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提审(下)
“真的就把人丢下海吗?”朱棣一直是威严而冷漠的王者态度,此刻突然问了一个这样人化的问题,听得⾼闯不自噤的抬起头来。就见朱棣冷电一样的目光中含了一些矇眬之⾊,似乎对⾼闯所说的事非常向往,让⾼闯突然想起他那天在冷宮中所说的话。
或者他真是个喜呆在场战上的人,戎马一生也许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回皇上,是这样的。”见朱棣那丝感情外怈的神态只持续了一秒,立即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闯恭敬地答道:“不是因为船上的人狠毒,或者是怕⿇烦,才不肯给故去的人留下尸骨,而是必须这样做。一来,在外海行船一呆就是好长时间,海上嘲,尸体不能久放,否则就会腐烂,那样不仅是味道不好,更重要的是怕由此而生的瘟疫,感染上全船人。二来,走船的人都相信,人们从大海中索取物品,也要献给大海相同的回报。人们吃鱼,那么人死后也要让鱼吃人,生命就应该是这样循环不止的。”
“嗯,有理。”朱棣点了点头,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不说话,郑和与⾼闯也不敢说话,大殿上寂静了半晌后他才突然问:“你是从哪里逃的船,又是怎么回到我大明的?”
“回皇上,草民是在満刺加逃离的那艘海盗船,在那里搭了一条到暹罗的商船,然后一路专门捡山野古道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冤枉路,这才回到大明来。”
关于如何回到大明,⾼闯也事先想好了说词。他在现代打捞沉船的地点是在马六甲海峡,所以他对那里比较悉,也知道马六甲古称満刺加,还知道泰国古称暹罗,但却不知道古代的航线,所以才说自己是从陆路回来的,至于从泰国回国还要经过哪些家国,在这个时代私自穿越国境算犯什么样的罪,他上学时的历史和地理都鲜少及过格,目前实在编不圆了。
假如朱棣要问这一路上他的所见,他就只好把他道听途说的东西讲一讲,反正估计朱棣和郑和对此也不是十分清楚。好在朱棣并没有问,只是示意了一下郑和,让他代问下去,显然这一君一臣早就合计好了,就等⾼闯回答而已。
“你又为什么混⼊船厂工作呢?又怎么跑进了皇宮?”
“我来到大明后,第一就是想见识一下我大明的皇城,所以一路回了金陵。前些⽇子我一到这里,就听坊间的百姓都在谈论皇上派郑大人出使四海的事,当时我就非常想加⼊船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海上,早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回到陆地上还真不习惯,再说,我也想为大明,为皇上出一份力,也看看我大明的威武之师如何让那些野蛮小国臣服。皇上此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草民虽是一介小民,却也想见证这么伟大的时刻。只是我没有门路,郑大人招募人员的事宜也完成了,所以一直没有机会。此时正值船厂招工,草民盘用尽,也没有其他办法,就去当了更夫,想等郑大人出现,然后寻找机会,可是草民职位太低,郑大人巡视船厂时,我本靠不了前。那天晚上,我异想天开地跑到皇城边转悠,想去拦郑大人的轿,没想到看到一个黑⾐人墙翻进⼊了皇城。当时草民一时糊涂,也跟着墙翻而⼊,一心想帮皇上抓到坏人,皇上一⾼兴,就赐我可以随郑大人出海了。”
“哦?我大明皇城的墙原来是这般好翻的,看来要重建一座皇宮才行。”朱棣缓缓地说,也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
“皇上,草民小时候跟着杂技班子,很会爬墙,⾝上又恰巧带着绳子和打更时防⾝用的一个铁爪。只是草民进了皇城,跟丢了那个人,又在此时想起此罪会杀头,害怕之下就闯一气,结果被侍卫大人误以为是刺客,可草民真的不是啊,皇上明鉴。”
“你的墙翻之物呢?”郑和问。
“侍卫大人跟得紧,我一怕,顺着城墙扔到宮外了。”
“你可知冷宮中的人是谁?”
“不知道。”⾼闯硬着头⽪说瞎话,只觉得要累死了。他不擅长撒谎,为了对付这次审问,他一直编故事,现在有了点心力瘁之感,恨不得要杀要剐,朱棣给他个痛快的。
“你知道又如何?”朱棣冷哼一声,语气无比強势“朕能令你忘记得一⼲二净。”
⾼闯完全回不上话,所以本也不说,只等着朱棣和郑和这两个人给他这一番表演打分。
“三宝,着人带他下去,你留下,朕还有事吩咐你做。”
⾼闯心想,你这算怎么回事,要死要活,倒是给个准信啊!可这里哪轮得到他说话,片刻他即被一位年青的武将带回了大牢,累得像打了一场仗似的,但他感觉他可能过关了。
而在皇宮里,朱棣正问起郑和有没有人到大牢里看过⾼闯的事。郑和只说了云想⾐和调查到的⾼闯底细,以及和张光军的关系,其他的事只字未提。之后他毕恭毕敬地问朱埭:“皇上觉得⾼闯的话有几分可信呢?”
朱棣沉昑了一下,淡淡地道:“没有明显的错处,但只要略查一下,便漏洞百出。不过,虽然不知道他闯⼊皇宮意何为,但他确不是建文余,跑到允文那里去,必是无意之举。”
“臣倒以为,⾼闯想随臣出海一事,其意甚诚。”郑和道:“他回答其他问题时四平八稳,唯独提起出海的事情,语气明显不同,热切了许多。所以臣想,他说是为了要⼊船队而铤而走险,倒有十分是真。”
朱棣轻轻“嗯”了一声道:“这是个胆大、聪明、知道进退之人,依你看,可用否?”
“回皇上,可用。”郑和认真地说:“臣自承圣意,准备出使四海一事以来,任何于此举有用之人,臣都网罗了起来。正如⾼闯所言,圣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之前也没有经验可循,臣以为,所有堪用之材都要善加利用。何况,此人对海上的学识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丰富,对于⽔军的建制又有独到的见解,就算是纸上谈兵,也使臣获益匪浅。杀之――可惜。”
朱棣沉昑了半晌道:“那就先用吧。”
郑和暗舒了一口气,终于确定⾼闯的小命无忧了,立即跪下道:“皇上不必忧虑,臣可对他再做试探,而且臣有一计,可安保既能用得上此人,还不会惹来⿇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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