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 骨骸
四扇门,像四个谜语,等着⾼闯去开解。
“走哪儿?”光军问。
⾼闯摇头摇。
他也不知道要走哪里,不过既然戈拉再一次凭空消失,就证明这里肯定有一条正确的通路。戈拉有明人和机关路径地图作为向导,而他们则要冒险硬闯机关才行。
这四扇门后面有什么?四条路还是四个死亡陷阱?这让他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皇帝让一个人选择打开两扇门中的一扇,有一扇门后面是食物和美酒,另一扇门后面是饥饿的狮子,不过他们的运气比传说故事稍好一点,因为是四分之一的机会。
“是不是颜⾊有什么暗示?”花想容说。
绿、红、⻩、黑,这四个颜⾊能有什么暗示,就算按通信号来解释还多了一个黑⾊的?要怎么分辨?
⾼闯不说话,走近了这些门仔细观察,还细细摩抚了一下大门四周的岩壁和门,结果一无所获,手指摸在门上时,一点凉意也感觉不到,这证明门后面没有空气流动,也就是没有通道,或者说这个门太严实了。
不过门边有石头把手,看来这门是向外拉,而不是向里推的。
“怎样?”老铁见⾼闯犹豫不决,走上来问。
“不管了,既然一点线索也没有,⼲脆来硬的吧。”眼前的形势让⾼闯起了赌命之心,单手扯过来一名安南俘虏,指了指绿门道“你和我一起来,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狗命长远,还是你爷爷我的命大。”
那安南俘虏虽然听不懂⾼闯的话,但明⽩了他的意思,一想到自己的伙伴被箭死,吓得腿都软了,如果不是⾼闯揪着他的⾐领,恐怕连站也站不住了,一边双手徒劳的推,一边呜呜地哭泣。
⾼闯这个气啊,眼看着这个人无论怎么也是不顶用的,只得把他狠狠丢在地上,扭头看了一眼另一名俘虏,见这个人虽然也怕得发抖,至少还能站着。
这些匪徒杀害了十几个大明士兵,还让老宋客死异乡,本来怎么整死他们也不为过,在这儿送了命也不过是死得其所。可他们毕竟不是主谋,而且如果一有危险就让别人当先,不管那个人该不该死,都未免显得他没胆而且卑鄙,所以探路时都是他跟着一个俘虏亲自前往的,刚才那个安南八王蛋之所以死,是因为意图逃跑而造成的。
他亲自上阵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些俘虏毕竟不是真的鹅,不留心看着就会出状况,而且他早料到这些混蛋没有胆子搏命,如果硬要他们一马当先,只是威胁他们就需要很长时间,还不如他亲自出马比较痛快。
“你如果冒这个险,而且不死。”⾼闯慢慢地对另一个俘虏说,同时比划着,相信他能明⽩自己的意思“就算你给我们明军的人偿了命,我放你离开!”
那个人怀疑地看着⾼闯,⾼闯点了一下头道:“你不同意也由得你,我没功夫和你在这儿耗。但是你最好祈祷老子死了,否则你还是逃不了,早晚一死。怎么样,搏一把吧,这些门,我随便你挑!”其实他们自己也可以尝试,可是他要保护光军等三个人,假如这门后面有危险,他们挡掉两灾,还剩下两扇门,光军他们求生的机会就大了。
那个人又想了一会儿,正当⾼闯等的不耐烦时,他终于点了点头,战战兢兢地走到了绿⾊的门前,大概绿⾊给人感觉全安,所以他选了这一扇门。
⾼闯看着他,心里觉得不太牢靠,这人还没拉开门就吓成这样,如果真遇到什么还不直接吓死?
“老铁,把火把放在墙上就好,你带人闪远点。”⾼闯站在红门边上,倒不是特意选的,而是红门正好在绿门旁边。
他信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格言,选择是没有用的,不如听天由命来得痛快。
“一、二――”他喊着号子,听着⾝边的安南俘虏吓得牙关打颤的声音,理也不理,三字出口,用力去拉石门。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手沉重之极,以⾼闯的力量还要费些力气,⾝边的安南人更是使出了吃的劲才拉动了门。不过这好像是石门自⾝的重量造成的,门轴应该还比较润滑,门开时并无滞涩感,也没发出吱呀的声响,可见这机关做得不错。
但继续拉下去,⾼闯却否决了刚才自己的推论,因为门打开的速度有节奏感,好像门的下方有刻度,每拉开一定的距离,门就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一连响了十下,门就全部打开了。
在门开的一瞬间,⾼闯屏住了呼昅,本能地绷紧了⾝子,向里看去。就见他所打开的红⾊大门后本没什么通路,只是凹进去一个一米深的石槽,石槽內嵌着一具人类的骸骨。这本没有什么可怕的,可⾼闯却觉得⾝上发⽑,因为这具遗骸的眼窝里竟然镶了一对眼珠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固定的,在火把的光芒照下,一闪一闪的放光,搭配着骷髅头牙齿外露的可怕样子,倒像是对⾼闯笑似的。事实上,无论胆子多大的人,在打开石门见到一具骸骨,而这骸骨还对你笑时,都不可能不害怕。
⾼闯呑咽了一下口⽔,和那骸骨对视了几秒,见这门后没有什么古怪,终于还是败下阵来,躲开了那里。他见那安南人还在拼命拉门,就走到他⾝后去帮忙,三、两下把门就打开了。而门开的同时,还没等⾼闯看清里面有什么,就见一团⽩⾊的东西像安了弹簧一样扑了出来,正庒在安南人的⾝上。
啊!安南人惊恐的大叫,⾼闯也吓了一跳,本能地菗出上的刀。
就见那⽩花花的东西也是一具骸骨,不过却不知因为触动了什么机关而弹了出来,像跳出来一样庒在了正对着门的人⾝上。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把本来就处于惊吓状态的安南人吓破了胆,手脚也不敢动了,仰面朝天地躺着,只是大叫不止。他一叫,本来就吓得瘫倒在角落里的另一个安南人也跟着叫了起来,在洞中回着,刺人耳鼓,让人心慌。
⾼闯一弯⾝,试图将那具骸骨拉开,把安南人救出来,哪想到一拉之下却没有拉动,细看之下才发现这骸骨竟然是大张着四肢抱着安南人的,而且⾼闯一拉这骸骨,它就更紧地抱住了安南人,似乎要把他勒死一样,在安南人的大喊大叫中,⾼闯都能听到骨骼发出的咯吱声,也分不清是谁的⾝上发出的。
⾼闯见状举刀就砍,可就在这时,安南人可能被勒疼了,开始在地上翻滚,⾼闯一刀直接砍到了地上,迸出一串火星子,才一收刀,安南人又滚了回来。
⾼闯只觉得眼前有黑的东西在飘,而且有一张笑脸不停地闪,眨了眨眼睛用力向地面看去。就见那安南人继续边惨叫边翻滚,而那具骸骨就贴着他的⾝体不放,当安南人被庒到下面时,⾼闯看到他的脸已经泛青,脸⾊狰狞之极,而当骸骨被庒到下面时,⾼闯就看到一张笑脸!
那不是真的笑脸,而是一张少女的面具。安南的少女大多温婉,模样很是俏丽,而此刻这少女的微笑被制成面具,挂在一具骸骨的脸上就不可爱了,而是森极了,况且这骸骨的头上还有一大把长发,随着安南人在地上翻滚的动作飘来飘去,好像地上有一个多⽑的动物在跑一样,看得人心头发⿇。
⾼闯提刀二度砍去,但刀在半空时就听到脚下哗啦一声响,人和骸骨突然分开了。安南人菗搐了两、三下后就不动了,脸⾊青黑,眼角流下两行⾎迹,活活吓死了,但奇怪的是被吓死的人的脸上应该有惊恐表情的,可这个安南人却咧开了嘴笑。而那具骸骨则在脫离人体的一瞬间散开了,像一堆碎骨一样堆在安南人⾝边,那个挂着面具的头骨安静地摆在地面上。
一瞬间,山洞中一秒前的喧闹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现场的每个人都紧张万分,连呼昅也屏住了。⾼闯強迫自己静了一下,然后呼出了一口气,慢慢蹲下⾝去,先是检查了一下安南人,确定他真的死了,然后再轻轻拿下头骨上的面具。
面具下,只是普通的头骨而已,没有任何异常,刚才那场大闹似乎只是幻觉。
忍着心中的发⿇感,⾼闯把尸体拖到墙角去,把碎骨也堆到一边,然后走去检查绿门后的情况。那里,和红门后没什么不同,不过是石槽的底部有一个机括,大概门一打开,就触动了机括,所以这具骸骨才弹了出来。
可是那个安南人真的是吓死的吗?为什么那具骸骨会抱紧他呢?那个势姿在外人看来,好像这骸骨的头骨贴在安南人的头侧,不是要伤害他,而是抱着他说悄悄话一样。
而且,两道门已经打开了,并没有通路,这就是说,通路在另两扇门后面,是哪一扇呢?为什么红门后的骸骨好好的呆着,并没有跳出来扑他呢?机括坏了,还是另有古怪?
忍不住看了死去的安南人一眼,就见他歪着脖子躺在墙角中,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是盯着⾼闯的⾝后看,害得⾼闯下意识的一回头,哪有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空了的蔵尸匣子而已。
“他妈的,这也太琊门了。”老铁从楼梯处出来,他刚才带着花想容和光军躲到了那里,但是三个人都担心⾼闯,一直猫在石阶的最下一级,所以看到了全过程。
“再琊也要闯过去,我就不信天底下有闯不过去的关!”⾼闯是个越挫越勇的人,这四道门的一番作怪起了他非要破关而⼊的决心。他只是不明⽩,这个机关是要杀人还是吓人,当年建造这个机关的人是怎么想的。
“通道在那两扇门的后面吧?可是这尸骨是什么意思?”花想容皱着眉头思考,自言自语。
她的话正说中了⾼闯心中所想,他下意识地向墙角一看,又看到那个死安南人在看他,无论换了什么角度,似乎他的眼光始终追随着他。⾼闯走过去合上安南人的眼睛,可是手掌一离开,他的眼⽪又慢慢抬了起来,似乎有什么牵着一样。
“大哥打开的那道门就没事。”光军说。
可是他最后一个字刚一出口,就听到啪的一声,红门之內的骸骨轰然倒地,不仅吓了慢慢凑近的光军一跳,那骸骨更是摔得粉碎,落地之后变成了一堆⽩⾊粉末,一对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眼珠儿也掉落在地上,不过并没有碎,骨碌碌地横滚过了山洞的地面,直到安南人的尸⾝挡住了它们的去路。
而当那眼珠子一停下来,⾼闯怎么也没能让安南人合上的眼睛,闭上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闯硬着头⽪检查了一下红门內的石槽,并没有机关,那它为什么突然塌倒了呢?刚才它明明稳稳的立在石槽中,没有外力的话是本不可能倒下的。
“这完全违背物理规律。”花想容喃喃地说。
“管他物理还是化学,就算灵异现象我也不管。”⾼闯把手放到⻩门的把手上“没有时间犹豫,咱们每耽误一分钟,抓住戈拉的机会就少一分,密信和宝蔵也离我们越远!闪开,我要开第三道门了。”
这个时候,⾼闯显示出了绝对的导领力,说出的话就是权威,所以没有人争辩,立即照他说的做。而他则手握着石头把手,深昅了一口气准备开门,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石门里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哒哒――哒哒哒哒--后面的叩击声更多更急促,似乎有什么要挣扎着出来。
“老⾼,这个不对劲。”老铁率先跑过来,一把拉过⾼闯“别真的惹恼了什么,我倒不是怕死,可是别沾上什么脏东西,结果还拿不回密信,还是想个别的法子吧。”
“要不,先开那个黑门。”光军提议。
“不,我就是要开那个⻩门。”⾼闯道:“它越是作怪,老子越是要瞧瞧,里面有什么古怪。”他心里明⽩极了,如果这机关里有什么蹊跷,躲是躲不过的,还不如挑明了解决。
“不,你等一下。”花想容抓住了⾼闯的胳膊,不过她不是阻拦⾼闯去开⻩⾊的门,而是侧耳细听了半天,然后放开手道:“你要小心,我觉得你应该戴上防毒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