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天子之怒(二)
见钱师爷一副死了爹娘模样,多尔衮肚中暗笑,一副样道:“来吧,我就先把偷盗官银和贿赂县官的罪先给你认罪画押吧!”
多尔衮心思转开了,这偷盗官银和贿赂县官虽然也是死罪,但够不上斩立决,就算判自己一个死罪,起码需要上报刑部合勘,到秋后才可问斩,虽然现在离秋后近了,但起码可以拖延一段时间,有时间就有转机。
钱师爷不疑有它,将这两张供词挑了出来让多尔衮签字画押。
刘荣得到多尔衮这两张供词,当然没有急着向上禀告,想等到拿到多尔那三桩大罪的供词,然后一起上报,这样两样大功一起得,可谓是一箭双雕。
多尔衮承认了两桩罪名之后,与钱师爷达成协议,狱吏果然不再对他进行**摧残,一⽇两餐居然有鱼有⾁,就是他一⾝的伤,不能喝酒。
多尔衮不知道的是,这人心实在是太险恶了,钱师爷这人做事一项是不留后患,虽然表面上答应了多尔衮的要求,但心中却已起了杀诸葛清夫妇灭口的打算。
就在诸葛清夫妇还没明⽩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群凶神恶煞般的人冲进了他们的家中,将家中可带的东西全部装上一辆马车,然后抓起老夫妇俩往马车里一塞,车轱辘一转动,奔河间府而去。
一路上,这些人可不管老夫妇俩能不能承受的住如此急行奔波,好在官道疏通平坦,些许颠簸诸葛清夫妇在惊恐之中恢复镇定,并且忍了下来。
诸葛清虽然是个平头百姓,可也不笨,他已经猜到自己被这些人強行抓了上车跟关在监狱里的多尔衮有着密切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这已经超出他的想象。
十天风餐露宿,赶车的人本就没有问过诸葛清夫妇一句话,随行护送地还有四名练家子的汉子,直到他们到了目的地…河间府。
到达目的地河间府之后,护送诸葛清夫妇回来的五人便以那赶车的车夫为首向其索要平安的家书,诸葛清夫妇这才明⽩,必是多尔衮与什么达成了某种协议,让这些人护送自己回到河间,为了证实他们已经回到河间。自然需要他们的书信为凭。
就在诸葛清写下平安的书信,给那为首的车夫之时,五人露出了狰狞地面目,強迫诸葛清夫妇灌下毒药,亏的诸葛清夫妇这二十余年来与草药为伍,也耝通药理,加上这五人并不太细心,走的也匆忙,二老的命才保了下来。
诸葛清夫妇从⻩泉路上醒转过来,这个时候他们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了。两人相互搀扶着来到河间府衙门,河间府知府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慷慨赴义的魏大中之子魏学,魏学听了诸葛清夫妇俩这离奇般的叙述后。当得知他们所救之人名字叫“朵尔”又是在贺兰山附近,便多了一个心眼,由于是潜邸近臣的关系。魏学可是知道不少朝廷机密,这些都是一个普通的知府所不能知道的,比如。多尔衮生死的传说。他所知道可不向外界传说地那样。起码是知道的那哥并没有找到多尔衮的尸体,只是推断多尔衮已经葬⾝沙漠。而大明出派的搜寻小队也没有发现多尔衮地踪迹,无功而返。
如果诸葛清夫妇救的这个蒙古人“朵尔”就是多尔衮的话,那就非常有可能,这个世上相信多尔衮还活着的人可不少,他虽然算不上,但当今圣上绝对算一个。
冥冥之中,朱影龙感觉到多尔衮没那么容易就这么死了。
霸占诸葛清夫妇药园地那个恶霸的坟头早已长満了杂草,而诸葛清夫妇的药园早已被别人买下,成了人家地产业,不过祖居到是还在,就是荒废了有些念头,没有人居住,归在河间府地名下,魏学先将诸葛清夫妇地祖居发还,再就是出钱命工匠们整修翻新,让诸葛清夫妇⼊住,再就是命人从官田中划出一块地来,作为补偿给老夫妇俩的药园,同时命一支巡检小队暗中保护两老,要知道护送两老回来地这伙人要是知道两老未死,定然还是要回来灭口的。
摆在魏学面前的有两大难题,一是,这件事如何向朝廷回报,万一自己的猜测是错的,皇上怪罪下来,自己可是有胡揣测,扰圣听之罪,第二,他是河间府的知府,对方可是山西的知县,互补隶属,这件事他也管过界了,他很想派兵将那五个意图谋杀诸葛清夫妇的歹人抓回来,但又怕打草惊蛇,再着他对那个孝义县本一无所知,这间离奇的案子真是把他给难住了。
但有一点可以相信,这孝义县恐怕已经不是朝廷王法下的孝义县,⾝为朝廷命官,虽然这并非自己份属之事,但既然自己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大义之下,魏学奋笔疾书,一本离奇的奏折就这样诞生了。
魏学思虑再三,这本奏折要是走正常的途径,不但费时,而且最后可能并不会引起朝廷的注意,所以他想到必须走别的途径,河间府原来也是直隶总督衙署的所在地,现在虽然没有总督这个官职了,但河间府还是京北 区军驻防的重地,河间府可是驻扎了一个野战旅的兵力,野战旅的旅长彭韶华是他的总角之,关系相当的好,于是他就想着利用军队的名义将这份奏折直接送到军机阁,军机阁不同內阁,內阁的政务繁多,而且多是些琐碎之事,皇上也只能挑选重要的了解,军机阁则不同,军务虽然也繁杂,但这样一份地方官的奏折居然通过军队的渠道呈递,如此怪异,必定会让人感到不同寻常,必然会被军机阁所重视,只要被重视了,那皇上知道的可能就会大大的增加。
同样,魏学若是奏折中所猜测被证实是真的,那就是大功一件。但是,若是错了,那可不仅仅被斥责那么简单,可能乌纱帽都不保,甚至还会连累彭韶华。
这件事的关系可大可小,不过魏学还是决定这么做,因为一旦他的推断是真地,多尔衮的生死可是关系了后金朝局的,万一让金人知道多尔没有死,抢先一步救出多尔衮。那皇太极⾝上所有的怀疑都将不攻自破,到时候皇太极必将趁势反击,将反对他的人一网打尽,打造属于皇太极的铁桶江山,这样就算留着多尔衮也没有什么作为了,一个光杆司令能把一个手握军政大权的君王怎么样呢?
彭韶华这一次可是舍命陪君子了,若不是魏学前来,他可是不敢将自己的前途命运赌上,不但答应了魏学的要求,还要求联名。这可不是分功劳
,若奏折所言是事实,那还正有点分功劳地嫌疑,但随意揣测的奏折呈递上去。所承担的风险可是不小,彭韶华完全没有必要在上面署上自己的名字,而帮一个忙用军队的途径传递一份奏折上去虽然有违规矩,但也算不上什么大过。魏学对此可是感不已,这样一来虽然不会显得太怪异,而且有了彭韶华的署名。通过军队途径呈送军机阁自然也名正言顺了多了。但魏学署名第一位。这必然又会让人觉得怪异,自然也就会引起军机阁几位阁臣的重视了。
河间离京师太近了。快马一天就能送到,因此当军机阁接到河间府发来的紧急奏报,还以为是河间府发生了煽动民造反,直隶之地一直未闻民之事,怎么会突然发生在河间呢?
拿着上面写着“紧急”字样的公文袋子,接受公文的少校军机⼲事不敢有丝毫地怠慢,一夹河间府紧急公文袋,迅速的起立,冲着军机阁总理大臣孙承宗的办公室跑了过去。
一般的公文直接呈报给区军自行处理,而向这种紧急地还越级上报的公文可直接呈送给孙承宗,非常时期,非常做法。
孙承宗正在阅读各区军呈报的裁军的呈报,忽然一声急促地声音从门外响起。
“老大人,河间府紧急军报,是一级红⾊紧急越级呈报!”
大明新规定,军情呈报分为红⻩蓝三个等级,每个颜⾊又分三个等级,一级红⾊是最紧急的呈报,在一定的情况下,可越级直接呈报军机阁,当然这样地级别也就只有军分区少将级别地将领才有这个权力,这可是彭韶华第一使用这种一级红⾊紧急呈报,还是越级呈报,可谓是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拿进来!”孙承宗威严地声音响起。
少校⼲事推开门,迅速的给孙承宗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将红⾊地紧急公文袋双手呈递了过去。
孙承宗接过公文袋,迅速的用刀挑开了锡封,菗出了里面的魏学与彭韶华联署的奏折。
还没看到一半,孙承宗便怒火迸发,啪的一声将奏折摔在书案上,大声骂道:“胡闹,简直就是儿戏,这样的揣测之词居然用一级红⾊呈报上报给军机阁,这个彭韶华,还有魏学是不是在那朝廷法度当儿戏呀!”
少校⼲事可没见孙承宗发过这么大的火,下意识的朝门口退了几步,眼神怯怯的看着怒发冲冠的老大人。
大概是办公室的隔音太差,孙承宗这一声将隔壁的熊廷弼和张国维都惊动了,两人一同进来,看到了怒气的孙承宗。
“老大人,何故发这么大火?”张国维上前満脸堆笑问道。
“国公大人,你自己看看?”孙承宗气愤的指着书案上的奏折。
“一级红⾊军情紧急呈报?”张国维惊了一声道。
张国维也只看了一半,脸⾊也陡然变了,变的有些苦笑不得。
熊廷弼凑过去一看,顿时脸⾊也变的铁青起来。
军机阁三位巨头齐聚,哪有那少校⼲事的立⾜之地,赶紧的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将门给搭上。
“老大人,国公,他们两位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把自己的前途命运都给赌上了,这件事该如何处理?”熊廷弼首先开口道,魏学可是魏大中的儿子,当年魏大中也曾倾力营救过自己,虽然没有成功,但这份恩德在的,虽然气愤魏学不分轻重的做法,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故人之子就这么前途尽毁。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觉得即使他们的推测是错的,孝义县发生的事情朝廷也不能不管,这分明是草菅人命嘛!”张国维沉思片刻道。
“可这也不该我们管,內阁那边总嫌我们军机阁管的太宽了,这一次若是我们揷手地方政务的话,恐怕又要惹来非议。”孙承宗道。
“老大人这话有些言不由衷了吧,虽然地方政务我们不应该产于,可若那人真的是多尔衮的话,那是敌将,与敌将作战,不归我们军机阁管归谁管?”张国维嘿嘿一笑道。
“别打岔,这两小子算是给老夫我出了一个大难题,也给朝廷出了一个大难题,哎!”孙承宗闭目思索了一会儿,拉长声音叹道。
“就目前的后金的局势,一个死了的多尔衮比一个活着的多尔衮要好的多。”张国维认真的想了一下道。
“一旦多尔衮还活着的消息传到后金,那么皇太极就可以立刻咸鱼翻⾝,多尔衮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权势,势必与皇太极同一条阵线上,虽然面和心不和,但多尔衮没得选择,前提是多尔衮能活着回到后金。”孙承宗道。
“如果我们确认多尔衮还活着的话,那么最要紧的是什么呢?”孙承宗抬眼一问道。
“绝对不能让他死在大明!”张国维悚然一惊道。
“不错,多尔衮一旦死在大明,大明就觉脫不过⼲系,同时皇太极也可借助多尔衮死在大明而翻⾝脫困,到时候后金必将更加仇恨大明,两国势必要有一战,但是在这时候,大明还不是对外开战的好时候。”熊廷弼分析道,这些⽇子,他的战略大局观可是有了不小的进步。
“所以,如果这两小子的奏折的猜测的真的,这个时候可就是把我们往火上烤,多尔衮不可能自己怈露⾝份,这一点是肯定的,因为他⾝在局中,又不了解后金局势,因此他是不敢轻易的表露⾝份。”张国维分析道。
“不管是真是假,这件事都只能暗地里进行调查。”孙承宗手指轻轻的敲叩书案道。
“这么说,老大人是相信他们…”熊廷弼道。
“不,我并不是相信他们的猜测,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就算老夫我不相信,也不能不查,这两小子可真是会唬人,不过眼下是风声鹤唳,国內也是暗流涌动,多警惕一些对我们没有坏事。”孙承宗道。
“那皇上那边?”张国维迟疑道。
“暂时先不报,等调查的结果出来再说。”孙承宗直接道。
“这么大的事情,若隐瞒不报,万一⽇后皇上怪罪下来,那我们?”张国维担心道。
“出了事,老夫一力承担!”孙承宗大声道“只是今天的事情希望两位暂时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张国维和熊廷弼都应了下来,不过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忧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