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亲征(二)
须摩天外不远处有个小界天,天名玄溟。蓼莪、破军率⽔族将士便扎营在此。其后青、天机亦领地族至此。此界天⽔域甚广,⽔族倚尽地利,又与地族两族相合,人数占优,是以虽与风族、夜叉族又有数次锋,倒也未有太大损伤。只是久战不胜,将士疲惫,士气低落。幸得魔尊秦弓亲自领兵而至,诸战士顿时精神为之一振,将这些⽇子以来的低靡之气一扫而空。战士们见得秦弓,更是齐声呼喝,宛如山呼海啸。因在他们的心中,天狼秦弓,便是魔界的希望所在,便是一种不败的象征,便是他们心中的支柱。大抵是个生灵,仿佛就一定要寻找一个支柱,一种寄托才有生存下去,继续前行的勇气与理由。
此时,秦弓正在中军帐中,与一⼲将军,商讨对敌之计。
破军约略的将近⽇的几番战说了一遍,末了,说道:“这风族倒也罢了,只是那夜叉族人,个个凶悍无比,实在是棘手得很。”
蓼莪也道:“这些天来,我发觉他们仿佛越来越厉害了。初时觉得这群人虽然不怕死,只是手底下功夫也自一般,但是越战到后来就越发觉他们骁勇起来。最近这一战,夜叉族也不过就万人之众,竟折了我们五万人马。”说到这里,脸上颇有惭愧之⾊。
秦弓道:“你也不用自责,这须不是你的过错。却不知这夜叉族到底是何来头,既然有这等本事,竟然甘心受魔帝驱使。”
青道:“属下曾闻前辈说起,这夜叉族好战嗜杀,曾在魔界天横行一时,杀得魔界一片腥风⾎雨。后来地⽔风火空魅六族联手,方才杀败他们。又有前朝空族法师下了噤咒,令其族世世只可在夜叉天居住,无法出得界天半步。却不知那魔帝用什么法子破了噤咒。”
⽩泽也道:“我听说夜叉族人不但好战,更有一个习…”他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的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惧意,稳了稳心神方道“那便是他们以食人魂魄为生。”
“食人魂魄?!”在场的都是⾝经百战,见惯风浪之人,听得此话也不噤个个动容。
天机沉昑道:“适才护法说到他们越战越強,会不会是食魂之后便可令功力倍增?若是一人食得百人之魂,岂不是有百人之力?”
秦弓点头道:“天机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等的怪物,却又有什么良策可以对付?”
蓼莪道:“若是六族俱在,便可结魔界至⾼封印,将之封住,但是空族自大长老死后,便已无人。”
破军沉昑道:“缺了空族可否以我等天界神族补上?”
⽩泽头摇道:“地、⽔、风、火、空、魅六法合一,尽括万物,缺一不可。”
青道:“何况有风族⽩蔵在侧,实力也不容小觑。”
天机点头道:“不错,还有那魅族,虽然不善正面锋,但也不可不防。”
秦弓皱着眉头道:“照你们这么说法,岂不是难有胜算?”
⽩泽忽道:“我有一计,不知可否行得,若能行得,说不定便可大大削弱敌人兵力。”
秦弓闻言忙道:“⽩大哥有何⾼招,不妨快些说出来。”
⽩泽道:“不忙,我先想知道若以天狼箭做就月门,这月门可令多少人通过?”
秦弓想得想道:“大概一次可以有十来人吧。”一转念间,问道“⽩大哥难道想借月门抄敌后路奇袭?”
⽩泽一笑道:“奇袭只对常人有效,对夜叉族这等不畏生死,没有惊惧心之类,未必有奇效。”
天机一旁道:“⽩将军的意思是不是想要用离间计?”
⽩泽点头道:“不错,我有三千风族战士在此,如能直抵须摩天后方,我便可令魔帝对风族起疑。只是所谓兵贵神速。若是一次只能通过十来人的话,要让三千人通过,实在费时太久。”
青道:“我记得当⽇在攫夔山顶时,式微手下三护法所制渡空月门一次便可通过近千人。那三护法中的豕突不是在我们营中么?唤他前来问问,说不定会有什么好法子。”
秦弓头摇道:“这法子好是好,只是让⽩大哥率区区三千人马孤军深⼊,实在是太危险了。”
⽩泽道:“行军打仗哪里有不危险的道理?尊主放心,我能去得,自有法子可以平安回来。”
秦弓见⽩泽说得坚决,也只得点头,忙叫人传豕突⼊帐。
豕突进得帐来,一听是制月门之事,登时奋兴起来。要知道,这月门也不是只要武艺⾼強,法术⾼明便能够弄得出来的,却是一种天赋。豕突见自己也有用武之地,不由大为⾼兴,一张丑脸笑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连忙拍跺脚,一力承担。
众人又自细细计议了一番,方才散去。
次⽇,蓼莪、青率地、⽔、火三族战士便往须摩天进发,只见⻩、蓝、红,三⾊军马,宛如三股嘲⽔一般涌动,动地而至。
须摩天早有⽩蔵率领风族人马,更有夜叉族在侧,抵住蓼莪青等人。
只见火族战士爆焰齐发,稳住阵脚,敌军一时不得前行。地族战士趁机借地遁,自地下攻上,⽔族战士似⽔银泻地,无孔不⼊。
⽩蔵一声令下,风族鼓动旋风,夜叉族声声呐喊,拼死杀来。
一时间须摩天风急,⽔响,火起,地动,杀声震天。两大队人马战在一处。直搅得天地昏暗,⽇月无光。
战得多时,地⽔火三族虽是人多,竟也渐渐不敌。那夜叉族果然厉害非凡,便那一张张満是杀机,不见有半抹温情的脸,便令人心头发怵。三族人马渐渐庒不住阵脚,渐战渐退。
⽩蔵见胜利在即,心中反倒生出无数疑虑来,只觉得今⽇与往⽇大是不同:一则连番战,对手早对夜叉族心生惧意,⻳缩在玄溟天不敢动弹,何以今⽇却反而主动来到须摩天,二则向来与蓼莪形影不离的破军,还有天机怎地不见了踪影?更闻有报说秦弓已然亲临,何以也不曾见着?
⽩蔵越想越觉其中有诈,连忙一声长啸,便要收兵,忽见后方天空上一道⽩光亮起,半空里月门洞开,一个人自月门中直闯而下,只见他紫袍金盔,手中执定天狼弓,不是秦弓是谁?!月门未掩,又自闯出两个人来,正是破军与天机。
蓼莪等人见是秦弓到了,顿时精神一振,奋力掩杀而来,想要与秦弓会合。
三人直扑而下,只见秦弓右手一扬,擎出天狼箭,挽起万丈霓彩,左手天狼弓或割或引,乌光四。
破军一杆银寒气人,卷起飞雪千堆;天机一支铁笔大开大阖,出杀机万重。
三人一阵冲杀,宛如狼⼊羊群,所到之处,如⽔波一般分开,无人敢夺其缨。
秦弓与破军、天机甫⼊军中之时,乘着敌手慌,倒也无甚阻拦,然杀到中途,便立刻有几十名夜叉族人围了上来。
三人以一敌十,毫无惧⾊,夜叉族人纷纷倒地。只是秦弓的脸⾊却越发凝重起来。原来那夜叉族人虽然人数渐少,但功夫、力量却似陡然倍增,只一人便似有适才十来人之力。
“看来昨⽇天机所猜,半点不错。”秦弓手中不停,心中也自不停。眼看场战上不断有人倒下,亡魂越发多起来,而对手则越来越強,秦弓心中不噤焦躁。
战得多时,耳听得天机与破军两人气息渐重,自己也觉气力大不如前,如此下去,怎生是好?
秦弓正自焦急,忽见头顶⽩光亮起,月门又开。心中不噤惊疑:“是谁来了?”
心念刚起,便见一个人影自月门中闪出,但见那人⾐袂飘飘,面目如画,一手将一个髑髅⾼⾼举起,秦弓不由失声叫道:“漪妹?!”心中一急,顾不得许多,连忙将弓一扫,开⾝周敌人,纵⾝而上,口中叫道:“漪妹,你来这里做什么?!”
罗漪见是秦弓,嘴角一展,露出个人的笑容来,只见她左手自袖间拿出一枚金刚钴,右手劫波杯一转,⽩光陡现,照在金刚钴上,顿时金光万道,遍洒而下,将整个场战照得金光涌动,场中众人几乎睁不开眼来。
破军、天机趁机杀出重围,与蓼莪等人合在一处。秦弓连忙一扯罗漪,自己方军中落下。
再看对方,那一众夜叉族人突然脸现敬畏之⾊,个个发一声喊,转⾝便退。⽩蔵也自引风族退去。
秦弓等人看得奇怪,心中均想:“这金光难道竟是克制夜叉族的法宝?”
罗漪笑嘻嘻的看着秦弓,道:“带我来还是有点用处的吧。”口气中甚是得意。
秦弓哼了一声道:“这里多危险啊!你一个人来,万一有个损伤,我…我怎么办啊。”
罗漪撅了撅嘴,闷声不响,心中却因着秦弓焦急大是⾼兴,特别是那句“我怎么办啊。”⾜见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秦弓见⽩蔵退去,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脫口叫道:“啊呀,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