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彩金
郑和答应了,这件事即能安抚军中那些暗涌的不甘之心,也没有任何说不过去的地方,毕竟这是当地的风俗,民间有什么争端就会相约一场竹会来解决,就像签生死状一样,哪方的生死都与人无忧。⾼闯是个野难驯的人,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胜了,什么都好说,败了,他也不配自己的一番栽培。
郑和同意了,西王也不敢不答应。他在和东王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占领了东王的领地,于是手下就得意洋洋起来,结果不知天⾼地厚的惹了最不该惹的人,让他以一王之尊,却不得不低声下气来请求原谅。幸好在他的恳求之下,天朝不仅没有动武,连赔偿金也免了,还让他搭上了这么个靠山。
他解决了最大的问题,一场小小的竹会就没什么了不起了。再说,他虽然惧怕天朝的武力,可却自信本国人的竹之技,到时候自己的手下赢了,他就卖对方一个面子,那么大明天朝这个靠山他就会倚得更牢了。
既然双方都同意,于是竹会定在了第二天清晨时分举行。头天晚上,⾼闯正和光军等人说起竹会的事,小蝙蝠就风风火火跑来说公主要召见他。她穿的是小太监的⾐服,一进舱就见一屋子的男人,窘得小脸通红,⾼闯只得快速带她离开,免得她一直屏气,昏倒了还要⿇烦他背。
“我――本宮命令你不许去竹会。”公主命令道,不过眼睛转来转去的不和⾼闯对视,让⾼闯觉得奇怪。这是位被宠坏了的公主,从前也是无法无天的,最近却突然娇羞起来,有了些少女的可人劲儿。
“公主能说个原由吗?”⾼闯歪着头笑,见公主瞄了他一眼,眼神又迅速移开,可爱的脸蛋儿泛起一层微红,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小丫头看上自己了。他对此并不介意,虽然被公主看上很満⾜虚荣心,但他也明⽩这不过是他现代人的气质让这小丫头一时恋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那是人家的武功,你――你不擅长,去了不是送死?”
“我死了,我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就归你了吗?你不⾼兴吗?”
“我不想你死!”公主冲口而出,随即又扭捏起来“我是说,你要为我⽗皇效力,你的命――是我⽗皇的,不能随便死。”
“谁说我要死,我是去赚那六万两⻩金,等回到金陵,娶上十个老婆,盖上一大片瓦房。”⾼闯知道这公主是个直肠子,又见她担心自己,有点感动,于是哄她道:“你也知道,我前半辈子四处走,这种竹功早就学会了,不然我怎么敢直接挑战,因为我知道我是准赢的。明天公主去观看表演吗?这种竹会,会敲着鼓进行,有点像唱戏。双方武士要裸着⾝体,只在间围上耝布。”
他说得言之凿凿,又比划了半天他临时现编的竹招式,哄得公主信以为真,以为他明天必胜,満腔的担心变成了好奇,开始琢磨怎样磨着郑和,明天让她下船。看着公主变得开心起来的笑容,⾼闯也很⾼兴,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柔情,希望这个小女孩子慢慢不再恋他,而做个真正快乐的公主。
公主一⾼兴就忘记了涩羞,拉着⾼闯聊了个不亦乐乎,直到朱允文拉着⾼闯来了另一番关怀。这让⾼闯极不适应,他一个人努力求生惯了,现在这么多人关心他,他不知道是⾼兴还是紧张,何况关心他的还是一位正宗的公主和一位曾经的皇帝,当然还有一位冠群芳的花魁。
这大美妞就聪明多了,躲在船舱的道甬里等,当⾼闯黑灯瞎火的走过去,就闻到一阵香风撞到他怀里。
“云大姐小,不用这么亲热吧。”他略推开云想⾐娇软的⾝子,不明⽩她这样的清倌人怎么会那么多引勾男人的手段。他的买舂计划一直没有机会实现,⾝体早就处于渴饥状态,依着他的心意,现在就做了云想⾐的恩客。可是他明天要赴那场以命相搏的竹会,今天晚上可要保存体力。
“我算明⽩⾼大人您前些⽇子为什么一直往集市上跑,每天和人打听哪里有竹会了,原来你早就打好了主意。”云想⾐向后退了两步,轻笑着说:“小女子从没见过⾼大人这样的男人,有情有意,对死去的兄弟也义气十⾜,而且还这样有计较。”
是吗?这是说他吗?怎么听着像说圣人!
“小妞,你自以为见识过很多男人,可其实只是一种,就是逛窑子的男人。这世界上你没见过的人可多了。”
“什么窑子?说的好难听。”舷窗外的月光照在云想⾐的脸上,映得她美不可方物,看得⾼闯咽了一下口⽔,心想在现代绝不会放过这样的美人,可惜这次古代之行和执行任务差不多,不能招惹事非。
“我还有一句没夸您⾼大人呢!您可真是个舍命不舍财的殷实人,可是钱多了要有机会花才行。”云想⾐细蹙着秀气的眉道。
⾼闯一瞬间就明⽩了,这个大美妞是和六公主一样担心他的安危才拦住他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是感动于那么多人关心他,又是奇怪为什么她们都以为他会输,会死在这场竹会上呢?难道他千锤百炼的现代⾝体,打不过一个古代的爪哇人?他的⾝体不仅比那个爪哇人強壮灵活好多倍,就是竹的招式他也研究了好多天,让小老虎牙和小星陪着他练了好多回。没错,他是个爱冒险的人,可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拿了钱会赎你的。”⾼闯开玩笑道:“啊,我忘记了,你能自赎自⾝。那给你点好玩的吧,你知道吗?参加竹会的男人都是**的,只用耝布围在间,如果明天你去观战,我会把爪哇人的护割下,让你看看他庇股上有没有痘痘。”
云想⾐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金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啊,我最爱⻩金,当然珍珠玛瑙、翡翠珠宝什么的我也爱。”⾼闯凑进云想⾐“重要的是,我有命拿也有命花,不用担心。”
看着他自信的目光,云想⾐突然放下心来,轻哼了一声道:“谁担心你,⾼大人多虑了。”说完施施然离开了,只留下香风在道甬中弥漫着。
⾼闯站了一会儿,心想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就剩下花想容一个了,可他实在解释累了。没想到一路上没碰到花想容阻截他,但回到舱房却看到桌子上摆着一个食盒,食盒边坐着神态暧昧的光军。
“容记书官让我捎个话给你,再添十两,每个人就有三百五十三两。”
⾼闯这一晚上一直在感动于周围人的关心,可是哪回也没有这回让他的心这么软化。花想容明⽩他非要那六万两⻩金的目的,是为了给那一百七十个死难兄弟的家人,不是因为贪婪。
朝廷当然会有救济,而且郑和已经代天子追封这一百七十人以官爵,可是这些人都是上有⽗⺟、下有子儿女的人,给什么救济、追封什么官爵也没有⻩金来得实在,让他们的家人以后生活的好点。他⾼闯一直在为自己的财富而奋斗,可这回,他为的不是自己。
还有,噤区的伙食自然与普通舱的不同,因为他明天要去战斗,花想容竟然把自己的精致饮食送给他吃,明知道他是八匹马拉不回来的子,于是⼲脆用实际行动支持他,没想到这女人还真善解人意,而他是绝不会让她失望的。
竹会举行的地点是⾼闯选的,就在离明军墓地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他想用爪哇人的狗头来祭奠死难兄弟亡灵。这场竹会双方的最⾼统帅都参加了,当然周闻大人在⾼闯的提醒下,对全安也做了认真的准备,因为据见多识广的⾼大人所言,爪哇人惯会背信弃义,所以不得不防。
郑和自持⾝份,到达会场的时间较晚,所以⾼闯进场时,那个爪哇军官已经准备好了。两人的目光一对,⾼闯眼里的淡然和镇定,让那个爪哇人有些心慌。本来他有些自信,甚至有些窃喜,因为他是一个打竹的⾼手,他料定对方赢不了他。虽然他打听过和他手的人是那天闯⼊战阵的⾼大武官,那个杀起人来凶悍无比、令人胆寒的人。
可是这一刻,看到对手的神态,那平静下的杀气,他忽然感觉浑⾝很冷,似乎对方这一眼就把他锁定了,他再也逃不开一样。
繁杂的仪式,双方的寒暄,⾼闯静静地等待着,偶尔瞄对方亠眼,就见那爪哇人正在热⾝,但怎么看怎么像不安,心里更是自信。他杀过人,但这样表演一样的杀人法,他从来没有经历过。
鼓声响起,⾼闯大步走⼊场內,略向侧一瞄,看到六公主、朱允文,云想⾐和他们的侍从全到了,唯独不见了花想容。她是相信自己必胜,还是不敢来看?⾼闯想着,脸上露出了微笑。
可这微笑在对方眼里是一种轻蔑和冷酷,恐惧和羞辱起了他的凶,随着一阵突然強起来的鼓点,他举起竹向⾼闯刺来。
啪的一声,⾼闯手中的竹挡住了这一击,爪哇人只觉得手中一震,竹差点脫手,一抬头就见到⾼闯眼中冷酷的杀意,心中一凛,就见⾼闯的竹顺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