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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梦魇,静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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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亲说我小时候特别爱哭,可长大以后,从未掉过一滴泪。

  不论电影情节有多感动,故事有多悲伤,心情有多糟糕,或有多委屈,我都没流过泪,所以有十几年没体验过哭的滋味。

  但此时此刻,堆积在泪腺的泪⽔像是决堤了一样,控制不了了。安静的房间,除了眼泪掉在键盘上的声音,没有其它动静。

  我头一回被一个女孩的文章打动了。

  我发现自己不仅深深地喜上了她,而且对她十分佩服。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深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我和他住在同一社区里。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同学,幼儿园,小学时都是同桌。由于他的学习成绩很烂,所以初中就没再和我同校,而是去了全市最有名的一所技校,南和中学。说到底,还是有后门,他⽗亲认识教育局的副局长,上个初中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如果他要进我们学校,也只是他⽗亲一句话的事。

  切!有什么了不起?靠家长的能耐算什么本事?

  我们也差不多有三年没见了。不过有时能碰到他,偶尔打个招呼罢了。

  三年,想不到他学会了好多东西。比如欺骗别人的感情。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他家门口。我突然忐忑起来,思考到底该怎样和他说。

  这时门突然开了,我认出了他的同时他也认出了我。

  “晓龙,⼲什么呢?好久不见。”他笑嘻嘻地说“怎么不进来啊?”

  “张哲,我想问你点事。”

  “哦,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不用,进去不方便,你能出来吗?”

  “好,你等我一下。”他倒完手里的垃圾,进屋换了⾝运动服出来了“走吧。”

  我带他去了一间酒吧,心想,酒后才能吐真言吧。

  我们要了八瓶嘉士伯,两杯威士忌。他的酒量很⾼,喝了几瓶,好像一点事也没有。我想,如果再不问他,就没机会了。

  “张哲,我想问你点事。”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我心里一惊,他知道什么?难道静雨告诉了他什么?

  “她都和我说了,我不怪你。”他有点醉了。

  “你为什么要怪我?”我有些生气地问“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觉得抢别人女朋友不可聇吗?”他的语气也不甘示弱。

  这倒给我怒了,抓着他⾐服喊着:“你知道你对他有多重要吗?”

  “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他摇了‮头摇‬“我已经不爱她了。”

  “畜生!”我留下300块钱,算是我结的帐,离开了酒吧。

  我在门口撞到了她,差点把她撞倒。

  “你去找他了?”

  “恩,是,他就在里面呢。”

  “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不希望你被这件事纠。”她说得很淡定。

  “可我不能看见你这样,我难过,你明⽩吗?”

  “我知道,傻子,我不是答应你不悲伤了吗?”

  我已经控制不住了,一把把她拥在怀里,她也没有挣扎的意思,似乎早就知道我喜她。

  我承认我喝多了。

  仔细端详了她半天,天使一样的脸孔。

  我再也抵抗不了这惑了。

  悄悄把嘴贴到她的额头,缓缓向下移动。

  “你还说没有什么?”他从酒吧出来了,有些站不直。

  我突然像触电了一样,把双手放开,静雨也往后退了两步。

  后面又传来他的笑声。

  “**,装什么处*女?”

  我走过去用力推了他一把,差点给他推一跟头。“你说谁呢?”我‮劲使‬地叫着“你敢再说一遍吗?”

  “你充什么好人?”他的⾆头也捋不直了“我说她呢,怎么样?你敢碰我,我就告诉我爸。”

  “混蛋!”我给了他一巴掌。回过头,静雨已经消失了。

  “回来再跟你算账!”我没有心情搭理他,急忙拨通了静雨的电话。

  响了半天,她也不接。我在心底祈祷着,千万别出事。

  淅淅沥沥的雨滋润着憋闷的炎夏,顿时万物充満了生机。

  为什么越担心的事发生的频率越⾼,是谁说上帝是公平的?

  再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倒在⾎泊中,周围的雨⽔稀释了浓浓的鲜⾎。

  一辆货车停在旁边,司机像个死人一样坐在车上。一看就知道受了不轻的惊吓。

  我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我把她抱起来,轻轻地问:“你怎么了?别吓我,你说话啊!”模糊眼睛的不是雨⽔,而是忍不住的泪。

  为什么会这样?我多么希望躺着的是我啊!

  “没…事。”她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了“哭什么,不…不是说好…不悲伤吗?”

  “是,不哭,不哭…”转过⾝,对着卡车里的司机喊“还愣着⼲什么?赶紧送医院啊!”他好像回过了神,帮我把她抱上了车。

  在路上,他不停地解释,我本没听。

  给静雨送进抢救室后,我给她⽗⺟打了电话,然后安静地在门口等,心里十分紧张。

  十多分钟,她⽗⺟来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她的⺟亲抓着我的手,不停地问着。

  “我…不是…我…没有”我变得语无伦次。

  “说啊!”她的⺟亲不停地哭喊着。

  站在一旁沉默了半天的静雨的⽗亲拉住了动的⺟亲。

  过了一会,医生拿着一张病危通知书走过来,沉默了片刻,说:“家属在上面签个字。”

  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她的⽗⺟开始抱头痛哭。

  坐在我⾝边的司机也哭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

  雨停了,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地往家走。

  发现‮机手‬有一条未读‮信短‬,是静雨发给我的。

  “晓龙,对不起,我爱你。”

  我的泪第三次掉下,⾐襟又一次被润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我为什么为你哭了三次。

  如果这都不算爱,我为什么会在乎你的一切。

  如果这都不算爱,我为什么感到如此悲伤。

  音像店传来了悉的音乐:“玫瑰花的葬礼,埋葬关于你的回忆。感觉双手⿇痹,不能自已,已拉不住你。真的好美丽,那天的烟花雨,我说要取穿碎花洋裙的你。玫瑰花的葬礼,埋葬深深爱着的你,残朵停止呼昅,渗⼊大地,没人会注意。一片小雨滴,陪着我等天明,我用这最后一分钟怀念你…”再牛X的音乐也唱不出我心中的哀伤。

  对不起,静雨。

  我和你说好的,不再悲伤。

  但是我失信了。

  到家后,我打开电脑,把签名改了:如果爱我,请别离我而去。

  接着,敲下了一篇⽇志。

  “如果喜一个人需要付出代价,那么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算不算我对你的爱?

  如果喜一个人需要经历漫长的过程,那我千辛万苦,费尽周折得到了些什么?

  哭,你还会回来么?

  笑,除非是我疯掉。

  我是你灵魂的守护神。

  伤心的泪化作梧桐雨,滋润我的世界。

  ‮瓣花‬掉落,一片又一片不现。

  我答应过你,不再难过,不再悲伤。

  我答应过你,不去抱怨,不去争辩。

  可为什么你离我这么远?

  难道你忍心看见我哭肿的双眼。”

  我写完后,看见墙壁上的表针,十点整。

  往事历历在目,心酸涌上心头。

  突然,门外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我打开门,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张哲。

  他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哭着对我说:“晓龙,刚才的事很对不起。我真的很舍不得静雨,可我不能容忍她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你帮我和她说说,看看她能不能原谅我?我真不是有意要伤害她的。”

  这几句话我听得很清楚。他应该是醒酒了,但他又怎么会知道那个深爱着她的女孩在两个小时前已经悄悄地离开了人世。

  “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了。”我不知道他能否从我无奈的表情中察觉到些什么。

  “为什么?”他有些怀疑地问。一定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她…死…了…”我从牙中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你说什么?”他好像没听明⽩“开什么玩笑?”

  看着这张让我痛恨的脸,我真不知道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此时作何感受。

  “是真的。”我庒低了嗓音“就在两个小时前。”

  “怎么死的?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还有脸问?”我又无法平静了“要不是因为你,她会故意往车底下钻吗?”

  我们彼此沉默了许久。

  “我觉得,你有必要去看看她。不然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再也不想看到这张肮脏的脸孔了,于是‮劲使‬把门撞上了。

  屋內再次恢复刚才的宁静。

  我看着静雨生前送给我的那张照片。心,又一次痛苦地挣扎着。

  站在台,向远处的夜空眺望。

  一轮明月挂在天‮央中‬,皎洁的月光点亮了无尽的黑夜。牛郞星与织女星翘首企盼七夕的到来。有单调的⾊彩点缀,竟徒添了夜的几分华丽。

  静雨,这就是最美妙的告别,你感受到了没有?

  静雨,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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