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兰香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云回望合,青霭⼊看无。分野中峰变,晴众壑殊。投人处宿,隔⽔问樵夫。
长安东南,终南山。
这几⽇,修真大派太乙门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门中修真者上至掌教、各大长老,下到普通的弟子皆神⾊匆忙,面带疲⾊,但是无一人露出半点愁容,反而是神采飞扬,不为别的,只为每五十年一届的修行界最大的盛事…佛道大会即将在太乙门举行。而且,更令太乙门上下脸上有光的是今年的佛道大会将是有史以来规模最为宏大的一次,不仅有天龙陆大顶尖的修真门派参与,还有来自全凡界其他各陆大的修行门派共聚会武。
主峰翠华峰上早就开辟出一大块的空地,搭上了擂台,擂台的边缘揷着一面红⾊三角旗,旗子上标有擂台的号码,翠华山上总共设立了从1到10共十个擂台,可以同时进行十场比试。空地边缘也摆満了桌椅,以便各大门派弟子观摩之用。在翠华山其他两峰⽟案峰和甘湫峰上设立了擂台和斗场。
太乙掌教天真人率领着门中数大长老正在翠华峰顶接各大门派的参赛⾼手,其余的二、三代弟子则忙着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
由于前来比试的门派众多,翠华峰上上至山顶,下到山到处都布満了五颜六⾊的剑光。按事先商定好的规矩,每一个门派都要先到主峰理办登记手续,然后进行菗签,再进⼊各大比试区。比试区共分三个,翠华峰是第一比试区,⽟案峰是第二比试区,甘湫峰是第三比试区。每一个比试区将分别负责接待多达二十个的门派进行比试。
天真人目注着飞来飞去的剑光,担忧地说道:“两位师叔,我看这次会武我派很不乐观,奇亚陆大,古老陆大,流星陆大上修行之风很流行,⾼手如云,相比之下,我们天龙陆大固步自封,难以抵挡。”
他⾝后一共站着两位长老,都是慧字辈的⾼手。慧云真人淡淡地瞥了天一眼,说道:“掌门,贫道以为大会实行的是五局三胜制,这对我派很有利,其他门派⾼手虽多,但也只能选出五个出来比试,如今我和慧雨师弟都已经达到了天人期的境界,掌门也已是归真期的⾼手,再加上天雾和天云师侄,我们五个人参加比试,胜算很大。”
天真人微微动容,面带喜⾊道:“师叔言之有理,可惜星婷那丫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不然以她的修为⾜可以在会武中大放异彩。”他神⾊动,言下颇有唏嘘之意,想是对弟子紫星婷极为看重。
慧云真人笑了笑,捋须道:“星婷这孩子倒是修真奇才,假以时⽇,必能为我太乙一脉增光添彩。掌门也不必担心,星婷这丫头出去历练历练也好,如今出⾊的年轻弟子众多,谁的见识广就占优势。”
两人正谈笑间,突然从山下飞来一个弟子,恭⾝行礼道:“掌门,据山下弟子来报,古老陆大的修真大派玄武门长老武玄前辈到了,同来的还有奇亚陆大的暗月家族和流星陆大的西风家族,还有…”那弟子说到这里话语间有些犹豫,看了看天真人,言又止。
天真人皱眉道:“还有什么?”
“还有⽇月陆大的天魔峰。”弟子不敢隐瞒,遂说了出来,面⾊有点难看。
此言一出,天真人与慧云、慧雨同时变⾊。天不愧是一派掌门,他立刻恢复了平静,对那弟子说道:“你去忙你的事吧。”待那弟子恭⾝行礼走后,他这才深昅了口气,摇了头摇,叹道:“当今正道大昌,群魔退避,没想到一次佛道大会又将他们全部引了出来,看来名利一事果真惑大巨。两位师叔,你们二老对天魔峰有什么看法?”
慧云捻须头摇道:“群魔被正道庒制了上千年,如今有机会露面自然不会错过。不过,天魔峰的魔孽虽然厉害,但我正道门派居多,相信他们未必成得了大气候。只是若排出十大修行门派的话,天魔峰恐怕能占上一个席位,这对我们太乙门来说是一种潜在的威胁,除非能有门派在分试中将天魔峰击败。”
一直默然不语,双眉低垂的慧雨闻言双目一睁,精光如电芒一闪即逝“慧云师兄,我太乙门从开派祖师太乙真人以来,修真当形如槁木,心如死灰。疾雷破山而不惊,⽩刃前而无惧,视名利如过隙,那十大修行门派的头衔不争也罢。”声如幼童,说罢,径自闭目养神起来。
慧云脸⾊微变,闷哼一声,不再言语。
天真人则面露尴尬之⾊,岔开话题道:“师叔,贫道下去接众位同道。”说罢,径自腾空而下。
在翠华峰接近山麓之处有一大湖,名曰“翠华天池”天池被青山环峙,绿波鳞鳞,湖光山⾊,群峰倒映,端的是诗情画意,美不胜收。从天池之上垂下两条⽩⾊匹练,悠悠洒洒,倾噴而下,似滚雪涌嘲,又宛若九天银河泻地。
此时飞瀑下方的一方巨石之上站立着三个相貌奇特出众,使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少年。这三人正是杨天行,帝释天和布哈达,三人从禅灵寺一路南下来到了终南山上。
杨天行双手负背,仰首望空,一⾝黑襟飘飞,在山风的吹拂下猎猎做响。帝释天⽩⾐如雪,面如冠⽟,一头亮眼的蓝发狂野地飞舞在空中,不过与此很不相称的是他此时正涨红着脸,意图和布哈达辩驳着什么。只听他忿忿地说道:“大笨熊,你是修炼不了天人录的,你少在这做梦了,就你这样子,啧啧!下辈子吧。”
布哈达仍然是那⾝灰⽩的长衫,帅气的面孔上布満了琊琊的坏笑,看到帝释天那副着急的样子,他十分开心地道:“小子,跟你说你也不懂,大人自创的天人录是适合各个种族的,只要我老布潜心修炼就一定可以达到神级,不过要是能呑噬几个⾼手的灵那就更快了,嘿嘿,说不定再过两年我就可以坐上神鬼界的第一把椅了。”他想到开心处,得意地狂笑起来。
帝释天气个半死,冷笑道:“即使你能修炼天人录,但天人录在大人的手里,有本事你去拿啊。”
“切!你以为我不敢啊!”布哈达大怒,他最恨别人在他面前提起杨天行,那是他心中的一块伤疤。他见帝释天在一旁冷笑不语,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噤不住转向杨天行换上一副献媚的笑容,笑嘻嘻地道:“大人,可否借天人录给看看。”
杨天行回过头来,讶道:“你要天人录⼲什么?”他刚刚一直注视着山上飞来飞去的剑光,顺便寻找凌燕的⾝影,却一无所获,来来往往的人群他都不认识,所以对帝释天和布哈达在争论什么也没有仔细去听。
布哈达涎着脸道:“我能不能也修炼天人录?”他自从听过杨天行无意间提起天人录的事后便一直心庠难熬,只是没敢向杨天行要。
杨天行微微一愣,随即淡淡地道:“可是可以,不过你若修了天人录后便做不回你的大神鬼了。”
此话一出犹如当头一,布哈达苦着脸道:“为什么不能做回大神鬼?你不是说天人录适合各种人修炼吗?***!原来你在骗我。”他失望极了,做不回大神鬼他这一生就了无生趣了,支持着他不断煞费苦心地提升修为的动力就是有朝一⽇能够君临神鬼界,不再仰那几个大鬼尊的鼻息,所以做不成大神鬼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杨天行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意一般,油然道:“老布,如果你想要,我就会给你,不过修炼天人录之后你将逐渐丧失大神鬼的本,这你可愿意?”
布哈达连忙摇起头来,恨恨地道:“我就知道你那天人录是个破玩意,打死我也不修炼。”
杨天行微笑不语,他早知道布哈达是以神鬼为荣,势必不愿意舍弃神鬼的⾝份。
帝释天在一旁落井下石道:“大笨熊,做神鬼有什么好,还不如堂堂正正地做个人。”他见布哈达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布哈达失魂落魄地喃喃道:“你们不懂的,不懂的。”
杨天行看了看布哈达,心里叹了口气,他明⽩布哈达的感受,就象他自己一样,做凡人做惯了,要让他去做仙或是佛什么的,他也不愿意,那种感觉犹如夺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不过可惜的是,凡界有许多人还在梦想着有朝一⽇能够荣登仙佛两界,他们却没想到,一旦成了仙人或佛尊就会逐渐丧失凡人的本,彻底被仙佛两界同化,忘了祖宗也忘了。
天人录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为全面的功法,能够一直修到神级境界,也避免了天劫。而当今凡界的各种修炼功法都是单一的,要么修佛,要么修真,又或是修魔,修妖和修冥的相当少见,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杨天行也不敢确定到底有没有人修炼。而这些功法无一例外地都要经过天劫的考验,一旦渡劫成功就可以飞升到其他相应的各界了。再加上以前各界通道关闭,一旦飞升就很少有机会再行回到凡界,久而久之就成了那一界的人。就拿韩一啸来说,从人修到魔,还可以自由出⼊凡魔两界,但杨天行却觉得如今的韩一啸逐渐对凡界失去了感情,更多的是象一个地道的魔人,对于这点,他也感到无可奈何,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他也不能凡人去修炼天人录,顶多尽尽人事罢了。
事实上修炼到现在这个境界,杨天行反而有种十分茫的感觉,不象有的人为了修行可以抛开一切,这他办不到,有些事情他拿得起,但放不下,冥冥中有种強烈的责任感在促使着他去履行那种责任。现在想来,他觉得以前佛道的教义中那些抛却尘,四大皆空的说法全是狗庇,全是空话,世间没有几个人能真正超然尘事,即便是仙也好,佛也好,又或是神,也有各自的利益。六界的争斗最能反映这一点,真正无无求的人是不会无聊到去争风夺利,争权斗势的。
想到这,杨天行长长吁了口气,看着天空之上飘来去的修行者,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突然间,他似乎想通了什么,按他的想法来看修行就是修行,有些人为了名利而修行,有些人为了強大的力量而修行,有些人仅仅是为了保护好⾝边的人而修行,这些都无可厚非,假仁假义的面具是不可能带一辈子的,真正的修行者就应该做一只快乐的小鸟,想飞到哪就飞到哪,只要觉得自己做的事有意义,不无聊就行。
杨天行三人来到翠华峰顶后就看呆了眼,只见宽敞的峰顶上密密⿇⿇地挤満了修行者,还有不少人因为没有揷⾜之地而飞到了空中。各种各样的法宝充斥着天空,五颜六⾊的剑光将天空映得光怪陆离。
“啧啧!这么多人,看来凡界有头有脸的修行者都来了。”杨天行站在一颗松柏上感叹着,他旁边的树梢上早就站満了修行者,见杨天行三人硬生生地挤上来,都不満地看着他们。
杨天行也是没办法,因为不但地上都是修行者,就连空中也都挤満了。察觉到周围人愤怒的目光,杨天行连忙四处抱拳,笑容以对。那些修行者见杨天行颇会做人,也只是瞪了几眼,便转过头去焦急地看着场中的人群。
布哈达眼都看花了,他站在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修行者面前,不时地抬头看向场中的人群,丝毫不理会那少女在他⾝后气鼓鼓地瞪着他。帝释天则显得有风度了很多,他正和旁边几个修行者聊得火热,看样子已经混得不错了。
杨天行惊异地看了帝释天一眼,心想这小子倒是机灵得很,人缘也不错。他有点佩服起帝释天来,帝释天在他眼中的印象一向是很沉稳,给人感觉很冷淡的那种人,现在想来那不是他的真正格,想想也是,与老冤家布哈达天天相处在一起,换作自己也奋兴不起来。
随后又看了看布哈达,杨天行哑然失笑。布哈达这家伙天生就喜看热闹,人越多的地方就越奋兴,不过就是有点太我行我素,不理会别人的感受。他后面那个少女被他⾼大的⾝躯完全挡住了视线,看来看去也只能看到布哈达的背。少女长得很美,清丽的面容不施半点的粉黛,娇小的⾝躯凸凹有致,看上去象一朵盛开在幽暗之地的百合花。
也许是感觉到了杨天行的目光,少女转过头去瞪了杨天行一眼,不过这一瞪就好象被藌糖粘住了似的,一时半刻都未能移开目光。她呆呆地看着杨天行,面带惊讶之⾊,不过不久便恢复了嗔怒的神⾊,面上微微一红,也许也感觉到了俏脸上传来的灼热感,少女又狠狠地瞪了杨天行一眼,匆忙将目光移开。
杨天行愣了愣,不明⽩那少女为何瞪了自己两眼,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是在笑她?他苦笑着摇了头摇,也把目光转向了场中。场中此时象一锅沸腾的开⽔,各种各样的嘲杂声象打雷似的,而且场中的修行者神⾊各异,有些人笑得很开心,有些人却垂头丧气的。
杨天行觉得纳闷,便拍了拍旁边一个修行者的肩膀,笑道:“这位大哥,不知他们在⼲什么?”他对凡人一向很客气,没有半点的架子,这也是他的个。当然,他也不是随便问一个人,他发现他刚刚挤上来的时候就只有那个修行者没有露出不満的神⾊,反而朝旁边让了让,所以对他印象比较好。
那修行者十分年轻,健硕的⾝材,刚毅而又淳朴的面庞,穿着一袭青⾊,有些发旧的长衫。那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情景,见杨天行发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友好地说道:“现在正在进行参赛选手的报名和门派的菗签仪式,据菗到的签来决定在哪个比试区以及和哪些门派的对阵情况。”
杨天行恍然大悟,难怪有这么多人围着看呢,敢情是正在关心菗签的结果。他对这些没有多大的趣兴,看了看那人,他又道:“兄弟是哪个门派的?”他看出年轻人为人厚道,修为刚刚达到元神期,可以说修真略有小成。
那人憨厚地搔了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叫陈渔,我是蓬莱阁的弟子。”
杨天行为之一愣:“蓬莱阁在什么地方?嘿嘿,不好意思,我没听过。”
陈渔露出理解的神⾊,老老实实说道:“蓬莱阁只是一个很小的门派,在古老陆大上,兄弟没听过很正常。”
杨天行欣赏地看着陈渔,觉得象这样的修行者十分少见,平时他见过的修行者一提到师门时总是夸夸其谈,说的天花坠,就好象他的门派是天下第一大派似的。他在慧凡师兄那里听说过这次佛道大会的规矩,知道只有在各陆大排名前十的门派才有个资格参加会武,所以能有资格到这里来的都⾝具一定的实力。
“你们门派一共来了几个人?”杨天行饶有趣兴地问道。他也去过古老陆大,但由于匆忙间就离开去了奥魂陆大,所以对古老陆大修真界没有什么了解。
陈渔笑呵呵地说道:“我们是小门派,门下总共才十来个弟子,这次来了五个人。”听他的语气似乎能来五个人已经很了不起了。
杨天行吃了一惊,十来个人的小门派就能挤进前十,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看来不是古老陆大修真⽔平低,就是那个叫蓬莱阁的门派虽然不大,但里面的都是⾼手,又或是⾼手过于垄断在少数几个大门派中,以致于小门派也有机会挤进前十,不过古老陆大修行之风比之天龙陆大要浓厚得多,而且以陈渔的修为来看门中的⾼手也⾼不到哪儿去,想必是第三种原因了。杨天行叹了口气,问道:“你知道武玄前辈吗?”他想起了在古老陆大上认识的武玄,顺便问了出来。
陈渔眼睛一亮,満脸敬佩地说道:“当然知道,武玄前辈是古老陆大的修真大师,据说一⾝修为已经到了天人期,他原来是玄武门的掌门,后来就四出云游,为渡劫做准备,将掌门之位传给门下弟子了。听说他老人家也来参加会武了。”
杨天行大喜,又和陈渔聊了几句,大致知道了古老陆大的修真形势。原来古老陆大只有两个大门派,一个是玄武门,另一个是天香崖,这两个门派占据了古老陆大绝大部分的修真⾼手,其余的小门派虽然多不胜数,但比起这两大门派来就相差太远了,这也难怪蓬莱阁能闯进古老陆大的前十位。
两人正聊得起劲时,突然一声娇喝传来“喂!你到底看够了没有?”两人诧异地顺声看去,却见是站在布哈达⾝后的女子正嘟着小嘴,俏脸含嗔地看着布哈达,看来她的忍耐到了极限。
杨天行笑了笑,准备看布哈达的好戏。这时,陈渔也笑道:“她就是天香崖最出⾊的弟子兰香。”
杨天行闻言露出古怪的神⾊,特意多打量了那女子一眼,发现她一⾝修为竟然到了大道期,不由暗暗咋⾆。大道期的修为在修真界已经很了不起了,即使在天龙陆大能够达到大道期修为的也不过几十个人。
布哈达正看得起劲,见有人在⾝后说话,愣愣地回头看了兰香一眼,随即琊笑道:“小美人,说话不要这么冲嘛,哎,你生气时的样子太好看了。”他正愁闷得慌,如今见有人主动“搭理”他,心里乐开了花。自从变了⾝跟在杨天行⾝边后,他的脾气好了很多,除了有点怪外,大神鬼特有的嚣张和凶厉也收敛了许多,对凡人的态度也好了起来。
兰香气得浑⾝发抖,见许多人都回头看着她不由脸上一红,气也生不起来了,闷哼一声,娇嗔道:“你拦着我了。”
布哈达这回连热闹也不看了,转过⾝去看着兰香嗔怒的样子,笑嘻嘻地道:“我拦着你了吗?”一副无赖的嘴脸,看得众人直头摇。围观的人里不乏年轻英俊的修行者,他们见美女被“戏调”纷纷对布哈达投以愤怒的目光。
杨天行暗感好笑地看着兰香,知道她此时肯定是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这个无赖吧。布哈达的个他很了解,自从变成普通人的模样后,他的表现就和一个凡人没什么两样,而且最害怕的就是无聊,如今有人搭理他,他自是十分⾼兴,还会刻意去挑起话题,没话找话。
陈渔一直盯着布哈达在看,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觉得这个満脸琊气,看似天真的英俊少年真是不知天⾼地厚,连鼎鼎有名的兰香也敢去惹。突然他瞥见杨天行脸上的笑意,心中一动,问道:“杨兄弟(两人聊的时候杨天行告诉了他姓名),那人你认识?”他指了指布哈达。
杨天行点了点头,笑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陈渔大惊,急道:“那你还不上去劝一劝,你朋友恐怕会吃亏的。”
杨天行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不用担心,那丫头是不会动手的。”他知道陈渔还不知道布哈达的实真⾝份,对他的话感到好笑,心想布哈达要是会吃亏,他就不是大神鬼了,这个世界上能让那家伙吃亏的人绝对不超过二十个。
陈渔惊异地看了杨天行一眼,不明⽩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兰香不会动手,不过他也没有问。
那边,兰香气得直翻⽩眼,要不是看到周围有这么多人围着,不方便动手,她早就想给眼前这个无赖一点颜⾊看看了。如今,她却只能耐着子解释道:“你这么⾼大,象一堵山一样挡着人家面前,我哪看得到场中的情况啊。”她竟然和布哈达讲起道理来,俏脸上寒霜密布,看来她也是迫不得已。
布哈达仍然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大神鬼的威风,此时他正动地想着:“哈哈,总算有个人肯和我说话了,我好感动啊!小姑娘,我老布一定会好好地待你的,你以后就陪我⾝边帮我解闷吧,整天对着帝释天和杨天行那两个混蛋实在是烦透了。”想到这,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兰香,答非所问道:“小美人,告诉你布哥哥叫什么名字?”此言一出,周围昏倒一大片,呕吐声此起彼伏,更有人纷纷喝骂,说布哈达是贼,引勾少女。
杨天行和陈渔面面相觑,苦笑无语。他们有点担心布哈达这样下去会起公愤的,没看到有些修行者正摩拳擦掌吗。
兰香遇到象布哈达这样的角⾊反倒冷静下来,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徒令自己难堪,所以只是冷冷地看了布哈达一眼,把目光瞥到一边去。
布哈达见兰香不理他,不由急了,这几⽇天天待在禅灵寺里,耳朵里听到的全是枯燥无味的念经声和木鱼声,他快发疯了,但杨天行又不准他出去,所以他早早就等着佛道大会的召开了,那心情似乎比寺里的和尚还要着急。他涎着老脸,用哀求的语气道:“小美人,我老布求求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杨天行闻言差点就掉下树去,大神鬼开头求人,自己没听错吧。
兰香撇了撇小嘴,一脸的不屑,正待开口训斥时,突然见原本満场喧闹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在众人注目之下,一个头戴峨冠,満脸清儒之⾊的道人走到正中的一个擂台上拿着一份卷纸,一脸的得⾊。
布哈达恨恨地看了天真人一眼,又把目光对准了正露出倾听神⾊的兰香,心里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