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 走还是留(大结局)
“地宮中的东西,阿斯取出来后,全送到船上来了。他说那是你找到的,应该归你所有。他是沙漠中人,只要⽔和自由,而你解破了亡灵诅咒,咱们明军帮霍尔姆兹人除了鲁图这个大患,所以一切全是咱们应得的。”花想容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这下你开心了,那些宝贝整整装了一船,船也是伊尔汗王赠送的。但是你这个样子是不能动的,小弓说你伤后过力,损了经脉,要休养好几个月,大概回到金陵才会完全康复,中途再出问题的话,只怕会一辈子落下病,所以…你不要再想谋诡计沉船了好吗?”
“怕我死吗?”⾼闯调笑了一句,没想到花想容的泪⽔夺眶而出,比他那天的昏厥来得还快。他怕她甩手而去,急忙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其实匡医生⽗女的医术极⾼,他的⾝体只是无力,并没有疼痛。
“已经两回了。”花想容怕⾼闯的伤口再度裂开,不敢挣扎,被⾼闯拉得俯下⾝去,几乎是趴在他⾝上了,又气又急的泪⽔一滴滴落在他的脸上“上回是差点被一箭死,这回肚子上有那么大伤口还去救我,不能派个士兵吗?如果你为此死了,你要我怎么办?”
“当然不行了,我的老婆我自己救。”⾼闯嬉⽪笑脸“我可是个醋坛子,别的男人不能碰你一下。”
“谁是你老婆,我还没有答应!”
“咱不带这样的,还反悔!那天我死过去前,明明听你说什么都答应我的。”⾼闯**地看了花想容一眼:“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以后拼命时都带着你,为了你,我死赖活挨也会保着小命,行了吧?不过…既然你什么都答应我了。现在先亲个嘴,然后我们亲热亲热吧,我好久没有碰你了,想得不得了。”
花想容脸孔涨红,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脫,严重怀疑这个男人不是纯正的人类。伤得这么重了,居然还有⾊心,而且趣兴浓厚。
两人就这样,一个戏调,一个害羞。这场意外之灾的恶劣后果和感情考验的不确定瞬间烟消云散了。⾼闯算计了一下,估计回到大明后。他和张辉及那几个西蔵人约定地回现代时间差不多快到了,那是他即将离开的时刻,他现在只要安静的等待就行。
这一趟,他收获很大,不仅是财富,还有他亲自经历的这场服征和传播之旅。他目睹了国中最強盛时期对世界的影响,大华中的荣耀和光荣,那让他热⾎澎湃的民族自尊和自豪感时时鼓在他心中。
当然,他还收获了最珍贵的感情。
然而他想平静渡过这段时光的愿望本没有实现,在他醒来的第二天,船队就出事了。本来按照船队的计划,回程的时候除了补充给养,是不会在任何港口停留地,也不拜会任何家国,但船队还未出阿拉伯海,船队中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死人。
开始时,⾼闯还以为是坏死病或者奇怪的热带疾病,但后来光军带来的消息是说,随队的医生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本不是那么回事。但还是有人不断的死去。不是成批地死人,而是一个一个的,没有任何征兆的,忽然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而且,死亡的时间有⽩天、有晚上。
一连九个年轻的士兵丧命,船上的士兵和⽔手开始恐慌。声称一定是有恶鬼在船上游。
“那些去世的人。生前没有染病的迹象吗?”花想容问,整个人偏坐在⾼闯⾝后,扶着他。其实⾼闯本没有那么虚弱,但非常喜装虚弱,以博得花想容的温柔爱怜。
“没有啊,容姐姐,我爹的医术可是⾼明得很,我可也是女神农呢,不会看错。”小弓说。
自从光军英勇救美后,小弓不再避嫌,天天和光军呆在一起,好在船队回程时没有什么特殊任务要执行,大家都很闲在,倒也没人反应光军违反军规。
“我不是怀疑匡神医的医术啦。”花想容忙道“可是这也太奇怪了。你说呢?⾼闯。”
这回⾼闯很严肃正经,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皱着眉头问:“真的没有任何征兆吗?这些士兵生前没有说过什么吗?”
光军摇头摇“我仔细打听过了,真的没出过什么与众不同的事,都是轮调守船的弟兄,他们头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所以,老兵们都说是以前这里沉过不少船,一定是⽔鬼索命,大家都去找智光大师写‘佛’字符,带在⾝上。”
“都是轮值到哪条艘船后出的事?”
光军被问愣了,心里蓦地一紧,也想到了那种可能,目瞪口呆的看着⾼闯,半晌后才说:“难道没…杀死?”他看看⾼闯的肚子,这下差点扎死他大哥,竟然还…
“肯定是死了,这点没有疑问。但是难保没残留点什么,人可是有三魂七魄的,也不知道霍尔木兹人是不是和咱们大明的人一样。”⾼闯说得蛮不在乎。
光军脸⾊变了又变,咬牙道:“大哥等着,我这就去查。”说着拉上小弓就走。
“到底什么事?”门一关上,花想容就急着问。
⾼闯本不想告诉她,怕把她吓到。她听光军讲起他被恶灵附体的事时,就紧张得不得了,他不想她再受惊了,可是他答应过不隐瞒她任何事,只好实话实说。
“这是有关于那个绿洲地。”⾼闯尽量说得轻描淡写“我们初到地宮时,那个小兵被不知什么东西控制了意识,曾经说过,不能带走地宮中的一草一木,否则会永无宁⽇。不过你也别担心,我觉得那是吓唬人的,就算真有这事,我们船队有那么多⾼僧法师,也不会怕他。”
花想容惊得连嘴也合不上。一草一木?他们带走的何止一草一木,那是満満一船的金银财宝!
“要不?咱们不要了。沉掉。”她迟疑地说。
这话,让⾼闯混沌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光芒。整个人都清醒了好多。对啊,不管那船上是不是闹鬼,只要赖在那个恶灵⾝上,这船就可以沉了,他回到现代后再打捞出来。
他本就不怕那个恶灵,六百年前不怕,而且还杀掉了他…说是杀掉一大半也行,六百年后他还会怕它吗?问题是它又杀伤了这么多人命,不能轻易饶恕,但它这么一闹,也确实解决了他的一些棘手问题。
因为答应了花想容不动,他就没有再去打沉船的主意。但他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些从地宮中弄出来的东西,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怎么会放过?顺手把那恶灵的残留意识打⼊深海,让沧海桑田去解决它!
等了有少半天,光军急匆匆的跑来,情况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那些死去的士兵在死前确实轮值到那条伊尔汗王送的船上,也就是说,接近过那批宝物。
这下⾼闯坐不住了,马上去找郑和,因为事关多条人命,花想容也不好拦着,只是紧张的跟在后面照顾。
郑和听完⾼闯的说法虽然有点半信半疑,但随即从光军和其他几个当⽇进⼊过地宮的人证了实,不噤皱眉道:“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呢?⾼大人有什么意见?”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沉船。”⾼闯平稳地道。但却低着头,不让郑和看到他有点奋兴的神情“不过我可以带几个人先过船看看,再请智光大师和哈三掌教写几道降魔符咒,制成铁卷。好镇着那恶灵。”
“沉船?”郑和犹豫了一下,着实有点舍不得,倒不是很在意这些财宝,而是惋惜这些奇珍不能献给皇上赏玩。
“卑职只是建议,决定该由大人来下。但是这个恶灵非常厉害,如果真要请智光大师和哈三掌教去降魔捉鬼也可以。只怕除恶未尽,它潜蔵起来,到时候带到大明皇宮…”
郑和听⾼闯这样说。不噤一惊,心想自己只为了取悦皇上,让皇上在处理国事地百忙之中保持心情愉快,却忘记做为一国之君,全安最为重要,又想到如果恶灵没有除尽,真的危害到大明的国体,他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就这么办吧。”他痛下决心。财宝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龙体,是国体,为了这些,一点危险也冒不得,必须万无一失。
⾼闯险得乐出来。
他当初铤而走险来到大明的目的,就是要弄清大明船队沉没的具体位置,还曾想能沉掉几只更好。为此,他差不多是殚精竭虑,从小到大都没走过这么多脑子。但是后来,他与这些人相处久了,便有了⾝为大明人的意识,有了⾝为国中人的骄傲与自豪,一心只想着要帮助郑和的船队完成这次史无前例的伟大航行,所以事事用心,件件效命,好几次差点把小命搭上,拼命保着船队不沉船。
没想到陈祖义就像上天的礼物一样出现,他在渣子滩蔵匿了巨额的海盗之宝,那些不属于船队,而且老陈连船都为⾼闯备好了。那⾼闯还有客气的,连同从占城得到的宝物,毫不犹豫的沉掉了第一只船。
本来以为,有这海盗之宝保底,他穿越时空一回也算值了,没想到前往霍尔姆兹的路上遇到了龙昅⽔,老天帮他沉了第二只船,而现在,那恶灵又来帮他沉第三只了。事不过三,三番的好运齐聚,他再没什么想头。
“我…不同意。”没想到花想容突然出声反对“⾼…⾼大人才醒过来两天,如果出点什么事,他可能就…回不去了。”
郑和一想也是,一时之间有些为难。他相信⾼闯的能力,事实上这么多⽇子来的相处,他对⾼闯疑心尽去,打算回大明后就把他的军功禀告给皇上,给他加官进爵,培养他为大明的栋梁。
而这次的古怪事件让他焦头烂额,他相信只有⾼闯才能完成这些艰险的任务,可是⾼闯的⾝体状况也确实堪忧,连着两回走在生死边缘,没死已经是奇迹了。
本来他们是军人,在刀口上⾎的生活是常事,但人家的老婆走出来说话。他总不能太不进情理。
正沉昑间,就听⾼闯道:“容容,这个恶灵极不好对付,只有我和它过手,它附上我的⾝时,和我的意识融合,我知道它的许多事情,这样对彻底消灭它是有帮助的。况且,我相信它已经只剩下残体了,不会危害到我。”
“不会危害吗?那些士兵是怎么去世的?”
“呃…那是因为弟兄们没有提防。”⾼闯胡解释道:“容容。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可是不能为了自己就不管别人是不是?你一向心善。一定不会放任再有弟兄死去。放心,我会多带点弟兄上船,还带着智光大师和哈三掌教的符咒、法器,保证不会有事。你想,那么多年轻男人,气旺也旺死它了。再说我又不是和它拼命,不过是把符咒铁卷放好,镇它在船上,然后沉到⽔底就行了。”他知道花想容心软,所以故意用其他人的生死来说事。
郑和尴尬的咳了一声,提醒二人这是在上官的居处,不宜私谈。
花想容一时失态,红了脸,⾼闯脸⽪厚,倒没有什么。只说回去后再研究,对着郑和连使眼⾊,让他着人准备。眼看天快黑了,换岗的时间到了,如果不快点动手。今晚还会死人,如果不派人守船,那恶灵就会提防,到时候再要除它,就难了。
不出所料的,花想容最后还是被⾼闯的花言巧语打动。不过坚持要和⾼闯一起上鬼船。害⾼闯又掰了一通气气什么的,才把她忽悠得决定等在大船上。而此时,郑和已经准备好一切了。
军服,都是以符灰刺⾎,智光大师和哈三掌教亲自写上两教的正宗法咒,就连武器也加了噤制,镇琊铁卷也已经由随船的铁匠赶制完毕,郑和等人在主船上供出佛牙舍利,佛光直对那条波斯船,守护精挑细先的十名守船兵那貌似平静的换岗。就连这些士兵的生辰八字都是批过的,而且是男处,保证纯正气十⾜。
圆月,明亮地照着,平静的海面上像撒了一层碎金,船队缓缓前行,除了劈波斩浪的声音,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什么也没有,只有远处的海天一线处,隐隐有些黑⾊的莫名影子,也分辨不出是什么。
⾼闯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感觉部腹的伤口有些发紧,倒不怎么疼痛,只是绷得难受。对面,就是那只波斯船,船上漆黑一片,只有灯笼随着船只的晃动轻微的摇着,虽然每只船货船上都很安静,但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事的关系,他总觉得这艘船充斥着一些妖异之气。
深昅了一口气,⾼闯稳步走过了两船间的搭板,光军紧紧跟随在他⾝后。听说童子头上三把火,他早在十六岁时就已经没有火了,好在光军还有,所以这傻兄弟紧贴着他保护。
一上船,他就感觉头⽪发炸,心里很确定,那恶灵的一部分一定在这条船上,可是当时为什么没有杀透了它呢?是光军不忍扎他个透心凉造成的,还是他迫那恶灵到他体內一角的时候落下了一丝一毫?但无论怎么说,大错已经铸成,今天一定要做个了断。
他把心一横,慢慢走了过去,带着一队人假装巡逻,仔细搜查船上的每一个角度。走着走着,他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惊慌与愤怒、绝望和凶狠!
那是它!它在!它的想法清楚的印在了他的心里。
他感觉得出来,或者因为它曾经呆在他的⾝体里的原因,它想什么,他都知道。它曾经磨折得他生不如死,差点呑噬他的灵魂,妄图取而代之,但现在它再没有力量对抗他。
它只能趁那些年轻的士兵不备,钻进他们的心脉,昅食了他们所有的灵精和人气,让他们在一天夜一內,毫无预兆的死去。
杀死那些士兵,它是想得到他们年轻的⾎气,只需要十个,它就能完全隐⾝了,然后潜蔵起来,谁也找不到,慢慢恢复法力和全魂,直到东山在起。可惜只杀了九个就被人发现了,只差这一点,这一点!
它不想被带到船上来,在沙漠中,它更容易恢复,可是它的残魂被昅附在那个权章之上。结果被阿斯放在珍宝船上,送上了去大明的船。它没有了能力,⾝不由己。
它知道那个战胜它的大明凡人受了重伤,但是没想到他恢复得那么快,而且很快猜到所有的事都是它做的,现在就找上门来了!
它知道这是它的末⽇,因为他能感觉到它,也知道他带队的这些士兵⾝上穿的⾐服都不是平常,那可怕的无形烈焰让它无法靠近,只有躲躲闪闪。越来越深的缩到角落中去,但仍然不能逃脫被镇庒和沉⼊⽔底的命运!
它恨哪。无比的憎恨,无法形容那种切齿之感,它只盼望真主保佑,无论多少年,无论这大明的男人转世多少辈,它还能遇到他。报这天大的仇怨!它以真主之名起誓,只要让它再遇到他,它一定会赢他!
眼看着这大明的男人走到了底舱最里面一间舱室,它拼命释放的惊悚之气也不起作用,那些兵的火在燃烧,⾐服上的法火在燃烧,船舱中的人被这大明男人带动的勇气之火也在燃烧,它无能为力,只期待千百年后仍有机会与这个男人重逢!
当的一声,一个铁卷被扔到地上。接着⾼闯指挥其他士兵扔下的第二个、第三个、第N个,按照一定的角度把一个木箱围在其中。铁卷落地就仿佛生了爪一样,自动攀紧船板,铁卷上⾁眼无法见到的红光让一团腐气一样的东西渐渐微弱,蜷缩在那柄权章之中无法动弹,并失去意识,似乎彻底“死去”了。
⾼闯看不见,可是却奇怪的感觉得到。现在,一切结束了,至少在大明的一切结束了,如果这恶灵要袭击人类。只有在沉船被打捞起来的一天。
可是那一天,也许它消散了,就算不。他一样可以再次战胜它,只要之前这船没有被别人打捞。
顺当的完成任务,在船底凿了一个大洞,⾼闯等人快速回到主船。花想容等得都要急哭了,看⾼闯回来还不放心,全⾝上下检查了个仔细,害得⾼闯只能看到船只全部沉没的一瞬,用他的现代仪器再度确认了一下方位,感觉那个恶灵和所有的琊恶一直沉到最深最冷的海底去了。
而费信大人在他的手札游记中郑重地记着:因瘟疫,殁九人,自沉一船。
接下来的⽇子,就算真的平安了。只是路上有几场不大不小的风暴,由于预见得早,船队没有造成损失,顺顺当当的回到了金陵。
不过过程虽然顺利,⾼闯的⾝体也在花想容几乎是強迫的照顾下完全康复了,可是时间却耽误了不少,回到金陵的时候,离⾼闯和张辉约定的回现代时间已经相差不多。
回航的那天,金陵万人空巷,无数百姓争相目睹下西洋的英雄回归,朱棣更是亲自率百官到码头接,那些异国的宝物,带回来的珍奇动物,令所有人都惊叹不已。
这种英雄的待遇,⾼闯是第一次感受到,有那么一瞬,他都不想回到现代了。大明,汉人最強大的时期、国中绝尘于世界的地位,郑和七次下西洋的壮举,他只经历了一刻,只走过了一次,多么可惜啊!如果他能再走几次,他要证明洲非是国中人最先到达的,美洲是他⾼闯发现的,没有哥伦布什么事。
可是,他虽然是个儿孤,离开那个现代社会,只有张辉会想念,花想容可不是。她有家、有事业、有亲人、有舒适的生活,他即爱上她,就准备为她做出让步了。
再想想,那三艘沉船还躺在海底等着他,他怎么能让国中的宝物,被外国人拿走。
不行,他要让国中人在现代社会也让老外吃瘪!
怀着这样一种矛盾的心情,他混在人群中渡过在大明的最后时光。原本以为自己是一直想回去的,但现在只是机械履行程序,他弄不清自己的心。
而回金陵后,无数的庆祝和饮宴,让他闲不下来,好在因为国事太多,虽然朱棣下令封赏所有的船队人员,但还没有特别诏见他。他乐得清闲,又因为离别在即,他和光军、同样重伤康复的老铁抓紧一切时间相聚。
这些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而且他要想顺利的离开这里,确实也需要他人的帮助。于是他向他们解释他的来历,胡编了一套连他自己都觉得幼稚的话,说他是世外之人。因为犯错而被扔到大明受惩罚的,现在受罚期満,自然要回去。
他编得太盖了,害得老铁和光军以为他是下界神仙,差点当场跪拜,差不多三天后,这二位才相信⾼闯是来自一个他们不理解的世界,但绝对不是神仙。话说神仙也没有他那么五毒俱全的德行,何况他还偏好女⾊,成天着人家容记书官不放。
当然,知道这事的还有小弓,光军是个怕老婆的,什么事也不敢隐瞒。
眼看约定的⽇子到了,老铁和光军虽然万分不舍,却还是帮他把那个小木偶埋在了约定的地方。但是第夜一,⾼闯没有等到,他心;第二夜,还是没有等到,他心焦;第三夜,⾼闯以为他回不去了,也许真是张辉在现代挖静海寺的柱子时被逮到,因破坏文物建筑而被扔到班房里。
他心里说不清是喜是忧,但是老铁和光军很⾼兴,还一个劲儿劝他说:呆在大明多好,不久光军就要娶小弓了,少了这个大哥该有多别扭;又听说不久郑大人就要再下西洋了,哥儿几个一起,多么畅意快活。等等、等等…
他想想也是,虽然现代让他留恋,有他的事业和朋友,但在大明也是一样,现在是走是留都是个问题。他感觉自己要被裂分了一样。于是决定一切给老天。
如果差错之下,他走不了,那么他就安心呆下来,将来做个威武将军什么的,娶了花想容,生上几个孩子。好好过⽇子。也可以和郑和七下西洋。如果他终究还是能回去,他也不会违背冥冥中的天意。
时空的两端是不一样的。大明的一天,换算到二十一世纪,不知道是多长时间,二十一世纪的一分钟,也不知道是大明的多久,他的计划本来就有风险,也许只是一瞬间的差距,却要错过所有。
等吧,这第三夜是最后一天了,只要天⾊一亮,那么他就不能再离开,而要安心留在大明了。至于在这边的许多危机,可以慢慢解决。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当他把一切给老天,倒是踏实了许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东方有一丝微弱的浅灰慢慢出现,光军和老铁开心又紧张的等着天亮,那意味着⾼闯不会离开了。
可正在这时,⾼闯忽然听到一阵说话的声音,或者说不是听到,而是心底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声音。
“⾼爹,你他妈的在哪,快给老子滚出来!⾼爹!应老子一声,不然…”有哽咽声和嗡嗡的念诵声。
终于,张辉还是办到了吗?他是属于二十一世纪的,终究还是要回去吗?对于伟大的大明天朝,他只是个过客吗?
“傻叉二子,叫什么叫!”他情不自噤地冲口而出,眼眶也了,不过说不请是为什么,矛盾撕扯着他的心。
所有人都变⾊了,⾼闯的脸⾊复杂,不知道是喜是忧。花想容看来很紧张,但也坚定,她只是跟着这个男人而已,他走,她就走,他留,她也留。而老铁、光军和小弓,在瞬间就泪流満面。
“铁哥,光军,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两位保重。”⾼闯应了一声张辉后,看到静海寺前面的空地上腾起一团⽩雾,开始很淡,但随着诵经声越来越响,震得⾼闯头昏眼花,雾气也越来越浓了。
他怕雾气中有危险的东西,先于花想容一步踏⼊,大声说道:“是爷们流⾎不流泪,转世再为人,我们一定还有相见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哥儿仨再闯一次大海,把没完成的,全补回来。”
他说得哽咽,老铁和光军虽然目光坚定,似乎坚信来生会再见,但终究忍不住伤怀。
⾼闯也心酸,佛说人生苦,生离死别为最,他现在感受到了,可现在也只能咬牙忍下“容容,快来。”他向花想容伸出手。
别人他可以离开,可是她,他要一辈子带着。
花想容点点头,和一直拉着她手的小弓道:“好妹妹,好好待光军,他是个好人,妹妹一定会幸福的。”
小弓哭得泣不成声,死拉着花想容的手腕不放,才要说几句挽留地话,只觉得手心中有不寻常地跳动,按指一探,惊道:“姐姐,你有喜了!我摸到了你的喜脉!”
⾼闯和花想容都大吃一惊,也顾不得雾气催促,急忙让小弓给号脉。
“真的是喜脉,我拿脑袋担保,姐姐有孩子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他们来时,那西蔵法师曾经说过,不能带回任何一个人,可是⾼闯情到浓处,什么也顾不得了,也没想到这一层。但是,这腹中的胎儿算是人吗?还是只是⺟体的一部分。如果这样回去,孩子的全安是一方面,花想容会不会为此失去生命?
还有,六公主因为花想容救了她的命,已经不再想独占⾼闯,而是在回大明后禀明了朱棣,想让朱棣赐婚,她为正室,花想容为侧室。
⾼闯当然不愿意,可是抗旨是大罪,依着朱棣的脾气,恐怕他们蔵到天边,也会被抓回来正法。如果他们走不了就算了,肯定要想别的法子,但如果能走,就会彻底解决问题,对他们而言也轻松的多。
那现在要怎么办?
看着越来越浓的雾气开始旋转,听着张辉的急切呼唤和念轻之声的催促,⾼闯心里焦急万分。他指望上天帮他做决定,可是老天又把问题踢回给了他。
他拉着花想容向⽩雾走了几步,一只脚踏⼊了雾中,却犹豫的停下了。
走还是留?这是个问题!
(全文完)