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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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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舂⽇和畅,时近午后,天气却颇有些酷热。仆从方才急急忙忙的寻来,弄得大汗淋漓的,一面取下头上的青帽,一面取出一方手巾擦汗。

  徐碧仪见他头上直冒热气,汗⽔不断线的从他额头上滚落下来,心中大是不忍,也不便加意问,就候在一旁,看着此人不停的用手巾擦汗。

  仆役的手巾经过汗⽔的渗润,很快变得像一块抹布一般,既脏且黑,都没法子继续尽职尽责的替着主人效劳了。仆从也现了这一点,只好卷起⾐袖来,不停地拭着额上的汗⽔。

  马秀英见到仆役的此番情形,心內也有些感动,觉得此人如此勤劳王事,辛劳备尝,也算是忠心耿耿了。便开口说道:“不必着急,先将自己料理停当,在行回话好了。”

  听的马秀英如此通情达理的话语,奉命而来的仆从心內大为感动,即刻便想要将吴国公朱元璋授意他来此处的事情告知给马秀英和徐碧仪知晓。不过心**方一转到此处,猛然又想到了临走之时吴国公对于自己的告诫,情知吴国公定然是暗中派人盯着自己,心里头不由的打了一个灵,原本想要开口说出此事的**头也就打消了,只是嘴上含糊的嘟哝了几声。

  与此事切⾝相关的徐碧仪自然是注意到了仆役的异常,只见他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的,不知道为何却又闭口不言了,嘴角却抖索了一番,情状绝非寻常。如此想来,徐碧仪心內自是大起疑惑,便对着仆役询问道:“吴国公想要见我,素来都是来我的居所的,为何今⽇要我去前厅相见。”

  一闻此言,仆役心內自然是大为惶惑,他没有想到从徐碧仪居然如此厉害,仅仅是从自己的神态举止中就捉摸到了旁人极难想到的事情。心里头不由得一阵打鼓,不过心里头浮现出吴国公沉毅冷峻的锋利的眼神,不觉⾝子一震,对着徐碧仪強自解释道:“碧仪主子垂鉴,小人绝非想要欺瞒主子,吴国公请主子去花厅一见,只是公务繁忙,军情如火,吴国公一时之间没有法子脫⾝来后。庭相见,还请主子能体谅吴国公的难处。”

  徐碧仪鼻孔里头冷哼了一声说道:“他的难处,没错他是有难处,只是这些⽇子来他⽇⽇夜夜陪着那个妖精李凝络,何曾想过来我的居所一次,与我亲近一二。”

  这般说来,徐碧仪的眉宇之间不觉略带幽怨,衬着她⾝上的那件紫⾊的袍子,仆役打心里头觉得碧仪主子人前风光,实则是強装笑颜,不得不如此,心里头有着无法对旁人倾诉的怨苦。

  徐碧仪和吴国公原本一对鸳鸯,平素在吴国公府邸的下人仆从们看来一向都是如影随形,举案齐收眉,恩爱非凡,就如同神仙眷侣一般。

  可怜好景不长,正当她夫鸾凤和鸣,比翼双飞之时,吴国公却新纳了一房妾侍李凝络之后,就将她弃下。此事对于府邸中的小人来说,也都是觉得此事屈在吴国公。可是谁让吴国公是应天最有权权势的人,就算是乡下的地主在年景好的时候多收三五担子⾕子,都有可能寻纳妾,何况是贵为吴国公的朱元璋呢。

  可是这些话却只能和一些知己在私下里头说说,对着眼前肌凝冰雪,満头珠翠却満腹幽怨的徐碧仪仆役却说不出口来。

  即便在心里头极为同情碧仪主子,却一点也不敢起其他的心思,他知道吴国公若是现了自己将此事怈漏的丁点的风声给徐碧仪,定然是会要了自己的命,吴国公若是想要取自己的命,那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蓦然想起来前些年吴国公下旨杀人,前年秋决的那天,吴国公朱元璋亲自坐镇在菜市口。几十人认罪伏法,片刻之间,人头滚滚,骇人耳目,可是⾼坐。台上的吴国公朱元璋却丝毫不当一回事,但从仆役的观感来看,吴国公实在是太过于冷酷无情了,当年被杀的罪犯里头有很多是府邸中的下人,不过是犯了一些过错,却让吴国公给查了出来。

  毕竟是物伤其类,当⽇前往菜市口观看此等盛事的仆役心中大为不是滋味,也开始觉得吴国公朱元璋绝非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子,他的铁腕手段可不是好惹的。

  正因为有这种想法,再加上对于吴国公派人盯梢的微距,仆役自然不敢将实情告知徐碧仪,只是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开口对着徐碧仪说道:“主子,吴国公绝非是这般人物,主子不要错怪了吴国公。听说这些⽇子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师攻伐应天,兵连祸结,还得城外的一些荒凉的村子里头啸聚了一些不务实务游民和不法的暴徒。吴国公知道那些游民和暴徒若是不加裁抑,可能会展成极难控制的隐秘的帮会组织,前些⽇子楚军师在城里头现了汉的窝奷也属于此类。吴国公自然不敢不尽心了,正煞费心力的筹划着将这些民都给逮捕起来,拘噤在应天的牢狱之中。”

  听得仆役的这番似真似假的话语,徐碧仪还是有些不信,不过听的最后一句楚流烟前些⽇子所做的那件大事,徐碧仪也是略有耳闻。自然也就相信了几分,不过依旧试探着说道:“即便是成了什么帮会,想来对于应天也构不成如何的威胁,吴国公又何必如此亲力亲为,想要将这些穷苦的人家的‮弟子‬都一一逮捕起来。”

  眼见徐碧仪似乎犹有不信的模样,仆役只要出言吓唬道:“主子这就不知道了,这些民若是结成了帮会,既有可能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到时候剿灭起来可就困难的多了。”

  马秀英在一旁不以为然的揷口说道:“无论如何勾结,也不过是是一群乌合之众,若是带着官兵前去剿灭,还不是手到擒来,十拿九稳的事情。”

  听的马夫人如此质疑,仆役慌忙脸儿转向了马秀英,躬⾝行了一礼说道:“马夫人有所不知,这帮会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体,前些⽇子的什么摩尼教就闹得沸沸扬扬的,都可以和鞑子的朝廷抗衡了。再加上有些个秘密的帮会又都有自己独特的宣誓效忠于帮会头目的方式和传统,比如是一些切口和暗号,不是帮会中人就极难以理解期间的意义,一大批人手悄悄的躲在某个地方,等着某个指令和时⽇,到时候猝然进,就算是官兵也会措手不及,那些保甲之类的武力自然是更加难以抗衡了。吴国公就算不愿意见到这些情形的生,故而用心想要将这些民一举成擒,捕获归案。不过这批民行踪飘忽不定,时而在此,时而在彼的,委实是令人难以捉摸。”

  “好了,你不必说了,也不必替着吴国公朱元璋说好话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和吴国公夫一场,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我还是清楚的。”

  “夫人不必动气,此乃千真万确之事,小人就算是有心欺瞒,也不敢如此信口开河的胡言语。”仆从心知此事断然不容易料理,眼下唯一的法子也只有如此,若是能够抵赖的过去,自己的这条狗命或许还能够活下去。生死攸关之事,不得不如此硬着头⽪死撑下去。

  徐碧仪和马秀英细细的盯着仆役大量了一番,看他的模样似乎不是一个生奷猾之徒,而言行举止也颇为本分,这番话语虽然有过分的耸人听闻之嫌,不过有楚流烟上次侦办了应天城內的那个叫“洞香居”的汉奷细集团的先⼊之见,马秀英和徐碧仪觉得此事倒是颇有些可能。

  徐碧仪转过脸来对着马秀英说道:“马姐姐,从此人的话语之间似乎看不出什么破绽,只是碧仪依旧有些担心,实在不知道吴国公今⽇寻我,到底有何事体。”

  马秀英伸手握了握徐碧仪的手,触手所及确实一片的冰冷,心知徐碧仪定然是忧心此事。不由捏了一把徐碧仪的手心说道:“吴国公素来有心整治民贼子,这心愿我倒是知道的。不过眼下的局势展却有些令姐姐意外,照理来说,眼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师正在攻打应天的⽔师营寨,吴国公理当分不出心思区分管这些事情,不过也有可能是这批民之中蔵着汉的奷细也说不定。”

  仆役听的马秀英此言,便附和着说道:“马夫人所见倒是不无可能,那些民本来就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三教九流的人物,混⼊一些奷细也是既为寻常的事情,吴国公的这般做法,也是为了让陈友谅那个狗贼的奷计不能得逞。”

  徐碧仪心中却依然极为担心,她明⽩吴国公府邸之中这段⽇子以来生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而其间的许多事情都牵累到了自己,显然是有一股极为不寻常的力量在背后牵引着,想要罗织一些罪名落到自己的头上,虽然眼下还不知道这些幕后主使之人的用意到底何在,可是徐碧仪知道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冲着自己和吴国公朱元璋来的,而且还有可能是想要祸害和离间徐家和朱元璋的关系。

  若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这般,这些人在吴国公府邸中作出的这么多的事情来,极有可能是为了离间自己的哥哥徐达和吴国公朱元璋的关系。

  不过对方行事诡秘,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已然害得自己几次三番的堕⼊了陷阱之中,却是动弹不得,无法自拔。仅仅从这些事体看来,这隐蔵在背后的力量实在是不可小觑。

  想到了这一点,徐碧仪忽然觉得自己极有必要去见一见吴国公朱元璋,将自己这几⽇思虑之事跟吴国公朱元璋和盘托出,随和他一处想出区处的一个办法来,也好将这些无头的公案给了解了,若是在继续如此下去,也不知道到底猴年马月是个头。

  即便自己再如何谨慎,再如何小心,也可能无法逃脫对方精心构建的落网,就算眼下可以托庇于马秀英。可是此事却不得长久,只不过是权宜之策。人家远远的隐蔵在暗处,随便想出一些法子来,就可以克敌制胜,而反观自己,若是一味的躲避,终于一天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彻底沦为对方的板上鱼⾁。

  故而徐碧仪整顿了一下心情,站起⾝子来对着马秀英决然说道:“姐姐,既然吴国公特意相召,妹妹不得不前去和吴国公相见,姐姐放心,想来吴国公还是会**这夫之情分,不会如何为难与我。”

  一见徐碧仪居然是这般态度,震惊之余,马秀英很是惊诧的问道:“妹妹,你所言可是当真,依照姐姐看来,吴国公此时相召,未必是好事。不知道李凝络那个妖精又在吴国公那边撺掇了一些什么难听的话,有想要如何来陷害妹子,妹子可千万要小心在意,不可以轻易的涉⾜险地。”马秀英不无怜惜的对着徐碧仪规劝道。

  “姐姐请放心,此等是堂堂的吴国公府邸,碧仪也是吴国公明媒正娶的妾侍,虽然不及姐姐来的尊贵,可是比起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李凝络来,妹妹自信吴国公还不会不利于妹妹。此地虽险恶,可是更为险恶的却是人心,妹子主意已定,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规劝一下吴国公,这些时⽇以来府邸之中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就连马姐姐都中了毒,显然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特意如此安排,其人的目的极为险恶。只是吴国公眼下却依旧是毫无所知,妹妹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此事跟吴国公说上一说,希望能够让吴国公心里头起一些警示和戒备,这样也算是尽一份作为妾侍的心力。”

  说着这些话语之后,徐碧仪的眼眶润了起来,眼泪不住线的掉落了下来。

  “呸呸,妹妹如何忽然说了这么一堆丧气的话来,无论如何,就算吴国公不相信妹妹,府邸中的诸人不相信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是相信妹妹的,永不背弃。不管如何,姐姐都是认为碧仪妹子绝非那种有心害人的坏人,也算是吴国公的良配,若是当年我没有奉⽗命嫁给了吴国公,相信眼下的吴国公的夫人的位子还是妹妹的也说不定。姐姐想来,只要我等姐妹同心,就算有人想要暗中陷害我等,兵来将挡⽔来土掩,依旧可以想出一些法子来的,妹妹绝不要如此悲观‮意失‬,去想这般断肠的事体?”

  徐碧仪听了马秀英的这番闻言‮慰抚‬,心中大为感动,脫口说道:“姐姐说的不错,兵来将挡⽔来土掩,只要我等姐妹齐心,就没有度不过去的灾厄,不管是何人想要在背后陷害我,诋毁我,只要姐姐信任我,妹妹也是于愿⾜以。就算吴国公不信任碧仪,碧仪也可以以死表明自己的心迹。”

  马秀英闻得徐碧仪口中出此悲言,慌忙伸手去掩住着了徐碧仪的嘴儿,嗔怪的说道:“妹妹越说越骇人了,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姐姐可不爱听这些,妹妹千万不可如此,不可如此草率行事,否则该让姐姐如何伤心。”

  徐碧仪自然是明⽩马秀英的心意,知道自己方才的言辞过于悲切了,令人不得不动容。只是在于马秀英⾝前出此悲言,连带着马秀英的心绪也变得糟糕了起来,确实是有违姐妹之道。

  一悟及此处,徐碧仪慌忙改容相向,強装颜的对着马秀英说道:“姐姐此番教训的是,是妹妹过于忧心了,只要能够和姐姐在一起,无论府邸之中生多大的风浪,我等都可以抗过去。”

  徐碧仪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心底之话,马秀英想帮徐碧仪,也是出自真心实意。虽然说马秀英对朱元璋并不曾有十分深厚的感情负累,为了保住嫡夫人的位置,也会用一些手段。

  可是,马秀英并不想徐碧仪死。当初马秀英与蓝⽟相恋,徐碧仪追随马秀英,为马秀英做了很多事。马秀英对她,也不是一分感情都没有的。而且,马秀英是聪明人,徐碧仪与李凝络互相牵制,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若是徐碧仪有什么三长两短,得利的自然是李凝络。

  李凝络的手段,马秀英已经逐渐见识到。若是以后她一人独大,恐怕马秀英也难以应付。还有一样,马秀英希望朱元璋能够成就大业,自然是不能少了徐达。要是徐碧仪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难道徐达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因此,她宽慰徐碧仪道:“妹妹你放心吧,姐姐我就是倾尽全力,也要保你周全。”

  徐碧仪听马秀英这么说,略微宽心了些。她见平⽇里朱元璋对马秀英极其尊重,马秀英的话,或许朱元璋也是肯听的。只是这么一来,徐碧仪的一颗心总算是伤透了,她对朱元璋也是彻底死了心肠。

  天下男儿皆薄幸。事到如今,她只能这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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