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风波再起
仙界,凌霄城。
这座享誉梵天的空中皇城,在三百年后,依然如仙境一般。
三百年前那一场轰轰烈烈的灭神之战,几乎将这座古老神秘的仙界圣地化为了灰烬。凌霄宮,这座象征着仙界历代统治者权力巅峰、承载着仙界悠悠十几万年光辉荣耀的万年宝殿也在那一战中夷为平地。
如今的凌霄城早已被修缮一新,朱门红墙,栋宇相连,⾼台楼阁纵横错,花园假山环绕连绵,处处鸟语花香,生机盎然。凌霄宮也在灭神大战结束的两年之后又重新建造了起来,又见琉檐金壁,其富丽堂皇更甚往昔。只是,与三百年前相比,如今的凌霄城早已是物是人非。
三百年前的那一场大战,仙界精英可谓是损失殆尽。当时的仙帝轩辕牧先是目睹堂堂仙界任人欺凌,后又眼见凌霄宮坍塌,引咎含愤杀自;仙界重臣中,八大真君、二十八星君损失过半;而军队系统中的金将、银将等⾼级将领早就在跃马场之中已经去了一半,灭神大战结束后,更是所剩无几。
然而,最令仙界臣民刻骨铭心的却是天刀戚战之死。灭神大战结束后,当戚战仙逝的消息传开时,仙界臣民无不含悲痛哭,几近废墟的仙京城万人空巷,劫后余生的人们自发地走上街头,面向凌霄城举香遥拜。从那以后,仙界子民为了纪念戚战,在各地建立了许多的祠堂,凭借想象铸造戚战的金⾝,并尊为“圣武大帝”而这类祠堂也统称为圣武庙,用以祭祀瞻仰这位仙界历史上最杰出的超卓人物。一百余年后,魔界、佛界、冥界、凡界等地也相继出现了圣武庙。三百年来,圣武庙中香火不断,前来祭祀的人络绎不绝。
在凌霄宮以西三里远处的地方也有这么一座祠堂,祠堂门上悬挂的一块木牌上刻着“圣祖祠堂”四个金⾊大字。
在浓密绿荫的掩盖下,祠堂显得十分幽暗。祠堂不大,却建造得十分古朴典雅,一扇颇有些年月的朱红大门敞开着,里面昏暗宁静。祠堂里没有什么法⾝塑像,只有一个香案,上面放着一个空⽩牌位及一些祭祀用品,那些长明灯和点点香烛的微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
李隆武就跪在香案前的一个蒲团上,独自一人,面向牌位长久注视。他的脸庞,已不见了当初的浮躁冲动,多了几分坚忍和沧桑。
他,早已不是三百年前那个満腔热⾎的李隆武了。他如今⾝着九龙⻩袍,头顶⽩金帝冠,挂象征着皇权的玄金绶带,赫然已成为仙界新的仙帝至尊。
三百年前,仙帝轩辕牧驾崩后,统治仙界长达十几万年的轩辕王朝正式宣告结束。李隆武,这位当时仙界最杰出,又有着戚战挂名弟子头衔的年青⾼手,在一众仙界遗老的公推之下,走马上任,成为仙界新一任仙帝,史称仙武帝。
仙武元年,李隆武登基之⽇,颁布诏书,追谥戚战为“圣祖”从此开始了李氏王朝统治仙界的新时代。
李隆武无疑是一位极有魄力的君主,上任之初就大刀阔斧地对仙界一直沿袭的腐朽政策加以改⾰。为了加強央中集权,他大胆废除了三大御帝制,顶着大巨的庒力让紫青二帝回家养老,并且大胆借鉴魔界的经验,撤除真君和星君等官衔,成立以宰相为首的內阁。此外,他还大力提拔年轻有为的人才出任內阁⾼官,查办了一批酸腐的老贵族,并屡次向全仙界发布求贤令,请出一批隐居山林的奇人异士担任府政要职。在一系列积极的改⾰之后,经过三百年的休养生息,如今的仙界已呈一片欣欣向荣之⾊。
“前辈,虽然您老人家从来没有让我叫您一声师尊,但您对弟子的授业之恩,巍巍如山,在这三百年来,弟子从未有片刻的遗忘。很多人都说您羽化仙逝了,可弟子始终觉得您老人家仍然活着。自从弟子出任仙帝以来,深感责任重大,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到如今已经整整三百个年头了。最近,从魔界传来消息,韩魔出关在即,势必又将掀起一片⾎雨腥风,我泱泱仙界又将重蹈三百年前的覆辙。师尊,如果您还念及弟子一片为国为民之心,就请回来吧。”李隆武満怀深情地说完,便重重地嗑了三个响头。
在圣祖祠堂的门外,一条青石小路蜿蜒曲折,连通着凌霄宮和圣祖祠堂。这时,从凌霄宮的方向,一个皱纹満面、发须皆⽩的老人正急匆匆地朝祠堂赶来。到了祠堂门外,老者向內看了一眼,目光先是扫了那个空⽩灵位一眼,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随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李隆武的⾝上,许久之后,他躬⾝说道:“陛下,老臣有要事启奏。”
李隆武深深呼昅,缓缓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转过⾝望着老人,露出笑容,道:“丞相!”
很少有人料到这位被李隆武唤作丞相的老者在销声匿迹了数年之后依然还活着,更没人会想到这个三百多年前曾经叱咤风云,显赫一时位列八大真君之首,同时又是那场宮廷政变罪魁祸首的圣龙真君如今成了李隆武的丞相。
仙武二十三年,李隆武第三次颁布求贤令。那一年的秋天,被杨天行网开一面,废掉了大半生修为的圣龙出现在凌霄城中。落魄潦倒的圣龙悄然脫离杨天行的控制之后,一直潜蔵在凡界的一个寺庙內潜心修行,在听闻在灭神大战之中杨天行与光明神同归于尽后,不甘就此与青灯⻩绢共渡一生的他决然辞庙而出,辗转流离于各界,四处寻找抛头露面的机会。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他得知新任仙帝李隆武年轻有为,求贤若渴,便起了辅佐之心。恰逢求贤令发布,于是他便应征而至。
在得知圣龙的实真⾝份后,当时朝中许多大臣都极力反对他进⼊官场,甚至有人主张将圣龙就地正法,以偿先朝宮廷政变之罪。在一片反对声中,李隆武却深知圣龙虽然有罪,却是一个极具才华之人,在圣龙担任首席真君时,朝中的许多积极的政策法令都是出自于他手,于是便力排众议,让他做了丞相。
圣龙出任丞相后,的确没有辜负李隆武的厚望,将朝中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最让李隆武感到放心的是,现在的圣龙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野心的圣龙,此人恪尽职守,勤于政务,行事低调,从未有过越权之举。多年之后,李隆武对他信任有加,两人既是君臣,又是良友。
圣龙看着李隆武年轻朝气的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陛下,老臣没有打扰到您吧?”
李隆武负手走出祠堂,摇了头摇,道:“丞相有何要事?”
圣龙收敛起笑容,面现忧⾊,肃容道:“陛下,据魔界那边传来的可靠消息,韩一啸已于半月前出关了。”
“什么?这么快?”李隆武大吃一惊,在祠堂外来回踱了几步,看着圣龙问道:“那他有没有什么举动?”
圣龙点了点头,叹息道:“老臣正是来向陛下禀报此事的。魔界的特使已于半个时辰前抵达了仙京城,并向尚书院递了国书。”
“国书在哪?里面是什么內容?”李隆武脸⾊一沉,急道。
圣龙连忙将袖中的国书取出给他,犹豫了一下,小声地道:“魔界要求陛下将山以东的土地全部划归魔界管辖…”
“无聇!”没等圣龙说完,李隆武就怒不可遏地将国书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大声道:“韩一啸真是欺人太甚,朕每年向魔宮进贡那么多岁币,已经是忍辱负重,现在又要朕将山以东的幻、冀两洲划给魔界,简直是痴心妄想。”
圣龙苦笑道:“陛下请息怒。”
“息怒?息怒?你叫朕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李隆武余怒未息,脚下的步子走得更急了。
圣龙微微低首,平心气和地道:“陛下,如果臣所料不错,佛界、冥界、妖界也接到了同样的国书,目前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弄清楚魔宮的形势。”
李隆武微微一怔,奇怪地道:“这还不清楚吗,韩一啸出关,魔界的萱菲女皇肯定被架空了,现在的魔界是韩一啸在做主。”
圣龙笑着摇了头摇,道:“不一定见得就是这样。韩一啸为人极为⾼傲自负,圣祖爷仙逝后,普天之下,他已经再无对手,何况他⾝边还有独孤阎和赵寒⽔这黑⽩二仆,如果他要想一统梵天那是易如反掌之势,也不必等到现在才动手。依老臣来看,他此次出关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那会是什么原因?”李隆武皱起了眉头,沉思了一阵,突然眼睛一亮,失声道:“难道是…”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惊异地看着圣龙。
圣龙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陛下一直相信圣祖还活着,现在看来此事的确极有可能。⾼手都是不甘寂寞的,尤其是象韩一啸这种达到极⾼境界的超卓⾼手。对他来说,天下唾手可得,反而失去了征伐的意义。他这一生服征了许多人,但只有圣祖这一道坎他没有跨过去。”
李隆武似乎有些明⽩了,吃惊地道:“难道他是想利用这一手迫使圣祖与他决战?”
圣龙微微颔首道:“圣祖一生淡薄名利,超凡脫俗,却心系天下百姓,如果他知道韩一啸的实真目的,一定会再度出山的。”
李隆武喜形于⾊,喃喃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早就想见师尊老人家一面了。”喜了一阵,随即又象是想到了什么,俯⾝捡起国书,一把撕成两半,冷冷地道:“丞相,你去把这个给魔使,就说朕绝不会割让半分土地。另外,你将这个消息散布给百姓,闹得越大越好。”
圣龙恭敬地接过国书,正⾊道:“陛下英明!”
佛界,须弥山,雷音寺。
三百余年前,杨天行火烧西天灵山,不但将佛界圣地西天灵山付之一炬,也让佛界十几万年的万古基业毁于一旦。以文殊菩萨为首的一大批佛界⾼僧都在那一战中惨遭屠戮,尸骨无存。在以后的数十年间,佛界名存实亡。
五十年后,普贤菩萨自凡界佛门取经归来。他先后遍访了天龙陆大几乎所有的佛门圣地,包括长安密宗、法相宗、天台宗这些有名的佛门流派,与凡界的佛门⾼僧流修佛心得,并带回了大量的凡界佛经。
此次随普贤返回佛界的还有来自凡界各大佛门流派的⾼僧,他们是应普贤之邀来佛界游历取经的。由于雷音寺被毁,大量的佛经流失,普贤原本打算在西天灵山重新修建一座雷音寺,可当他再见西天灵山时,却发现偌大一座西天灵山在数十年之后竟然依旧寸草不生,全是焦土。无奈之下,他只得在另一座圣山“须弥山”上建造了雷音寺。
同年七月,普贤菩萨继佛祖位,却没有在佛界设立统治机构,只是在全佛界广修寺庙,以寺庙为中心,包括周围十里之內的村落城镇,形成一个寺庙区。寺庙里的和尚为居民消灾解难,提供全安保护,而寺庙区的居民则自愿供奉寺庙的香火。须弥山取代了西天灵山成为新的圣地,雷音寺定期出派⾼僧游历全界,扬善除恶,弘扬佛法,从此以后,佛界没有了军队,没有了统治者,呈现一片祥和安宁的气氛。二百五十年后,佛界佛法精湛、修为⾼深的名僧层出不穷。
雷音寺內,青灯摇曳,檀香扑鼻,普贤⾝披紫金袈裟,盘坐在燃灯佛祖的法像前,寿眉低垂,宝相庄严,一手轮着佛珠,另一手有节奏地敲打着⾝前的木鱼。在寺內两侧,两排青⾐和尚相对盘坐,低声诵经。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直到寺外钟鼎声响起,普贤才带头站了起来,众青⾐和尚立刻肃立,接着鱼贯而出。
普贤出了寺门,远远看到一个⾝穿月⽩僧袍的小沙弥急匆匆地跑来。
“师祖,师祖…”见到普贤,小沙弥隔着老远便叫了起来。
普贤寿眉一皱,轻斥道:“何事如此惊慌?”
小沙弥气吁吁地来到普贤的跟前,涨红着小脸,合十行了一礼,急道:“师祖,魔界使者前来拜山,要徒孙把这个给您。”说着,把一块折好的⻩⾊绢布给了普贤。
普贤接过绢布看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慈悲与光芒,手中的念珠也轻轻转动,⾼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小沙弥不知绢布上写着什么,好奇地问:“师祖,何来罪过?”
普贤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摇了头摇,撩⾐前行,口中缓缓地道:“无风,不起浪;无念,何来罪。我佛慈悲,但愿这一劫能够平安化解。”
魔界,帝都雪月城。
三百年前的一场灭神大战,使得魔界成为了梵天无可争议的霸主。在戚战相传仙逝后,韩一啸俨然成了天下第一人,威震四方。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灭神大战结束后,韩一啸在当年就将魔皇之位传给了萱菲公主冰月,之后的三百年里,他一直在魔神殿內闭关修炼。冰月也就成了魔界第二任皇帝,即萱菲女皇。在他闭关的三百年里,梵天进⼊了难得的太平期。在得知韩一啸闭关后,⾚月空、烈震、卫青等老一辈⾼手相继归隐。
在魔宮无数的宮殿中,只有魔神殿是唯一的噤地,因为这里就是韩一啸的闭关之地。魔神殿沿袭了魔宮独特的建造技术,全部用石料建筑而成。三百年来,这座宮殿历经了无数的风吹雨打,无数个⽇月变迁,那扇沉重的石门从来就没有打开过。
三百年了,宮殿周围长満了杂草和藤蔓,一岁一枯荣,这些杂草和藤蔓就在不断的茂盛和枯萎中默默地陪伴着这座神秘的噤地。在石门的两侧,分别坐着两个人。这两个人就坐在泥土地上,杂草堆里,犹如化石一般。三百年了,他们一直守护着这座宮殿,从来不曾离开过。很难想象,他们就是三百年前名震天下的光明左右使,独孤阎和赵寒⽔。三百年前,光明神被杨天行消灭后,他们两人被韩一啸收为了仆人,便是黑⽩二仆。韩一啸闭关后,他们两人始终忠心耿耿地在此护法,一晃过了三百年。
半月之前的一天。
“轰隆…”仿佛闷雷响起,打破了数百年的寂静。
坐在石门之外,仿佛死人一般的独孤阎和赵寒⽔蓦然睁开双眼,泥土立时自长长的眉⽑上簌簌而下。
石门开启了,里面走出一个黑⾐⽩发的⾼大男子。此人黑⾐如墨,⽩发如雪,面布龙纹,魔眼深邃,负手迈出。岁月没有在他⾝上留下半点的痕迹,他还是那么英俊,还是那般冷傲,一如三百年前的那个韩一啸。随着此人走出,自石门內涌出一股狂烈之极的魔气,如排山倒海一般冲出门外。一时间,百草俱飞,尘土飞扬。
“主人!”独孤阎和赵寒⽔立时站起⾝来,恭敬行礼。狂风卷过,两人⾝上的⾐袍顿时化作粉尘消失一空。
韩一啸仰首望天,深深呼昅,淡淡地道:“三百年了,戚战,韩某⾜⾜等了你三百年,你不会让韩某再等下去吧?”言语之中,颇有唏嘘落寞之意。
说完,他看了独孤阎和赵寒⽔两眼,悠然道:“你们替韩某去办一件事。”
代完事情后,独孤阎和赵寒⽔很快消失在原地。
韩一啸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朝着御花园的方向信步走去。
在去往御花园的途中,不少的宮女侍卫都见到了这位黑⾐⽩发的古怪男子。三百年了,魔宮中的宮女侍卫换了一批又一批,如今的这些人都还是第一次目睹韩一啸的真容。虽然不曾见过,但这些长期生活在魔宮中的人早已对魔皇的形象和事迹津津乐道,所以不少人都依稀想到了什么,只是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宛如做梦一般,一时呆立当场。而韩一啸,则早已飘然远去。
花丛之中,幽径之间,梦醒过后,留下一串窃窃私语。
“我不是在做梦吧,黑⾐⽩发,面布龙纹,难道我刚才见到的就是传说之中的魔皇?”
“魔皇?他就是魔皇吗?呜,呜…,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有魅力的男人,我决定了,我要嫁给他。”
“你花痴啊,人家可是魔皇啊,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个啂臭未⼲的小丫头,嘻嘻,少做⽩⽇梦了。”
“你…”…
御花园內,一个美丽女子,独自在幽深花园內款步而行。小径曲折幽深,通往不知名处。路旁,青草灌木,各⾊花朵,遍地开放。
路旁,一朵小花儿在晨风中轻颤,有晶莹露珠,附在粉⽩的瓣花之上,玲珑剔透。女子停下脚步,不觉竟是痴痴看得呆了。
幽幽暗香,隐隐传来。她噤不住深深地昅了一口,脸上露出美丽的笑容。
忽然,一只⽩皙的大手,仿佛自永恒黑暗处伸来,探在了这朵花上,轻轻地折下了它。
“啊!”女子惊呼了一声,带着一点莫名的恨意,霍然转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她顿时呆住了,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
“韩叔叔,您出关了。”半晌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兴地呼唤道。
韩一啸手捏着花朵,凑到鼻孔,轻轻地闻了一下,摇了头摇,含笑道:“月儿,你可知道你站在这里,让这朵花也失去了颜⾊。”
冰月俏脸一红,却低下头去没有说话。岁月同样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半点的痕迹,她依然如天上的云彩一般美得令人绚目,令人窒息。韩一啸的话也没有丝毫的夸大,她的存在,让即使是这花园內最美丽的牡丹也黯然失⾊。
韩一啸看了冰月一眼,忽然低笑道:“月儿,你又在想你爹了?”
冰月抬起头,嗔怪地⽩了他一眼,低声幽幽地道:“亏韩叔叔还笑得出来,月儿都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了。三百年了,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韩一啸大笑,道:“你这是杞人忧天。你爹没有死,说不定现在正快活着呢。”
冰月微微一怔,随即大喜道:“真的吗?那我爹现在在哪?”
韩一啸目注长空,魔眼中出深刻的感情,意味深长地道:“你爹是个念旧的人,从哪里来,自然回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