不要冲动。”
“不,不。”忠心耿耿的董太师哭得象一名刚被强暴**的少女一般,连连摇头道:“万岁,老臣不敢当,老臣情愿解甲归田,也不愿作那不忠不义之事。”
“爱卿,太师不肯接受王位,如之奈何?”汉献帝无奈的对华歆说道。“陛下可再请。”华歆喝道,汉献帝心中滴血,又再劝康鹏就位康王,可康鹏还是大哭不接,最后华歆喝道:“陛下,自古让贤,需大礼方可,陛下若真心封太师为王,可效仿古人!”
汉献帝无奈,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席率群臣对康鹏磕头,恳请康鹏就位王爵,署理天下政务,康鹏还是大哭不接间,贾诩又叫道:“太师德高望重,天下归心,若再推辞,恐失众人所望。”忠心为国的董太师被无奈,这才哽咽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康王之位,并定于一月之后在长安举行大典,正式就位为王。
康鹏称王的事定下来后,董卓军上下无不喜笑颜开,心知自己升官发财的机会又要来了,吕布更是傻笑不止,暗暗窥视上了康王世子的位置。而董太师,不应该是康王殿下不等正式就位,立即颁发第一道诏书,加封青州公袁绍为一等荣国公,兼大司马,总理天下兵马,康鹏非常清楚袁绍爱慕虚荣的脾气,不给他高官厚爵这些甜头安慰,他肯定不会赞成自己称王,搞不好会把对董卓军中立的态度改为敌对,只有暂时稳住袁绍,设法挑起袁绍与曹决战,康鹏就不用担心了。
当夜,康鹏在军营中大宴文武,朝廷百官也九成去给康鹏大拍马,只有汉献帝躲回深宫嚎啕大哭,自知末日不远,但汉献帝不甘束手待毙,取来白绢,咬破手指写下那封著名的衣带诏,悄悄召来董承,让他携带出宫…与此同时,洛城中一间普通民居中飞出一只白鸽,和往常不同,这只信鸽并不是望长安飞去,而是飞往青州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